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北冰原 第八十一章 分別竟成永別 文 / 南陽火
第八十一章分別竟成永別
……
傑拉德目前冷靜了很多，但心底的震驚卻絲毫都沒有減少，而且，他愈想，這種震驚的感覺就愈加強烈，他只覺得胸口間有種呼之欲出的衝動，很想仰天大吼一聲。
不過，他算是忍住了，因為他實在怕這是一場美妙的夢境，自己一大喊，就會從夢中驚醒。
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雖然大腿上傳來的劇痛讓他下意識的就痛哼了一聲，但傑拉德臉上卻是浮起了一股滿足的笑容。
而等他冷靜下來之後，也不由得對於自己之前的衝動有些心有餘悸。
誠然，當時在自己心裡著急之下，根本就沒有考慮太多，一看到「機會」送上門，頓時就毫不猶豫、不分青紅皂白的衝了上去。
如果對方真的有敵意的話，那在第一時間恐怕自己的小命立刻就沒了。
畢竟，禁宵時敢獨自外出，並且攔住雪魔狼公爵的人，哪能是一般人呢？
其實，傑拉德在剛衝出去不久之後便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只是，當時他沒得選擇，只能繼續硬著頭皮向前，而雖然他早知道對方必定不一般，可卻根本就沒想到對方居然是萬帶蘭公爵。
想起今晚這短短的經歷，傑拉德慶幸之中，也不免很是興奮。
與聖域強者交過一次手，雖然根本就沒有搞清楚聖域到底是什麼，但足以讓他用一生來回味了，最為讓他興奮的，還是雪魔狼公爵的那句話！
傑拉德不曾想過，高高在上的雪魔狼公爵大人居然會記得他這個小人物的名字，光憑這一點，就足夠讓他興奮好一陣子了。
重要的是，雪魔狼公爵很滿意自己今晚的表現。
想起從明天開始就能跟在公爵大人的身邊，傑拉德心中頓時就感覺這一次的冒險很值！但話說回來，如果要是再給他一次今晚這種機會的話，說不定他就沒有這種勇氣了。
畢竟，貪生幾乎是每個人的本能，傑拉德從來都沒有將這個詞劃在貶義上，他沒有敢於犧牲的騎士精神，除非……所遇到的事情已經觸犯到了他的底線又或者是別無選擇，否則，傑拉德恐怕根本就活不到現在，早就死在以前某次遇到的強盜的手裡了。
而人心中一旦興奮起來，幾乎看什麼事物都是美好的，傑拉德自然也不例外。
在這一刻，他憧憬著美好未來的同時，就連看到某個牆上快速閃過的一隻野貓都是那麼的可愛——要知道，傑拉德以前最痛恨的就是這種經常到自己家裡偷吃食物的小動物。
不過，他也沒有得意忘形，活了三十餘年，一些必要的心理素質還是有的。
所以，在接連深吸了幾口氣之後，傑拉德便分析著自己以後究竟能混成什麼樣子，公爵大人又會把自己安排在哪裡。
畢竟，他可不會天真的去想，公爵大人讓自己跟在他身邊是去做貼身侍衛，傑拉德只不過感覺，公爵大人只是還沒想好該安排自己什麼罷了。
但就算是安排什麼，也總比一個小小的侍衛強上許多，重要的是，自己從明天開始，就不用再忍受泰瑞那個討厭鬼的嘴巴了！
想到這一點，傑拉德心裡再度升起一股興奮。
自己只要站完今晚這班崗，就能永遠的離開那個討厭的傢伙了！
想到此處，傑拉德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天色，憑借他多年趕過夜路的經驗，頓時就估計出了換崗的時間。
嗯……自己只要再與那個討厭的傢伙相處四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就能徹底解放了……等自己一覺睡醒之後，兩人就各走各路，誰也理會不到誰了！
都說人一旦遇到令人快樂的事情，給別人分享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沒有人能分享屬於自己的這份快樂，那這個快樂就會打不少折扣。
