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74章 敲打 文 / 全市蝦蟹
174章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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瞇起眼瞅了一下高懸在空中那刺眼的陽光，葉慶泉沒來由的感覺也一股子煩躁的情緒。用臉盆裡的冷水洗了一把臉之後，坐在椅子上，手中拿起一支香煙無聊的把玩著。
剛才江懷經過自己一番引導，最後那話裡話外的還算有點夠意思，言語中點了自己一下，大意就是說：「分管工業經濟，交通還有招商引資。這是什麼事情啊？這些工作要是放在省裡，市裡邊，那不管再咋的也得是個像樣的工作，由專人負責吧？可在咱們裕陽縣這邊，那可就不是這麼一回事兒了」。
葉慶泉略微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的詢問道：「哦？還有這一說法？江主任，你在說道說道」。
江懷砸吧了一下嘴，笑著瞅了瞅葉慶泉，接著道：「呵呵！葉縣長，咱們裕陽縣的情況你還不是太清楚吧？工業？那就是說得好聽。有啥子工業？我在縣政府辦幹了這些年，還真不知道現在裕陽縣還有啥子工業。是縣裡那個半死不活的紡織廠呢？還是那個現在連發個基本工資都困難的木材加工廠?要不就是那個要嚥氣嚥不下去的縣建築工程公司？」。
說的順溜的時候，江懷一時間像是有點忘記在與領導談話了，有說有笑的模樣侃侃而談著，而且笑起來的形象還有點猥瑣。
接過葉慶泉遞給自己的香煙，好在還沒有忘記幫領導點著了火，接著又道：「葉縣長，您說說，這屁大一點的幾個破落企業也能叫工業？
交通？咱們裕陽縣的交通狀況估計算得上是整個霧都市裡最糟糕的了吧？您是打京城裡來的，現在又是常務副縣長，葛縣長的身體嗯！一貫不怎麼太好，交通這一塊嘛！你怕是跑不掉了，咱就不說這個了。
經濟上的工作當前主要就是招商引資那一塊，這也差不多，咱們裕陽縣這邊，反正我是沒有看出有什麼東西值得人家眼巴巴的跑來咱們這兒扔錢的，科技？唉！咱都不知道咱們裕陽還需要啥科技了」。說到後面，江懷到有點抱怨起來，臉上神情到是愈發的苦澀。
葉慶泉瞟了對方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著道：「***，喝口茶」。
之後微微的點了點頭，道：「是啊！咱們這裕陽縣的條件目前看來是差了一些，主要還是交通狀況不好，***，但你也要看到，咱們這兒也還是有一些優勢的啊！你看看，啊！咱們這裡的風景優美是遠近聞名的，另外山裡的林牧業都是可以發展利用的嘛！」。
江懷就呵呵的笑了笑，附和著葉慶泉說的話，輕輕的點了點頭，接著就吸著香煙，沒怎麼說話了。
見此情景，葉慶泉也沒有再為難對方。他知道這完全就是個人腦海中固有的觀念在作祟，一時間根本就改變不了的東西。像江懷這一類人在裕陽縣大有人在，到不是說對方就不聰明，而是這些人常年窩在這個偏僻地方，目光受到的局限性太大，沒有看見罷了。要是自己能做出一些東西，給這些人看看，他們接受到新事物的衝擊之下，說不定就會迸發出各種靈感和熱情出來
將手中的香煙點著，吸了一口，葉慶泉瞇起眼在那兒琢磨著
自己的政治生涯剛剛起步，目前感覺上還是人手不夠用，很多事情靠自己單打獨鬥確實是有點力不從心。如果不多培養自己的一些嫡系，而是像如今這樣一門心思搞工作，想用工作能力取得別人的信任擁護，感覺還是十分困難。
如果一旦遇到些溝溝坎坎的，那沒準就沒有一個人會來拉自己一把的，不落井下石的踹上幾腳就已經算厚道了。只有將需要的人捆綁在自己衝鋒的戰車上，構建了自己的體系，自己才可以抽身出來，在今後的衝殺博弈中進退有據。而那些人就猶如一張大棋盤上的棋子，操控了他們，自己才可以從容佈局，在廝殺中選擇棄子，或是衝鋒陷陣，這才應該是真正官場交手的藝術體現
