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7章 裴三】 文 / 流年如妻
張青山確實恐懼了,他膝下就只有一個兒子,這是他全部的希望。此時被吳譜以兒子的安危威嚇,往日在南城區叱吒風雲的道上大佬,驟然間恐懼的像是個面對丈夫醉酒而歸的小媳婦,哭的稀里嘩啦,鼻涕眼淚混在一起,哪還能見到昔日的一點點威風?
「你的兒子已經跟隨消失的李美美,一起消失了。」吳譜不是個同情心氾濫的人,面對張青山的哭求,他更不會心生憐憫,依舊保持著他的節奏,道:「李美美是什麼樣的人,你比我清楚,她帶走你的兒子,其用意想必你很清楚。但是,你犯的是死罪,你能保證你死後,李美美還能善待你的兒子麼?」[|com|]
吳譜的臉上掛著意味深長地笑容,那笑容裡卻透著絲絲地冰冷,就連站在一側的牛泉也不禁抽了抽嘴角。張青山的情緒就更加可想而知了,他死死地盯住吳譜,整個人再一次脫力,像是一灘爛泥一樣癱在了冰冷的椅子上。
「還有一件事需要告訴你,康佳俊是盧漢文殺的。雖然同樣是殺人,盧漢文的下場肯定比你好的多。你是謀殺,他是防衛過當。現在他和你一樣,也被關在這裡。但是幾天之後麼,你將被送上刑場,而他,會大搖大擺地從這裡走出去。
李美美是個瘋子,瘋子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誰也預計不到。說不定她念著往日的一點情分,良心發現放過張凱也是可能的。但是盧家的都是正常人,正常人做事通常還算是循規蹈矩。你也是一個正常人,試想想,你最不擔心你的把柄捏在什麼人手裡?死人,只能是死人。」
吳譜將「死人」的字眼咬的很重,張青山的神情再一次凝緊,整個人的心理防線瞬即崩塌。
吳譜長篇累牘的說這麼一大堆,就是要攻破張青山的心理防線。見目的已經達到,他斂起所有表情,道:「我們做個交易,你給我想要的,我保你兒子周全。」
張青山的眼睛霍地一亮,仿若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已顧不得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少年的話有幾分可信,他急切地道:「行,行,只要能夠保住我的兒子,我什麼都答應你。」
「我從李美美手上弄出你的兒子,然後把他送到國外,或者把他送到你認為放心的地方。你給我盧鼎泰和馮雲的罪證,要能夠讓他們享受死亡的罪證。」
「行,行。」張青山使勁地點頭,臉上的肌肉因為過於激動而不住抽搐,顯得更加猙獰,「我手上有盧鼎泰和馮雲庇護康佳俊販.毒的證據,足夠他們死上一百回。但我要先確保我兒子的安全,我才會把這些東西交給你。必須得確保我兒子已經安全,必須。」
「你的要求很合理,你不用猜度牛家的誠意,這點口碑我們還是有的。」吳譜攤攤手說道,繼而笑看著牛泉,道:「泉叔,我的話說完了,沒到十五分鐘。」
牛泉喚人將張青山帶走,神情怪異地望著吳譜,道:「你呀,就是人小鬼大,真不知道你那腦子是怎麼長的。我見過那麼多刑訊高手,他們也比不上你陰險呀。」
吳譜道:「想從一個人嘴裡把東西掏出來,只要抓住他的軟肋就行了,從他最怕的地方入手,不怕不成事。」
牛泉點點頭,道:「話是這樣,可做起來就難了。得,不說這個。現在基本可以確定,張青山手中就有我們想要的東西,可他非得見到兒子才撒手,這就有點難辦了。」
吳譜道:「這有什麼難辦的,把他兒子弄出來,他自然就會將我們要的東西拿出來的。」
牛泉詫異地盯住吳譜,「還真要把張凱弄出來?」
「那是自然,我是牛家的名義作的保。」吳譜說著,話鋒急轉直下,「當然,若是泉叔有辦法撬開張青山的嘴,那就另當別論了。」
「你這小子——」牛泉賞了吳譜一個大爆栗,道:「張青山已經被你嚇破了膽子,現在他滿心都只有兒子,這時候要再撬他的嘴,就必須得拿他兒子的安危來換。可問題是,李美美已經消失好幾天,一時間哪裡找得到他們的蹤跡。」
「你知道他們在哪兒?」瞥見吳譜一臉沉靜,牛泉頓有所悟,繼而道:「把他們的蹤跡告訴我,泉叔帶人去把他們抓回來。」
吳譜道:「這事李鐵已經在辦,現在估計已經找到人了,泉叔就不用費心了。接下來準備善後就行。」
「真的?」牛泉狐疑地望著吳譜,確定吳譜沒有撒謊的痕跡,這才將吳譜送了出來。
出了刑偵大隊,吳譜才呼地長吁了一口氣,既然又是沉重地一歎,要從李美美手上撈人,哪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靠著警察雖是一個不錯的途徑,可誰能擔保逼急了李美美,這瘋婆娘不會幹出玉石俱焚的事?
