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155、水中練勁 文 / 武行空
水流的壓力幾乎無處不在，齊飛才發出第一刀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一種難以用語言描繪的壓迫感，這種力量就好像是依附在了寒魄刀，牽一髮而動全身。齊飛高興之餘，接著又找了個齊腰深的淺水處站好，然後就跟剛才一樣，匍匐在水中，開始認真的練習起破浪式。
可是現在，無論齊飛如何調動全身力量也根本無法將之消去。在這水中，他好像是尋找到了以前在通靈寶玉裡練習的那種感覺，不過仔細體會一下，這兩者之間所帶給自己切身的感悟，卻有著非常大的不同。
原本身在通靈寶玉裡，那壓力雖然同樣無處不在，但卻是實實在在向下的壓力，而在這水流中，同樣有無處不在的壓迫感不說，並且因為水的特性，又多了一種無時無刻不存在的浮力。
這種力量甚至能夠使齊飛感覺手寒魄刀，比其本身的重量要輕了好多，讓自己根本不需要用多少力氣，就能夠將之輕鬆拿在手裡。
就像齊飛在跳入水中之前所看到的，一條幾乎才剛剛孵出來的龍魚，在溪水的衝擊之下不僅僅沒有半分退讓，反而還一擺尾巴就逆流而了數丈之遠，其速度之快雖然並不誇張，但相較其本身的體積來說，卻無疑有種跨越天塹似的精神。
當然這其中雖然有小魚本身先天條件的原因，但其利用流水特性所展現出來擺尾而的情況，依然讓齊飛感覺到眼前一亮。是的，龍魚在承受比之身體龐大不知道多少倍的流水沖擊下，依然能夠迅疾逆流急，這其中似乎就有將力量和速度融合在一起的味道兒。
既然龍魚可以利用這樣的條件，隨心如意的達到物我歸真的地步，那麼自己這個有雙腳並且可以思考的人，為何又不能利用某些東西，將力量和速度融合在一起呢？可是，現在寒魄刀雖然比以前輕了許多，但是要想將破浪式施展到以前的速度，齊飛卻又感覺到萬萬不能。
齊飛帶著這分體會，慢慢的沉靜下來，現在好像又有一種極為矛盾的感覺。就好像你面前有十斤重和一斤重的石頭，你明明感覺自己拿起一斤重的石頭，能比拿起十斤重的那個拋得更遠，但是當你真正往外投擲的時候，卻是很奇異的發現，自己居然不能夠將比較輕的物品拋到預計的距離不說，甚至比自己前幾天拿十斤重石頭拋出的還要近
當然，齊飛並不是不知道這是因為身在水中的原因。可但凡武者，在遇到一個問題後，所要追究的乃是這件事情背後所隱藏的天地大道，如果不能將這天地間道理解釋的明明白白，那所謂的感動、所謂的境界提升，就只能都是一句口號。
好比現在的齊飛，他如果不能夠將遇到的事情完全弄明白，他這破浪式的境界就絕難提升起來。相反，如果他將這份感悟完全領會，並藉機抓住此處所蘊涵的一絲天地大道，那麼他的破浪式當能晉入到另外的一個層次。
大道至簡，就如那四季轉動、風捲白雲，時間的流逝在所有人看起來，那是再正常再平凡不過的東西，弦月東昇，日出日落，這本就是生活最為常見，也是讓人從小就已經習慣的事物。可如果真追尋起來，這最簡單最平常的景象，其中所蘊涵的大道至理，古往今來能夠將之看破的人卻是少之又少、屈指可數。
好比齊飛此時身在水中，他清楚的知道水的浮力和壓迫力同時存在。可這兩種近乎矛盾的東西，為何會出現在一種物質？或是他們如何完美融合在一起的？抑或是水這種物質，到底蘊涵著怎樣的道理。
這一切的本源存在，那才是齊飛所要追求的，也是他苦苦想要弄明白的天地至理。說到底，這就是一種究其緣由問到底，也就是所謂的直溯本源其實武學到了先天這一層次，很多東西就已經不是光靠勤學苦練就能提高的。更為重要的則是思想和精神意識的提升，甚或是眼界和經驗這些旁支末節的東西，都或許有可能比勤學苦練更容易讓人尋覓到突破良機。所以很多人言稱武道細微，實乃達到先天之後，所要追尋和勘破的東西，便已經不再是量和數這類實質性的存在。
齊飛細心感受著水流之中的衝力、浮力、以及那如繞指柔一般怎都揮之不去的壓迫力，他在一刀之後，整個人居然好像入定一樣完全靜立了起來。這當然不是他為思考水流特性而陷入沉思的情況，相反齊飛卻是在那流水沖擊、浮力相托，壓迫纏繞的感覺中，慢慢去體會這水的流向，這水的性格，乃至，這水裡所藏匿的力量。