「咚咚咚！」的幾聲輕響，辦公室外有人敲門，打斷了葉慶泉的思緒，他略一皺眉，大聲的道：「進來！」。
門從外面輕輕推開，顧瑩瑩小臉通紅的慢慢走了進來，她穿著緊繃繃的石磨蘭色的牛仔褲，上身一件紅色的羽絨服，當季比較流行的長筒精緻皮靴。進門之後，沒有像往常那樣手裡拿著文件資料，而是臉色微帶羞紅的湊近葉慶泉的辦公桌，小嘴微微蠕動著，像是有什麼話想說的模樣
葉慶泉好奇的瞅了瞅對方，就奇怪的問道：「小顧，你有什麼事兒嗎？」。
顧瑩瑩說話有些結巴的道：「我，我葉，葉縣長，我沒事兒，就我就是來幫你收拾一下書桌的，我，我」，說著，也不等葉慶泉說什麼話，已經一溜煙躥到書桌前，手腳麻利的在那兒拾掇了起來，就好像生怕葉慶泉將她趕出去似得
葉慶泉啞然失笑，瞅著對方有點反常的模樣，輕聲的笑著道：「行了，小顧，別忙乎了，我這桌上一大堆的資料，你別把我弄亂了，我還沒有看完吶！」，頓了頓，就笑著道：「說罷！到底什麼事兒？不說就算了，到時候你想說，我可沒時間聽你嘮叨了啊！」。
顧瑩瑩臉色愈發紅艷，結巴的道：「葉，葉縣長，你，你要下去調研，就，就帶我一起去，去吧？」。
葉慶泉愣了愣，他之前想下去調研的時候，是想將各個鄉鎮都腳踏實地的跑一圈的。近郊鄉鎮還好一點，而有一些遠郊鄉鎮，去了就像進了深山老林。
他到不是顧慮顧瑩瑩是女孩子，帶著怕人說什麼閒話，主要是考慮女孩子生活等一些原因，不方便到是真的，自己帶著越野車在下面一跑就是十天半個月的連軸轉，估摸著女孩子身體上也吃不消。
想到這兒，葉慶泉笑了笑，道：「幹嘛？小顧，你以為我下去是遊山玩水吶！你跟著好玩？這季節可沒有什麼好的風景。你要是去了，萬一在路上累的吃不消，要是哭起了鼻子，到時候可別怪沒有人來照顧你」。
聽見葉慶泉說話的意思，好像不是太反對自己跟著，顧瑩瑩似乎鬆了口氣，道：「葉，葉縣長，我不怕，到時候你忙你的，我，我可以幫你整理一些資料什麼的」。說著話，手裡的動作逐漸停了下來，一付愁眉苦臉的模樣，眼巴巴的瞅著對方
葉慶泉就好笑的看著她，這段時間他也發現了一些，自己這個名義上的秘書還真有點兒做事兒的模樣，雖是個女孩子，但幹起事情來，無論是文采方面，或是認真執著的勁頭，都不怎麼輸給其他的男性秘書。當然，細心是女人的天性，這就更不用說了。想了想，就笑著道：「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想跟你就跟著，到時候吃不消我可不管你」。
「唉！葉，葉縣長，我可以的」，顧瑩瑩激動的一時間白皙的臉蛋兒都飛起了兩朵紅雲，正想再表達著什麼
「叮鈴鈴」的一聲響聲，辦公桌的電話卻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語。
顧瑩瑩趕忙拿起了電話，說了幾句之後，掛斷電話，看著葉慶泉，小心翼翼的道：「葉縣長，龐***說，說請你現在到他那兒去一趟」。
葉慶泉剛「哦！」了一聲，站起身的時候，顧瑩瑩又小聲的道：「葉縣長，我，我剛才聽龐***那邊的他的語氣好像不怎麼好呢！嗯！好像有點在和誰生氣呢！」。
「嗯？和誰生氣？」，葉慶泉愣怔了一下，看著顧瑩瑩若有所思的呢喃著嘀咕了一句。
等到葉慶泉趕到縣委，走進龐先東辦公室的時候，看見汪世友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抽著煙，而葛道先與沈光忠也被叫了過來，有點低垂著頭的坐在一旁，愁眉苦臉的模樣，一付像是剛接受了領導批評的樣子。
看見這情景，當即他就明白了，葉慶泉馬上就聯想到了，應該是省交通廳考察組的事兒被捅到黨政兩個一把手面前了，叫他過來，看來不是旁聽，這是有點變相的在開自己的批鬥會啊！
果然，接下來在在縣委***辦公室裡，龐先東與汪世友兩人就相互交替著你一言我一語的接著說了起來。
