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中國,一個春天的開始 第303章 心思 文 / 無語的命運
日軍的前沿陣地上到處是一片死寂,佔領日軍陣地的第五旅妁官兵們,他們看到的是滿眼被燒焦的屍體,屍體擺出各種形狀。iil焦黑的屍體、焦黑的地面,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惡臭,而惡臭中似乎又帶著一些香味,可這香味卻讓他們每一個人都極為噁心。
「天殺的!」
一個跳進戰壕,卻踩到一具焦黑屍體的士兵在嘴邊罵道,戰壕內嗆人的惡臭味混雜著些許肉香撲面而來,只讓他整個人都想把昨天吃的飯給吐出來。
可更多的士兵卻是在跳入戰壕後,立即像是拾柴火一般,將戰壕內被燒焦的日軍屍體扔出戰壕,然後開始修葺起日軍遺留的戰壕,以便守衛這條淺淺的戰壕。
「立即通知江蘇方面,讓他們加大對防禦日軍的轟炸力度,」
儘管日軍的慘狀使得他的內心處於極度的震驚之中,但在得知部隊已經佔領了一道日軍防線之後,吳佩孚還是本能的對參謀長命令道,在最後又特意強調到。
「就要這種炸彈!」
在戰場上武器的威力越大,意味著一方可以更輕易的擊敗另一方,雖說這種炸彈看起來好像非常殘忍,但在吳佩孚看來,這種炸彈卻可以輕易摧毀日軍的抵抗,那這就是一種再好不過的武器。
整整一個上午,濃煙烈火不斷的撲面而來,當硝煙散盡,獲救的石原莞爾看到的是滿眼被燒焦的屍體,燒焦的屍體擺出各種形狀,有奔跑的、有掙扎的、有躲在地上被燒焦一半的。
「八嘎!支那人!」
石原莞爾咬牙切齒的罵道,可他的罵聲卻顯得極為無力,他的左手臂還包裹著一層紗布,那是支那燃燒彈帶來的創傷,當時為了避免火勢擴大至全身,他直接用刺刀挖了手臂上的一大塊肉,現在他到有些慶幸·因為很多傷兵即便是只燒傷一點,也發生了昏迷。
此時坐在地上的他都必須周圍看去,一個個倖存的士兵、軍官的臉上,無不帶著錯愕·驚恐,自責,厭惡,噁心,同樣交織著恐懼,所有人都被這種炸彈嚇到了。
撲天蓋地的烈焰,足以吞噬天地間的一切·讓人無處可躲,無處可藏,在被烈焰吞噬之後,死亡或許才是唯一的解脫,才是最大的慈悲。
幾乎每一個被烈焰吞噬的士兵最終都是被烈焰活活燒死,或者一直燒到烈焰自動在他的身上熄滅才有人敢靠近他,一個人被烈焰吞噬之後,人們會躲開他避開他·絕不會靠近他,那怕那個人是他人的親兄弟,能做的頂多也就是遠遠的給他一槍。
輕略的呻吟聲在一個被燒的焦黑的傷兵嗓間發出·如果不是因為他的眼睛在轉動,或許很難想像這被燒焦的「黑人」竟然是一個活人。
「這裡有一個傷員,快,快把他抬走!」
終於找到一個活人的西澤連忙沖遠處的幾個朝鮮兵喊道,待那兩個朝鮮兵擔著用雨蓬制的擔架跑來,金浩澤抓住這個焦黑的傷兵的雙腳時,他的那雙靴子成了碎片,傷兵腳上的肉一塊塊掉了下來,他的兩隻手掌心可以感覺到他雙踝的光骨頭。
「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縈繞在金浩澤的耳邊時,他看著被自己脫下的一層焦黑狀之後露出的血肉白骨·也跟著尖叫了起來。
「八嘎!」
這時石原莞爾走了過來,他是被那撕心裂肺的慘叫吸引過來的,一腳踢開發出尖叫的輜重兵,他抽出了軍刀,然後朝著傷兵一鞠躬。
「吱……」
西洋式的軍刀刀尖沒入了傷兵的脖頸,從脖頸入插入大腦!