傑拉德也是這樣，他不是什麼聖人，更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像很多人一樣都有一種「顯擺」的心理，他雖然極度討厭泰瑞那個傢伙，但正因為這一點，他幾乎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把自己「陞遷」的消息告訴那個討厭鬼！
他甚至能想到當自己告訴泰瑞之後，那個討厭的傢伙一臉錯愕的模樣……
想起那種可笑的表情，傑拉德心中就忍不住有些得意，而就是這種得意，讓他心中更加迫不及待了！
雖然，傑拉德現在走的這條路繞一個大圈子才能回到雪魔狼公爵府邸，但憑藉著他高超的駕駛技術，馬兒已經在不透支的前提下跑到最快了，加上一路上沒有任何人的阻攔，傑拉德很順利的就回到了公爵府邸。
只不過，在達到府邸之前，傑拉德又故意放慢了一些速度，算是留給自己一個充足的準備時間。
然後，他首先將馬車放回了原位，再又醞釀了一會兒之後，他才興沖沖的朝自己的巡邏點跑去。
當然，這一路上，傑拉德可不願意讓其他侍衛看到自己失態的模樣，所以，就故作深沉一臉冷靜的朝自己的目的地走去，可是，越是接近目的地，他的心裡就越迫不及待，等真正快要達到自己負責的巡邏範圍之時，傑拉德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但是，這個得意的笑容僅維持了片刻的工夫便就消失不見，就連傑拉德心中原本的興奮和暢快也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重的奇怪。
雖然傑拉德只與泰瑞相處了一個月的時間，但至少，一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的大概瞭解一個身邊人了，在傑拉德的心裡，泰瑞除了嘴上的毛病多一點，其餘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至少，泰瑞不是那種偷懶的人，他會充足的利用別人偷懶的時間來做一些私事。
夜間總是令人睏倦，放在平時的夜裡，很多巡邏侍衛偶爾都會抽空偷懶一下，他們也知道自己只不過是個擺設，又或者說是一種檯面上的威懾，要是真有人敢夜闖公爵府邸，也不是他們這些普通的侍衛就能攔下的，最多也就只能起一個警報的作用。
可是，真正的高手根本就不是他們就能發現的。
所以，很多時候，侍衛們都會偶爾的抽空偷懶休息一下，這也是林風根基弱的體現——沒有足夠忠誠的下屬，而且，真正有根基的大貴族根本就不像他這樣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真正的力量都蓄積在暗中，在表面上根本就是看不出來的。
當然，林風所需要的只是一個足夠的時間。
而也正是這種偷懶的氛圍讓泰瑞顯得有些鶴立雞群，據傑拉德的瞭解，泰瑞就像是一個極為活躍的人，換句話說，別人用在偷懶上的時間，他寧可四處窺視一下，以滿足他永遠都無法滿足的好奇心。
放在平常，這個時間應該是泰瑞最活躍的時候，就算是自己不在，沒有給他把風的，至少泰瑞也不會閒下來。
可眼前，自己所巡邏的這一片區域根本就沒有泰瑞的身影！
難道，沒有人跟他閒侃，他就腦袋開竅的找了一處秘密的地方睡覺去了？
這是傑拉德心中的第一個念頭。
但是，他們兩人所負責的這片區域根本就不大，而且周圍的環境較為空曠，一眼掃過去，基本都能看在眼裡，而等傑拉德花了一小會兒的工夫找了幾處不太起眼的地方，依舊沒有找到泰瑞的時候，心中的那股奇怪不由得更盛了。
難道，泰瑞這個傢伙是「方便」去了？
畢竟，其他的地方都有別的侍衛巡邏，泰瑞就是想跑遠那也不可能，而且，泰瑞也知道，公爵大人這次出去是送安妮公爵，還是要回來的，縱然泰瑞再大膽，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離開屬於他的崗位。
那合理的解釋，也就只剩下「去大便」了。