沈光忠這個縣交通局的局長最倒霉，他官兒最小，資格也沒有葛道先這麼老，黨政一把手發洩的炮火，表面上看起來到是大部份被他承擔了。
但沈光忠心裡也明白這其中的貓膩，看似在批評自己，他知道兩個老闆實際則是在敲打著葉慶泉，而葛道先則面沉如水，坐在那兒一言不發，只是低著頭，從兜裡摸出一包價值幾塊錢的石林香煙，一口接一口的抽著悶煙。
看見葛道先兩個人都不說話，葉慶泉暫時也沒有吭聲。聽著龐先東語帶不滿的說了一大陣子之後，想不到的是，那個原本和自己看起來還不錯的汪大縣長居然直言不諱的批評了葛道先幾句之後，又含沙射影的影射了自己幾句。
內心就暗暗苦笑，葉慶泉仍是沒有吭氣，看來這都是自己以前沒有當過官的緣故，手段相對的還是嫩了一些。以人心換人心那一套的玩意，對有些人適用，但在官場上看來，還是欠缺了一些。
自己還沒有李曉雪看的透徹。他不禁想起那天李曉雪對自己說的話：有的人就是端起碗來吃肉，放下碗就罵娘的齷齪東西，你甭指望著這些人會怎麼樣
本來還以為汪世友與自己算不錯的人，會理解自己的做法。但今天這一看，原來就算平日與自己交好的縣長大人，其實也沒有真正和自己結成同盟關係，自己只要一個不小心觸動到對方的威信權威什麼的，這些人可也都不是善茬。
葉慶泉就在心中暗暗的歎息：這也算是給自己敲了個警鐘吧！原來自己的想法卻是和上一世一些屁民是不謀而合的，不想去搞拉幫結派那一套，只想著賺點小錢，泡幾個美女就足夠了，然後靠著工作上的表現使得別人信服，也算是對得起自己來這世上重新走了一遭。現在想一想，還想法確實是有點幼稚，既然入了這大染缸裡，你就得摒棄以前那些小憤青的想法，這行事規則上面，還就得按照這一套來玩！
等到汪世友敲打了幾句之後，龐先東將手裡的煙蒂按在煙灰缸裡，微笑著拿下自己的眼鏡，從鏡盒中拿出一塊半新的眼鏡布慢慢的擦拭著鏡片，笑著對葉慶泉道：「小葉啊！你可別怪我和汪縣長說你，這件事情上面你做得確實有點不妥當啊！你也是知道滴！當前各地都在響應中央的號召，積極發展著各地的經濟。
怎麼發展？誰都知道交通狀況是基本的條件，像這種可以爭取到省交通廳大筆資金的機會，哪一個市縣不是削尖了腦袋往裡面擠？可你到好，一言不合的竟然就把這幫財神爺給弄跑了，這會給我們裕陽縣委，縣政府以後的工作帶來十分被動的局面啊！」。
葉慶泉抬頭看了龐先東一眼，聽見對方說話逐漸有點上綱上線的味道，就皺了一下眉頭，瞟了旁邊的汪世友一眼，見這傢伙也是一口一口的抽著煙。葉慶泉咧了咧嘴，就默不作聲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也想掏一支煙出來抽，一摸自己兜裡乾癟著，才想起自己沒把香煙帶出來，還丟在辦公室的桌子上。
見沙發扶手旁邊擺著葛道先的石林香煙，順手就摸出一支，也不搭話，點著之後，用力的吸了幾口，慢慢的，在他身體周圍就全是霧氣騰騰的藍色煙氣，嗆得坐在他右手邊的沈光忠就一個勁兒的直咳嗽
龐先東與汪世友兩人見今天完全壓下了葉慶泉的氣焰，兩人各懷心思的悄悄對望了一眼，心中就頗為志得意滿，看來這平日裡桀驁不馴的傢伙已經被他們倆聯手打的毫無還手之力，以後他們各自的工作也就好開展了。
今兒個就屬龐先東是最大的贏家，他在汪世友來和他聊到這塊事情時，就已經敏銳的發覺到對方與葉慶泉兩人的關係還沒有牽扯到一起，能順著汪世友的不滿，間接的敲打一下葉慶泉，也是他的願望。
見今兒個的目的已經達成，他也不想令葉慶泉太難堪了。畢竟對方身後的力量自己沒有摸清楚，萬一把這年輕人教訓的重了一些，之後的工作中對方要是完全撒手撂挑子，和自己針鋒相對的胡來一氣，也是夠自己傷腦筋的。
只要能真的使這年輕人老實一點就成，等過了年之後，自己到老領導那裡活動一下，到時候最好還是把他調個位子給請走，只有他這個定時炸彈不在這兒了，那樣自己才能放心，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見葉慶泉沒有吭氣，龐先東扭過頭朝著葛道先，道：「老葛啊！你是老同志了，我相信你在這方面的政治覺悟是有的，聽說你與交通部門的關係很不錯，這事情還需要你再出面說和一下啊！人要是能請來，以後這事情你還要多盯著一些」。
