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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中國,一個春天的開始 第150章 官邸思考今明日 芝泉顧慮重重難 文 / 無語的命運

    飯後百步走,這是一種相對健康的生活習慣。

    一如過去一樣,晚飯後,李子誠獨自在院內散步。

    其時,夕陽已垂落,暮色悄悄襲來。國務總理官邸後院內的草坪已變為一片暗綠,那些高大蓊鬱的松樹經過一天的灼陽暴曬之後,散發著一陣陣松脂的幽香,和著花園內花草的芬芳,特也讓人倍覺享受。

    腳步踩在花園間的鵝卵石路間,卻是一片上靜而無聲。一個人的一生經歷可以從他居住過的地方反映出來。而李子所居住過的各式各樣房屋可謂是多種多樣,而且其間差別之大恐怕遠超出外人的想像。不過他印象最深的恐怕還是在另一個時空之中,家中的舊房,房前那條小時候當做游泳池的小河……還有學校中簡陋的學生宿舍……當然,難免的還有當年那狹窄的的蟻穴式蝸居……當然,還有後來公司提供的單身宿舍……當然,真正最為愜意的卻還是在連雲港時所住的別墅,還有這已經生活了一年多的這座國務總理官邸。所有這些住房,不但說明他一生的經歷,而且也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他事業上的發展以及所取得的成功。

    國務總理官邸,這座清代時為迎接威廉皇子而修建的迎賓館,在民國後,先是臨時總統府,後來又是外交部,現如今成了國務總理官邸——這個權力的象徵移到了李子誠的身上。那麼,他的那些外部和內部的敵人對此會甘於接受嗎?

    不,他們當然不會接受的,袁世凱同樣也不會接受……

    對此李子誠是非常清醒的,他太熟悉中國的歷史了;對於那位看似與自己合作的親密無間的大總統,他同樣極為瞭解,之前所有的妥協,不過只是政治上的、一時的、迫於無奈的妥協,最終。所有的妥協所伴隨的是矛盾的加深,隨著矛盾的加深,最終,兩人或許就會決裂。希望……

    不過在此之前,自己首先應該警惕什麼呢?一年多前,他曾在國會上對那些國會參眾議員們說:想要中國真正實現富強,就必須要制定憲法,實施憲政……誰要是覺得憲政無關緊張,那誰就不可能取得政治上的成功,而使國家在這個過程中。也必處於被動地位。

    或許,對於外界來說,制定憲法、實施憲政,一直都是李子誠的夢想,可是那個夢想不過只是為了同袁世凱爭奪權力的產物罷了,不過只是為了維持自身的權力,就像現在,制憲會議將開的時候。李子誠則不斷的通過一系列的「會外活動」,試圖用權力去收買一些人,從而避免制憲會議因分歧而被拖延。必須要搶在袁世凱之前,準確的來說是搶在的他……

    在國務總理官邸的後花院漫步其中中,樹木的翠葉在晚風中浙瀝而語,而花圃裡的鮮花已孕出一批嬌艷花蕾。可是這美不勝收的景色,卻一再的發出一個聲音……要警惕呵,李子誠再次對自己說道。

    絕不能因為一時的成績,而產生任何放鬆之情,現在國內還有很多的問題沒有解決,除去中央的紛爭之外,西南地區的半獨立狀態還沒有結束。各省的地方勢力同樣也還沒能真正削弱,而東洋的那個近鄰還在臥薪嘗膽,他們窺伺時機……這種時候,一定要更加的小心,越是到這個時候,就要越加小心。尤其是現在,江蘇陸軍主力已經調往歐洲了。

