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拜年 文 / 青銅馬甲
第一百二十三章拜年
當大年初二，雨池和楊霆意氣風發的站在尚陽面前的時候，尚陽是真正地呆在了當場,一向能說會道的他喜得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嚥了好幾口口水，這才結結巴巴的道：「你們，我接到你們的消息，池丫頭醒了。我高興壞了，現在看到你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你們麼知道我會回來過年？」
雨池看他已經高興得語不成句了，便凶凶的道：「幹嗎？不歡迎？那我們走了。」
尚陽趕忙回神，道：「哪有，高興還來不及，我都擔心死你了池丫頭，呸，大過年的，我真不會說話。」他還是一時間無法恢復平時伶牙俐齒的水準。
雨池哈哈大笑了起來，道：「尚陽，我們是特意來拜年的，順便來蹭飯的。你去年沒回家過年，然後你跟我抱怨過你爹專門寫了三封信來罵你，你說他一罵起你來就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竭。你忘了？你還有膽今年不回家過年？」
尚陽頓時連連搓著手道：「是，是，還是池丫頭記性好，我自己都忘了。」
突然，一個聲音沉喝道：「是誰在說我一罵起人來就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竭？」
雨池和尚陽頓時都嚇了一跳，只有楊霆但笑不語，禮貌的行禮道：「冷老爺子,過年好!」
雨池抬眼一看，只見一個氣宇軒昂的中年人走了出來，相貌跟尚陽極為相似,應該就是尚陽的爹了。他這個年紀已經不適合用俊美來形容了，但是雨池還是可以從他身上看出為什麼冷尚陽生得這麼好看了,沒辦法,基因優秀啊!
冷老爺舉手投足之間帶著一種天生的雍容華貴,看人時目光中透著閱盡世事的睿智。雨池聽冷尚陽曾經輕巧的帶過，說他們家也是從商的，可是今日一看他爹的神態，實在是更像一個皇家貴奎家族的領袖而不是一個生意人。
在他身後，還跟著一位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雨池不敢確定她的身份，因為尚陽曾說過他兄弟姐妹眾多，他爹的妻妾為數也不少。
冷尚陽走過去，挽著美婦道：「池丫頭，這是我爹，這是我娘。」
雨池趕忙行下禮去，道：「冷老爺，冷夫人，小女子何雨池給你們拜年了。」
兩人看見雨池，同時一震，那美婦歎道：「你就是尚陽說的何雨池？好標緻的孩子,一看就知道是個慧質蘭心的姑娘！」
雨池微笑著看著她道：「夫人過獎了，雨池惶恐。」
冷老爺回過神道：「尚陽這孩子真是怠慢貴客，來，楊莊主，楊夫人請。」說著把他們往裡讓。
進了屋，就有丫頭為兩人除去披風，並且將一個小暖壺遞入雨池的手中。
大家都落了座，冷老爺目不轉睛的看了雨池一會兒，然後道：「楊夫人,陽兒跟我說過一些你的事，不過他並沒有告訴過我，夫人你不但在生意方面很是了得,而且居然如此風采過人。」
雨池一聽冷老爺居然如此高度的讚美她，頓時臉上紅了紅，笑道：「冷老爺過講了，小女子何德何能，哪像老爺您雄才大略？只不過是點小聰明罷了。」
冷老爺子聽了,心中大是受用，笑道：「尚陽說夫人的口才好，我還不信，我這陽兒最是能言，我看在夫人面前他確要自愧不如了。」
冷尚陽笑道：「我早就甘拜下風了，爹，你還沒聽過池丫頭那精彩的宣講，我們手下的那些掌櫃們可是拿她的話當聖旨一般。」楊霆也想起了雨池的職前培訓，不禁也微笑起來。
冷老爺子輕斥道：「尚陽，平素你最懂禮，怎的還叫楊夫人池丫頭？」
雨池趕忙道：「我不介意，我們一直都是特別好的朋友，尚陽一直都是如此叫我的，我覺得很親切，若是換了，我反倒是心中不舒服了。」
