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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調教仙子 第十章 活著 文 / 小豬呼嚕

    倒是哥斯達適時地打破了冷場的局面,它驚訝地說道:「牧雲仙子,他的仙術是你剛才教給他的?這麼說來,他根本不是什麼地球守護者……」

    「閉嘴,別插話!」牧雲狠狠地瞪了哥斯達一眼,怒氣沖沖地說道。

    哥斯達狠狠地鬱悶了一下,又不甘心對林半擠眉弄眼道:「主人,想不到你能無恥到這種地步!我說,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這實在不是什麼好主意。我建議你去別的村子裡偷,嗯,我不介意吃你偷來的小.乳豬,記得燒烤時多放點調料……」

    「閉嘴!事情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林半也怒氣沖沖地喝道。

    「那是怎麼樣的?我需要一個解釋!」牧雲冷冷地問道。

    林半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剛才那對老夫妻,林半自然認得,那是跛子老三和他的老伴。

    林半確實在村子裡偷過雞,摸過狗,也偷過老三家的東西。不過那是小時候的事,而且事出有因。可是,老三的話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他也沒法完全辯解清楚。

    一時間,兩人一龍陷入了沉默。

    半晌,林半咬了咬牙,大步向前方一棟只有一層的小平房走去。

    「這就是你家?」牧雲看了一眼那幾間破破爛爛的小平房,再次冷冷地開口了。

    「是。」林半低聲答道。

    「我不去你家了!」牧雲沉默了一會,忽然說道。

    「為什麼?」林半驚訝地問道。

    「你的家是個堆滿了贓物的賊窩,我要是進去了,豈不是不清不白了?」牧雲的這句話,再次像釘子一樣,鍥入了林半的心窩。

    林半怒氣上衝,他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忍不住為自己辯護了一句:「其實,那都是我以前不懂事,肚子餓就去偷了些東西吃,十歲時我就再沒偷過了。現在我家裡是家徒四壁,什麼也沒有,怎麼會是賊窩呢?」

    「太可惜了!真的什麼都沒有嗎,吃的也沒有嗎?就算沒有烤乳豬,沒有烤全羊,難道連烤雞翅膀也沒有嗎?」哥斯達頓時大為失望地嘮叨了一句。

    「閉嘴!你的話可真多。」牧雲瞪了一眼哥斯達,又瞪著林半,失望透頂地說道,「就算是這樣,你也是好吃懶做,好逸惡勞,總之是不要臉!而且,你還騙了我,錯上加錯!」

    「騙了你?」林半聽得心頭火起,又有些疑惑不解。

    「你沒騙嗎?」牧雲冷笑道,「我醒過來時你說的那些話,每一個字我都記得!你說你是一個高尚的人,竊取這種骯髒的詞,不應該用在你的身上,對吧?可是現在,你又親口告訴我,你偷過別人的東西!」

    「就幾隻雞鴨而已,用得著這麼誇張嗎?」見到牧雲一副聲色俱厲的樣子,林半有些哭笑不得——仙子殿下,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罵我管我?

    「不只是幾隻雞鴨吧?主人,剛才全村的狗可都在叫呢,想必沒哪家你沒偷過吧?在仙子面前,你何必還要繼續說謊呢,這可是錯上加錯!」哥斯達忽然插了句話,它大義凜然地說道,「我寧肯不吃烤乳豬和烤雞翅,也要譴責你這種不道德的行為,你這是給仙界抹黑,你丟了牧雲仙子的臉!」

    哥斯達忽然意識到自己應當抓住機會搞搞挑撥離間,萬一牧雲仙子把林半殺掉,他就不能當自己的主人了,那個束縛住它的靈魂契約也就失效了……

    想到這裡,哥斯達頓時熱情高漲,擠眉弄眼起來。

    「蠢龍,閉嘴,沒你的事!」林半惡狠狠地喝道。

    林半都舉著擔架走到家門口附近了,但仙子忽然不肯進門,這可把林半難住了。

    這大半夜的,難道還走到縣城去?

    就在林半為難時,原本寂靜的屋裡忽然亮起了燈火,傳來了聲音。

    雖然隔得比較遠,又隔著一層木門,但牧雲、林半和哥斯達都不是普通人,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小敏,村裡的狗怎麼都在叫,不會是有什麼黃鼠狼和野豬進村了吧?」一個顯得有些蒼老的聲音問道。

    「不會啦,哪來什麼野豬……怕是我哥回來了吧?」屋裡又傳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有些嬌嫩,還帶著些慵懶的睡意,十分的好聽,就如同黃鶯在樹尖上鳴唱。

    聽到這聲音,林半的嘴角浮起了一絲溫柔的笑意。

    哥斯達也好奇地睜大了眼睛,從林半的口袋裡探出頭來,這麼好聽的聲音,一定是個大美女!