吳譜冒不得這個險,望著街上車水馬龍一如往昔的繁華,他的劍眉微微一挑,頗為無奈地呢喃:「這事我也辦不得,看來還得找東邊的那些傢伙!」
…………
「三哥,差不多就是這樣,怎麼樣,他不比你差吧?」裴娜得意洋洋地看著坐在對面的三哥,一改平日裡的冰冷傲氣,像是別的女孩一樣,有些微微的嬌氣。
若是吳譜此時看到這幕情景,一定會大跌眼鏡。若他能夠聽到裴娜先前說的所有話,他肯定會更加驚訝。裴娜竟是將他這一陣做的所有事情如數家珍的一一描述出來,就好像她也曾親身參與過一般。
「三哥倒是一向相信你的眼光的,不然也不可能將所有錢都讓你給管著,你說是吧?」裴俊饒有興致地聽裴娜介紹完所有情況,只是象徵性的讚許了一下,他的心中卻是不以為然的。鬧出這麼點動靜算什麼,他十六歲那年鬧出來的動靜比這大多了。
裴娜一向親近三哥裴俊,也最為瞭解三哥的性子,哪能聽不出他話裡的敷衍?她有些微微地不悅,道:「三哥,你別總是拿人和你比,你也不想想,你出生的時候多少人圍著你,你從小到大多少資源供著你用?他不一樣,他做的這些全都是靠著自己的。」
裴俊聽的撇撇嘴,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三嬸說的沒錯,女生外向,三哥從小到大白疼你了,還不如一個只見了幾個月的小子。」
裴娜不以為意地笑了,道:「才不止幾個月呢,我早跟你說過了,他從小都活在我的夢裡,如今只是走出來罷了。」
「那更不得了!」裴俊叫道:「我居然還不如一個子虛烏有的傢伙。」
「不是子虛烏有!」裴娜嗔道:「三哥,你要是再亂說,我把你的基金全部調到南非去,你信不信?」
「我信呀。」裴俊認真地說道:「打從90年你還是個小丫頭的時候,說要我鼓搗一筆錢投到俄羅斯去買地,我就真投了。從那以後,關於你要折騰我的錢的話,我通通都是信的。別說調到南非,就是調到南極我也信。反正我知道你不管把錢弄到哪兒,它們都會生下崽兒,然後再回到我的腰包。」
「無聊!」裴娜沒好氣地一瞪裴俊,著實拿這個不著正經的三哥沒辦法了,「你哪天把我惹毛了,我把你所有的錢都送給本.拉.登去,看你哭都來不及。」
「那也行,聽說那小子手裡的鑽石挺多,全換成鑽石拿回來,我賺的更多,嘿嘿。」
「你——懶得跟你說了。」裴娜氣惱地嘟嘟嘴,半晌之後,才試探著問道:「三哥,這次你過來的時候,家裡人有沒有提到清河?」
裴俊道:「有啊,三嬸還專門叮囑我過來看你,所以我就來了。」
「哎呀!」裴娜氣的銀牙咬的咯咯響,不過她要從三哥嘴裡打探消息,只能忍著不發,「我是問,家裡對於這次發生在清河的事情,有沒有不滿。」
裴俊摸了摸腦袋,假意思考了一下,繼而道:「這個呀,還真不太清楚咧。」
「裴三——」裴娜霍地站了起來,喝道:「你別以為我真的不會發火呀!」
「真急了?」裴俊小聲嘀咕一聲,看到裴娜越發拉長的臉色,他歎道:「這小子真把你的魂兒勾走了,好了,家裡人不止沒有說什麼,反倒是誇了你那未來的公公。特別是我爸,對你那外來公公的評價可高了。若不出所料,未來的幾年裡,你那公公肯定會爬的很高很高。」
「這樣就好。」裴娜的臉變得比翻書還快,驟然間又是一臉喜氣,壓根兒就沒再理一遍的裴俊,兀自高興去了。
裴俊在一旁干坐一陣,猶覺無趣,怏怏地站起來,道:「我總算知道什麼叫做過河拆橋了,那就是你這樣的。」
「三哥慢走啊!」裴娜不以為意地看著裴俊,眉頭一挑,別樣俏皮。
「有了婆婆忘了娘,三嬸的命真不好。」裴俊搖頭晃腦地向門口踱去,突然道:「省得在你這裡受氣,我回去好好收拾收拾那幾個小子,不經我的允許,竟然敢私自跑出來與人動刀動槍。我看是幾天不收拾他們,皮子癢癢了。」
裴娜惡狠狠地盯著裴俊,道:「裴三,他們是幫吳譜的。你要是敢找他們的麻煩,你小心我扣下你明年的經費。」
裴俊頓時氣急敗壞地走回來,道:「這叫什麼事,難道我管我自己的兵還不行了?」
裴娜眼睛一閉一睜,道:「就是不行,至少這一次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