冷老爺這才釋然道：「噢，如此，也罷，由得你們年輕人去吧。」他看來也不是個古板的家長。
尚陽眼中神色一黯，瞬間就恢復了常態，又開始宣揚雨池的豐功偉績，雨池不好意思的連連謙虛。
冷夫人卻是最瞭解兒子的人，她瞭然地看著雨池和尚陽，微微的笑著默默的在一旁聽他們聊天。
冷老爺子對雨池的一些生意理念很是好奇，跟她好一番探討，直到雨池快招架不住了才終於肯放了她，和楊霆下棋去了。
冷老爺子是個很有魄力的人，對於雨池的某些觀點雖然持保留意見，但是對其他可以接受的理念卻是擊節讚賞，連連說她小小年紀，真是了不得。
雨池深諳捧人之道,遵從中國幾千年來的優良傳統，自然又是謙虛中不著痕跡的把冷老爺給誇了一通，冷老爺直聽得心花怒放，連連大笑，尚陽見此對雨池笑道，他爹見了她之後敢情連他這個兒子都不要了。
混跡商場多年，雨池自然知道誇人是需要功力和技巧的，馬屁要拍得不輕不重，位置要不偏不倚，還要知道對方的自得之處,同時要會察言觀色，這才能把人家給拍得舒坦萬分，對你戒備之心消彌殆盡。
楊霆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冷府了,老爺子早就對他欣賞有佳，不然也不會任自己的愛子跟著他在外闖蕩這麼多年。他是個開明的父親,希望兒子能夠得到磨練，畢竟冷家的少爺小姐都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優越的環境很容易嬌慣壞他們。
冷老爺子今天特別高興，說能在大過年的跟楊霆下幾場酣暢的棋，真是人生一大樂事。
由於雨池看不太懂圍棋,冷老爺便差尚陽帶她到府裡轉轉，盡盡地主之誼。
尚陽和雨池當下便請辭出來，兩人悠閒地邊走邊聊,看著尚陽的陽光笑臉,雨池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尚陽道：「一下子逛不完，過會兒就要用中飯了，我的幾個哥哥們也都出門去拜年了，只有等晚上才能給你介紹他們了。」
雨池笑道：「你爹好有風度，難怪你是如此的招人喜歡，想必你的哥哥們也都個個出色吧？」
尚陽怔了一下，深深的看了雨池一眼，突然轉過頭去了，雨池頓時發覺自己失言了，她現在是楊霆的妻子了，不該還像以前那樣跟尚陽開這種玩笑，她應該照顧到他的心情。
為了打破尷尬，雨池道：「你住在哪裡？你帶我轉來轉去的其實我也不太搞得清，我就到你住的院子裡轉轉就行了。」
尚陽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笑道：「好啊!走，我的院子不遠。」聽著他故作輕快的聲音,雨池心中不免痛了一下，尚陽永遠都是那麼的體貼人意。
尚陽領著雨池穿過花園，又繞過兩個小建築，就到了他的院子。雨池很開心，在他的小院子裡轉著圈四處看著，尚陽微笑著看著她,轉頭吩咐丫頭們退下，說不用伺候著了。
這個小院比朝夕閣要大一些，進了園門直接就上了一條曲折的小橋，橋下是流動的池水，很清澈不太深，水面薄冰幾許，看來有人負責每天除冰。一個小亭在院子的正中央，房子圍著它為中心點建造，很是好看。牆角幾排翠竹，翠綠的葉片上有雪白的積雪，那綠更是惹人心醉。
雨池讚歎道：「尚陽，你住的地方好雅致！」
尚陽笑了，道：「這冬天沒有蓮花，待夏天的時候，池中蓮花朵朵，你應該會更喜歡的。」
雨池向後面的建築走去，尚陽指著房間分別介紹，這是他的臥房，這是他的書房，這是他存放喜歡的事物的房間。
雨池抬腳就向他說的那間放喜歡的事物的房間走去，尚陽呆了一下，突然急道：「等等！」
雨池已經推開了門，手卻被尚陽拉住不放，只聽他急急道：「這裡沒什麼好看的，我們去我的書房吧！」
很少看到尚陽這麼著急的樣子,雨池的好奇心頓時被高高吊起，哪裡肯幹，反拉住他道：「羞於見人？哈！被我逮到了，我要抓你的小辮子！」