    「你做夢呢?這大半夜的,天馬上就亮了,臭小子要回,也不是這時候回啊!」老頭冷哼道。

    「老爸啊,難道你又沒睡著?」女孩驚訝地問道。

    「嗯,一晚上都在想著你哥讀大學的事,睡不著,頭疼。丫頭,你哥前幾天不是給我在醫院開了一小包安眠藥嗎?拿來,我要吃一點。」

    「嗯。」屋子裡響起踢踢踏踏的走路聲,半晌後女孩說道,「爸,只能吃一片哦,我給你倒水去,你等一下。」

    不一會,女孩驚訝地嚷道:「老爸,那包安眠藥呢,你不會全吃了吧?」

    「沒有啊,我只吃了一片,剩下的剛才掉床底下了,明天早上你來撿吧……」老頭剛答了一句,就回過神來,怒吼道,「不對!混帳,這是安眠藥嗎?怎麼舌頭甜甜的?」

    「老爸,那其實是鈣片……」女孩沉默了一會,怯生生地答道,「我哥說,你要多吃點這個東西,才有機會重新站起來。」

    「站個屁!那臭小子又換我的藥,他就是一個混帳東西,小畜生!」老頭頓時大怒,捶著床板大吼道,「你以後不要叫他哥,叫他畜生!你不要怕,就說是我說的!」

    牧雲和哥斯達聽了這幾句對話,頓時面面相覷。

    林半臉色發青,他貓腰把擔架放在了地上,就要衝進去,卻被牧雲一把拉住了胳膊。

    「別去,我想聽聽他們說些什麼!」牧雲靈識傳音道,眼裡滿是疑惑。

    仙子殿下對林半十分失望,決定傷勢稍好,就和林半分開,以後各走各的路。但這是一個真正瞭解林半的機會,她仍然不想錯過,因此阻止了林半的衝動。

    「老爸,你別這麼說我哥,他聽到了會很傷心的。」屋內,那女孩忽然哭了起來,「你也知道,他一心一意就是要報答你!你癱了,他服侍了你整整十年。你說不讓他跪著活,也不准他去乞討,他就去偷東西給你吃,後來又去當童工賺錢,還把我撿回來服侍你……為了我們,我哥這些年可受盡了白眼,挨了不少打,也遭了不少罪……可你呢,老是要偷著尋死,你對得起他嗎?」

    老頭沉默了。

    「老爸,你怎麼總想著尋死呢?如果你死了,我哥不是白忙乎這麼些年了?他該有多傷心呀!你太對不起我哥的一片苦心了,嗚嗚!」女孩越哭越傷心,越哭聲音越大。

    「丫頭,你別哭了……」老頭頓時軟了下來,嘀咕道,「我知道你哥的心思,也知道他很苦,我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可我這麼半死不活地拖著,只能拖累你們啊!你哥現在連大學都不肯去考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我哥說,讀大學要好幾萬塊錢呢,讀完大學也很難找到工作,不如去打工……」女孩抽抽答答地說道。

    「屁!他就是在放屁!他不是說知識能改變命運嗎,你以為他真不想讀大學?他為的還不是為了這個家,還不是想讓你念高中?」老頭氣呼呼地說道,「要想賺錢還不容易?丫頭,你把我弄到鐵軌上去,讓火車壓一下我的腿,就可以找他們賠錢,我聽說十萬八萬的都能有,這比讓你哥去打工什麼的都強!」

    「爸,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哪能這樣?」女孩又哭了起來。

    「我這腿反正廢了,壓一下又有什麼關係?你哥不肯幫我,你也不肯嗎?」老頭聲色俱厲地吼著,再次把床板擂得「咚咚」響。

    「爸,你別這樣,我哥知道會殺了我的!等回頭我哥回來了,我再勸勸他,讓他去上大學,好嗎?」女孩抽泣道。

    「這還像句話……好了好了,別哭哭啼啼的。睡吧,我不尋死了,回頭你要記得勸你哥啊,他就聽你的!」老頭不耐煩地喝了一聲。

    「嗯,我會努力勸我哥的。」女孩乖巧地應了一聲。

    過了一會,屋裡的燈便滅了。

    「怎麼回事?」牧雲越聽越迷惑,扯了扯林半的衣袖。

    林半長歎一聲,走到遠處一處竹林裡,把牧雲放了下來,搖頭說道:「這事情說來話長,你們真要聽?」

    牧雲和哥斯達一齊點頭,牧雲還滿臉歉意地說了一句:「林半,我應該是錯怪你了,你別在意。」

    「沒事,我被人冤枉慣了,你這不算什麼的。」林半苦笑了一聲,低聲道,「是這樣的……」

    林半還確實是個苦命人,出生沒多久,就被人扔在了飛沙縣城的一家商場門口。

    1992年的冬天,林冬至去縣城去採購年貨,發現一群人正圍著什麼看熱鬧,他就擠進去開眼界,結果看到地上躺著一個面黃肌瘦、被凍得臉色發青的嬰兒。他心中一緊,趕緊把嬰兒抱了起來,結果發現嬰兒的襁褓裡塞著張紙條,上面只有十個字:「他叫楚安,求好心人收留。」

