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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中平元年 62 五角鼓聲聲悲壯(下) 文 / 趙子曰

    昨天更了啊,晚上十二點多更的。不知怎麼沒顯示出來。習慣在上傳的頁面上修改,昨天修改的沒保存,今天有點事,本想趁下午寫點的,又費了一兩個小時修改。今天可能更不了了。這幾句話和節末的註釋都在字數外,不算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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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俊說他帶了三萬人,皇甫嵩帶了五萬人不過是兵家常用的誇大虛詞,出來迎接他的縣人們信以為真,都很興奮,奔走相告。波才的黃巾軍才數萬人,來的朝廷王師就有八萬之眾,不管怎麼看,這場仗都贏定了,「賊亂」也許很快就能平定了。

    跟著荀貞出來的許仲、江禽、陳褒、高素、劉鄧等人,他們的注意力不在「三萬」、「五萬」上,因為他們從荀貞處得知朱俊只帶了萬人來,他們的注意力甚至也沒有太久地停留在朱俊身上,他們的目光悉數落在了朱俊帶來的越騎營和三河騎士的身上。

    越騎營人數不多,七八百騎,裝備卻極其精良。

    騎士們戴著飄灑紅櫻的兜鍪,穿著玄色的兩當鎧,披著絳色的戰袍,手持長達丈餘的鐵馬戟,佩戴黑色刀鞘的直刃環首刀,有的還配有臂張弩,騎的都是高頭大馬,戰馬披掛著馬鎧,馬鎧由面簾、頸甲、裝在前胸的皮革製成的「當胸」三個部分組成。

    馬鎧這種東西很少見,越騎營騎士們的戰馬披掛的雖非是整套的馬鎧,卻也是江禽、陳褒、高素、劉鄧這些土包子前所未見的,稀罕不已。

    伏波將軍馬援說過:「馬者,兵甲之本,國之大用。」

    經過秦末之亂,前漢初年良馬奇缺,天子找不到四匹同色的馬拉車,大臣出行只能乘坐牛車。為了抵禦、反擊匈奴的入侵,帝國大力興辦馬政,先是在文景之時,頒布「馬復令」,鼓勵民間養馬,並在中央和地方設立專門的馬政機構,後又在武帝時得到了烏孫天馬和大宛天馬,極大地改良了馬種,同時期又從西域傳入了苜蓿,養馬業遂空前繁榮,一改開國初年的窘狀。

    本朝以來,養馬規模雖不及前朝,但底子尚在。

    數百騎士所騎之馬皆為良馬,高七尺,俊美雄壯。前漢昭帝時曾頒禁令,禁高五尺九寸以上的馬出關。馬高八尺為龍,五尺九寸就是良馬了,七尺高的更不必說。江禽、陳褒等人所騎的馬高七尺者寥寥可數,便是荀貞的坐騎也只有七尺高罷了,而這越騎營的騎士們所騎戰馬卻全部七尺高,又裝備精良,雖只七百餘騎士,持戟行來,龍馬精神,令人觀之便不覺目眩神迷,真是:「被光甲兮跨良馬,揮長戟兮彀強弩」。

    越騎營裝備精良,三河騎士雖不如之,然也不錯。

    數千三河騎士多半披甲,持戟帶刀,近半數的人帶了弓矢,戰馬上沒有馬鎧,但也都是良駒。這是皇甫嵩的功勞,在早前的群臣會議上,他奏請天子出中藏錢、西園廄馬以班將士,天子從之。這些三河騎士們騎的馬除了部分是自帶的外,其它都是西園廄馬。

    高素看的眼珠子都快跳出來了,嘖嘖稱羨。陳褒歎道:「玄甲曜日,朱旗絳天,長戟如林,駿馬如龍。今見王師,方知以往之夜郎自大。」

    不管朱俊急著南下擊賊到底是因為輕視黃巾軍還是因為如荀攸所言:怕在陽翟待久了會造成士氣下落,他畢竟是個領過兵、打過仗的人,通曉用兵之道,兵法云:「趨一日力疲,經晝夜者神憊」,他帶部從陽翟到襄城縣走了一天,士卒們也都疲憊了,所以他決定後天南下,先讓兵卒們休整一天。

