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 130巧遇 文 / 克裡斯韋伯
「北m-n安全?」李振苦笑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雙眼道:「若我這雙老眼沒瞎,北m-n那邊才是最危險的地方,呂方肯定在北門外挖了坑等著咱們往裡面跳,圍師必闕的把戲,誰還看不出來呀」
那將佐頓時啞然,片刻之後,方才低聲問道:「那現在應當如何是好?」
李振聞言長笑道:「我若是知道,又怎會在這裡喝悶酒?不如你也坐下和我一起喝酒,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這倒是個不錯的選擇**泡!書*」說到這裡,李振又倒了一杯酒,向那將佐遞了過去
那將佐看到送過來的酒杯,一時間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正左右為難間外間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好像是出了什麼變故他趕忙對李振拱了拱手,道:「外間好像有什麼事,末將先出去看看」說罷便如腳底板著火一般跑了出去李振獨自一人坐在堂上,目光凝視著左手的杯中美酒,目光深沉,突然,他一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李公,李公」霍彥威大聲叫喊著上得堂來當李振看清來人的面容,臉上不禁泛起一絲激動的神色,站起身來便要相迎,但邁出兩步後突然又停住了,臉上露出了懷疑的神色
「霍將軍,你這是為呂方做說客的嗎?」
李振此言一出,霍彥威臉色一變,旋即便恢復了常態,笑著對李振拱了拱手道:「不錯,李公好眼光,不過可以問問是從哪裡看出來的嗎?」
「這有何難」李振冷哼了一聲:「眼下形勢如此緊張,可你卻神采奕奕,毫無敗軍之將的頹然慌lu-n;還有城外我軍大潰,你從lu-n軍之中逃得出來,身上盔甲卻如此整潔,天下間豈有這等道理我若是連這都看不出來,這雙眼睛就該讓老鴉叼了去了」
「果然高明,不愧是先帝爺的股肱大臣」霍彥威翹了翹大拇指,大聲讚道,心底卻在打閃般的權衡利害,他本來打算先探探對方的口風底線,然後再尋機開口說和,但卻沒想到一上來就被李振揭了底牌,已經沒有了退路,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了,但也猜出了李振不準備死心塌地當純臣,否則方才就直接一聲令下把自己拉下去砍了霍彥威心思轉的極快,轉眼之間便已經盤算停當,強擠出一絲笑容,對李振道:「李公,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來意,那某家也就不繞圈子了吳王呂方不y-多傷士卒,若是李公讓諸軍解甲歸降的話政事堂上有李公的一個位子」
「那個稀罕那個位子」李振冷笑了一聲,突然問道:「若是歸降,那梁軍降兵當如何處置?」
「這個」霍彥威稍一猶豫,先前與呂方交談時並沒有提到這個方面的問題,他咬了咬牙,低聲道:「梁軍將吏家小都在北方,留也留不下來,若是要回鄉的,允許其自行返鄉」
正說話間,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嘯聲,隨後整個房子劇烈的震d-ng起來,房頂上的瓦片一片響聲,蠟燭倒地熄滅,屋內頓時一片黑暗,過了好一會兒,堂上才重平靜下來,升起了兩團燭火,重驅走黑暗李振這才在旁人的攙扶下站起身來,拂去臉上浮塵,才發現右頰上火辣辣的疼,卻是自己方才慌忙中不小心擦破了的
「李公,這屋子現在已經不安全了,說不定隨時會倒塌,咱們還是到外面說話」
李振這才發現扶自己起來的卻是霍彥威,只見對方現在也是灰頭土臉,和方纔的盔明甲涼迥然不同突然,李振覺得感覺到一種無力感充滿了整個身軀,他歎了一口氣,問道:「霍將軍,你也是累世在梁國為將,為何這般輕易的降了呂方?」
「這個?」霍彥威微微一愣,思忖了片刻之後答道:「非我降吳,是粱棄我,這個答案李公滿意了」
李振沒有吭聲,他看了看四周驚魂未定,滿身灰土的梁軍將佐,半響之後,突然歎道:「罷了,天命如此,夫復何為你出城去告訴吳王,停止炮擊,天明之後,我軍便出南m-n歸降」
建鄴,未央宮往來的每一個人都穿著用粗粗剪裁而成的黑色粗麻布製成的孝服,人們低垂著頭,不時可以聽到低沉的抽泣聲,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悲慼餓氣氛
