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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章59 歡娛未終朝-4 文 / 鼓元吉

.    「他奶奶的。」簡騁咬牙切齒地望著前面戰場上一邊倒的屠殺,將馬槊從得勝鉤上摘下來,狠狠地用力插在泥地上。杜吹角歎道:「乖乖了不得。」舔了舔嘴唇,將右手隨意放在刀柄上。軍士們則聚精會神地關注著交戰的經過,守備兵則越來越多地面帶懼色。

    直到兩萬簽軍徹底崩潰之後,那些白甲騎兵才開始如虎入羊群一般肆意衝入逃命的簽軍人群中,彎刀閃耀之下,血光飛濺,直到接近了金軍的大陣方才作罷,歸去之時,人馬盔甲皆已遍染作了紅色。望之令人心驚動魄。

    遼兵似乎只在示威,並沒有趁著簽軍潰敗而趁勢衝擊金軍。完顏迪古乃卻下令前軍朝敗兵放箭,不令他們亂了本陣,讓簽軍知道敗退的下場。陣前箭矢如雨,簽軍哀嚎一片,被金兵射死射傷無數。

    「前軍下令,命我們開炮轟擊敗兵。」

    趙行德臉色一沉,低聲喝道:「聽我號令,誰都不許開炮。」韓凝霜目光一凜,沒有說話。這時,後陣的其他金國炮壘已經轟轟地開炮了,巨大的石彈落在敗兵當中,到處是鬼哭狼嚎,地動山搖的威勢,迫使殘存的敗兵朝大陣兩邊跑去,在那邊早已佈置了副兵攔截這些潰逃的簽軍,敗陣的簽軍要先割下一隻耳朵做為懲罰。

    契丹騎兵退卻極快,完顏迪古乃看了看左右,鐵浮圖皆是重甲騎兵,追之不及,拐子馬卻難說能勝得過敵軍,猶豫了片刻,竟是眼睜睜看著那兩千宮帳騎兵退了回去,一時間,遼軍中歡呼之聲大作,士氣大振,過了一會兒,似乎是耶律大石賞賜了什麼給獲勝的將領,歡呼聲再次起來,更超過了剛才。

    完顏阿骨打臉上籠罩一層陰雲,暗忖道,這耶律大石果然是個勁敵。看金兵用簽軍試探虛實,索性將計就計,以最強的宮帳軍出戰立威,這一戰雖然對金兵本身毫無損傷後,遼金兩軍的士氣可就受了影響了。

    後陣擂起戰鼓,皇帝的大旗前後搖動。完顏迪古乃見狀,再不猶豫,當即下令前軍將簽軍趕開,一萬騎兵結成圓陣當先進擊,前面的兩千餘騎乃是人馬皆著重甲的鐵浮圖,騎兵ting著戈矛,後面的騎兵則只披軟甲,手持弓箭。後面一萬騎兵則另外結成圓陣,與前陣呈疊陣之勢。金兵緩緩逼近敵軍,還在七八十步開外,對面施放的箭羽已經密集的落到女真軍中,不時有金兵中箭落馬,但不知為何,金兵皆一箭不還,一直到距離遼兵五十步以內,後面才忽然一起放箭,只聽「梆」的弦子聲響,頓時萬箭齊發,前陣契丹騎兵頓時被射到了一片,甚至有些亂了起來,正在鐵浮圖準備衝鋒的時候,遼國騎兵忽然朝兩邊散開,只見兩百步開外,一排鐵桶炮黑洞洞的炮口已經對準了前面。

    金兵並非不識得這鐵桶炮,頓時有了些慌亂,前陣的鐵浮圖皆是精銳,統兵的軍官強自按捺住心頭驚恐,好幾個都用女真話高喊道:「衝鋒!」「朝前衝!」幾乎在同時,上千騎兵幾乎在同一時間,拚命催打戰馬,要搶在遼軍開炮之前衝近一些。即使有些猛安謀克想要往兩邊散開,在這種情勢下也不得不併力向前,更何況,契丹騎兵再散開兩邊的同時,也有騎兵從後面調集上來,箭矢齊發,在兩翼對金兵形成擠壓之之勢。

    「衝鋒!」

    「開炮!」

    一邊是兩百步的距離,一邊是火藥引子燃燒的長度,結局早已是注定了。就在金兵戰馬的衝鋒還沒開始幾步,「轟!」「轟隆!」「砰!」的炮聲大作,騰起的黑煙,閃耀的火光,頓時驚壞了好些戰馬,竟不受主人控制地luan踢亂跑起來。更為可怖的是,在黑煙中飛出無數的xiao鐵彈子,帶著巨大的穿透力,呼嘯著迎面而來,擊中戰馬的身軀,擊中騎兵的鎧甲,有的穿透了,即便沒有穿透,也好像有人揮舞著大棍狠狠敲打在正在全力衝鋒的騎兵身上,頓時又有大片的金國騎兵落下馬來。

    「遼軍居然用霰彈!」趙行德暗暗吃驚,他一直用千里鏡在觀察前陣戰事。金國鐵浮圖赫赫威名,居然吃了這麼大的虧,韓凝霜的面色也有些蒼白,下意識地朝後陣中軍望去。

    後陣的數萬金兵,原本都在高聲地為前陣中軍吶喊助威,現在都沉默了下來,只有鼓手仍在擂動戰鼓,停在人耳朵裡,卻帶有倉皇之意。女真疊陣的戰法是金軍最慣於使用的,在後陣中軍,金軍將領們面上隱隱有些懼色。

