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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亂世多豪傑 第六百三十三章 怎敢不盡心做事? 文 / 知白

    (突然發現了一件事,將明寫到現在六百三十三章,字數二百二十幾萬,全面超越了帝胄啊……我需要得瑟,大力的得瑟。另外……小高-潮結束了,大高-潮要來了。)

    長安城太極宮御書房

    這幾日來明顯蒼老了許多的李淵心煩意亂的將奏折甩在一邊,似乎是覺著不解氣,又將桌案上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掃了下去。一方上好的硯台崩碎了一塊,一個白玉筆筒裂了一道縫隙,一隻瓷杯碎成了無數片。

    十幾份看過的沒看過的奏折散亂在地,內侍總管高蓮生嚇得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吹去灑在奏折上的墨汁,用袖口不斷的擦拭著,惶恐而不安。

    「不許撿!」

    李淵大步走過去從高蓮生手裡將奏折奪過來再次甩在地上,然後抬起腳狠狠的踩了幾下。他此時的樣子哪裡像是一個帝王,更像是一個受了氣正在發洩的孩子。高蓮生從來沒有見過李淵生氣摔東西,也不知道怎麼了,皇帝脾氣最近越來越暴躁,曾經溫和寬厚的性子竟似全都消失不見了。

    「陛下息怒。」

    高蓮生垂著頭勸道:「國事再重,也不如陛下的身子重。」

    李淵看了他一眼,擺了擺手道:「你也出去,朕想靜一靜。沒有朕的旨意誰都不許進御書房裡來,無論是誰!」

    高蓮生張了張嘴卻不敢再勸,躬著身子退出了門外。輕手輕腳的出去之後將房門帶上,他挺直了身子忍不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想起自己剛才撿起來那份奏折上寫的字,心裡不由的一歎。都說皇帝是高高在上的人間至尊,要什麼有什麼,說什麼是什麼。可誰又知道皇帝其實是天下間最辛苦的那個?

    秦王進了大山,沒有補給只怕會凶多吉少。高蓮生雖然常年在晉陽宮中做事,但西南那片連綿不盡的山脈有多凶險他也知道的清清楚楚。傳說中那座大山裡面住著神仙,凡人不可以隨便進入否則必然有殺身之禍。

    百姓們口口相傳著一個故事,大業初年的時候有一夥強盜為了躲避官府的捉拿逃進了那座大山。

    衙門裡的差役人手不足所以請動長安府兵協助捉拿,上千名官軍進入大山中繞了幾天也沒找到那些強盜。那些強盜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無奈之下領隊的將軍只得下令退出去。可山外面的人等了整整三日三夜卻沒見一個士兵出來,再組織人手進山搜尋的時候,在一條小溪邊發現了數百具屍體

    三分之一的人死在這裡,其他人也憑空消失。

    後來人們都說,這些士兵和強盜觸怒了山中的神仙,都被處死在山中了。高蓮生不相信有什麼神仙,但他卻堅信那片大山太兇惡,即便準備充足的上千人馬進山到現在依然沒有人發現他們,只能說明他們在山中迷路後找不到回來的方向,被活活困死在山林中。

    秦王殿下竟是寧願鑽進大山裡送死,也不願意回來認個錯。

    怪不得陛下如此氣憤,嚴令李孝恭將秦王帶回來的旨意才發出去沒多久,秦王消失在茫茫大山中的消息就到了太極宮裡,對於一個剛剛失去了妻子和兩個兒子的人來說,另一個兒子已經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想到秦王,高蓮生就想到了燕王。

    他嘴角挑了挑緩緩搖頭,心說連自己這個閹人都看得出來皇帝不可能認下這個兒子,真不知道朝中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擠破頭的往燕王身邊靠,就連納言裴寂大人,光祿大夫劉政會大人似乎都和燕王走的頗親近。這些人難道看不出來,皇帝對燕王的態度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李淵在御書房中生悶氣,但李閒這幾日卻過的很快活。他就好像一個沒事的閒人似的,整日帶著幾個隨從在長安城中閒逛。就好像皇后的死和他沒有一點關係似的,李淵甚至懷疑,若不是皇后太子大喪期間長安城裡的青樓酒樓都不許營業,他甚至會一家一家全都逛一遍。

