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中國,一個春天的開始 第188章 兩人之未來 文 / 無語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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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
光鐺、光鐺,伴著一聲汽笛的拉響,一輛只有十四節車廂的列車駛離了的西直門站台,與常見的列車不同的是,這輛列車的機車頭並沒有煤煙噴吐的模樣,只是在車頂處噴出些許燃煙,這是一輛內燃機車,是連雲機車公司最新式的產品,不過目前並沒有在國內普及。
不過在京城,很多人都知道這輛「不燒煤」的機車是屬於國務院的,準確的來說是總理的專車,這是總理遇襲後國務院採購的專列,表面上看來,這列火車除去較為先進的大功率內燃機車之外,和普通的列車似乎沒什麼兩樣,可實際,這卻是一輛裝甲列車,除去內燃機車經過專門改裝之外,每一節車廂都經過專門改進,以保障乘客的安全。
除去按照裝甲列車的標準,在每一節車廂內部都加裝15-25毫米厚度不等的裝甲鋼板之外,甚至在車廂的底部,還採用了抗爆設計,經過經心設計,並進行了一系列爆炸試驗方才得出的「v」型抗爆車廂,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護車廂內乘客的安全,即便是150公斤炸藥於車廂下方爆炸,依靠洩爆設計和車廂底部的抗爆、設計,車廂內的乘客至多不過是受傷,而且不見得是重傷。
即便是那看起來很普通的車窗,亦是採用厚達10厘米的防彈玻璃,而且如果有必要的話,窗後還可以升起裝甲鋼板,再加上每節車廂均採用分置式的過濾式空調,使得車廂處於封閉狀態,即便是遭遇毒氣攻擊,依靠過空調過濾,亦可使車廂內的乘客免受毒氣侵害,可以說,在設計這列專用列車時,設計人員考慮了幾乎每一種可能。從而最大限度的保障車廂乘客的安全。
同時,這列火車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設計,雖說眾所周知,有兩節車廂專門搭乘總理車隊的用車。可還有一節車廂內卻還裝著三輛戰車,如果在鐵路上遭遇襲擊,鐵路被破壞的話,依靠隨車特工再配合那三輛裝甲戰車,即便是一個步兵團,甚至一個步兵師,亦很難攻下這列裝甲列車。對於這一切,外界自然無從得知。
不過,對於列車的乘客來說,他們卻可以享受到這個時代最為安全的鐵路交通。在車外兩旁的花草樹木建築開始緩緩後退的時候,在一間裝飾顯得有些豪華的車廂內,一個蓄須的年青人望著車廂外的京城,眉頭不時緊皺著,他站在那。一言不發的看著車外。
「去天津!」
想著自己此行的使命,李子誠的心下渭然一聲長歎。
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去天津?原本的,代袁世凱去天津雖說是在日程安排之中。可現在卻是袁世凱突然下令讓自己去天津,這會不會有什麼變故呢?
特勤局那邊並沒有什麼情報,但是雖說沒有什麼新的情報,眾所周知的是,現在袁世凱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他的病情是否進一步惡化了?他把自己支出京城是為了什麼?
為了政變?
或許,曾經擔心過在為遠征軍送行的時候,袁家父子一個在京、一個在津,當兒子的於遠征軍把自己扣留,然後當爹的在京城發動政變。但是這種可能性並不大,或許現在袁世凱的病情不容樂觀,可出於對他的瞭解,李子誠卻深知,卻是這種情況,他越不會這麼做。
相比於很多歷史人物。袁世凱或許是被誤解最多的歷史人物,袁世凱其人,恰與三國時的曹操類似,於治世則為能臣,遇亂世則可為奸雄。而他人生的結局、選擇,實則與曹操、劉裕、楊堅等人差相彷彿,按照中國傳統社會的規律,他的未來也將是撥亂反正、一統中華,穩居一朝太祖的牌位。
不過,歷史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而他又是一個舊派的人物,對於衰弱已極的老大中國,他看到了重建權威的必然方向,卻沒有利用諸如「訓政」、「專政」之名新招牌的覺悟,把自己的路走絕了。如果他沒有稱帝、如果他能夠更具政治智慧、如果他能看清當時的局勢,甚至如果他能多活十年……
很不幸,歷史沒有如果。正因為如此,在歷史上他在同盟會諸公的描繪下成了貪婪無比的竊國大盜,在人們眼中成了簽訂「二十一條」謀求稱帝的賣國賊,在隨後的百年之中的文學作品、乃至史學著作中成了出賣譚嗣同的小丑。儘管很多人說:「這些可以有!」,但事實上,任何稍瞭解歷史的人都只能遺憾地說:「這些真沒有!」。
而到了這個時代,即便是作為政敵,李子誠也不能不承認,在很多時候,袁世凱所行所做都是為了這個國家,當然,更多的時候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如果他當真是那種貪婪無比的竊國大盜,他又豈會支持自己?