    完顏阿骨打見女真最精銳的勇士就這樣被遼國屠殺,面色鐵青,胸口竟感到隱隱地作痛,他沉默了片刻,終於忍住了,艱難地開口道:「敲鑼,敲鑼,讓勇士們先撤回來。」

    象徵遼國皇帝的日月旗就插在炮陣的後方,耶律大石不用千里鏡,也看得清金兵人仰馬翻,血肉橫飛的場面,微微笑道:「炮手軍詳穩司都監柴宜所獻『一窩蜂」果然是軍國利器,將來南征攻宋,正可大行其道。」語氣顯得頗為輕鬆

    離沈州城不到三里地有個叫做狍子溝的地方,再次聚集了數千契丹騎兵,與上次沈州守軍不同,這些騎兵的鎧甲皆塗成白色,竟是全遼國最精銳的宮帳軍。因為上次被漢軍斥候撞破的教訓,雖然經過連場殺戮,狍子溝周圍數百里之地早已沒了人煙,宮帳軍絲毫不敢放鬆。每一山頭上有警惕的眼睛。

    「難道真的通往沈州城內麼?」宿值將軍耶律勃望著幽深的洞口,用力搖了搖頭,暗道,「大石陛下所言,怎會有假,就算也通往遼陽城內,又有什麼稀奇?」在他周圍,站滿了宮帳軍的軍官,大家都伸著頭看向那洞口。

    耶律大石精選遼軍各部精銳,得了五萬宮帳軍。此番為了斷了金兵的後路,派了一萬五千跟隨蕭查剌阿前來攻取沈州。有五千宮帳軍守衛上京。和金國主力決戰的二十萬遼軍中,宮帳軍也不過三萬而已。

    攻取沈州事關重大,宿值都監,東北面行營都統蕭查剌阿也也不敢擅專,只老實遵照耶律大石事先的安排,將一萬宮帳騎軍和兩萬五北院騎兵擺在沈州的四面,以迷惑金兵,分不清遼兵將要主攻哪一面城牆。因為遼軍都是騎兵,只要經由暗道入城的宮帳軍打開了缺口,就能迅速集中在一個方面,奪下沈州。

    遼軍兵力分散在四面,留守沈州的金兵有三萬之眾,本來正可以各個擊破,就算不能重創,也要挫一挫敵軍的銳氣。然而,坐鎮沈州的第三勃極烈完顏蒲家奴擔心中了遼國的you敵之計,念在沈州不容有失,遼軍不來攻打,他也只管一心一意地守城。

    「這些契丹騎兵留在城外,戰又不戰,攻也不攻,到底是什麼意思?」完顏蒲家奴在城頭眺望遼軍的軍容,心頭無由覺得忐忑不安。

    遼兵並未將沈州圍死,金軍出入沈州城也不見如何攔截。在沈州和遼陽之間,佈滿了金軍的偵騎。若是遼軍真打算不攻沈州而直奔遼陽的話,完顏蒲家奴絕對會從背後給他們重重的一擊,教這些遼狗知道什麼叫做風箱裡的耗子兩頭受氣。

    狍子溝裡的暗道裡終於傳來一線火光,宿值副將蕭平探出頭來,看著耶律勃,壓低嗓子道:「和陛下所授的圖形一mo一樣,我們已經打開了通風口。」他雖然滿臉灰土,卻掩不住驚喜的神色。

    「好!」耶律勃滿面興奮之情,立刻下令道:「留五百騎在外面看守,其他人立刻下去,攻破沈州,斷金賊的退路,就在今日!」說完當先下點燃火把,彎腰下了暗道中去。宮帳軍紛紛下馬,一個接著一個跟隨入內。

    耶律勃剛剛往裡走幾步,只覺眼前便是一黑,只有火光耀眼照著周圍一片,耳聽得風聲呼呼的,那是沿途的風口都已被蕭平打開,新鮮的空氣正不停地吹入這條幽長的暗道。此乃五千奴隸兩年苦工的結果,事成之後,即被處決在暗道出口附近。熟料處決的場面被漢軍斥候發現,引出了不小的麻煩。雖然無論是金兵還是漢軍,最終沒有發現這條暗道的秘密。但沈州守將耶律迪烈仍然深懷愧疚,最終與城同殉。監督修築暗道的契丹軍兵,也盡數此前喪身在沈州一戰中。

    越往前走,這暗道就用了越粗大的圓木支撐,偶爾可見圓dongdong的風口,也不知通向何處,不知走了多久,忽然身後蕭平低聲道:「就快到了,小心足下!」

    耶律平心頭一驚,放緩了腳步,再往前走了百十步,就來到一處豁然開朗之處,竟然在地下打出了一座巨大的暗室,足可聚集四五百兵有餘。在暗室的一側牆上,另有條密道的洞口,通往不遠處東城牆下面,這段地基早已經掏空了,全由幾人合抱粗得巨木撐著,只要將這些巨木燒掉,城牆就會向立刻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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