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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4 淡淡的情殤 文 / 佐墨

    104淡淡的情殤

    入了夜,天色漸漸昏暗,戒色一人躺在床上,裹著棉被,翻來覆去的,卻怎麼也睡不著。其實,他也不清楚這究竟是什麼原因,他只明白,自己的心情頗不寧靜,而這源頭,卻彷彿是那天邊的一抹殘雲,看得見虛影,卻尋不得蹤跡。

    微微歎息一聲,戒色一個翻身,起了床。白天裡惡戰的疲憊,早已經化為虛無不見,而心間的那股莫名傷感,卻緩緩燃起。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忽而覺得有些濕潤,放在嘴中品了一下,苦的、澀的。

    光著腳丫子,穿著輕薄的睡衣,踩著木製的地面,徐步慢行,就這樣,戒色走出了房間。抬頭望了一眼那漸漸接近頂點的月亮,戒色突然笑了,輕輕地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是該去找我的那些師兄弟、師姐妹們了。」

    話音剛落,戒色整個人便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自己的房門前。餘音,宛如縹緲弦嘶,依稀在房間內迴盪。跟屁蟲蜷縮著身子,靜靜的趴在床頭,憨憨大睡,連戒色什麼時候離去的,都不知道。

    不知不覺間,戒色便將赤腳游雲身法施展到了極致。整個人,就如同夜間遊蕩的孤魂,漫無目的,走走停停,在這山野間,遊走著。說來也怪,本來消耗極大的赤腳游雲身法,在此刻,卻恍若是信手拈來的小技巧,無論怎麼走,無論走多遠,戒色都是臉不紅氣不喘。

    淡淡的月光灑在身上,呼吸著山野間的那股自然清新之氣,光著腳,就這麼閒庭漫步。戒色的心,彷彿在這一瞬間,融進了自然中。渾然忘我,嘴角含笑,眨眼間,戒色便來到了一處山洞前。

    猛然停下腳步,神智在這一瞬間清醒過來,看著眼前這處遮掩在灌木叢中的神秘小山洞,戒色的心,忽然一陣隱隱作痛。「原來,我是想她了。」歎息一聲,滿臉儘是苦笑。

    情之一字,雖然說起來容易,但若陷入其中,便將無窮無盡、剪不斷理還亂。回憶最初的邂逅,戒色也僅僅是被琴婉的貌美容顏所震驚,談不得情,說不上愛,畢竟這世間,哪有那麼多的一見鍾情。

    再想一想那一夜的激情,無非只是琴婉的報恩,說不得,情投意合,更談不上慼慼我我。也許,那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但大錯已經釀成,今時今日,又該如何解脫?

    曾經何時,戒色也曾言語,「我的女人,就要我來守護。」這話,說的是趙靈韻,當然,如今看來,戒色有些年少輕狂了。但無論怎樣,說出來的話音,終於還是一種表達。

    靜靜的回想著從自己生命中已經遊走過的女子,一時之間,戒色彷彿明白了情為何物,愛為何故。也許,那一抹淡淡的淺笑,便是讓你鍾情的緣由;也許,孤寂時那一絲淡淡的惆悵,便是你心動的證明;也許,當時不知不覺留下那一滴莫名其妙的淚水時,你才會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愛情。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此一禪語,說的是萬物為空,情之一字,自然也在其中,可是初嘗禁果,體驗到情深深雨濛濛的戒色,卻突然間產生了質疑。

    若真的萬物為空,我又修的什麼佛?

    情不要,義不要,萬法皆空,我,又為何而活?

    這,是對生的一種質疑,也是對『我』的一種質問,若是尋得了答案,或許,天道就在眼前。

    嘴角忽然掀起了一絲淡然的笑意,戒色搖頭輕語道:「我本一俗人,何來如此多的惆悵,活著,為的不就是逍遙自在?情又如何,愛又如何,恨亦又如何?我便是我,空即是我,我即是空,萬法隨心,人活一世,仗劍恩仇,何不快哉?」

    這是戒色給自己的答案,無論對與錯,無論是與非,總之,心就在此,無它。

    深吸一口氣,舒展了一下筋骨,戒色的臉上掛著一絲單純的笑。從這一刻起,他終於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跟著心走,無論將來如何,都不會後悔的,至少,對得起自己了。

    眼角微微一動,戒色忽然發現遠處的一座山巔,隱隱中顯露著些許篝火的光芒。仔細的對比了一下方位,戒色突然笑了。不錯,那就是正西,應該就是所謂的西山了。

    回頭看了一眼遮掩中的山洞,戒色嘴角一挑,眼神中忽然多了一絲曖昧。

    腳丫子微微一動,戒色整個人便如同殘影一樣,奔襲至所謂的西山。恍惚間,戒色突然有了一絲疑問,那個當年創出赤腳游雲如此玄功的前輩,是不是也如同自己一樣,在閒庭漫步之間,感悟出來的這套功法。此時此刻,戒色已經隱隱抓住了赤腳游雲身法的訣竅所在,哪怕奔襲千里,依然不會有勞累之感。這,算得上是意外的收穫。