    「遠征軍……」

    這時,李子誠想起下午收到的那份密電,遠征軍準備進行一場大規模戰役,一場大規模的運動戰,如果成功的話,整個歐洲的戰局都將被改變……

    不行,能批准!應該……

    可是另一個聲音卻告訴他,應該批准,應該批准這個計劃,因為這個計劃可以徹底的從根本上扭轉世人對中國人、中**隊的印象,還有……

    「索姆河……」

    念叨著這簡單的三個字,或許,現在國人對於索姆河不過只是剛剛從報紙上看到這個名稱罷了,可是對於李子誠來說,對於這三個字,卻是有著遠超過他人的理解。

    索姆河戰役,淪其殘酷性,甚至不亞於「凡爾登絞肉機」,凡爾登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絞肉機,即便是遠征軍,這支沒有承擔任何主力任務的部隊,亦在局部戰場付出了上萬人損失的代價,在歷史上,這場持續四個月之久的索姆河戰役,其慘烈程度甚於凡爾登戰役。而這一戰役可以說是1916年協約國最重要的軍事行動,在索姆河發動大規模攻勢,是協約國集團預定的1916年戰略進攻計劃的一部分,同樣也是一戰時最知名的幾大戰役之一。

    1915年12月,在法國的尚蒂伊鎮,法軍總司令霞飛就與英軍司令黑格爵士商定,由法國三個集團軍和英國兩個集團軍在索姆河兩岸實施大規模戰略進攻,力爭打破西線的僵局,為而後轉入運動戰創造條件。他們還確定,實施索姆河戰役的主要力量由法軍承擔。

    霞飛和黑格最初制定索姆河戰役計劃,其目標是徹底突破德軍的防線,急取在西線取得決定性的勝利。但他們沒想到,德軍也有相似的企圖,而且動作更快,所不同的是德軍的突破點選在了凡爾登。德軍突如其來的進攻,打亂了英法軍隊的部署,大量的法軍預備隊被用到了凡爾登方向,慘重的傷亡和德軍一天緊似一天的進攻,使法軍疲於奔命,根本無法進行索姆河戰役的準備。

    雖說此時法國面對諸多的困難,但是霞飛和黑格之所以沒有放棄索姆河戰役計劃,一方面是協約國想通過這次戰役打破西線的僵局,更主要的,是德軍在凡爾登方向的進攻給法軍造成了相當大的壓力,法國已在此傾注了幾乎全部的力量。

    按照歷史上的說法,由於英軍多年不在本土外打大仗,缺少重炮和彈藥,所以黑格將軍不斷把計劃發起時間推後,但是隨著凡爾登戰事越來越激烈,霞飛不斷催促黑格提前行動。在1916年5月時,當黑格提出進攻時間為8月時,霞飛馬上顯得很激動,大聲反駁道。如果到那時,英國還無所作為,法**隊就要被消滅了。

    正是面對這種壓力,使得協約國必須在其他方面打出去,以進攻來牽制德軍,才能減輕凡爾登的壓力,轉危為安。只不過。霞飛和黑格把反攻的地點選在索姆河,就如同德國的法金漢一樣,都沒有充分估計到敵方防禦的強度,結果他們都犯了「用雞蛋碰石頭」的錯誤,索姆河戰役也成了一場無法達到預期目的、空前規模的人力、物力、財力消耗戰,就如同凡爾登一般,同樣也徹底的粉碎了協約國家借助步兵攻勢結束塹壕戰的設想。

    而最讓人氣惱的是,一直以來。遠征軍都希望可以承擔更多的責任,既然想要通過一戰獲得國際地位,那麼軍隊的犧牲就是不可避免的。即然不可避免,那就必須要在戰爭中承擔更多的責任,可是當包括英軍司令黑格在內的基它人建議「讓中國遠征軍承擔更多責任時」,那位曾參加過「清法戰爭」的霞飛,卻直截了當的拒絕了,因為他不相信中**隊,甚至口口聲聲的說「作為法軍總司令,他所需要考慮的最大的政治是——確保不至於因為中**隊的崩潰而導致整個戰線的崩潰」,所以,早在計劃制定之初。他就直接把中**隊排除在外。