如果沒有他的支持和他費十年之功於中國苦心打下的基礎,恐怕自己也不可能在短短數年成就這一切,現在人們只看到「李國務的成就」,可有幾人體諒袁氏的苦心,在心下感歎之餘,李子誠的腦海中卻又浮現出另一件事來。
在臨出行之前,內務部保安總局和特勤局的雙重報告中提到的,在過去兩個月間,革命黨通過搶劫銀行、錢莊籌集經費,準備在南方某省起事的報告,李子誠的臉色還是隨之一憂。
相比於袁世凱,或許,革命黨才是「生死之敵」,與袁世凱之間的政爭,還都控制在「彼此容忍」的範圍內,袁世凱是一個沉迷於「權謀」之中的政敵,「權謀」也好「政謀」亦可,那都是在政治的框架內解決問題,可與袁氏不同的是革命黨卻是一群徹頭徹尾的暴徒。
屁股決定腦袋,這句話從來不假,或許,過去對於很多革命黨人,李子誠心懷崇拜之情,但是現在,經過「民二叛亂」時差點沒有抄了家的慘痛經歷、「膠澳事變」時革命黨人與外敵勾結的教訓、以及革命黨人對自己的刺殺,現在,對於革命黨。李子誠早就沒有了一絲好感,甚至與袁世凱不同,李子誠更認為革命黨是中國「百年禍亂之源」。
亦因如此,在入主國務院之後。李子誠總會千方百計的打壓革命黨,與袁世凱的打壓不同,他更多的是從根本上打壓,在通過輿論暴光他們的賣國之行的同時,更是發動百萬人大遊行,抗議革命黨人賣國,總之最根本一點就是——在名聲上把其搞臭。對於一個政黨和政治人物而言,最重要的是名聲,裡通外國、勾結外敵、出賣國家,這一樁樁罪名按下去,革命黨翻身的機會很是渺茫,甚至就是在美國,自己亦通過一些渠道警告司徒美棠不得給予其支持,而且通過外交官同其搶奪華僑支持。在這種情況下,革命黨會幹什麼?
鋌而走險發動叛亂?
如果自己的是那位流氓美國的「革命家」的話,面臨這種情況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呢?或許也就只有鋌而走險發動叛亂。通過一次武裝叛亂,以行動告訴國人,革命黨並沒有沉寂——革命者仍然在戰鬥!
真是一個多事之年啊!
皺眉思索著,李子誠的視線投向車外,此時列車已經駛離了城區,視線所及儘是一片潔白,下了一天一夜的雪早已把天地染成白色,可誰知道這一片看似平靜的聖潔之下,有多少暗潮湧動。
想著現在局勢的變幻,這會李子誠倒是希望袁世凱能夠恢復健康。時間,歷史上,老天爺沒給袁世凱時間,而現,袁世凱已經比歷史上多活了幾個月,他會有足夠的時間嗎?會給自己足夠的時間嗎?
「大總統啊……」
感歎之餘。李子誠的眉頭緊皺著,未來究竟何去何從,或許……
夕陽散射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灑進居仁堂二樓的臥室中,和門旁地下的腳燈微弱的光亮交相輝映。此時在這間臥室的門外,站著袁氏的妻妾和子女們,每一個人都在焦急的等待著。
不時的,那臥室內總會傳出一陣陣痛苦的呻吟聲。
「這、這可怎麼是個好啊!」
聽著父親那痛苦的呻吟聲,袁克定不時的在門外走動著,並在嘴邊抱怨著,而在他抱怨的走動時,那一走一跛的模樣,卻是顯得有些滑稽。
父親的身體狀況又一次惡化了,下午袁克定終於做出決定,同意貝希葉的建議,給父親導尿,在緩解他的病情,可聽著這臥室內傳出的痛苦的呻吟聲音,卻讓他這個當兒子的心下緊懸著。
在臥室內,貝希葉這位法國名醫的額上早已經湧出了豆大的汗滴,這絕不是因為室內的暖氣,而是因為緊張,為了能給袁世凱導尿,貝希葉在他後腰上放了五個玻璃火罐導尿,可是拔出來的卻全都是血。
「嗯……」
雖說從未在人前表現過自己軟弱的一面,可導尿的痛苦還是讓袁世凱不時的發出痛苦的呻吟聲,這痛苦是前所未有的痛苦,可他依然強撐著,但臉上痛苦的表情卻出賣了他。
額頭上痛出汗的袁世凱看著那導尿瓶中滴出的混污的血尿混合物,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身體極為虛弱的他,這會正在用最後一絲精力對抗著這身體傳來的痛楚,與痛楚的抗爭正在耗盡他的精力。
終於,一切都結束了,在再也導不出血尿的時候,貝希葉看著那躺在床上極為虛弱的袁世凱,在心下長歎一口氣,如果,他能早點接受治療的話……心下這麼想著,已經收拾器械的貝希葉輕聲向袁世凱告聲退出,便走出了臥室,他不過是剛走出臥室,袁克定便迎了過去。
「貝希葉醫生,爹他……」
應當袁克定想弄清楚父親的身體狀況時,卻聽到臥室內傳來的有些虛弱的喊聲。
「克定……」
「爹!」
袁克定連忙走進屋房間,卻看到面如死灰般的父親,躺在床上,袁世凱用疲憊的眼睛看一眼兒子,在心下暗自歎了口氣。
「去,把燕蓀、菊人、芝泉,都、都請過來……」
在道出這句話後,像似耗盡了精力似的袁世凱閉上了眼睛,若不是他的鼻間發出的痛苦的呻吟聲。或許袁克定會驚聲大喊起來。
閉上眼睛,雖說身體的痛楚依然還折磨著袁世凱,可是他卻能清楚的意識到,或許這一次自己真的時日無多了。有些事情,還是早做安排的好。
可又如何安排呢?