    一刻鐘之後,身形如風的戒色,便出現在了西山的山巔之上,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篝火燒烤,看著歡聲雷動的人群,戒色突然笑了起來。原來,所謂的犒勞,就是一場宴會,一場慶祝勝利的宴會。

    見到戒色來了,眾人頓時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扭頭齊齊的望向戒色而去。僅僅片刻,這些人突然全都衝了上去,抬起戒色,向空中拋去。被壓抑了許久的心情,終於在戒色的一場慘勝中得到了解脫,他們,又怎能不高興。

    被眾人拋來拋去的戒色,同樣跟著眾人歡呼雀躍,此刻,他竟然有了一絲莫名的感動。

    一陣歡騰過之後,眾人終於肯放過戒色了。不過這時,一個看起來頗為妖媚的蘭若寺男弟子,走到戒色跟前,向戒色拋去一個媚眼,沉吟道:「戒色小師弟,想不到你居然如此豪放,穿成這樣,就來了,師兄,真是佩服之至。」

    愣了一下,戒色當真不覺得自己這副打扮有什麼不妥,不就是赤腳加睡衣麼?不對,睡衣!這時,戒色才想起來,原來自己在離開房間的時候,沒有換衣服。本來,是沒有什麼,但是,戒色的睡衣也就是一個長褂子,裡面空空如也,而戒色呢,習慣光溜溜的睡覺覺,今天能披個褂子就不錯了,可再加上剛才被眾人拋來拋去……

    騰地一下,戒色臉上羞紅,他終於想明白了這位師兄為何會如此曖昧了,說不定,自己的胯下之物,早就被眾位師兄弟、師姐妹看了個遍。

    豪放嗎?確實豪放,在眾人面前如此坦蕩,怎一個豪放了得?

    曾經那位想戒色獻吻拋媚眼的大姐大,扭動著水蛇腰,信步來到戒色面前,眼神頗有深意的看了戒色一眼,講一個紙條塞到戒色手中,同時嬉笑道:「怎麼這般猴急?想了,就照這個地址來找我,過時不候。」

    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戒色心裡清楚,自己這次,笑大了。看了看手中折疊很好的紙條,又瞥了一眼身側的篝火,想都沒想,戒色一揮手,將其扔進了篝火之中。

    隨後,戒色便隨同這些蘭若寺的弟子們,大口飲酒,大口吃肉。雖說像個酒肉和尚,但是戒色卻覺得異常歡暢。

    突然,一個扭扭捏捏的蘭香閣女弟子,有點靠近戒色的意思,本來,戒色還覺得又是什麼小紙條之類的。但凝神一看,戒色才發現,原來這位女弟子,正是那個當初告知自己琴婉要不處死的,琴婉的好姐妹。

    慌忙起身,戒色快步來到那位女子面前,戒色心裡頗為不安,他覺得,或許有什麼自己所不願意見到的事情,發生了。

    果不其然,那女子來到戒色跟前之後,咬了咬嘴唇,輕聲道:「戒色小師弟,有件事情,我覺得應該告訴你。琴婉師姐她……跟著師父離開蘭若寺了,具體要去哪裡,去多久,都沒有說,雖然她不讓我告訴你,可是我覺得,讓你知道才是對的。」

    「師姐,她走了?」戒色身體微微一顫,剛剛整理好的心緒,忽然間又有了些許動盪。不過很快,戒色便恢復了過來,嘴角掛著苦笑,搖搖頭,他轉過身,拿上一罈酒,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了下來。

    咕咚咕咚的痛飲一口,戒色擦了擦嘴角的酒水,苦笑道:「師姐,你是否像最開始的我一樣,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呢?」又是一陣狂飲,戒色喃喃低語,「其實,我已經懂了,不知道你這次,能不能跨過心中的那道坎兒。」

    不管酒究竟有多少種味道,總之,現在在戒色的嘴中,只有苦澀,一種,淡淡的苦澀,讓人迷戀的苦澀。

    一罈酒不知不覺間下了肚,戒色也有了幾分醉意,看著天空中的月亮,戒色慼慼然一笑,說道:「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想你。而我就留在這裡,好好修煉,為了宗門大賽而努力,我還記得,好替你奪回一個冠軍才行。」

    酒,把人灌醉了,人,把自己灌醉了。夜色依舊,醉生夢死的,又會是哪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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