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326章 代州巨變 文 / 張建邦
第326章代州巨變
代州，防禦使府邸，不，現應該叫做節使府邸。剛剛榮升節使的鄭處謙長歎一聲，坐涼亭繼續呆，任憑那買來的舞姬涼亭搔弄姿。就見那歌姬僅披一層薄紗，妙處隱約顯露，不斷地扭轉身體跳著胡旋舞，情地展示自己。鄭處謙卻一反好色的常態，毫無反應的他一個勁地喝著悶酒。
一碟酒、兩碟酒，小碟喝不過癮，很快就換成了大碗。滿滿幾大碗下去，鄭處謙這才罷休，斜倚涼亭的柱子上，一個勁地長歎。
那舞姬連忙停了下來，柔聲問道：「大人為何事愁，小女子不知能否知曉，也許奴家也能為大人解憂呢！」
鄭處謙冷笑一聲，「就你？姓桑的那傢伙辦事實是不牢靠，派細作的時候也不斟酌斟酌、考慮考慮？！你入府不久就被老子看穿了身份，卻還賣弄風騷！依我說，一個暴露了的細作就該老老實實地待著，別動不動地就想來探聽情報！」
那歌姬心一冷，強顏歡笑道：「老爺說笑了，我怎麼可能是桑珪將軍的細作呢？小女子只是個可憐人，好不容易積攢些福分被大人買下，又豈會自誤？！」
鄭處謙輕輕搖了搖頭，歎息一聲：「我若是你，就不會胡亂搭話！代州有很多人姓桑，我剛剛根本沒有說出桑珪的名字，你卻自己否認是桑珪的手下，豈不是不打自招？！就你這個智商，還是不要做細作的好！」
舞姬啞然，她確實是那桑珪派來的細作，為的就是來打探鄭處謙的底細。現遼軍重南下，曾經斬殺過遼兵的鄭處謙已經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大家都尋找出路。其實殺了鄭處謙降遼就是好的出路，只不過大家害怕遼軍得寸進尺、屠城滅族，又害怕近佔據優勢的後周北上反擊，所以一直不敢動手。再加上鄭處謙對大家也很是大方，對大家有著知遇之恩，桑珪也不忍下手，這才將府的一個心腹侍女假扮舞姬賣入鄭府，打探消息。
鄭處謙見那女子不敢再說話，苦笑著說道：「你放心好了，我也不是刻薄寡恩之人，咱們倆昨夜總算是有肌膚之親，我不會殺你！」
那女子連忙叩謝恩，見鄭處謙滿臉頹廢，便大著膽子說道：「大人，其實您有什麼可為難的？您現可是一方節使，無論是降遼還是繼續降周，都能夠換取榮華富貴，您有什麼可愁的！」
鄭處謙大笑，笑聲夜色傳出去很遠，就像是夜梟一般，絕無歡喜之意。笑了良久，他才澀聲說道：「你懂什麼？！前不久我剛剛斬殺了遼使，又殺了遼軍駐守代州的士兵，遼帝連楊袞都容不下，將他下獄問罪，又豈能容得下我這個反叛之臣？！相信這代州降遼的那天，就是我授之日！」
歌姬重重地磕了一個頭，低聲勸道：「那咱們為大周守城就是了，奴婢聽說大周軍隊已經攻破了晉陽城，正分著庫房裡的財物呢！」
鄭處謙冷笑一聲：「晉陽乃是眾將數十年經營之地，又豈是一個年紀輕輕的郭榮所能一舉攻破的？！那些只不過是周朝編出來糊弄姓的，咱們豈能當真？！就算周朝攻取了晉陽，也一定付出了慘重的傷亡，短期內無力抵擋遼國的大軍。我就算是為了大周守城，又豈能守到周朝援軍到來的那一天？！守城是個死，投降也是個死，如今，我也只好混吃等死！」
歌姬不再說話，肚兜外僅披了一層薄紗的她，覺得這夜裡好冷，好冷……
就這個夜裡，桑珪也換上了一身黑衣，悄悄從自家的後門溜了出來。見無人跟蹤，他這才偷偷來到瞭解遇府上。解遇以智謀著稱，很得大家的信任，桑珪來此也是為了討個主意。
就聽那桑珪對解遇問道：「解大哥，你可一定得想個辦法，現遼國大軍正從咱們城北慢慢壓過來，我看那鄭處謙根本不敢投降，可守起城來咱們尤其是遼軍的對手？就算能堅持到周軍到來的那一天，咱們代州人也得付出慘重的代價！他鄭處謙一個外來戶，拍拍屁股就能走人，咱們可是本土本地人，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鄉親們被遼軍虐殺嗎？！」
解遇長歎一聲，低聲問道：「前幾天我建議你往那鄭府安插了一個舞姬，聽說你已經照做。我還聽說那個舞姬頗受那鄭處謙寵信，她近有沒有傳出來消息？」
桑珪連連搖頭，「甭說她了，我這次可賠了，平白送出個絕色美女讓那鄭處謙來睡，結果一句話也沒有掏出來，可算是賠大了！解大哥，您就想個主意！咱們是多年的老兄弟了，我豈能害你？！」
