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北冰原 第八十八章 盜賊之心 文 / 南陽火
正如林風所想一樣，這個時候，塔爾沃中大大小小的盜賊團伙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這種變化在外表上看不出來，盜賊們還是過著往常的生活，該收費的收費，該搶地盤的搶地盤。
不過，很多盜賊們的心，卻是在這如往常一樣的日子裡悄悄地發生著改變.
具體表現為，很多盜賊用餐的時候，開始變得有些沉默了，又或者對於一些事情表現的不耐煩了，甚至，在有些時候，還有很多盜賊會莫名的沉默朝納圖城的方向看去，似乎在那裡有他們惦記的什麼一樣。
事實上，當林風招募盜賊的消息一放出來，就有不少盜賊心裡蠢蠢欲動了。
因為他們也是人，他們也有自己在乎的東西，甚至，很多盜賊原本都是一些被黑心商人坑過的小老闆，血本無歸之下，帶著對商人的滿心仇恨，這才加入到了盜賊的行列之中。
最開始，自然是一心想要報復！可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對於之前的仇恨也隨著越來越多的發洩而變淡，他們也漸漸變得麻木起來。
可是，既然走上了這條路，那就沒有後悔的餘地，而且，在盜賊圈內，還流傳著一句話：盜賊有風險，入行需謹慎。
這句半開玩笑的話，透露著很多盜賊內心中的心酸，而不少新入伙的盜賊，卻因為對黑心商人的滿腔憤怒與不甘，根本就體會不到這句話的真諦！
直到……他們也成為了老盜賊。才發現這句話透露著多少無奈與悔恨。
盜賊團伙並不像人們眼裡那麼逍遙自在，相反，在塔爾沃這片特殊的地方，盜賊們的競爭可謂是比商業界還要激烈。每天除了收取過路商人的過路費外，更多的時候，為了爭奪某一地盤的利益，各個盜賊團經常明刀明槍的開戰。
有時候，正在睡夢之中，很多盜賊就死在了其他盜賊團伙的長刀之下，而且，在更多的時候。他們還要因官方軍隊的追捕而各自逃竄，可以說每天都提心吊膽，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
甚至，很多盜賊圈內的老手。已經習慣了緊繃神經的生活，就連他們睡覺的時候，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在他們好不容易閒下來的時候，總會莫名回憶起以往中平靜的生活。懷念他們的家人，懷念各自的家鄉。
很多時候，他們都想回家去看一看，看看自己的父母怎麼樣了。看看自己的孩子到底長多高了……
只是，走上這一條路。他們就再也無法回頭，也無法回到自己的家鄉看看。因為，每個人都怕自己身上所攜帶的仇恨，會因為自己回家這一趟，而轉移到平靜生活的家人們身上。
雖然他們終於明白，這不是他們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他們都知道，既然已經踏上了這條險路，那就算是跪著，也要繼續把剩下的路走完！！
但是，雪魔狼公爵的出現，卻是給他們帶來了冰火兩重天！
最初，在得知德蘭城附近的盜賊團伙已經被盡數全滅的時候，不少盜賊心裡就打起了嘀咕，擔心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被同樣剿滅。
他們可都知道，敢在塔爾沃邊界混的盜賊，無一不是好手！
由於塔爾沃行省處於整個大陸的最南端，在盜賊圈，就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如果你實力優秀，那你可以盡量往北混，越到塔爾沃的邊界，越能得到更豐厚的利潤，畢竟，所有往來塔爾沃的商隊與商團，可都會路經邊界。
但若是你的實力很差，那麼你最好龜縮到塔爾沃的最南邊去，雖然能達到那邊的商隊和商團很少，但相對，那邊基本也沒有什麼競爭。
所以，在聽聞德蘭城周邊盜賊團伙全滅之後，塔爾沃的盜賊們無不人心惶惶，雖然他們都已經知道當時雪魔狼公爵借助了德蘭城的守備軍，但各項數據表明，雪魔狼公爵一方的損失幾乎不算什麼！
而如今，雪魔狼公爵接管了塔爾沃行省，士兵招募軍隊建設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等雪魔狼家族的私軍建立完畢，那他們這些盜賊團伙還有的活嗎？
一時間，幾乎所有的盜賊們都猶如跌進了冰窟一般，前路渺茫。
不過，雪魔狼公爵發佈招募的信息，無疑是給了他們一個嶄新的希望，讓他們內心深處一直都期盼、奢望的事情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於是……在林風放出招募盜賊團伙的當天夜裡，就有一些盜賊團伙的首領做出了決定，當然，也有一些個別的盜賊，在自己的首領還未做出決定的時候，就選擇了悄悄離開。
……
這一天，是雪魔狼公爵放出招募盜賊消息的第二天，由於昨天傍晚林風的表態，讓塔爾沃又恢復到了以往的平靜之中，就像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一樣。