可是……傑拉德這一等就等了至少有二十分鐘的時間，加上之前搜尋角落的時間，算起來都有接近半個小時了，但他卻依舊沒有看到泰瑞的身影出現。
半個小時，就算是腸子也能拉出來了，如果真的是去大便，那也早該回來了才對。
傑拉德一邊惡狠狠的這麼想著，一邊不住的東張西望，期待著泰瑞的出現。
人的心理有時候就是這麼古怪，平時就算是很討厭某個人，但在某些特定的時候卻很想見到這個人，傑拉德就是如此。
只是，伴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傑拉德的心理卻逐漸浮起了一絲擔憂。
就好像，一個人平白無故的在自己眼前消失了一樣！
他敢確定，泰瑞絕對不會亂跑，一旦被其他的侍衛發現，表面上不會多說什麼，暗地裡肯定會去跟侍衛長大人舉報，畢竟，侍衛長大人可是下了嚴令，如誰玩忽職守，發現之後立馬打斷雙腿逐出公爵府邸，而只要是誰發現了這種人並且舉報，經核實之後，就能獲得五個銀幣的獎賞。
五個銀幣，足夠一個人好吃好喝過一個月的了，誰也不想放過這樣的機會，同理，也沒有人真的敢去玩忽職守，至少，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絕對沒有人敢。
至於偶爾偷懶睡覺，那幾乎是所有夜晚巡邏侍衛的通病，而且也算不上玩忽職守，自然也就沒有人去「犯賤」了，這算是侍衛們之間的潛規則，反正，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他們這些人也根本就幫不上什麼忙。
所以，傑拉德確定泰瑞絕對不會亂跑，就算是不在乎被趕出公爵府邸，那被打斷雙腿可不是鬧著玩的。
最重要的是，他回來的時候一路走來，發現每個巡邏的侍衛都很正常的在自己崗位上，並沒有表現出多麼異常的舉動，也就證明公爵府裡絕對沒有發生任何事情，而自己所巡邏的這片地方又沒有任何的打鬥或者是其他痕跡……
那麼，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突然消失不見了呢？
這麼長時間泰瑞都沒有出現，善良的傑拉德不禁為這個討厭的傢伙擔憂了起來，甚至，伴隨著時間的流逝，在他想不到合理解釋的時候，心中不由得浮上了陣陣恐懼。
在這種恐懼的心理影響之下，傑拉德不禁小心翼翼地朝四周小聲道：「泰瑞？你在哪？快點出來，公爵大人就快要回來……」
但他一個「了」字還未說出來，身後的不遠處就突然響起了一個冰冷的聲音：「不用找了，你已經找不到他了。」
下意識的，傑拉德猛然轉身，就看到前方黑暗中，大約五十米的地方正有一個人影朝這邊走了過來，在認出這個人的聲音之後，他趕緊迎上前去，等走到這個人的身邊之時，首先行了一禮，恭敬道：「侍衛長大人。」
隨後，他才有些奇怪地問道：「您說……找不到泰瑞了是什麼意思？」
傑拉德感覺瑪力侍衛長的話有些古怪，甚至，在接近他的時候，傑拉德還能從空氣中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這一刻，反應過來的他，心裡頓時就咯登一跳！！
瑪力看這傑拉德的臉色，掩飾不住疲憊的臉上，帶著一絲凶狠：「沒錯，他已經被我殺了。」
說這一句的時候，瑪力的眼中露出一絲不忍，但語氣卻依舊堅決：「泰瑞……我已經觀察他很長時間了，平常他胡亂說一些什麼事情我不管，但他不該把主意打到公爵大人的頭上，這一來，我連打斷他的雙腿將他驅趕出府邸的機會都沒有了，所以，我就把他殺了。」
說著，瑪力瞇起眼來望著眼前的傑拉德，饒有深意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所以我才會對你說這些……希望你能把今晚的不愉快全都忘掉，等明天時我要拿泰瑞的屍體給所有侍衛以示警戒，到時候，你可就是唯一的證人了……嗯，待會我會再找一個人來作你的同伴，我的意思，你聽明白了嗎？」