此時此刻，那曾經出現兩次的頓悟境界，再一次幸運降臨到了齊飛的身。先前因為天人合一狀態，他身融天地後直感覺自己化做了流水，就這樣跟著前前後後不停流動的柔性物質，一起去感受流水經過河道所碰到的一切遭遇。
不過當那奇妙的頓悟境界降臨後，齊飛的感覺馬就發生了巨大變化。他好像感覺自己從水流中站了起來
這種忽然而至的感動，讓齊飛的元神得已極限的延伸，他的感應順著溪道逆流而，慢慢去追溯這小溪的源頭位置。轉瞬之間，這元神飛躍出小溪的範圍，去感受一下周邊林木，在受到這一畔之水不停滋潤，欣欣向榮茁壯生長的喜悅。甚至，齊飛同時察覺到了在湛藍的天空中，有及個人好像正在四處找尋著什麼。
突然，齊飛身形一震，從這種玄妙的狀態裡退了出來。雖然心裡難受的要命，但他在緊緊握了握手裡的寒魄刀後，還是不動聲色的蹲了下來，任由小潭裡的水沒過頭頂，直將他整個身體完全掩蓋了過去。鼻空封閉，小心的張開毛孔，從外呼吸轉成了內呼吸，齊飛更是謹慎無比匍匐在了潭底，完全隱匿了行跡。
現在情況危急萬分，也由不得齊飛來繼續領悟這種難得的狀態了，因為空中的三人，在一瞬之後便來到了小溪邊。
一個臉如紅猴色，看起來正值壯年的大漢，掬了幾捧水洗過臉，有些慵懶的一屁股坐在小溪旁邊的草地。張嘴對他身邊那位長相忠厚，看起來年至古稀，但卻依然精神矍鑠的老者說道：「馬老大，真是奇了怪了，明明那小子應該走的是這個方向，可是追到這裡來了之後，他卻是蹤跡全無。」
是的，從這稱呼可以看出來，來人正是馬離和另外兩名先天三重強者。
馬離來到溪水前，眼神霍霍朝週遭打量了一番，才轉頭朝那紅臉大漢說道：「小李，不用著急。雖然這小子不知道怎麼湊巧隱去了形跡，但他想逃掉我們的追捕，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先前咱們碰到那支鏢隊出手的時候可能被他察覺到了，不過咱們絕對可以在一月之內追到他並將之斬殺」
另外一位白髮蒼蒼，滿面紅光的老者，嘿嘿笑道：「那當然，幽靈蟲乃是馬先生特製盅蟲，既然早在最早接觸時候就種在了他身，除非這小子見識淵博到了一定程度，否則一定不可能消除這種可不見也聞不著的獨特味道。雖然水能夠暫時將這味道阻隔一個時辰，但他終究不可能整天浸在水中。總之過得一會兒時間，咱們自然就能夠再度知道他的蹤跡。」
「幽靈蟲」
雖然身在水中閉住了鼻息，並且害怕被馬離感應到目光而不敢看他們，但齊飛的耳朵卻是依然在靈敏捕捉著週遭的一切動靜。所以三人的對話，根本就是一字不漏都被他聽了進去。也正因為聽到這點，他剎那間便明白了過來，為何相隔了幾天之後馬離依然會準確知道自己的位置。
這下真相大白了，這個馬離居然是在自己身，種下了這種自己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的東西啊齊飛不禁歎道：這個老頭好深的心機，好高的算計啊
齊飛回想起自己跟他交手的時候，根本就沒察覺他有任何的動作，可偏偏他卻在自己身，種下了這種可以在千里之外追蹤的奇特盅蟲。看來馬家真是鐵了心要盡快致自己於死地，否則斷然不會派出有這種手段的馬離出來對付自己。好在自己恰好進入了那種奇妙的狀態，先一步藏匿在了水中，否則恐怕即使是到了死，也想不明白馬離為何會對自己的蹤跡知曉甚明。
齊飛想想就有些汗毛炸起。但極為幸運的是，雖然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將這股什麼幽靈蟲從身去除，但卻在偷聽中得知了可以用水暫時隱匿一個時辰。不然的話有這三個先天三重強者在身後如影隨形一般的追蹤，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恐怕用不了多久馬家就能將自己的頭顱高高懸在城門示眾。
不過，即使知道了短時間的隱匿之法，但齊飛對自己逃跑的前景依然不太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