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西鄉薔夫 65 延攬勇士(上) 文 / 趙子曰
第二更。
這一更是補上五月四號的。
剛記得五月一號更了,昨天已經補上的就當是對同學們的道歉吧。唉,加上上個月,兩個月沒更多少,慚愧之極,剛把紅票全投給自己了,如果再有斷更,我也給我自己投黑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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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才的弟弟?」
「是啊,是波才的同產弟。」
荀貞吩咐仍舊跪拜在地的鄉民們都起來,負手觀望波連帶著從人鮮衣怒馬地經過。
他雖對漢末三國的歷史只知道個大概,泛泛而已,對很多的細節並不瞭解,但還是知道「波才」這個人的,因為「波」這個姓氏太少見了。自穿越至今,這還是頭次聽到在史書上留名的黃巾將領,並親眼見到了其人之弟,饒是他城府日深,也不由有些心神激盪。
在圍聚在旁邊的鄉民們看來,他面色沉穩,舉止安詳,和方才斷案時並無別樣不同,然而落在朝夕相伴的許仲眼中,卻敏銳地感覺到了他的異樣。
許仲往他放在身後、緊緊握住的手上看了看,再又往他的不動聲色的臉上瞧了瞧,心道:「荀君很少如此失態,莫非他與這波才有舊?」聯想起荀貞之前叫他悄悄調查本鄉太平道的命令,更是越發不解。因為周圍鄉民甚多,他將疑惑藏在心中,沒有詢問。
荀貞問那認識波連的鄉民,說道:「你認得此人,你也信奉太平道麼?」
這鄉民答道:「本鄉信奉太平道的人不少,要說最多的應是荀君曾在的繁陽亭,小人聽說那兒有整一個裡都是太平道的信眾。小人有個親戚也信此道,不過小人卻是不信的。」
「噢?那你怎知此人是波才之弟?」
「小人家住本亭德裡,裡中有一人名叫陳牛,和繁陽亭的原盼一樣,都是本鄉太平道的魁首。這波連每隔一兩個月便會來本鄉一次,召這陳牛相見。故此小人認識他。」
荀貞早在出任繁陽亭長前,就對本縣的太平道信徒很感興趣,去年九月出任繁陽亭長後,更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把當地的太平道發展情況摸了個通透。
去年底繼任了本鄉的有秩薔夫,儘管事務繁忙,他把很大的精力都放在了熟悉本鄉士紳和誅滅第三氏上,但也沒有忘記「保命大計」,本著知己知彼的原則,在就職不久後,便有命許仲、小任、小夏等人繼續悄悄地調查本鄉的太平道情況。
根據目前得來的情報,正如這鄉民所說,本鄉大部分的亭裡都有人信奉太平道,信徒的分佈面很廣,不過數量不一,有的亭信徒多,有的亭信徒少,少則四五人,多則數十上百,其中信眾最多的便是繁陽亭。原盼所在的安定裡,差不多整個裡的裡民都信奉此教。
也正因為這個緣故,原盼在本鄉的太平道信徒中很有名望,是一個天然的魁首。只是原盼好靜,不好弄權,雖得鄉里信徒的擁戴,但卻從來不以魁首自居,平時也是只顧本裡信眾,而對其它亭部、裡落的信徒很少過問。這樣一來,就很不利太平道上層人物對本鄉太平道信徒的控制,因此就又有了一個「官方指定」的魁首,也即陳牛了。
黃巾起事之時,八州齊動,幾十郡縣幾乎是同時齊發,這在當時信息不暢的客觀條件下是很難做到的。張角為什麼對遍佈天下的信徒有如此強悍的控制力?太平道為什麼有如此強大的組織能力?固然是因張角遍設三十六方,每方置一渠帥為首領,渠帥下又各置頭目,層層組織、層層控制的緣故,但張角之所以這麼做,卻並非無緣無故,而是事出有因的。
在穿越前,荀貞只知道太平道有過一次遍及全國的起義,但在穿越後,才知道太平道其實在中平元年(184年)的黃巾大起事之前,已經在熹平年間(172-176年)組織過一次起義了,只是規模不大,最終也失敗了而已。——張角正是從這次失敗的起事中吸取了教訓,這才加大了對底下教眾的控制。陳牛,也正是在這個背景下才被本郡的渠帥波才任命為本鄉魁首的。
當然,荀貞只耳聞過太平道已經有過一次小規模的起事,對張角從其中吸取到了什麼教訓並不清楚。他望著波連等人遠去,問道:「我觀波連衣飾富貴,其隨從人等雖有太平道信徒,但看他們的衣著打扮,卻似也有家中賓客之流。……,這波家很有錢麼?」
那鄉民答道:「我聽陳牛說,這波家也算是陽翟的一個豪強大族了,家中有良田千畝,門下也有不少就食的賓客、徒附。」
信奉太平道的多為貧苦百姓,但其中也不排除有豪強和朝廷官員。如張角本人便是巨鹿的豪強。又如朝裡的權宦「十常侍」,其中也有好多都是信教的,與張角常有書信來往。乃至當今天子也不排斥太平道,很相信《太平經》這本書,並試圖徵用給朝廷獻上此書的襄楷。
故此,在聽到波家是陽翟的一個豪強後,荀貞也並不驚奇。他對太平道感興趣,時尚對太平道沒甚興趣。如今時尚對荀貞是滿心滿肚的感激,疾步上前,拜倒在地,說道:「尚本野人,君不以尚卑鄙,舉薦於縣廷,令尚之賤名得入縣君之耳而使尚被擢用為本鄉鄉佐。尚實在惶恐,感激之情,難以言表。請君受尚一拜。」