    李淵想到這裡就忍不住皺起眉頭,心裡的煩躁越來越濃烈了些。

    「陛下……」

    門外響起高蓮生的聲音。

    「朕剛剛說過的話你就忘了?!滾!」

    李淵想抓起一件東西砸到門那邊去,卻發現桌案上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了。

    「監門衛將軍獨孤學求見,陛下您之前吩咐的讓他趕緊過來……」

    高蓮生在外面小心翼翼的說道。

    「讓他進來吧」

    李淵微微愕然,隨即懊惱的搖了搖頭。

    獨孤學推開門走進來,看著一地的狼藉心裡一緊。

    「臣獨孤學叩見陛下。」

    「免了吧!」

    李淵擺了擺手道:「現在你就去,將囚在東宮的那個叫張婉承的女人帶進宮裡來,隨意安排個地方,你親自看守。不要怠慢也不准她出去,她需要什麼能滿足的就給她,但絕不許有外人探視,現在就去!」

    「喏!」

    獨孤學連忙應了一聲轉身就走,走出御書房的門口與高蓮生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隨即都搖頭苦笑,獨孤學歎了口氣快步離去。只是誰也不曾看見,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出了太極宮之後忽然嘴角挑了挑,似乎是很開心的笑了一下。

    ……

    ……

    李閒帶著青鳶和凰鸞還有四五個護衛漫步在長安街頭,似乎對兩邊的店舖都極有興趣似的。但說句實話,長安城的佈局太單調了些,每一條街道幾乎全都相同,若不是店面不同甚至會給人一種原地打轉的錯覺。

    他沒有穿王服,而是穿了一件月牙白的長衫。腰間束一條玉帶,上面還掛了一個做工極精美的玉珮卻去了紅色的穗子。本就是極標誌清秀的模樣,這一身衣衫裝扮更顯得風流倜儻。一路上走過來,也不知道讓多少婦人少女忍不住追著看。

    長安城中民風開放,四月間,女子們已經換上了紗裙展露自己妙曼的身姿。只是非常時期,紗裙也皆是素色。這段日子青樓不許營業,難得休息的女子們倚著窗口閒談,也不知道是誰眼尖先看到了李閒忍不住發出一聲低低的讚歎,隨即這一扇窗口就被幾顆小腦袋擠滿。

    「好標緻的公子……若是和這樣的人春風一度,姑奶奶我不收他錢!」

    「你想得倒是很美呢,你沒見人家一身錦衣?顯然是有功名在身的,豈會看的上咱們這殘花敗柳?」

    「我呸!」

    之前說話的女子白了她一眼道:「有功名在身的……六部九卿那些個做官的,姑奶奶我幾乎睡了個遍!」

    走在大街上的李閒沒有注意到窗口那鶯鶯燕燕的美人,他的視線時而掃過路邊那些小攤,就好像真的對長安城中一人一物都感興趣似的。他的步伐走的極緩慢,不時停下腳步和身後的隨從低聲交談幾句。

    轉眼到了正午時候,李閒看了看不遠處有個小吃攤子便走了過去。隨意選了個桌子坐下來,吩咐老闆來幾碗熱面。眼神掃過大街,那些一路上跟著他們的人立刻裝作停下來選購東西。

    李閒笑了笑,心說宮裡派出來的這些人真不夠專業。

    「呦……這不是吳掌櫃麼?怎麼自家店裡的包子不吃來關顧我生意了。」

    賣熱面的老闆看到了個熟人,微笑著打招呼。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賣什麼的,現在什麼時候,老子還敢殺生?萬一讓京兆尹和長安府的人知道了,皇后太子大喪期間動刀見血,老子有幾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姓吳的老闆坐下來,有意無意的看了李閒一眼視線隨即離開。