雨池拉著尚陽進了門，一抬頭就驚呆了。只見，房內滿牆都是一幅幅的畫像，畫中的女子赫然就是她！或憂或喜，或怒或嗔，甚至其中的一幅看上去墨跡還未乾透，好像是新畫的，敢情他出來接他們之前居然在這裡作畫。
尚陽垂下了頭，臉有點紅。
雨池轉身，眼眶有點濕了，尚陽，你對我……
尚陽啞聲道：「池丫頭，你已經是楊夫人了，我會把這些都收起來的，不會讓人看見的。」
說著他伸手入懷，手有點抖，拿出了一個小包，卻沒有拿穩，咚了一聲掉到了地上。
雨池正心神大亂，慌忙彎腰去撿，尚陽也低頭要撿。雨池動作快，撿起小包就馬上直起了身子仰頭交給他，而尚陽的頭正好低了下來,身子前傾，雨池感到唇上一溫，兩人的唇居然不小心貼在了一起。
雨池一瞬間頭腦轟的空白了，僵在那裡,不知所措!
尚陽也突然呆住了，這個意外之吻讓他頭暈眼花,心跳幾乎都停止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不知道過了多久，雨池先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退開一步,轉過身去，臉紅得像燒紅的碳。
她背對著尚陽，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羞愧得無地自容，她剛才那個姿勢好像是特意獻吻一樣。但是她也不能直接奔出去，她不想再傷尚陽的心了。
過了好一會兒尚陽才道：「池丫頭……我，對不起！」
雨池眼中一熱,他又在道歉了，為什麼他總是把過錯都攬在自己的身上？為什麼他要善良得讓她良心不安？
她趕忙轉身急道：「尚陽，不要說對不起,剛才是我不小心的，不是你的錯，你不可以老是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知道嗎？」
尚陽怔住，呆呆的看著她沒有說話，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雨池沉默了一下，終於還是鄭重的道：「尚陽，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讓你傷心了。」她覺得自己這個話說得很無力，可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她也不該是安慰他的好人選。
尚陽把手中卷軸展開，雨池看見那是她畫的玫瑰花圖，尚陽輕輕的道：「池丫頭，你無須覺得抱歉，我對你的感情都是自願的。只是從今往後，這個世上再沒有女子可以打動我的心了。本來我打算仍然在紫霆山莊呆上一段時間，但是我剛才才發現，我已經無法滿足只是看見你。」他捲起了卷軸，用修長好看的長指輕輕的撫著剛才被雨池吻過的唇，雨池頓時臉又熱了。
「剛才，我……」尚陽深吸了口氣「你是這麼的讓我心動，我壓抑不了自己對你的想念，但我覺得這是對你的一種褻瀆，我也不能對大哥不起。」
雨池的心擰了一下，尚陽又不是聖人，讓他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是多麼的殘忍，對他來說就是一種最殘酷的折磨。
尚陽苦澀地一笑,道：「池丫頭，我祝福你和大哥，但是請你原諒我，我沒有那麼好的自制力，我無法天天看見你在其他的男人懷中。」
池丫頭，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好，我也會有自己的慾念，夢裡，你是我的……但越是這樣，我就越是覺得越對不住大哥，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想法，這種思念折磨得我好苦。
他把那個卷軸塞在雨池的手中：「池丫頭，我很想一輩子保留它，但是我……」他說著黯然神傷，眼角竟然有著淚光。