解遇環顧左右，壓低聲音說道：「我這幾日倒是想出來一個法子，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明後天咱們就串聯一下，將那鄭處謙的親信們該解決的解決掉，然後再把鄭處謙給抓起來，斬立威、控制代州！」
「斬殺鄭處謙？」桑珪詫異地問道：「解大哥，這可不是鬧得玩的，這傢伙對咱們多少也有些個知遇之恩。再說了，如果遼軍先到達咱們代州，咱們還可以說這鄭處謙試圖負隅頑抗，被咱們所斬殺。可要是周軍搶先到了咱們代州，咱們殺了鄭處謙，該如何向那周軍交代？！」
解遇冷笑著說道：「就說他勾結遼軍，試圖獻出代州城！」
桑珪連連搖頭，「周軍也不是傻子啊，他們難道就不知道鄭處謙降遼就是死路一條嘛！我看咱們就算是起事，也得留著這鄭處謙的性命，甚至還帶打著他的招牌！」
「留著他的性命？」解遇冷笑道：「你就不怕夜長夢多？別忘了，鄭處謙也是有許多死忠親信的，如果日後鄭處謙再被他們救了出來，你就不怕死無其所？！再說了，不殺了鄭處謙，咱們怎麼能出頭？周軍就算是清楚咱們胡說八道，為了這代州城，他們也能裝作不知道！兄弟，這年頭，什麼重要？實力！有了實力，就算你顛倒黑白，大家也覺得你做得很對！沒了實力，就算是你是孔聖人轉世，也得大家漠視的眼神一事無成！」
桑珪沒有說話，解遇的這些話讓他很受觸動，甚至顛覆了他一直以來的觀念。不錯，桑珪是向鄭處謙府派出了細作，可他只是想提前打探消息，為自己爭奪多的好處，而不是上來就打定了要他命的主意。要知道，他桑珪之所以能夠掌握城三分之二的兵力，就是因為鄭處謙對他的信任！為了代州的父老鄉親、兄弟姐妹，他可以背叛鄭處謙；可要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桑珪還真有點羞愧！
解遇冷笑著：「這世道就是這樣，你不殺別人，別人就得殺你！我敢打賭，那鄭處謙已經覺了你派出的細作，肯定會對你產生懷疑，甚至明日就可能派人剷除你！」
「怎……怎麼可能？」桑珪結巴著問道。
「怎麼不可能？！」解遇笑著說道：「我今天下午已經悄悄向節使大人示警，說府裡有別人送來的密探。雖然沒有明說，可他也不是傻子，肯定能猜出那密探是誰。鄭處謙有一晚上的時間詢問，難道他還撬不開一個小女子的嘴巴？！桑珪，我也是為了你好，誰讓你叫我一聲大哥呢？！猶猶豫豫是做不成大事的，何況你還搖擺之！兄弟，醒醒，殺了鄭處謙，咱們就是代州城的天！」
解遇摟著桑珪的肩頭，繼續勸說道：「兄弟，你大哥我的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豈能害你？殺了桑珪，這節使就是你的！就算你不想要節使的虛名，這代州防禦使的名頭也很好聽！為兄只想要個刺史的虛名，就足以光宗耀祖。」
看著解遇那炙熱的眼神，桑珪低聲歎了一口氣，他疲倦地點了點頭，彷彿已經耗了所有的氣力。
第二日一早，桑珪就派人逮捕了鄭處謙的所有親信將領，而後率軍兵諫。
不料那鄭處謙很是硬氣，不但沒有投降，反而負隅頑抗。鄭處謙還不顧多年的交情，愣是暴起難，將旁勸說的解遇一刀斬殺！不過也有人說那解遇死得時候，鄭處謙已經死了大半日，誰又能知道這事情的真相呢？
桑珪雖然竭力彈壓，可士兵們還是不滿鄭處謙的肆意妄為，將這個昔日的上司亂刀斬殺。桑珪無奈之下，也只能親手收斂了鄭處謙和解遇的屍身，撫棺痛哭！
群龍無可無，婊子不可誤投……反正，大家的一致勸說下，桑珪也只能勉為其難地坐上了代州防禦使的寶座。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向遼軍和周軍同時出鄭處謙死亡的消息，希望兩軍火速來此處理代州事宜。
遼軍距離代州只有三十里地，可就桑珪準備出城迎接的時候，董遵誨卻提前率部來到了代州，將桑珪堵了城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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