    「給我來一大碗麵條……哎呀我說老孫你竟然敢在麵條裡放青菜,難道不知道大喪期間不許出現紅綠這樣鮮艷的東西?滿大街都是素服百姓,就連青樓的紅燈籠都摘了,你竟然還敢放青菜!」

    「吳掌櫃啊,你這樣大喊大叫的我這小本生意還做不做?」

    「不跟你開玩笑了,老子肚子都餓癟了。你手腳麻利點,老子吃完了還得回去關門睡大覺呢。沒機會參軍上陣廝殺,我得趕緊做個攻城拔寨的好夢去。變作一個率領千軍萬馬的大將軍,打下一座城再打下一座城……」

    他喋喋不休的說著,越說越是興奮。

    李閒聽到這番話後笑了笑,眼神變得明亮起來。

    ……

    ……

    絳郡垣縣

    垣縣緊鄰黃河,是絳郡最南面的一個縣治所在,這裡之所以顯得特別重要,是因為此地是黃河上船隻的一個中途補給站,從東面而來的船隻在這裡進行最後一次補給,就能直達都城長安。而從長安方向往東面去的船隻,到了垣縣基本上攜帶的補給也已經消耗了大部分,必須在這裡補充,否則下一站便要到千里之外的河陽才有比較大的碼頭靠岸。

    自從大唐立國之後,知道此地的重要所以安置了兩個折衝營兩千四百府衛精兵鎮守。守城的將軍是從五品游擊將軍方通,此人是當初李淵在太原起兵時候招募來的江湖草莽,但極有頭腦,作戰又勇敢,只短短一年間便從一個普通士兵升為從六品振威校尉,大唐立國後晉陞為游擊將軍,奉命駐守垣縣。

    垣縣縣城緊挨著碼頭,也可以說縣城的南門就是碼頭的一部分。方通將兩個折衝營的人馬分別置於垣縣南門和東門外,他自己就親自帶著一營兵馬駐紮在南門碼頭。

    四月二十三這天,一艘從江南來的大船停靠在碼頭上。船上載著的都是今年的新茶,要送到長安皇宮裡去。碼頭主事不敢怠慢,特意找了個好船位讓大船停泊。這船上打著的標識是大唐官船,船上負責押運茶葉的官員印信和通關文碟俱全所以沒有什麼可懷疑的。駐紮在碼頭的官軍例行公事檢查一番後便下了船,每個人手裡都多了一小包新茶所以都心情不錯。

    到了深夜時候,這艘運新茶的官船上忽然衝出去幾十個黑衣漢子,手裡無一例外的拎著一個臉盆大小的包裹迅速的分散出去,不多時,碼頭便被一片爆炸聲掩埋。火光燒起之後,數不清的蜈蚣快船從下游飛一般而來,趁著大火,蜈蚣快船上的黑甲武士迅速登岸,不多時便控制了碼頭。

    一個身材稍顯矮了些但極壯實的黑臉漢子拎著一對格外嚇人的銅錘,嘿嘿怪笑了幾聲帶著大隊精銳士兵直撲折衝營的駐地!

    據此三十里外,數百艘大船緩緩而行。在一艘巨大的五牙大船的船頭,站著一個一襲儒衫的年輕男子。他負手而立,看著遠處隱隱可見的火光平靜說道:「主公不惜將自己押在長安城裡以鬆懈李唐戒備之心,你我怎麼敢不盡心做事?此次出征務求一個快字,長安城中被李世民折騰亂了,李淵手下幾個善戰的將軍要麼被處死要麼逃亡要麼分派出去鎮壓叛亂,李孝恭帶人追殺李世民,李道宗率軍接管段志玄的人馬,劉弘基被去了官職賦閒在家,屈突通不知所終,殷開山被砍了腦袋,河東郡精兵都被調走,如此大好時機如不把握……你我如何對得起主公這般妙算?」

    他身後數十大將整齊答道:「請軍師吩咐!」

    儒衫男子看向遠處,指了指前方說道:「先平河東,直搗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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