如果自己從大總統之位上退下來,誰來做大總統?
出於私心,如果再有個十幾個,他傾向於自己的兒子,可現在,老天並沒有給他這個時間。別說李致遠和南方各省,單就是北洋一脈,也不是克定能彈壓下來的。
既然克定不行,那就李致遠吧!
雖說和李致遠是政敵,而且這兩年他千方百計的想要「剪其翼、削其羽」可到了這時候,袁世凱卻又不得不承認李致遠或許是個不錯的人選,有能力、有眼界、有……而且年青,可……他太年青了。有時手法又軟了一些,為人也太厚道了,這執國之任。又豈是厚道心軟之人所能受?那些老傢伙,到時萬一欺他厚道,這國家怕是要出亂子的。
不行,李致遠也不行,若是開平盛世,他是再好不過的人選,可這大亂方定,國家初安,需要的可不是那厚道之人啊,厚道需要。可更需要宅厚心硬之人,軟硬兼施才能治理國家啊!
李致遠不行,那還有誰呢?
想著,想著,或許是精力透支了,或許是身體太過痛苦。袁世凱卻是睡著了。
半個小時後,梁士詒、徐世昌、段祺琪三人先後趕到居仁堂,在得知大總統睡著後,三人便在臥室外等著,在等待時,他們三人都從袁克定那裡知道了大總統的身體狀況。
「項城怕是不行了!」
三人得知了大總統的身體後,遂悄悄地一旁說道,此時,這居仁堂內早已是一片肅靜,悲痛沉重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與袁家諸人一樣,三人只是無聲地等著袁世凱的醒來,他們知道,或許項城這次邀他們過來,恐怕還是為了商議後事。
又過了幾個小時,被身體的痛苦驚醒的袁世凱睜開眼後,第一句話便是。
「他們來嗎?來了?讓,讓他們進來吧!」
梁士詒、徐世昌、段祺瑞三人走到臥室後,袁世凱便朝著袁克定等人說道。
「你們都出去吧!」
一臉慼然的段祺瑞來到袁世凱的病榻前,坐下,望著面如死灰、雙目無神的大總統,輕輕地說:
「大總統,身負國家之望,還請大總統好好保養。」
看著這位對自己滿腹意見,早已形同陌路的段祺瑞,袁世凱聲氣微弱地說:
「怕是沒時間了再身負了……」
雖感到命如游絲,但袁世凱頭腦還是清醒的。在得病之後,他從未停止過自己的工作,而現在,他知道,自己已經負不起這個責任了,可他還擔負著治理國家的重任,現在大限將至之時,應當倣傚古人的榜樣為君王,不,為國家舉薦傳人,以便薪盡而火傳。這是所有明君為國所做的最後貢獻,也是他袁世凱為這國家做的最後一著。為此,他想了幾個人,在他死後可以讓排首位者補他的遺缺。
「這民國初建,如果好不容易國局漸穩,可我這身體是不行了,身為大總統,現在大限將至之時,應當倣傚古人的榜樣為國家舉薦傳人……」
袁世凱話只讓梁士詒、徐世昌、段祺瑞三人猛然一驚,他們驚訝的看著大總統那滿是病容的臉龐,心神不由均是一暗,大總統怕是時日無多了,否則恐怕不會做這樣的安排。
「大總統,您正值富強之時,好好保養,定能恢復如初……」
徐世昌的安慰換來的卻是袁世凱的搖頭。
「菊人,這次,我就是好了,也準備回彰德去了……」
看著眼前的這三人,他們三人皆是他的摯友、心得,而今的卻……視線投向段祺瑞,想及此,袁世凱萬千話語湧上心頭,卻不知從何說起,他也無力再說什麼了,現在最要緊的還是為國舉賢。
先前一番深思之後,無論是克定還是致遠,都不甚合適,在思來想去之後,終於,他還是想起了那位副總統,原本的,這總統的職位應該是黎宋卿的,現在還給他,倒也……可,在此之前,他還想再聽聽他們三人的意見。
「你們幫我參詳參詳,現在,誰人更適合擔任大總統。」
說罷他看著段祺琪一行三人,眼中似有一些歉意和遺憾,好久都沒能說出話來,面對這個問題,梁士詒、徐世昌、段祺瑞三人同樣是一陣沉默,大總統至少應該說出一個人選,然後他們才能。
見他們三人如此般沉默,袁世凱的心下不由一黯,他們終於還是……心下輕歎著,袁世凱便開口說道。
「你們覺得……」
突然,門被推開了,袁克定卻是一臉惶恐的的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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