    「連當炮灰都不夠資格!」

    手中拿著文件的陳陶遺聽著總理的自語聲,便知道總理是在為遠征軍煩惱,或許國務院不涉軍事,但是在遠征軍組建之後,在京城亦組建了遠征軍大本營,以大總統為統帥。而總理為副統帥的「象徵性機構」,之所以說他是象徵是因為那不過是袁世凱安撫人的工具罷了,派兵超過一師者,即入大本營為成員,而派兵僅次於袁世凱的總理,成為副統帥則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不過,對於總理來說,卻使其有了插手遠征軍事物的借口,雖說一直以來,總理都「安於」做好遠征軍徵兵以及其它保障工作,但是現在……

    「總理,反正兵咱們也派了,東西也拿了,管他法國人怎麼想去!」

    聽著身後的話,李子誠卻是搖搖頭,他們不明白啊!

    「公瑤,為什麼,咱們打的不錯,可還是有人瞧不起咱們?」

    一聲反問之餘,李子誠卻是長歎口氣。

    「因為咱們輸的更多,因為人家打骨子裡不相信你,打骨子裡相信那不過只是你的運氣罷了,咱們為什麼派兵到歐洲?就是為了整理全**工?凡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根根到底,咱們是為了能夠打出國家的威望,現在,中國太需要一個強國的氣勢,只有派兵了,而且象模大象樣的打上幾場大仗、惡仗,才能讓歐洲人服氣,只有讓歐洲人服氣了,咱們才能達成內修民權、外爭國權的目的!」

    在道出這一番話後,李子誠隨之又補充道。

    「大國地位,只能從戰場上取得,日本不擊敗俄羅斯,就不會有列強的尊重,沒有列強的尊重,就不會有日本的大國地位,西洋人對於大國地位的看法非常簡單,在戰場上擊敗一個強國,至少和他們打成平手,否則……再強,也不是強國,滿清為西洋人欺壓70餘年,早就把這個天朝上國的裡子面子丟了個乾淨,現在咱們想拾回中國的裡子面子,就只有在戰場上去爭、去奪,要是做不到,咱們在他們眼裡,不過就是剪了辮子的清國奴罷了!」

    似嘲似諷的一句話後,李子誠點著一根香煙,依然未回頭看身後的陳陶遺。

    「如果等到戰後去和一個大國、一個強國打仗,到時,我們需要考慮太多的國際因素,需要考慮到結交盟友,利用外交,國際融資等等一系列的問題,那些問題都需要我們自己承擔,可現在咱們利用歐戰,卻從根本上解決了這些問題,在這場戰爭中,咱們可以借勢而為,這樣。贏得更輕鬆一些,而且,沒準,咱們還能得到更多的東西……」

    「可。他們瞧不起咱們!」

    陳陶遺有些不滿的說道,或許,在國內的宣傳上,遠征軍一戰功成,大揚國威,可作為總理秘書,他卻深知。這所謂的大揚國威背後,依然是西洋人對遠征軍的歧視不變,在他們看來,那不過只是運氣罷了。

    「越是如此,咱們就越得能看得起自己,越得……」

    打這一仗!

    在心下如此自語著,這會李子誠反而堅定了下來,這一仗一定要打。無論如何都要打。這不僅關係到中國的未來國際地位,更為重要的是,只有讓遠征軍發揮最大的作用。才能真正打出一支國防軍,就像德**隊一樣,一戰把德國的四個國王陸軍打成了德國陸軍,對於中**隊而言,中國同樣需要借助這場戰爭,將私人軍隊打成國家軍,打成國防軍!

    「可,大總統那邊,卻沒有任何音信!」

    陳陶遺之所以會在這個時候來這,就是因為總統府那邊傳來消息稱。在是否打這場戰役的問題上,大總統沒有給出任何意見!

