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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亂世多豪傑 第六百六十四章 那不是現在操心的事! 文 / 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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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六十四章那不是現在操心的事!

    房玄齡微笑著說出逼反李道宗的辦法的時候,李閒忍不住在心裡非常認真的感慨說文人果然都是沒有好心眼的,這計策雖然說不上太過精妙絕倫,但若是沒有一顆壞心的人肯定想不出來。李閒暫時沒有想到這個辦法,那麼或許也可以理解為房玄齡比他還要壞一些。

    其實在這個時代哪有什麼好壞善惡之分,只以勝敗論英雄。贏了的便是無恥之極,也被人稱頌。輸了的即便道德仁義,終究也是半生罵名。

    李閒聽房玄齡說完之後點了點頭說道:「以後你便在孤身邊做事,你思慮周到,若孤有什麼疏漏之處也好隨時提醒。你初到燕雲寨,暫且也不能給你個太高的職位……待長安城破之後,朝廷裡必然有你一個位置……你曾在禮部為官,有些禮制上的事你多說些,這些事孤倒是不甚瞭解。」

    房玄齡心中一動,知道一個好前程重新擺在了自己面前。

    剛要答話,李閒繼續說道:「河東王李承德那裡你也多去幾次……算了,日後孤將他叫到這大帳中,你便在這裡多教他些帝王禮儀。」

    「河東王?」

    房玄齡一怔,隨即立刻明白了李閒話中的兩層含義。他立刻俯身道:「臣明白!」

    因為從燕王這句話而窺測到了某些隱秘的事,房玄齡心中激盪難平。他的心思何等的透徹玲瓏,李閒的話才說完他只詫異了一下便立刻明白。河東王李承德只是燕王抬起來的傀儡罷了,教他多少帝王禮儀只怕也沒什麼機會用到。這一層意思,便是燕王若是攻破長安,必然會死要逼李淵退位,立李承德為帝。

    第二層意思,才是重中之重。因為猜到了這一點,房玄齡激動的幾乎壓制不住內心的欣悅。

    教授河東王李承德帝王禮儀,何必要到燕王大帳中來教?何必要在燕王身邊教?與其說是要教授河東王,還不如是教燕王這些!燕王之所以讓他跟在身邊時刻提醒有什麼疏漏,分明心中有那個念頭!

    這就好!

    房玄齡心中狂喜,忍不住在心中歡呼,這就太好了!

    燕王有稱帝之心,這個時候重用自己,那將來燕王登基大寶之日,朝廷上何止是有自己一個位置那麼簡單,說不定還是個極重要的位置。

    「你去吧。」

    李閒擺了擺手道:「軍務上的事暫且不用你去費神費力,至於哪些是需要你做的,料來你自己心中也已經瞭然,孤喜歡的便是你這剔透的心思。」

    「臣告退!」

    房玄齡躬身施禮,然後轉身走出大帳。今日的收穫實在太大了,大到讓他都難以自持。文人也好,武將也罷,哪個不想名垂青史?以燕王如今的實力,拿下長安就算艱難些,但終究還是必然會成功的。只要自己多用些心思,前程一片光明。他大步的往回走,心說這樣的好消息一定要快些告訴屈突通才是。

    那個傢伙一直心裡不安,唯恐燕王沒有稱帝之心。若是燕王沒有這心思,就算投靠燕王,日後又能如何?現在燕王已經透露出這個心思來,屈突通也就能死心塌地的留下來。房玄齡之所以如此急切的想找屈突通分享自己的所得,不是因為他和屈突通關係有多親近,而是因為他們兩個都曾是秦王的人,初到燕雲軍中,自然要多互相扶持一些,若是他們兩個在離心離德,哪裡能鬥得過燕雲軍那一般老臣?

    就算不去鬥,只為了自保兩個人也要抱成團。

    李閒走到大帳門口,看著房玄齡急匆匆離去的背影嘴角忍不住挑了挑。想到不久之前謝映登提醒自己還不能輕易重用屈突通之事,忍不住笑了笑。他之所以剛才對房玄齡說那番話,無非就是想讓房玄齡那樣去想。這番話房玄齡必然不會藏著,新近的降臣需要讓他們踏實下來。而要讓他死心塌地,沒有什麼比有一個好前程更管用的辦法了。

    他轉身走回大帳,仔細將房玄齡之前的話想了一遍,隨即提筆在紙張上寫了幾行字,叫過親兵吩咐道:「去交給軍稽衛謝大檔頭,讓軍稽處二部的人按照大唐的聖旨模樣做一份,做好之後再給孤送過來。」

    親兵不明所以,但還是立刻照辦。

    當謝映登看到李閒寫的那些字之後先是怔住片刻,隨即笑道:「這樣陰損的辦法,必然是出自房玄齡之口了。」

    ……

    ……

    長安城方圓百里之內六月初才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雨,房陵郡卻已經陰雨多日。自從攻克房陵郡郡治光遷城之後大雨就一直沒停,大軍在光遷已經停留了足足六日,即便天色立刻放晴,道路泥濘也不是立刻就能出兵的。這讓李世民的心情有些灰暗,無緣無故就想發脾氣。