    荀貞昨夜加班,給王師搭建起來了一個簡單的營地,由許仲、江禽、陳褒、劉鄧等陪著,上萬步騎入營中休整,朱俊、文太守、姓魏的越騎校尉和一干軍官、郡府吏員則由荀貞、李瓚陪著入縣寺。

    在縣寺裡,李瓚說縣中士民為歡迎王師,備下了宴席,請朱俊、文太守晚上赴宴。

    朱俊拒絕了,他說:「我奉旨平賊而來,今賊尚未平,怎麼能先吃酒宴呢?」領了好意,拒絕了邀請。

    李瓚知他們有軍務要談,沒有過多打擾,告辭離開。

    朱俊親送他出去,在寺門口對他說道:「公父剛節,惜乎為奸佞所害,至今天下思之。這次我與皇甫將軍離京前,皇甫將軍奏請朝廷說益解黨/禁,聖天子賢明,已准此奏。想必不日就會有對公的征辟下來,賊亂過後,地方凋敝,日後朝廷還要多多倚仗公之俊才啊!」

    朱俊說這話時,文太守、荀貞等都在一邊兒。聽到他說:「皇甫將軍奏請朝廷說益解黨/禁」,荀貞心頭一跳,心道:「黨錮要解了?」他雖然記得黨錮就是在黃巾之亂時解的,但此時得到了確定的消息,仍不禁甚是驚喜。這是個好消息。

    荀氏天下望族,黨錮一解,族中必有許多人會受到朝廷或公府的征辟,他的岳家許縣陳氏亦天下高門,也會有不少人受到征辟,他以前結交下的人脈,如李瓚家等也必定會受到征辟,古語云:彈冠相慶,族人、岳家、友朋,入朝出仕的人越多,對他以後的仕途自然也就越有利。

    送走了李瓚,諸人回到寺中堂上,商議明天的出兵之事。

    荀貞先匯報說道:「下吏奉將軍令伐木製囊,從昨下午到今上午共伐樹六百餘,製成土囊五千餘,足以斷絕流水,使大軍渡河了。」

    汝水不寬,現在春天,河水也不深,最好的渡河辦法是乾脆從上流將河水截斷。

    「很好。」朱俊點了點頭,問道,「賊兵這兩天有無異動?」

    「賊兵應是已知將軍來到,賊渠帥何曼離開了舞陽,領兵返回昆陽,與賊渠帥波才合兵一處。父城的賊兵昨夜也離了城,往昆陽方向去了。」

    「父城的賊兵離城了?」

    「是。」

    孫堅說道:「看來賊兵是想合兵於昆陽,與我死戰啊。」

    朱俊輕蔑地一笑,說道:「烏合之眾也配與我王師死戰?賊兵捨棄父城,倒是省了本將的力氣!」他令人在堂上展開地圖,行至圖前,指點給諸人看,說道,「明日南下,吾等就先取父城,然後再擊昆陽。……,文府君,你以為如何?」

    汝水有一條支流名叫滍水(今沙河),正從父城和昆陽之間流過,所以欲擊昆陽,必須先到父城。

    文太守也不知是不是從朱俊的嘴裡聽到了一些朝廷大臣對他的議論,自從朱俊到後,他就神不守舍的,這會兒強自振作精神,答道:「將軍妙計,正該如此。」

    「取下父城後,休整一夜,次日便向昆陽進發。欲至昆陽,需要先渡滍水。荀掾,渡河時,你帶你本部人馬虛張聲勢,裝作是主力,去昆陽對岸假意渡河,我則率主力潛行至此處潛渡滍水。」朱俊看來是早有定計了,他指著昆陽東北十里處,繼續說道,「渡過滍水後,賊若出城迎我,便與賊野戰,賊若龜縮不出,便圍城擊之!」

    戲志才忍不住開口問道:「賊若趁我軍渡河之時,半渡而擊之,如何是好?」

    戲志才是右兵曹史,官職雖不高,卻是兵曹的吏員,因此得以參與軍事。

    朱俊瞧了他一眼,冷笑說道:「賊若半渡而擊,我正可用昔年淮陰侯水淹龍且之計!」

    楚漢之爭時,韓信與西楚霸王項羽部下的猛將龍且在濰水交戰,韓信趁夜在濰水的上流堆土囊造堰塞水,次日天亮率軍過河擊龍且軍,假裝敗走。龍且大呼:「固知信怯也。」率楚軍追擊。韓信見他追擊,便令士卒決堰放水,楚軍被從中間衝斷,驚慌失措,韓信趁勢反擊,龍且被殺。