他真的要離開了嗎?雨池心下發慌,本能地伸出手,扯住了尚陽的衣袖,淚流了下來,她很想開口挽留他,又實在說不出口,想到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只覺得心痛莫名,緊緊纂著手中他的衣袖,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尚陽看著她拉著自己衣服的手,苦笑了一下，道：「池丫頭，你來了，我好高興。我做夢都想不到你會來我家，而且還能站在我的院子裡，我想我永遠也忘不了這一天。這幾天就讓我們開開心心的在一起，就像以前一樣好麼？」
雨池哭得不能自己，她捨不得他離開，但也不能強留住他，尚陽只能到沒有她的地方才可能為自己療傷。她不能那麼自私,只顧自己幸福,而讓尚陽痛苦。
尚陽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雨池,伸出手要為她拭淚，卻又黯然的放下了手，道：「不要哭，我的池丫頭總是開心的。」
雨池哭道：「對不起尚陽，我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你難過,可傷你最深的人卻是我。」
尚陽心疼道：「池丫頭，我從不後悔遇見了你,是我自己沒有這個福氣,你和大哥一定會幸福快樂的，我很高興你能陪著他。」雖然他的心裡矛盾萬分。
雨池擦乾淚水，道：「尚陽，你一輩子都會是我最好的朋友，除了楊霆，你是這個世上我最親近最喜歡的人了。記得以後要來看我，好麼？」
尚陽不說話了，垂著長長的睫毛，神色悲苦。
雨池顫聲道：「那麼請你至少想辦法讓我知道你過得好，好不好？」
尚陽緩緩點頭，道：「池丫頭，讓我們這幾天開心一點吧，也讓我多看看你。」
雨池點了點頭，對他含淚微笑。
兩人轉身出了房門,卻突然發覺院子裡站了一個人，都是吃了一驚,細看卻是冷夫人。
冷夫人朝他們走了過來,雨池尷尬萬分,剛才情緒波動大居然一時間沒有發覺有人,她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呢。
尚陽驚叫了一聲：「娘？」
雨池也行了個禮，小聲道：「冷夫人。」
冷夫人端莊的笑了一下，不動聲色地朝房內掃了一眼,若無其事的道：「我剛才在花園裡，恰好下人通知可以用餐了，要來叫你們，我就自己來了。」說著拉起雨池的，再不去飯菜就該冷了。」
雨池趕忙挽著她的手走了出去，尚陽跟在她們身後不遠處。
冷夫人歎了口氣，輕聲道：「對不住了，何姑娘，我這兒子把你給弄哭了。」
雨池趕忙尷尬的道：「不是的，是我自己不好，我……」
冷夫人道：「陽兒回家後，神情恍惚，一直不讓任何人進入他的這間屋子，自己關在裡面快一個月了才出來。我是他的娘，知道他定是有了心愛的姑娘了，我們想給他成家，介紹了不少好女子給他,可他一概都拒絕了，說什麼也不肯去見人家，卻原來是喜歡上了姑娘你了。」
雨池不安地道：「對不起，夫人……」
冷夫人安撫的拍拍她的手道：「姑娘你這麼美麗可愛，連我這個女人家看著你都被你給迷住了，何況是男人？楊莊主是個很好的歸宿，我能理解你。陽兒能自己離開你，我很高興他這麼懂事，我會勸他的，你不用擔心。」
雨池真誠的道：「尚陽人真是很好，我希望他能找到一個好姑娘，希望他能幸福快樂。」
冷夫人笑了，微微點了點頭，道：「希望如此吧，雖然我真的很遺憾你不能成為我的兒媳，因為你是如此出色的一個姑娘。你與楊莊主新婚燕爾，應該快樂一些，不要再想這個事了。」
唉，癡兒啊，她這個為娘的，除了看過他小時候哭鼻子，之後這麼多年了，他都沒再流過淚，如今……唉，說不心疼又怎麼可能？但人家姑娘已經嫁了人了，還是希望他能好好的對人家斷了念頭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