「明明已經沒救了·為什麼還要救!」
石原莞爾不滿的衝著軍醫大聲斥責著。
軍官的話讓西澤有些茫然的朝周圍看去,在視線所及之處,儘是被燒成炭般的軀體,再看著那名傷員在抬動時被脫去血肉的露出白骨的雙腿,他明白,或許對他們來說,殺死他們才是真正的人道主義!
撕心裂肺的慘叫!
或許這是海岸上唯一的聲音,數以千計的傷兵躺在海灘上,面色煞白的軍醫在這些傷員中間來回穿插著,入目之處,儘是表面傷口呈藍黑色或者醬紫色的傷兵,而在海岸上傷兵們的嚎叫聲、嘶吼聲,是這裡唯一的聲音,這種恐怖的聲讓這些軍醫也幾乎是強撐著身體,試圖拯救他們的生命。
「他們還有救嗎?」
聽著那足以讓最冷酷的人心下生出恐懼之意的大迫尚道皺眉問道身邊的軍醫官。
「沒有救了!」
面對司令官的詢問,軍醫官如實的回答道。
「如果出於人道主義考慮,建議最好還是用槍結束他們的生命,對於這種傷員,可以說死亡才是最大的解脫,不少被送到我們這裡的傷員都是昏迷狀態下被抬來的,即使有時只是手部的一點燒傷。因為他們都中毒了,可能是因為支那人的這種炸彈中有很多化學原料,在人體表皮燃燒後會殘留大量劇毒的化學物質,通過燒傷創面的開放性創口進入血液′造成傷員血液中毒……」
儘管還不清楚這種炸彈的原理但是軍醫官還是從醫學的角度去加以分析。
「別說是在這種沒有什麼醫藥的情況下,就是在東京,像這樣的傷員,也很難活下來……」
而此時傷員們發出的撕心裂肺的慘叫、哀嚎聲,聽在人們的耳中,卻只讓所有人生出一種身在地獄的錯覺。
在傷員們的哀嚎聲中,大迫重道朝著遠處看去,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士兵們臉上的恐懼之色,所有人都在害怕,都害怕遭受同樣的經歷。
「好了,我明白了!送他們去靖國神社吧!」
一句話,從大迫重道的口中吐出,再沒有了任何遲疑,也沒有了任何猶豫,絕不能讓這些傷兵的慘叫繼續影響軍心。
提著軍刀的軍官、軍曹們出現在的傷兵中間,這些身體醬紫色的傷兵的只有眼球是可以移動的·他們可以清楚的看到這些傷兵眼中流露出的祈求的眼神,當他們看到軍官、軍曹向他們鞠躬,並舉起軍刀的時候,眼神中流露出解脫之意·這正是他們所期待的。
不斷落下的軍刀隨著持刀者的鞠躬,打斷了海岸上那讓人生置身煉獄的哀嚎,終於,一切都結束了。
「硌束了!」
像所有人一樣,西澤長出了一口氣,耳邊沒有了傷兵哀嚎聲,著實讓人輕鬆了不少·至少不會再像先前那樣,只讓人心覺置身煉獄之感。
「如果我要是被擊中了,到時,還請一定看在同村的情份上,給我一槍!」
西澤聽到幾個士兵在那裡輕聲說道著,死亡,或許對於他們來說,從沒有像現在這麼·對死亡如此的一本正經,每個人都知道,那怕只是被「地獄之焰」輕輕妁添上一口·都意味著將受盡人間一切苦痛,與其那還,還真不如在剛被添到時候,就直接死了算了。
看著那些屍體在被切掉手指後被草草的掩埋田地中,西澤有些無助的朝著岸邊走去,作為一個醫生,他為自己不能救那些傷員而感到羞恥,他甚至不敢去看周圍的人們,只是麻木的走著,走著·走著,他走到了海邊,在海岸上,幾處物資屯積點正燃燒著雄雄烈火,支那航空隊沒有放過任何一處物資屯積處,此時數百名士兵正在拚命用海水滅著火·可他們的舉動卻是途勞的。那些糧食已經被快被燒完了。
在大海的淺水處,幾艘商船的殘骸依然燃燒著烈焰,那同樣是支那飛機投下的炸彈引起的大火,支那航空隊的攻擊目標非常明確,人員、物資,尤其是物資,可以想像,也許他們的目的就是想餓死、困死這些被迫駐留在海灘上的人們。
「死!」
