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二章：雪與霜(四) 文 / 避世的麒麟
燕妃的喪禮很低調，低調得送葬的隊伍裡只有太監和宮女，楚風沒有去。因為楚風非常憤怒地對來勸他送葬的宮人說道：「一具腐爛的屍體，不是我姐姐，我不相信我姐姐就這樣死了。我是不會去送葬的！不去！」
楚風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了劉平順，劉平順忍不住皺眉，然後自言自語地說道：「難道他不相信？」
「陛下，李辰這是在自我逃避，他不相信燕妃死，甚至不去送葬，只是為了逃避燕妃已經死的事實。陛下，微臣聽人說，這幾日逍遙侯，在府裡不是躲進黑水閣裡喝酒，就是到大街上的酒館裡喝酒，一喝就一天，回到府裡醉醺醺的。」徐德全低聲說道。
劉平順看向徐德全說道：「總之，燕妃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對了，范正圍剿燕王留在洛陽附近的餘孽可有消息了？」
「啟奏陛下，御林軍傳回來的消息稱，找不到石方寸，不過其他的死士都抓捕完畢，而且已經被御林軍就地正法了。他們正在搜山，尋找石方寸的下落。估計很快就會有消息了。」徐德全說道。
劉平順點了點頭。他揮了揮手，示意徐德全可以下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太監從門外躬身小跑進來，跪下說道：「啟奏陛下，逍遙侯李辰在殿外求見陛下。」
「他來做什麼？」劉平順眉頭不由地皺起了，然後低聲說道：「宣他進來吧！」
「是！」小太監領命馬上就出去了。
不一會，楚風走了進來。
這個李辰確實了落了形了，臉上滿是憔悴，本來還算是有神的眼睛，此刻也暗淡無光，整個人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
「微臣李辰見過陛下。」楚風沒有精神地跪下來對劉平順說道。
「起身吧！」劉平順揚了揚手說道，「你怎麼回事？朕讓你在府裡休息半個月，你怎麼反而比沒有休息之前還要憔悴？你姐姐的死，朕已經讓人帶兵去剿滅那些反賊，為你姐姐報仇了，你怎麼還是這副樣子，這讓你姐姐泉下如何安息？」
楚風站起來抬頭看了劉平順一眼，然後說道：「微臣不信燕妃娘娘就這樣死了，陛下，那具屍體未必就是我姐姐的。」
劉平順歎了一口氣說道：「罷了，你不信，朕也不願意相信，可是……哎，李辰，你進宮有什麼事？」
「陛下，微臣不想參加明日的圍場狩獵。」楚風當下說道，「微臣只想好好靜一下，還請陛下恩准。」楚風非常肯定，為期半個月的圍場狩獵，肯定會有大事發生，而且飛鳳公主肯定死，弄不好，劉平順也會死。
可是這些楚風就算知道，也懶得理。也不想管，反正如今夏國流言漫天飛，而蕭北風為了對付那些流言蜚語，更是放出其他的流言，一時間整個夏國的飯後談資十分的豐富，搞得百姓都只是把那些流言蜚語當做笑話來看。
「這冬狩按照規定，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員，不分文武都要參加的。罷了，你……你可以不用去。不過，朕希望朕圍場狩獵回來，見到的你不是現在這副摸樣的。」劉平順思考了一會兒，還是說道。
實際上，他也不太願意讓楚風去參加狩獵，畢竟一個心神不寧的人，在狩獵場上，弄不好就會被人誤傷。
「多謝陛下，微臣告辭了。」楚風說著轉身就離開了。
看著楚風完全沒有往日的活躍，劉平順不由搖了搖頭，他真的搞不懂了，這個李辰竟然會因為姐姐的死萎靡不振，這也太不應該了，他不是應該會去查明真相的麼？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自己麻煩。」劉平順自言自語地說道。若楚風真的去查明真相，自己少不得一番佈置。
但是為了謹慎起見，劉平順還是讓人將李泉找來了。
「跟著李辰，我總感覺李辰不對勁。他的性子，不會那麼容易就放棄對他姐姐的死的追查的。」劉平順對李泉說道。
李泉點了點頭，然後就離開了。
李泉跟著楚風的後面，他的腳步十分的輕巧，身形也十分的穩健。他看到楚風出宮之後，不是回府，而是又進了這幾日經常去喝酒的酒館，心裡不由嘀咕道：「這個李辰怎麼會這樣低迷？不該啊！他的性子不是不服輸的麼？」
「客官，你要什麼？」李泉也跟著楚風進了酒館，剛剛進酒館，酒館的小二就迎上來，吆喝著問道。
「要兩碟下酒菜，再來一壺上好的竹葉青。」李泉說道。他嘴裡雖然和小二說話，可是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楚風。他看到楚風走上了二樓，在一個臨窗的位置坐了下來。他也緊跟著上了二樓，找了一個不顯眼，又離楚風的位置不太遠的位置坐了下來。
看著楚風拿過店小二送上的酒，一壺又一壺地往嘴裡灌，喝醉了之後直接趴在了桌上，嘴裡喃喃地罵著什麼。
李泉的耳朵十分的靈敏，他隱約能夠聽到楚風嘴裡罵的話：「騙子……騙子……小時候騙我，說給我糖吃，結果把糖全部吃完，後來還騙我說帶我去看戲，結果把我送人……騙子……騙子……相認了，說過永遠不會分開，要相互扶持……結果……騙子，騙子……死了，就死了……我不會為你難過的，不會為你難過的……」
隨著楚風最後的吶喊，酒桌上的酒瓶子都被楚風摔在了地上。
李泉也是窮苦人家出身的孩子，當然明白楚風嘴裡喃喃地罵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分別了將近十年的姐弟可以相聚，原以為可以這樣安享太平和富貴，突然間姐姐竟然死了，這打擊確實很大。
李泉歎了一口氣，心裡明白，為什麼這個李辰不去調查這件事情真相了，因為他已經肯定燕妃娘娘死了，他的內心卻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所以一直在否定，若是自己去調查，調查出來的結果坐實了姐姐已經死事實，那是他所不願意去面對的。
正是不願意接受結果，才不去調查，這就是此刻李辰的心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