傑拉德總算明白了泰瑞為什麼沒在崗位上了，雖然他很討厭泰瑞，可在瑪力侍衛長的嘴裡聽到泰瑞已死的消息，心裡還是忍不住有些不是滋味，畢竟是相處了一個月的同伴，就算是鬥嘴，多少也鬥出了一些感情來。
尤其是今晚，他原本還想給這個討厭的傢伙說說自己的奇遇，刺激刺激一下他，但卻想不到，之前的分別竟成了永別。
不過，傑拉德活了這麼多年，又經歷過無數的生死，自然也不是矯情的人，分的清楚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情，雖說此時心裡有些唏噓，但還是很快堅定回答道：「是，侍衛長大人。」
瑪力見此，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轉移話題道：「公爵大人已經休息了嗎？」
「回侍衛長大人，公爵大人還沒回來呢。」傑拉德說完這具，便輕輕吸了一口氣，壓制住心間的唏噓。
瑪力之所以這麼問是擔心林風會發覺原本在這個崗位上巡邏的侍衛消失不見，從而對自己的「工作」感到不滿意，但聽到傑拉德的回答，頓時就有些意外，不過卻沒再詢問什麼，而是疲憊地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你自己先在這裡堅守崗位吧，等會我再給你安排個人來，這點小事，就不要讓公爵大人操心了。」
「是。」傑拉德明白瑪力的意思，當即恭敬地應了一聲。
瑪力這才用力的吸了口氣，隨後就轉身離開了這裡，把傑拉德獨自留在了原地。
只是，傑拉德不會發現，瑪力在走到一處僻靜的角落之後，默默地望著天邊的明月，緊皺著眉頭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我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帝都快要接近雪魔狼公爵府邸的一條街道上。
林風默默地走在這條街上，身上顯露著白色的鬥氣，以免被一些不長眼的巡邏軍騷擾。
確切的說，林風現在的心情很亂。
因為，直到最後，羅伯特都沒有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不過，在自己一再追問之下，羅伯特只是很隱晦的告訴自己，帝都確實是發生了事情，但這事對聖域強者來說沒多少威脅，對聖域以下的人卻是有著致命的威脅，而他，只是不想把自己和安妮牽扯進來。
雖然羅伯特表達的意思是這樣，但林風明顯發現，羅伯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堅定的語氣之中帶著一絲閃躲，雖然這絲閃躲極其微弱，但還是被林風捕捉到了！！
這證明著什麼？證明著自己這個未來的岳父實際上對這件事沒有多少把握！
如果說林風感覺到這絲閃躲是錯覺的話，那麼，羅伯特又為什麼說出讓自己和安妮永遠都不要回帝都的話呢？
至少，這件事情他羅伯特沒法掌握全局！
可是，究竟是什麼事情能讓擁有聖域實力的羅伯特這樣呢？
林風的腦海中不禁浮起了光明神和黑暗神齊齊甦醒的念頭。
顯然，羅伯特並不知道自己這個低微的八級戰士也瞭解整個世界的真相，在他眼裡，就算是將世界的真相告訴自己也沒有多少用處，畢竟，沒有達到聖域在聖域強者的眼裡根本就不算什麼，那就更不用說在神的眼裡了。
既然這樣的話，羅伯特的確沒有告訴自己的必要，那這樣說來，他讓自己和安妮離開帝都也是為了能讓他安心。
「難道，真的是兩神甦醒的事情嗎？」林風不由得長長的歎了口氣。
雖然他這麼想，但總還覺得哪裡有些不太對勁，不過一時之間他卻感覺根本就抓不到關鍵的地方，而這種感覺一浮上心間，不由得讓林風變得有些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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