    林冬至又扒開襁褓看了一眼,發現是個男孩,他又是憐惜又是喜歡,趕緊把嬰兒抱回了家去,就此當上了爸爸。

    林冬至是青龍村的普通農民,找了個叫謝雨青的老婆。謝雨青除了鼻子有點塌、臉有點黑之外,長得還算過得去,但她結婚多年一直沒有生養。林冬至急了,湊了些錢去醫院檢查,最後發現自己有不能生育的毛病,而且這病還挺難治,沒有五六萬下不來,還不能保證治療效果。

    林冬至拿不出那麼多錢,也就認了,好在謝雨青也沒嫌棄他,沒吵著要離婚什麼的。不過他們人到中年,膝下無子,自然是心中遺憾,只是嘴上不說罷了。

    這一回林冬至撿了個兒子回來,夫妻倆自然是十分高興。林冬至回家後就為兒子改名為「林半」,跟自己姓了。

    按林冬至的說法,之所以要取個「林半」的怪名字,是因為林半原本姓楚,而「林」字是「楚」字的一半……再說了,當時林冬至發現被扔在商場外面的林半時,林半被凍得只剩半條命了,所以這個「半」字就還有這麼一層意思。

    事實上,林半被林冬至撿回來之後,也一直只有半條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出生就被父母狠心拋棄,林半的身子骨從小就很弱,經常生病住院,動不動就高燒到40度以上,把家裡的錢都折騰光了。

    好在謝雨青心地善良,又在林半身上傾注了全部的母愛,不吃不喝不睡地專心照料著他,一次次地把林半從死神手裡搶了回來。為了林半的病,謝雨青的頭髮都愁白了不少。

    林半五歲時,身子骨還是很弱,林冬至和謝雨青都急了,抱著林半上了青龍山,找到一個據說很靈驗的小道觀,求一個老道士給林半驅邪。

    老道士給林半看了看脈,摸了摸骨,也有些驚訝,說林半天生陽氣不足,氣血陰虛,易惹病招災,於是留林半在道觀裡住了幾個月,教給林半一些鍛煉身體的方法,之後林半的身體就逐漸好了起來……

    「那老道士教了你什麼方法?」牧雲聽到這裡,眼睛忽然亮了起來,似乎解開了一個疑惑。

    「那不是重點,以後再說……我先把我的故事說完。」林半的聲音忽然有些沙啞起來。

    林半的身體好了,他的養母謝雨青卻忽然一病不起,去醫院一查,竟是得了胃癌。

    家裡的一點餘錢早被林半的病給折騰光了,謝雨青堅持不肯去治自己的癌症,說治也治不好,何必去借錢,還是把錢留給林半讀書娶媳婦的好。

    2001年五月的一天,已經瘦得只剩一把干骨頭的謝雨青躺在床上,癡癡地望著窗外,喃喃說道:「冬至,你說林半怎麼還沒到家呢?」

    「快了,快了,他在縣城裡讀書,路遠著呢。你放心,他一放學就會跑回來,這孩子最有良心了。雖然我們沒把你得胃癌的事告訴他,但他見你身體越來越差,也是急得不得了,還經常在放學的路上幫你挖草藥,這時候,恐怕他還在挖呢。」林冬至安慰道。

    「真想再看他一眼啊,可惜,我怕是等不到……」謝雨青說著說著,肚裡就傳來一陣絞痛,眼睛也不甘心地閉上了。

    八歲的林半,失去了第二個母親,失去了如山嶽一般巍峨的母愛。

    謝雨青下葬那天,林半撲在棺材上,死活不讓村民們把棺材抬進坑裡。他哭得死去活來,肝腸寸斷,令村民們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有村婦感慨地說道:「雨青算是沒白活,雖然不是親生兒子,但比親生的還親。」

    林半聽到了這句話,想起了自己的淒慘身世,更是哭得死去活來。

    謝雨青一直沒有隱瞞林半是她養子的事實,甚至還鼓勵他長大後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可以說,謝雨青就是典型的善良農家婦女,與狠心拋棄林半的那對夫妻相比,簡直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

    林半憎恨自己狠心的親生父母,感激謝雨青多年照料的恩重如山,但子欲養而親不在,養母已逝,報恩都無處去報,這讓他痛不欲生。

    好在他還有養父,當時他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孝順林冬至,讓他開開心心地活到一百歲。

    於是八歲的林半就開始學著做飯菜,幫林冬至做飯,摘豬草,甚至搶著下地插秧、種菜,為林冬至分憂解愁,父子二人相依為命地繼續生活下去,倒也算得上父慈子孝,有些小幸福。

    人生就是這樣,不管生活怎麼不如意,在嚥氣之前,你都只有「活著」一件事可做。

    只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謝雨青剛下葬幾個月,林冬至又出了大事情,正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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