    李世民撐著傘站在城牆上,因為雨實在太大了些,視線透過雨幕根本就看不出去多遠,四周都是灰濛濛的一片。灰濛濛的天空和灰濛濛的大地連成一片,所以顯得格外壓抑。雖然撐著傘,但李世民的身上已經被雨水澆透。陰雨多日,天氣顯得很涼,風吹過濕透了的衣服,李世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主公,還是回去吧。」

    為李世民撐傘的尉遲恭身上也早就濕透了,雨水順著他的衣服流進靴子裡,腳底下膩膩糊糊的感覺極不好,這讓尉遲恭感覺自己好像踩在碎屍內臟上似的,越是去想,心裡的煩躁噁心就越重。

    「回吧。」

    李世民歎了口氣,轉身往城樓方向走了過去。

    雨水打在城牆上激盪起來一層水霧,靴子踩在水面上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順著城牆上的斜坡,雨水小河一樣淌了下去。

    光遷城臨著築水,這幾日大雨之後築水暴漲,河面比以往寬了近一倍,本是平緩的河流竟是變得狂暴起來。李世民本來打算攻克光遷城之後立刻進兵百里之外的永清縣城,只要再攻克永清,順著荊山腳下一路往東北方向就能直撲南漳,克南漳,襄陽便近在咫尺。

    但一場大雨阻斷了他的行程,看這架勢也不知道還要再下幾日雨。

    「韓將軍呢?」

    李世民一邊走一邊問。

    現在的他對韓世萼極為倚重,畢竟若不是韓世萼率軍接應,此時他說不定還在冒著雨去攻打那些只有幾百人防守堡寨,為了奪得幾百石糧食而歡欣鼓舞。憑白得了數萬大軍,他的人生也迎來了第二次轉折。

    他覺得自己的第一次轉折,是他從隴右老宅返回太原。當時他本以為自己可以一飛沖天,但卻無奈接受了失敗的結果。幸好上天眷顧,賜了韓世萼過來輔佐。

    「築水暴漲,韓將軍帶著人馬去巡查河防。若是被築水湧入光遷城裡的話,大軍說不得要露宿野地了。」

    尉遲恭回答道。

    「這麼大的雨,真是辛苦他了。」

    李世民搖了搖頭,心中忍不住有些感慨。現在他才算真正認識到了韓世萼的才能,文可治國,武可安邦,比起大唐那些數得上的重臣也絲毫都不遜色。得了一個韓世萼,便相當於得了房玄齡和李孝恭兩個人,李世民如何會不開心?

    走進城樓之後,李世民也沒心思換一身乾爽的衣服,走到地圖前面看了看,盯著某處微微皺眉。

    「李孝恭便在此處。」

    李世民指著那個地方說道:「他屯兵於武當山,距離咱們這裡,若是道路通暢起來的話,不足五日的路程,他麾下多騎兵,若是傾力而來用不了三日便能趕到。他駐紮之地距離谷城同樣不足五日的路程,他選擇屯兵的這個地方……當真讓人難受。」

    尉遲恭一邊擰著衣服上的雨水一邊說道:「怕他做什麼,如今殿下麾下兵精糧足,若是他敢來,臣去取了他的腦袋就是。」

    「呵呵,敬德之勇冠絕古今。」

    李世民笑了笑說道:「築水過谷城,若是孤手裡有水軍的話倒是可以趁著河水暴漲,一路殺過去先將谷城佔了再說。」

    「谷城中蕭銑屯駐重兵,便是有水軍也難以攻克。」

    聲音從門外傳來,李世民抬頭看過去就看到韓世萼出現在門口。韓世萼進門之後先是對李世民行了一禮,然後直起身子一邊脫蓑衣一邊說道:「李孝恭之所以按兵不動,便是因為谷城不好打……谷城是襄陽西北門戶,蕭銑派了大將茂元宗率軍駐紮此地,與襄陽互為犄角,相互救援,這一手安排的確實漂亮。」

    「這麼大的雨,你還出去做什麼!」

    李世民假意埋怨了一句,快步迎過去竟是親手為韓世萼解開蓑衣。

    「臣惶恐」

    韓世萼退後一步道:「不敢勞動主公。」

    李世民替他將蓑衣脫下來笑道:「你為孤打江山,孤為你拿一件蓑衣罷了。」

    「水勢如何?」

    他將蓑衣隨手丟在一邊問道。

    「若是再下兩三日,河水就要進城了。」

    韓世萼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丟一個木盆下去,順流就能到永清!」

    聽到這句話,李世民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妙!太妙了!」

    他快步走回地圖邊,仔細看了看隨即興奮道:「若是在城東六七十里出斷了築水,然後再扒開!大水就能直接衝進永清縣城裡去!到時候乘漁船就能衝上永清城頭!」

    韓世萼也是眼前一亮,隨即撫掌道:「主公果然妙計!」

    尉遲恭怔了一下,想了想提醒道:「永清縣城蕭銑駐軍一萬……可還有上萬百姓……」

    「管不了那麼多!」

    李世民擺了擺手,站直了身子語氣森然道:「孤現在沒心思去管百姓,那是孤以後再操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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