葛道先口中也不知道是答應還是不答應，手指夾著香煙捂在嘴上，口中只是輕輕的「唔！」了一聲，微微扭頭瞅了一旁的葉慶泉一眼，半晌之後，才道：「龐***，我盡量試試吧！估計是有點困難，若是辦不成，到時候你可別怪我」。
龐先東瞟了一眼身旁的汪世友，就呵呵的笑著道：「老葛啊！我相信你的」，他剛想笑著說幾句圓場的話，辦公室的門突然「嘎吱！」一聲被人推開，那位嬌艷嫵媚的接待辦主任穆湘雲滿臉笑容，但腳步飛快急吼吼的衝了進來，看著龐先東與汪世友，興許是走了急了些，她微微有些喘氣的道：「龐***，汪縣長，他們回，回來了！」。
汪世友看來對自己這個漂亮的屬下並不怎麼待見，當下一皺眉頭，生氣的道：「慌什麼玩意？穆主任，你知道這是縣委***辦公室嗎？」。
不過他話還沒有說話，龐先東到是微微一笑，這個穆湘雲算是有點眼色，這陣子對他這一把手服務的到是不錯，平日裡辦事兒也謹慎得很，看她今兒個這麼失措的模樣，龐先東頗為好奇，也不想親近自己的美女下屬難堪，就笑著岔開汪世友的話，道：「呵呵！穆主任，怎麼回事兒？誰回來了？不要急嘛！慢慢說」。
龐先東話剛說到這兒，就看見屋裡人影一閃，辦公室門口的光線瞬間黯淡了一下，接著一個胖胖的高大身影笑呵呵的從外面擠了進來，目光極快的打量了辦公室裡的眾人一圈，衝著坐在沙發上正低頭悶聲吸煙的葉慶泉大笑，道：「哈哈！葉***，您好您好！總算是找著您吶！」。
他說著話的時候，也不管葉慶泉懶洋洋的神態，硬是大笑聲中緊緊伸出雙手，握住葉慶泉的手掌好一番熱情的抖動，臉上笑容燦爛，就好像這傢伙拾到了什麼寶貝了似得，旁邊人要是不知道的，肯定會以為這是兩個老戰友久別重逢的場面
微微撇了一下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葉慶泉慢吞吞的站起身，懶洋洋的道：「呵呵！呂處長大駕光臨啊！」。
汪世友看見呂舒鴻突然跑回來，一時間也沒想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兒，正在一旁愣怔著在，但不管怎麼說，這些手裡掌管著一定話語權的財神爺們回來就是天大的好事兒。
他一見葉慶泉到了這會兒，說話還是這付漫不經心的腔調，登時急了，朝著葉慶泉皺了一下眉頭，趕忙上前一步，準備將話頭岔開，於是笑著道：「哎呦！呂處長，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咱們正在說這事兒，準備過去給你陪個不是吶！您不見怪就好，呵呵！坐坐，快請坐」。接著扭頭衝著一旁的穆湘雲，道：「還不快給呂處長泡茶啊！」。
「給我陪不是？呃？汪縣長，這，這從何說起啊？怎麼會向我賠不是呢？」。
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兒，但呂舒鴻表面上卻愣了愣，一付不解模樣的張著嘴說胡話，道：「汪縣長，你搞錯了吧？我們考察組根本就沒有走啊？怎麼談得上回來了呢？哦！你肯定是誤會了
情況是這樣啊！我們昨天看了你們裕陽縣的交通基礎設施，認為確實應該加大力度改善，這不是，我們一大早就跑出去又轉了一圈，之後又請示了一下廳裡的領導，把葉***介紹的各種情況匯報了一遍，聽廳裡領導的意向，估計是準備明年就給你們裕陽縣增撥交通建設款吶！」。
「哎呦！呂處長，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呵呵！那是我之前沒有搞清楚情況，誤會了！呵呵！」，反應不算慢的汪世友趕忙笑呵呵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