唇角一揚,徐樹錚的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他抬起頭看陳文運,他是老總派來的「第一軍軍官教導團」團長,剛帶著800名從保定軍官學校中選拔的優秀畢業生和各師抽調的初級軍官趕到九泉山下的軍司令部駐地。
這軍官教導團是老總按他的建議組成,現在調到這裡一方面美其名曰為「以戰代訓」,而另一方面卻是為了在戰地向各旅補充軍官,從而達到控制這五個旅,編成真正第一軍的目的。
「如果只要想殺死敵人,又何需如此?餓他們個十天八天的,這些日本人也就餓個差不多了,若是餓個十天半月的,只怕這場仗都不需要打,也就結束了,可時局,卻不能讓咱們就這麼等下去,咱們這裡要是拖下去,久拖不決,反倒會添生變數!」
聲音稍頓,徐樹錚沉思榫刻說道。
「現在日本於我中國有兩處戰場,青島戰場江蘇陸軍主力雖正在集結,但是其所面對卻是骨幹未損、裝備精良之第一軍,即便江蘇同僚對其形成合圍,但戰場風雲變幻莫測,若青島戰事逆轉,只恐導致全盤戰事崩壞!」
在解釋自己的用意時,皺眉沉思的徐樹錚眉宇間流露的儘是大義凜然之色。
「相比之下,嵐山日軍兵力最少,裝備最差,可謂是短兵短械,不足為患,若想保持大局,就只有不計代價,全力進攻嵐山第二軍,從而贏得全國戰場主動於我中國之手,以避免大局崩壞之境。」
話音一落,徐樹錚的目中一絲冷酷稍閃即逝。
「一天,我只給他們一天一夜的時間,一但命令下達,一天一夜的功夫,必須打到海灘,活抓大迫尚道!」
作為段祺瑞的學生和親信,陳文遠被「搖扇軍師」的話嚇了一跳,他這那裡是要日本人的命,分明就是要借日本的手解決五旅之兵啊!
瞧著「搖扇軍師」那張看似和藹的臉龐,他不由的暗歎著眼前這「搖扇軍師」的心思狠毒,借刀殺人借的如此義正詞嚴的,怕也就只有他「老人家」了。
一天一夜,攻擊縱深十公里,作為軍人陳文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即便對手是短械短彈的第二軍,可他們現在卻是背水一戰,其絕對會做困獸猶斗之抗·這意味著這一戰之後第一軍的五旅官兵近六萬官兵,能活下三成,都是老天保佑。
可偏偏,他說的話卻又讓人找不到錯口來·就在陳文遠於心間暗道著「搖扇軍師」的心思之狠時,徐樹錚卻瞇.起眼睛盯著他。
「半個鐘頭後,五旅旅長於此開會,怎麼樣,思遠,這個提議由你這軍官教導團提出!如何?」
「啊……」
陳文遠的雙目一瞪,驚看著坐在那盯視著自己的司令官·吱嘸著。
「司、司令,我……」
「思遠啊,此戰之後,第一軍將長編於中央陸軍之序列,界時將編成三個師,這第一師師長,老總可是點了名,由你出任·你可不要讓老總失望啊!」
未理會陳文遠的吱嘸,徐樹錚反倒把老總抬了出來,陳文遠是老總的學生、親信·讓他出任第一師師長,是老總親點的,而這時他之所以把這件事抬出來,就是為了借老總之名逼其就範,有些事情還是別人幹的合適,至於他這個司令官,還是居中調停的好。
「司、司令……」
吱嘸著,陳文遠的臉憋的通紅,一師師長的誘惑擺在眼前,著實讓人難捨·可,他知道,如果這個建議由他提出來,只怕這一仗之後,那五個旅長那還不恨死他,就是他們背後的那些個心中掙扎片刻後·他一咬牙說道。
「蒙老總、司令厚愛,文遠粉骨碎身亦在所不辭!但文遠還有一事相求!」
還有條件,徐樹錚於心下一笑,點頭道:
「說!」
「請司令同意,軍官教導團亦參加進攻!」
這…陳文遠的建議只讓徐樹錚一愣,讓軍官教導團參加進攻,這不是拿瓷器碰瓦罐嘛!心思沉著,徐樹錚明白陳文遠的用意,自己想顯出大公無私的做派,他陳思遠又何嘗不想顯出提出這個建議又是公而無私之舉呢?