    戲志才心道:「濰水湍急,所以淮陰侯此計得以成功,滍水……。」他沒見過滍水,不知水流如何,雖然對朱俊此計有點不以為然,但閉口不言了。荀貞見過滍水,但他看了看朱俊剛毅的神色,亦沉默無聲。

    堂上諸人皆無異議,都道:「諾。」

    如此議定,朱俊令麾下各部做戰前準備,派出探騎,潛渡汝水,再去父城、昆陽、舞陽一帶探察敵情。

    到了深夜,哨騎歸來,帶來的敵情與荀貞匯報的一樣。

    何曼、父城的賊兵已到昆陽與波才會師,兩邊合計戰卒四萬餘人。

    既然敵情沒有變化,那麼作戰計劃就不用更改。

    次日一早,全軍飽食渡河。

    荀貞留下了荀攸帶著樂進、文聘等幾個曲守衛襄城、郟兩縣,率領餘部許仲、江禽、高素、陳褒、劉鄧等曲合計兩千人隨軍南下。

    朱俊沒有用他做先鋒,而是令孫堅帶本部人馬先行。荀貞的主要任務是把汝水上流隔斷,以供大軍南下。計劃辰時渡河,他三更就帶著部眾去了上流,把樹幹、土囊堆積到河道中,斷絕了流水。辰時前,朱俊到河邊視察,河水已經斷流,露出潮濕鬆軟的河底。

    辰時,孫堅率本部千餘人先行,步卒隨後,越騎營和三河騎士殿後。

    孫堅在被朱俊召來前正在下邳當縣城,他帶來的千餘人都是他自己招募的,一部分是如祖茂這樣隨從他在下邳的鄉里少年,一部分是募來的商旅以及淮泗精兵。相比那六七千臨時招募來的京畿壯勇,他這一部人馬因為許多跟著他平定過許韶、許昌父子之亂,所以比較精銳。故用他先渡。

    全軍渡河後,荀貞帶著本部兩千人最後隨行。

    在朱俊帶來的步卒、騎士們渡河時,荀貞、荀攸、戲志才、許仲、高素、劉鄧、陳褒、江禽等人站在三四里外的上游翹足觀望,只見軍容甚壯,上午的陽光下,轉首向後看,河流如帶、波光粼粼,翹足向下看,長戟如林,戰鼓聲聲,數千匹戰馬的馬嘶之聲可傳數里之外。

    不少縣民也在遠處觀瞧,異口同聲地稱讚:「王師威儀,赫赫天威!此次南下,必能平定郡南,盡滅賊兵!」

    大軍抵達父城時,城中已無賊兵。

    城門大開,幾個在兵亂中僥倖未死的縣中士紳在城外相迎。一見朱俊,這些人淚水滂沱,如見親人。

    一個年過六旬的老者,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拜倒在朱俊的馬前,慟哭說道:「沒想到我還能見到王師!」

    朱俊下馬扶他起來,問他姓名。老者自稱姓馮,痛哭流涕地說道:「賊兵破城後,屠戮縣中,士民死傷無數,我家數十口死了大半。將軍,請你一定要為我家報仇,殺賊平亂。」

    父城馮氏是大樹將軍馮異之後,馮異名列雲台二十八將,是中興漢室的大功臣,他的後人在這次黃巾亂中死傷泰半,朱俊為之唏噓,扶起這個老者,斬釘截鐵地說道:「賊兵殘暴,令人髮指。俊此行必破此殘賊,上報國家,下為士民除害。」

    荀貞對這個馮姓的老者,不像朱俊只是一味的同情,他半是同情,半是覺得他們咎由自取。他穿越至今十餘年了,在西鄉也待了有一兩年,很清楚這些豪族大姓平時是怎麼盤剝欺壓貧苦百姓的。富者連田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太平」的時候,貧苦的百姓只能默默忍受,一旦他們再也忍受不下去,揭竿而起,那麼這些豪族大姓的下場就可想而知了。波才、何曼縱兵屠戮諸姓,其中固有襄城、郟兩縣的大姓幫助荀貞取城的緣故,但他們手下部眾對這些大姓豪強的切骨痛恨也是一個主要的原因。

