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落日深林 第77章 排卦(2) 文 / 武行空
第77章排卦（2）
血殺面色變了數次，方才把手中巴掌大小的油紙攤在桌面上，看向山羊鬍的目光中更加多了一絲信服和不安。
夏蠻雖然實力最低，可也能夠清楚看到油紙上的內容，頓時驚得嘴巴大張。
「七月十一，午時寧東來斬殺殺破天，盡收餘黨。」
短短幾十字，已經說出來最重要的信息，山羊鬍從頭到尾都沒有往油紙信件上看一眼，只是通過夏蠻和血殺的表現已經知道了答案。
「命數由天定，半點不由人。」山羊鬍子一陣搖頭歎氣，語氣倒是頗有幾分淒涼之意，只是不知道是在替殺破天惋惜，還是別有深意。
夏蠻和血殺微微頷首，對望一眼，竟是頗有默契一般，誰也沒有開口。
朝陽廂房，此刻從窗楹迎進來一道道璀璨光明，照在花梨木桌面上的羅盤之上，整個羅盤就變得旋轉起來，上面無數刻著古怪符號的小玉塊飛速運轉，辟辟啪啪，比起方才快了數倍不止。
隨著羅盤上玉塊越轉越快，把一雙手掌圍城圓形覆在羅盤上的山羊鬍子，變得更加怪異。一道道墨綠色光芒從每一塊玉塊之上發出，卻是在半空中形成一道道成弧形散列開來的巨大光柱，一個個神秘莫測的符文在這些光柱裡面不斷漂浮升降。猶如被放在圓形魚缸的發光游魚，看起來頗為壯觀。
墨綠色光柱映照在山羊鬍的臉面之上，讓他看起來古怪無比。本就蒼老鬆弛的面皮，在這一刻鍍上一層幽綠光芒像是被煥發出生機一樣，頓時變得神采奕奕，頗有幾分風姿。
夏蠻大為驚訝，在山羊鬍子的大手開始在羅盤上轉動之時，他彷彿聽到了命運之門開啟的聲音。卡嚓嚓、轟隆隆、似乎極端沉重，這一刻的山羊鬍子看起來更加氣勢無雙，彷彿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卻又凌駕於一切力量之上的神秘能量，加持在他的身上。
這一刻的山羊鬍子是無敵的，沒有人可以小瞧這個看起來瘦弱到似乎一陣風都能吹飄起來的小老頭，就連下巴上頗有幾分滑稽的山羊鬍子也變得高深莫測，大有玄機一般。
血殺應該不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景象，雖然臉上也有幾分驚訝，可是眼中卻顯得平靜無奇。靜靜地關注著這一道直衝屋頂的神秘光柱，彷彿一切玄機都藏在裡面。
山羊鬍一雙大手在羅盤上交替轉換，變化出各種姿勢，看起來怪異無比。隨著每一種手勢打出，巨大的圓形光柱就會發生一些變化，裡面的無數神秘符文或急或緩的上下運轉，看起來似乎毫無規律可循。
「以人力窺天機，終究是逆天之事。能不能得到批示，就不是我所能夠決定的了。小友，這一切可都要看你的福緣了。」山羊鬍依舊低著頭，這一番話卻是對夏蠻而說。頓時讓他頗為驚訝，難道這算命還有算不出來的時候？不過一想到山羊鬍可以僅憑面相推測出殺破天之死，就不難算出自己命格，倒也沒有把山羊鬍的話放在心上。
隨著時間推移，山羊鬍維持半空中的巨大光柱，似乎已經越加吃力，那一層籠罩在他身上的神秘力量似乎正在減弱。血殺似乎也感覺到了這一點，和夏蠻目光交錯，均是露出一絲詫異之色。
這時候半空的光柱除了神秘符文飛旋變得有規律一些，似乎依舊看不出神秘異常。夏蠻心中微微一緊，難道真應了剛才山羊鬍的話？天機莫測，竟然是算不出來？
夏蠻心中這樣想著，面上倒也沒有多少驚奇。畢竟本來就沒有對這種事情抱有多大希望，即便是不成也沒有遺憾。見識過剛才山羊鬍引發的神秘景象，夏蠻已經再也不會對這種竊取天機之事懷疑。不過血殺可就不一樣了，這一切落在他的眼中除了震驚還是震驚，簡直是掀起驚濤駭浪，讓一直平靜的血殺再一次露出緊張之色。
月不過三，卦仙李三。這幾乎是靈界大陸老少皆知的規矩，而這李三能被冠以卦仙稱號，足以可見他算卦能力之強。據說此人十八歲出山，當時尚是年少，在江陽城曾經為沿街乞討的武玄機算過一卦，說他騰飛之日當為天下第一人。引來一場轟動，只不過都把他當做笑料罷了。要知道別人或許還有可能，可是這武玄機是絕無可能。一個天生不能聚氣的廢物，出身低賤，毫無根基，在這個實力為尊的世界裡根本就沒有出頭的機會。可是十年之後，當一身布衣的武玄機領著炎龍國十萬鐵騎，驅趕三十萬混亂聯盟軍隊之時，才有人想到當初那個被當做笑料的無名算卦少年。而且那一戰，武玄機一刀斬殺混亂聯盟領軍大將，實力達到武尊境界，更是可以驅使上萬魔獸的鐵血獸皇。一戰聞名，奠定了大陸第一人的身份。二十年來，再無敵手。而今更是已經貴為炎龍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安國侯，或許整個大陸能夠和他為敵的只有靈神殿主和靈師公會的總會長吧。
真正讓李三奠定卦仙之名的卻是和靈神殿主得三次打賭，沒有人知道兩人之間賭的是什麼，也沒有知道到底是誰勝誰負。可是當李三安然無恙的走下靈神殿之後，靈神殿主只說了一句，就是這句聞名天下的『月不過三，卦仙李三。』。從那以後世人方才認識到這個不世出的算卦天才。無數高手豪傑找上門來，可他依舊秉著月不過三的原則。開始也有人不服，可是在一次次神跡傳出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多言半句。自此以後，天下高手用盡手段只為求取卦仙一卦，只是他的行蹤也開始變得飄渺不定，多半是老死也能夠沒有找到卦仙算上一卦。
圓形光柱，漸漸渙散，可是依舊沒有一點景象出現，山羊鬍額頭之上也是冷汗直冒，看出來已經盡力全力。半晌之後，山羊鬍子終是長歎一聲，拿起雙手，圓形光柱似乎失去了支撐，立刻渙散開來。
整個過程顯得安靜無比，可是三個人的面色卻是大不相同。夏蠻臉上只是露出些許失望罷了，血殺雖然是滿臉震驚，卻遠遠不及山羊鬍子的表現，只見他彷彿瞬間蒼老了許多，一直站得筆挺的破落身軀更是已經彎了下來。臉色變得古怪無比，一陣搖頭歎息，竟是打開房門徑直而去。
「天機錯亂，明明命數已斷，卻又小友，你之命格非天人不可測。保重、保重。」夏蠻苦笑一聲，正想跟上去問個究竟，就聽到耳朵裡傳來山羊鬍用秘法傳音傳來之話，頓時停住了腳步。血殺瞪了一眼夏蠻，看不出悲喜，搖搖頭，立刻跟著山羊鬍而去。
朝陽廂房裡面，只剩下夏蠻一人，靜靜走到窗楹邊，看著樓下山羊鬍和血殺、以及十三騎汗血寶馬離去。抬頭望了一眼正自毒辣的太陽，苦笑一聲，「命數已斷，老子就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