    「這個袁項城!」

    哼一聲,不用去想,李子誠都能猜出來袁世凱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打贏了,是大總統聖明。打輸了,那是遠征軍司令部的事情,而遠征軍司令部……到時,肯定要有人負責,誰會負責呢?恐怕……

    「備車,我去拜見段總長!」

    現在,想要打這場戰爭,恐怕也就只有去和段祺瑞商量一下了!畢竟……

    段府後花園的涼亭間,端著茶杯,喝著茶,段琪瑞的臉上卻未顯出任何表情來,從一個小時前,李子誠見了他之後,便不斷的曉之以情,動之以禮,可段琪瑞卻是一直保持著那種態度——一言不發!

    「芝泉兄……」

    張張嘴,李子誠還是決定等下去,儘管明知道戰場上戰機瞬息萬變,但是現在,如果不能讓段祺瑞出面堅定徐樹錚的心思,恐怕……這場戰役即便是打了,也會打個虎頭蛇尾!

    李子誠的沉默,到是出乎段祺瑞的意料,在他想來,如果李子誠決心已定,恐怕會不停的遊說他,最後來個不達目的不罷體,自打從又錚離開之後,對於很多事情,他並不想插手,亦不願插手,在別人看來,徐樹錚的參謀長是他的「謀勝」,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少了徐又錚,他段合肥差不多等於少了魂,要是可以的話,他倒是希望徐又錚能回來,最不濟,他也能保他重當個陸軍次長。

    不過,在收到又錚從歐洲發來的那份密電之後,他同樣糾結了很長時間,賭性,對於段祺瑞來說,他並沒有多少賭性,他不打沒把握的仗,可偏偏又錚中的電報中講的很清楚——「雖無成功之算,但有成仁之心」,換句話來說,連四成的把握都沒有,這仗……能打嗎?

    不能打!

    大總統為什麼不表態,是不能表態嗎?

    不是!

    可以說,這正是大總統的精明之處,將在外,軍命有所不授,遠征軍派出後,相隔萬里之遙,打與不打,不是北京的大本營能左右的了的,可是大本營卻能左右一點——責任!

    一些事情,總需要有人去負責!

    如果當真成仁了,到時松坡和又錚兩人,大總統希望誰去負責,自然是他早就看不順眼的又錚,可若是……瞧一眼李致遠,一直沉默不語的段祺瑞卻在心裡一歎,這個人啊……就不能多一點私心嗎?

    說人沒有私心,段祺瑞從來不信,可若是說李致遠私心精算,他卻又是第一個不信,可在很多事上,他卻根本就看不到他的私心,甚至精明如又錚,亦看不清他、更看不透他。

    一心為公!

    這種人讓人欽佩,可……

    「致遠,你要知道,這仗,打起來可沒什麼勝算……」

    見段祺瑞終於打破了沉默,李子誠鬆了口氣,他先是點點頭。

    「沒勝算……有十拿九穩的勝算的話,松坡、又錚他們也不會發這份電報!可,這一仗咱們必須得打,不是為了贏與負,而是為了國家!」

    「可,要是輸了……」

    又看一眼李致遠,段祺瑞面無表情的提醒了一句。

    「到時可是要有人負責的!」

    負責!

    誰去負責呢?

    聽著段祺瑞的提醒,李子誠沉默片刻,然後自嘲著說道。

    「我,還是大本營的副統帥吧!」

    聽著這句看似極為平淡的話語,段祺瑞沉默了,卻是沒有超出他的意料,最後,他搖搖頭無奈的長歎口氣。

    「陸軍部的電報,我是不會發的!」

    隨後他又抬眼看著李子誠說道。

    「不過,我可以給又錚發一封電報!」

    聽著段祺瑞的話,李子誠知道自己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了,

    「如此,致遠就謝謝芝泉兄了!」

    遙望西方天際——在蒼茫的暮色裡,李子誠似乎看見了歐洲舊大陸那繚繞不散的硝煙……(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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