    波才、何曼在父城時不但將大姓屠戮一空,而且四外掠糧,鄉民無以為食,有的被裹挾到了黃巾軍中,有的餓得奄奄一息。

    朱俊撥了一些軍糧交給文太守,請他賑濟百姓。文太守將此重任交給鍾繇、王蘭具體負責實施,命他倆不必從軍南下,留在父城安撫百姓。

    在縣裡住了一夜,大軍次日接著南下。

    行二三十里到巾車鄉,此地離滍水只有十幾里了。天色已晚,朱俊令在此地安歇,晚上,又請來文太守,召來諸將商議明日進軍之事。

    「父城不戰而復,可見賊兵已然膽寒。據報,賊兵現還在昆陽城中,似乎並無外出迎我之意。我決定今夜就渡滍水!荀掾,今晚三更,你帶你本部人馬多打火把,多打旗幟,到昆陽對面之滍水岸邊作勢渡水,吸引賊兵注意。我同時率主力潛行,至昆陽東北十里處過河。等我渡過河後,賊兵若迎擊我,你可趁機渡水,抄襲賊兵側翼。賊兵若於城中不敢出,你就與我主力會合,共擊昆陽!」

    「諾。」

    「文府君,明天你可與我同在中軍,請你觀戰。」

    「是。」

    商議定下,全軍飽食安寢,只等夜深出發。

    ……

    朱俊在巾車鄉做戰前的最後一次軍議,昆陽城內,波才、何曼也在與渠帥、小帥們議事。

    他們派去滍水對岸的哨探送來了朱俊已復父城、至巾車鄉的軍報。

    何曼說道:「朱賊入穎川後馬不停蹄,一天之中接連攻下輪氏、陽城,四天前到了陽翟,前天就至襄城,昨天渡過汝水,在父城僅僅住了一夜,今天一早就又出兵,已至巾車鄉。他來的可真夠快的!這是急著與吾等一戰啊。若我所料不差,遲則明天,早則今夜他就會橫渡滍水。」問波才,「賊兵將渡,上師有何對策?吾等是固守城中,還是出城迎擊?」

    波才顧視帳中,默然片刻,吐出了四個字:「出城迎擊!」

    「出城迎擊?」

    帳中的渠帥、小帥們頓時議論起來。

    波才拍了拍案幾,讓他們安靜下來,說道:「朱賊號稱他與皇甫賊共帶了八萬之眾,雖是虛詞,不會有這麼多,估計也有三四萬人。我部能戰者只有四萬餘人,如果固守城中,等皇甫賊到後,他與朱賊合兵一處,便是以我四萬敵彼四萬,我城中糧少,外無援軍,無法久持,必敗。」

    接連敗於荀貞之手,又被荀貞渡河戲弄,波才恨之入骨,早就想報此仇了。如今,他已將部眾初步改編完成,何曼、父城的兵馬也都到了昆陽,四萬多人,怎麼也能與朱俊一戰了。他說道:「故此,以我之見,不如趁皇甫賊尚未到,現下只有朱賊一人先來,吾等主動出城迎擊之!若勝,就可以全力攻打舞陽,舞陽一下,就算是打通了去汝南、南陽的道路。這樣,就算皇甫賊來了,吾等也可進退自如,進,與之戰,退,去汝南或南陽。」

    一個小帥問道:「朱賊所帶的北軍五校、三河騎士不可小覷。如果吾等主動出城迎擊,勝了固好,萬一敗了怎麼辦?」

    「敗,尚可退回昆陽,憑城堅守。」

    諸渠帥、小帥議論紛紛。他們中有膽怯的,竊竊私語,說道:「朱賊麾下有數千騎士,吾等少馬,只有不到千騎,以步卒應戰騎士,野戰恐會失利啊!」害怕出擊不利,不願出城迎擊,可又不敢違逆波才的意思,便不斷目注何曼,希望他能站出來反對。