只不過，人們心底的思想都已經產生了微妙的轉變。
正午，雖然時節已經入冬，但塔爾沃的氣候依舊溫暖，驕陽如火般掛在空中，陽光鋪撒下來，一片暖意。
今天，位於塔爾沃西面邊界處的「朗姆城」內，多了一個奇怪的身影，這個人全身裹著一層有些破舊的衣衫，將全身上下包裹的極為嚴實，頭頂上也戴了一頂奇怪的帽子，加上這人一直都低著頭走路，根本就沒有人能看出他的相貌，只能從輪廓上分辨出是個男性。
而相對於塔爾沃第二大商業城市的朗姆城，多了這一個奇怪的身影也並未給忙碌的人們帶來多大的變化，最多，這人所經之處，人們看他一眼之後就不會再去看他第二眼，甚至還會遠遠的躲開。
因為。凡是離他很近的人，都能從他的身上聞到一股惡臭味！
「見鬼！這個傢伙難道把糞便拉到了褲子裡面嗎？」某位路過的民眾厭惡的摀住了鼻子，並且遠遠跑開。
而這人似乎也並不在意，全當沒有聽見。兀自繼續走著，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朗姆城，雪魔狼家族招募盜賊的地點。
這是一間坐落在城主府邸旁邊不遠處臨時搭建起來的小房子，房內只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張簡陋的木床三樣傢俱。
除此之外，房內還有五個人，其中一人坐在桌子前。另四人則坐在了床邊閒聊著。
埃菲利亞無聊的坐在桌前隨意翻看著以前朗姆城官員留下的關於周邊盜賊團伙的資料。
此次招募盜賊團伙，埃菲利亞可以說是「自投羅網」。因為，他們這一夥人自來到塔爾沃之後，很快就依據能力不同登上了各自的崗位。
可他埃菲利亞。除了指揮一幫已經去跟蹤調查買保險的商團首腦的手下之外，就暫時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這次聽說林風招募盜賊入伙，實在無聊的埃菲利亞就主動報了名擔任考官。
可是，當他來到朗姆城之後。卻感到了深深的後悔。
「唉，這無聊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埃菲利亞望了一眼窗外掛在空中的太陽，不禁無聊的歎息一聲。
突然，透過窗子。埃菲利亞看到了一個徑直朝自己這邊走來的男子，這個男子全身上下包裹著一層破舊的衣衫。頭頂戴著的帽子遮住了他的面容，根據埃菲利亞的經驗判斷。這很可能就是一個想要來報名的盜賊首領！
「喂，你們四個安靜點，來人了！」埃菲利亞眼前一亮的同時，沒忘了朝後面不客氣的大喊了一句。
而後面的四人聽到這句，頓時就暫停了談論，擺了一個比較嚴肅的姿勢坐在床邊上。
隨後，外面的那個人走了進來。
他這一走進來，小小的房間內頓時就充滿了一股惡臭的味道，坐在床邊的四人連忙掩住口鼻皺著眉頭望向這人，而埃菲利亞乾脆一下從椅子上跳起，捏著鼻子指著這人大喊道：「你搞什麼，是不是沒忍住拉出來了？」
「大人，抱歉，這股味道我也無法阻止。」這人的聲音聽上去比較沉穩，但卻又有些嘶啞，隨後，他摘下了頭頂上的帽子，帶著歉意朝埃菲利亞四人微微鞠躬。
埃菲利亞一看到他的面容，登時就嚇了一跳，面色難看道：「老天，你的眼……」
「是的，大人，我的左眼已經瞎了，臉上這道長疤已經伴隨我很久了。」這人並不驚訝於埃菲利亞的表現，反而指著自己臉上空洞的左眼以及貫穿了接近半張臉的疤痕淡淡解釋道。
埃菲利亞有些錯愕的望了望身後同樣表情詫異的四人，回過頭來看向這人，又道：「那你……是來應召的？」
「是的，大人。」這人沉穩點頭。
埃菲利亞微微皺眉：「這麼說，你是某個盜賊團伙的首領麼？先交出你的證明。」
說著，埃菲利亞強忍惡臭味，就要朝椅子上再度坐下去。
可這時，這人微微搖了搖頭：「大人，我並不是某個盜賊團伙的首領，只是一個混跡多年的普通盜賊……換句話說，他們都叫我經驗豐富的老盜賊。」
「老盜賊？」埃菲利亞有些詫異：「那你怎麼證明你是盜賊的身份呢？哦，抱歉，你知道，我必須得確定你的身份才行。」
聽到這一句，老盜賊臉上露出為難之色：「抱歉，大人，我無法證明，但是……」
說著，他突然一把撕開自己的上衣，將整個上半身暴露在空氣中，同時，暴露的還有那一身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刀痕！
它們有新有舊，舊痕已經結疤，而新痕有一些已經腐爛，也正是他脫下上衣，才讓屋內的五人明白，那股強烈的惡臭是由這些恐怖的腐爛傷痕散發出來的！
「……祖神在上！」埃菲利亞呆呆的說了一句，隨後指著這人胸前心口位置的一道致命傷痕道：「這麼深的傷口，你、你居然還活著？」
「是的，大人，我已經感覺不到痛楚了，它早就已經癒合了。」這人的聲音淡淡：「但您放心，我的心臟還在，我時刻都能感覺它在跳動，在提醒我還活著。」
「…好。」埃菲利亞訕訕說了一句，坐回椅子上，拿起了紙和筆：「名字？」
「……費德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