呂雄穿著一件粗麻孝服,跪在呂淑嫻的棺木旁,在他的身旁則是呂方的幾個子女,還有沈麗娘、鍾媛翠二人這個粗豪的漢子雙目紅腫,神色恍惚,顯然呂淑嫻的突然去世給了他非常沉重的打擊為了確保呂方趕回來還能看到妻子最後一面,存放呂淑嫻屍體的棺木和棺木的房間裡放了很多冰塊,以防止屍體的腐化在冰塊的作用下,呂淑嫻的棺木上方依稀有霧氣漂浮,增添了幾分詭異的氣氛
這時外間進來一人,卻是范尼僧,他留鎮杭州,得知呂淑嫻亡故之後,安排完政務後方才趕來建鄴,所以落在呂雄後面范尼僧對呂淑嫻的棺木行禮叩拜之後,來到呂雄面前,這兩人跟隨呂方都已有二十年了,現在都已經位極人臣,要麼在中樞為高官,要麼出外為一方守臣,數年也未曾能見一次面,好不容易一碰頭,卻只見對方都已兩鬢斑白,已是垂暮之年,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呂太尉,你年紀也不小了,一路趕過來也累得很,不如先去休息會兒,這裡自有我和高公看守便是」范尼僧低聲道,他口中所說的「高公」便是身為吳王掌書的高奉天,此時他正在外間主持呂淑嫻的喪事,已經忙得如同轉陀螺一般
呂雄搖了搖頭:「我不累,還是在這裡送我姐姐最後一程她一生辛苦,好不容易大王大業將成,可以登基為後了,卻這樣走了」說到這裡,呂雄已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幾乎要落淚下來
范尼僧在一旁趕緊攔住,低聲勸慰了幾句這時,外間傳來通傳聲,兩人趕忙讓到一旁,進來的卻是一個十六七歲的玄衣女子,生得雪膚紅ch-n,瓊鼻杏眼,卻是呂潤x-ng的未婚妻子崔珂,呂淑嫻平日裡最是喜歡這個未來的兒媳f-,每隔個三五日便將其招入宮中,聊天說話,便是親生女兒呂潤華只怕也有幾分不及崔珂來到呂淑嫻棺木前,叩拜過後,便走到一旁沈麗娘與鍾媛翠身旁,低聲說起話來呂雄不y-打擾這些女兒家的小話,便拉了范尼僧到外面去了,順便透口氣呂雄剛出來片刻,便聽到身後有人說道:「呂太尉,可否借步和小女子說上兩句話」
呂雄轉過身來,說話的卻是崔珂,他雖然對這女孩兒並不熟悉,但也知道若是沒有什麼大變故,只怕此人便是未央宮的未來的主人,便向一旁的范尼僧拱了拱手,便隨崔珂走到一邊,崔珂看了看四下無人,回頭低聲道:「小女子敢請太尉發一個誓,等會與小女子交談的事情決不能洩露出去,讓第三者知曉」
呂雄看到對方神色十分嚴肅,顯然並非說笑,雖然心中有些詫異,但還是沉聲道:「待會從崔家小娘子口中所說出來的事情,呂某決計不會洩露出去,若讓第三者知曉,神人共誅」
崔珂見呂雄依照自己所要求的發了誓言,心下鬆了口氣,低聲道:「此事干係重大,若是洩露出去,小女子性命事小,只怕有千百人要丟了性命,還請太尉見諒小女子說與太尉聽,也是因為太尉現在是呂氏族中官職最高之人」
呂雄聞言一愣,暗想若說現在呂氏族中官位最高的自然是吳王呂方,就算去了呂方,你的未來夫君呂潤x-ng是一國儲君,官位也在自己之上只是呂雄這些年歷練多了,也不再像過去那般言語衝動,便將胸中的疑hu-強自壓下,且聽崔珂接下來的話
崔珂稍微停頓了一下,彷彿在回憶一些往事,旋即低聲道:「老夫人憐我本是北方人,來到建鄴,老父又不在身邊,每隔三五日招我入宮相聚小女子自小時便有一樁本事,行路毫無聲息,便如那貓兒一般,父親以為如此會驚嚇到他人,便在我衣帶上掛了兩塊y-佩,行走之時便能發出點聲響,免得無意間驚動了別人」說到這裡,崔珂來回走了十餘步,只見她落足輕穩,行走十分迅捷,果然除了腰間衣帶上的兩塊y-佩發出的脆聲外,便再無半點聲響
呂雄聽到這裡,知曉後面定然有十分重要的事情,他回頭仔細看看四周,確定無人偷聽,方才回頭對崔珂道:「崔小娘子莫非是在宮中看到了什麼事情?」
「不錯」崔珂微微一笑,旋即笑容便消失了:「老夫人這幾年來身子骨都不太好,都是宮中的吳大夫看護,那吳大夫祖上是洛陽人氏,祖父與父親都是名醫,中原戰lu-n後才逃至淮南避難,一身醫術小女子在中原時便有耳聞可是兩個月前的晚上,我從老夫人那裡出來取一件東西,卻在宮中走m-了路,無意間撞到那吳大夫和一個黑衣女子說話,那黑衣女子對吳大夫言辭激烈,彷彿在逼迫他做什麼事情一般而那吳大夫卻一副十分為難的模樣口中只是說『莫要逼我了,便讓我一人死了便作罷』」說到這裡,崔珂壓低嗓m-n,用自己清脆的聲音模仿那吳大夫中年男子的口音,聽起來十分滑稽,但呂雄聽在耳力,卻只覺得yin惻惻的,渾身滿是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