荀貞回過神,將他扶起,笑道:「我早看見你了!你在邊兒站了半天,為什麼不過來?剛才與你一起的那個人是縣中的縣吏們?怎麼走了?」
「方纔那人是縣中的功曹書佐,來給尚傳達縣中任命的。他本欲與尚一起來拜見荀君的,只因見君正在斷案,故不敢打擾,在旁觀看。」
「也不知怎麼了,近日來,來找我告狀的鄉民越來越多,每天都得四五起。」荀貞好像很迷惑不解似的搖了搖頭。事實上,他非常清楚此中原因何在。還能有什麼原因?只能是因為他先滅第三氏、再寬恕「受賄」亭長這兩件事,使得他在本鄉鄉民中的威望急劇升高,所以鄉民們才從原本多找「鄉父老」宣博告狀改為多來找他。只不過,時尚是宣博的弟子,這些話不能對他說,只能裝裝糊塗。
他問道:「既然是來見我的,為何又走了?」
「後來又因見君斷案如神、品德高潔,他自慚形穢,故而過而不拜,說等休沐之日,待沐浴更衣後再來拜君。」
荀貞一怔,心道:「沐浴更衣後再來見我?嘿嘿,這人雖不知名姓,卻倒是與我仲兄頗有相似,很有點『名士風流』的意思。」他的「仲兄」自然便是好聽喪歌的荀衢了。他哈哈一笑,說道:「自慚形穢?還好他沒來見我,他若來見我,我才該是自慚形穢呢!你看,在田里跑了半天,鞋上、衣上全是塵土,髒兮兮的。……,明德,你是本鄉賢士,任裡監門時,我就想對你說:『小池怎容大龍』?多虧縣君慧眼,將你擢為鄉佐。以後,我可要多多賴你大才了!」
時尚毫不猶豫地說道:「唯君為是從!」
雖得到了這第一個投在自家手下的「士子」,荀貞其實並無多少歡喜之情。對他來說,舉薦時尚只是順手之舉,只是想讓自己能更快的徹底在本鄉立足而已。要想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中保全性命,單純地指望依靠這些儒生完全不行,重點還得放在招徠勇士上。
他故作歡暢,先令圍觀的鄉民們散去,繼而和時尚把臂言歡,下意識的,眼神又往官道上波連等人的背影處望了一望,心道:「聽那鄉民說,這波連每一兩個月就會來本鄉一次。他來的這麼勤快,料來不是單為見陳牛而來,定有其它圖謀,十之**是為了組織教眾。他的哥哥波才身為本郡的太平道渠帥,乃張角的心腹之人,說不好,已經知道張角將要再次起事了。」
細想之下,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帝國全境從南到北近萬里,別的不說,就說從巨鹿到穎川便有七八百里,來往一趟,就是騎馬也得半個多月。造反是掉腦袋的事兒,臨到頭了再抱佛腳絕對不行,張角肯定早早地就對各地的心腹教眾露出口風了。這波才如果現在就知道太平道將要起義之事,並開始著手準備,實在是絲毫不足為奇。
「今我已誅第三氏,又通過不追究『受賄』亭長之事得到了本鄉吏員的敬服,再又通過撫恤孤寡、斷案平冤,也算是得到了大多數鄉民的敬畏,又因去年剿滅群盜而得的賞賜與近日賣馬得來的錢財,手裡也比較寬裕了,可謂天時、地利、人和已然皆有,下一步就可以開始放心大膽地招攬本鄉輕俠、勇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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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實際上,在中平元年(184年)的黃巾大起事之前,在熹平年間(172-176年),太平道已經組織過一次起義了。
據《東漢原始道教與政治考》一文中考證:熹平年間,太平道已有過一次起事,只是失敗了,而後,此次起事的參與者又因遇到大赦(176年)而僥倖活命。
證據是:在熹平六年(176年)接任司徒的楊賜對椽史劉陶說:「張角等遇赦不悔,……。」《典略》中亦說:「熹平中,妖賊大起」。並且在劉陶稍後再次上書後,宦官們在靈帝面前讒毀他,也提到此事,說:「前張角事發,詔書示以威恩,……。」
另外,早在太平道起事之前就已經出現了很多次稱之為「妖賊」的起義,如建和二年(148年),長平陳景自號「黃帝子」,又南頓管伯亦稱「真人」等等。這些起義活動都是帶有宗教色彩的。從安帝到桓帝,此類的起義共有四十多次。張角的太平道起義肯定是有受到這些起義影響的。
2,當今天子對太平道也不排斥,很相信《太平經》這本書,並試圖徵用給朝廷獻上此書的襄楷。
襄楷在桓帝時再次把《太平經》獻給朝廷,「及靈帝即位,以楷書為然。太傅舉(襄楷)方正,不就。鄉里崇之。每太守至,輒致禮請。中平中,與荀爽、鄭玄俱以博士征」。
不但靈帝對太平道不排斥,靈帝之前的皇帝也有不少和道家高人來往密切的。早在西漢晚期,道士們已經開始干政,到了東漢,對朝野的影響更大了,並因為當時的政治越來越黑暗,越來越「政刑暴濫」,從而「在強烈的救世使命驅使下」,逐漸從「干政」演變成了「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