「准了!」
當天深夜,九泉山下的破舊的山神廟前停著一排汽車,這座早已廢棄的山神廟是第一軍軍司令部駐地,一輛汽車到了門口,剛一下車馮玉祥便看到見司令部內外人來人往,車子進進出出,四周站滿了戴著白袖標的憲兵,一片森嚴模樣。
跳下這輛江蘇陸軍調來的福特車,馮玉祥的身後跟了四個護兵進了大門。今天馮玉祥打扮得精神,嶄新一身灰色斜紋布棉軍裝,頭戴灰色棉布軍帽,腿裹灰布綁腿,腰扎武裝帶,鼻樑上架著墨鏡。
四個護兵,每人斜掛兩把德國鏡面匣子,腰纏牛皮彈帶,身後甚至還背著兩柄大刀,到是顯得威風凜凜。幾個人到了第二道門,一個憲兵伸手攔下了馮玉祥身後的護兵,道:
「你們請到接待處。」
四個護兵卻站了不動,馮玉祥見左邊的房門上貼著一個隨員接待處的條子,幾個護兵模樣的人正往裡邊走去,便擺擺頭,護兵方才去了。
這時,第八混成旅的徐占風也到了,兩人因同時到達的緣故,在徐州換裝時駐於一地,倒也算熟識,馮玉祥連忙上前招呼了,兩個一邊打著哈哈,一邊往禮堂走去。到了門口,見一張桌子後邊坐了幾個副官模樣的軍官,身後牆上貼了一張告示:
「奉軍座諭:所有與會將領不可攜帶武器進入會議廳,隨身武器暫交副官處保管,俟會議完畢,憑收據取回。」
看了這告示,徐占風笑道:
「繳槍,繳槍!」
說著他便解下槍放到了桌子上,他的槍是江蘇陸軍補充的二年式手槍。馮玉祥卻咕噥一聲,也把自己身上的一隻手槍遞了過去,不過沒人知道他的腰間還別著一支勃郎寧手槍。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充當會議室的山神廟大堂,一位軍官迎上前率,問了兩人身份,敬禮道:
「請兩位旅長到左側就座。」
這會人也差不多到齊了,一進門馮玉祥便與他們一一打過招呼後,便在左側的空位上坐了下來,接著馮玉祥便不時和這一個個旅長、參謀長們打著哈哈,聊著天。
不多時,就聽有人一聲高喊:
「立正!」
會場上十幾名軍官刷的一聲站了起來。接著,台上的小角門輕輕開了,一個人從門裡走了進來。這人個頭不高,身型微胖,一身黃呢子軍服,穿高筒馬靴,扎武裝帶,戴白手套,來到檯子中間桌子後邊穩穩站定,向眾人掃了一眼,正是第一軍軍司令官徐樹錚!
軍參謀長傅良佐上前敬禮,報告了到會人數,徐樹錚點點頭,脫下帽來,向台下鞠了一躬。傅良佐才沉聲喊道。
「坐下!」
眾人坐了下來,徐樹錚方才摘了手套,又慢慢掃了台下一眼,面上露出些微笑,不過在坐在諸人可沒有幾個人會因為他的露出笑而心覺輕鬆,誰不知道「合肥魂」的大名,又有誰不知道這「合肥魂」的心思絕非一般人所能猜測。
「今天請大家過來,為的是對現在的戰場局勢加以分析,進而……」
笑著徐樹錚的身軀微微前傾。
「進而制定相應之作戰計劃,思遠,你剛從京城過來,臨行時,大總統那邊有什麼有什麼交待!」
說笑功夫,徐樹錚便把話丟給了陳文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