    何曼聽到了小帥們的議論,低頭沉思了會兒,抬起頭來,說道:「上市所言乃是正論!」

    他環顧帳中,慷慨激烈地說道:「就像上師說的,吾等少糧,外無援軍,如果困城自守,是坐以待斃!與其等死,不如拚死一戰!」

    因為荀貞的緣故,黃巾軍打陽翟失利,接著又丟襄城、郟兩縣,現今全軍被困在汝水南岸,等於是被逼到了死地,如果再不拚命,早晚全軍覆滅。何曼放緩了點語氣,給諸渠帥、小帥們分析敵情,說道:「朱賊率部從洛陽來,趨行數百里,連攻兩城,不得將歇,士卒必疲。他欲擊我昆陽,必須先渡滍水。他麾下雖有數千騎士,但在渡河時這些騎兵是用不上的,而他帶的那些步卒都是從洛陽周邊臨時招募來的,不必畏懼。吾等可趁他渡河時與他死戰!先破其步卒,再趁勝殺其騎士。」

    他說的有道理。騎士再多,過河的時候肯定用不上。黃巾軍確實可以趁機擊之。

    一個小帥說道:「半渡而擊當然是妙計,可是,吾等又如何才能知道朱賊會在何處渡河呢?」

    「朱賊要渡滍水,不外乎兩個選擇。一,在我昆陽附近潛渡,二,在昆陽遠處渡。」

    「不錯。」

    「吾等今夜就遣驍勇出城,埋伏在昆陽附近幾個適合渡河的河段,並令各部枕戈備戰,隨時準備出發。朱賊若在昆陽附近潛渡,必會被我埋伏的驍勇發現,一旦發現,驍勇便先擊之,然後主力出城馳援。」

    「若是朱賊在昆陽遠處渡呢?」

    「若是如此就更容易了。朱賊所率至少萬餘人,萬餘人短途潛行尚可,長途難掩飾行蹤,吾等可廣遣哨探沿河監視,只要確定了他渡河的位置就迎擊之。」

    何曼的這兩個辦法都很靠譜,帳中的渠帥、小帥們再無異議。

    波才起身,虎視帳中,按劍令道:「就依何將軍計,入夜潛驍勇出城,令各部備戰,廣遣哨探!一旦發現賊兵渡河,我即親率主力出城擊之!何將軍,你帶五千人留守城中。」

    何曼應諾。

    波才拔劍,斫斷了案幾,咬牙說道:「報仇雪恨,立我黃天,在此一舉!」

    ……

    這晚三更,朱俊帶部先走,出了巾車鄉,不打火把,人銜枚,馬銜鈴,摸黑向滍水東北行。

    四更,荀貞令士卒們多打旗幟,一人一個火把,刻意拉長行軍的隊伍,緩緩向昆陽對岸行去。遠處望去,如一條火龍,哪裡像只有兩千人?足有萬人的規模。

    五更,到了渡河的地點。

    荀貞早前在襄城做的土囊還剩有兩三千個沒用,他帶了幾百個,餘下的都給朱俊帶著,令各曲稍作休整後,即令人往上游丟擲土囊,截斷流水。

    他立在河邊,先望了望東北方,心道:「朱俊應已到渡河處,大概開始渡河了。」再遠望對岸的昆陽城,漆黑一片,不見燈火,滍水對面的岸上亦空蕩蕩的,不見一人,他又想道,「波才、何曼不會不派出哨騎,我帶人大張旗鼓地來到這裡,他們肯定已知,而對岸不見一人,看來他們真是要龜縮城中,不肯出來與我軍野戰了。唉,若是出城迎戰,他們還有一線生機,若是困守城中,等皇甫嵩來到,他們必死無疑。」

    正尋思間,突然聽到一陣隱約的鼓聲從東北方向傳來,並有喊殺聲隨夜風傳到。

    他悚然而驚,轉首東北顧。

    河對岸,本來空無一人的岸上不知從哪裡冒出了數百個人影,皆敲擊兵器,奮聲大呼,有持強弩的,張弩放矢,銳利的箭矢飛躍過數丈寬的河面,射到荀貞的馬前。他胯下駿馬受驚,在夜色下揚蹄長嘶。

    ——

    1,馬鎧。

    曹操在《軍策令》中提到「本初馬鎧三百具,吾不能有十具」。當時雖正值戰亂,但也可見馬鎧之稀少。

    2,馬戟。

    青海大通上孫家寨漢墓出土的132號漢簡,簡文為:「人馬戟」,馬戟應是騎兵專用的。杭州古蕩漢墓等地出土的長柄鋼鐵戟,全長達225-250厘米,步兵使用稍嫌過長,可能就是騎兵使用的馬戟。甘肅武威擂台魏晉墓出土了持馬戟銅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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