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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亂世多豪傑 第四百五十三章 捅一個通透 文 / 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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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三章捅一個通透

    長孫無忌說了八個字,唐公家事,不說也罷。

    這八個字中到底有什麼隱晦的意思,他不直接說出來長孫無垢也清楚,她恰是因為八個字中的隱晦意思才躲出太原去。唐公家事,她不願意嫁給二公子李世民的緣故,大概就在這四個字中。具體是什麼,他不說,她也不會說。

    兩個人在燕雲寨中都不願意說,何況在唐公府裡的時候?

    雖然不說,長孫無忌的眼神裡卻還是有一絲憂慮。話題到了這裡似乎有些僵硬,所以他笑了笑岔開:「說起來,李閒稱王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以燕雲寨如今的實力他稱王終究不會被人譏笑是夜郎自大。可我還是覺著有些蹊蹺,還是略微顯得有些草率倉促。李閒是個謹慎細緻的人,不像是個衝動的。」

    「哥哥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顯得有些心急的稱王?」

    「為什麼?」

    長孫無忌仔細沉思了一會兒,忽然眼前一亮。

    「恭喜哥哥,為唐公立下大功一件。回到唐公面前的時候,你自然也就不必在意燕雲寨的人拉你去參加今天的聚議。只怕唐公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怪你?」

    長孫無垢笑了笑說道。

    「當局者迷!」

    長孫無忌歎道:「還是你看的透徹些,我卻只顧著懊惱煩心沒想到這一節。」

    他端著茶杯抿了一口,神色也變得輕鬆下來:「李閒急著稱王,並不是他是個對權利虛名非常在乎的人,或許僅僅是為了平等,他覺得自己畢竟是個寒門出身的人,如今到了這個地位若是不稱王的話,以後和唐公見面難免會覺得自愧不如。唐公身世顯赫,李家也是大隋數得上的名門望族。」

    他頓了一下說道:「日後說起結盟的事,他不過是個燕雲寨反賊的首領罷了。在唐公面前難免會覺著自卑,覺著低人一等。他那樣一個自負驕傲的性子怎麼可能讓這樣的事發生?他稱王,自覺著就比唐公高了一頭,這樣說起來話也顯得有底氣些。」

    長孫無忌微笑道:「多謝妹妹提醒,不然我還想不到這一層意思。」

    長孫無垢笑了笑道:「哥哥比我聰明十倍,只是這段日子心裡煩擾不能靜下來思考,所以才一時沒有想到。」

    「如此看來,燕雲寨和唐公結盟之事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了。」

    長孫無忌笑起來,這段日子以來第一次笑得如此暢然。

    「也不能太高興了,李閒那個人從來不會將事情做的太明朗,除非必要,他不會提前將事情表現的太透徹清楚。用哥哥的話說,他是個無恥的人,無恥的人自然會總想著反悔,一個總想著反悔的人,自然是不可信的,他這樣做保不準是他刻意讓哥哥看到的假象罷了。誰知道,他心中具體想的是什麼?」

    「你怎麼會說他是個時刻想著反悔的人?」

    長孫無忌有些詫異的問道。

    長孫無垢詫異道:「我對他的瞭解全來自哥哥你的說法,你若是不將他說成這樣一個人,我如何會有這樣的判斷?難不成是哥哥你說了謊,還是說你是在故意貶低他?」

    長孫無忌一怔,有些惱火道:「我怎麼會故意貶低他……他……說實在的,我對李閒這個人也看不透。說他無恥無賴,可是他卻偏偏做出過很多一諾千金的事。我仔細查過他以前的事,比如他當初還在燕山的時候,只帶著十幾個人就敢殺到巨野澤,那個時候巨野澤還是張金稱的地盤,張金稱麾下兵馬數萬,他敢來只不過是因為答應了賀若重山幫他報仇,而他與賀若重山不過是一面之緣而已。」

    「在燕山上,為了救其他人,他一個人逆襲回去偷襲文刖,險些被殺,若不是後來援兵趕來將其接走,那日他說不得就會被文刖一刀割了腦袋去。在遼東,帶著十七騎就敢過遼水去和高句麗的人馬廝殺,硬是將麥鐵杖老將軍的屍體搶了回來。」

    長孫無垢眼前一亮,有些詫異道:「怎麼這些事,哥哥一直不跟我說?」

    「我為什麼要幫他說好話?」

    長孫無忌反問道。

    「哥哥……你心中有怨氣。」

    「被扣在這裡快兩個月了,我如何會沒有怨氣。難道你以為我和你一樣,藉著這機會逃婚?說來說去,即便李閒稱王也不過是個沒根基的反賊罷了,怎麼能和唐公相比?我留在此處只是浪費時間,若我在唐公身邊,說不得已經領兵作戰!」

    「哥哥想馳騁沙場?」

    「男子漢大丈夫,哪個不想在沙場上建功立業?」

    「我明白了。」

    長孫無垢點了點認真的說道:「哥哥是在嫉妒李閒,因為你沒有親自領兵作戰過。」

    長孫無忌張了張嘴,卻只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他在心中忍不住想到,李閒稱王,難道真的是為了日後和唐公結盟的時候不會顯得身份不如?李閒真的在意這個嗎?還是說,稱王只是已經水到渠成的事,是我自己考慮的太多?

    ……

    ……

    李閒換了一身黑色繡龍的服飾,這身衣服和楊廣的龍袍相比有些許差距。這件衣服是小狄親手縫製的,從正月初開始商議稱王的時候,她就偷偷準備送給李閒這個禮物。大業十三年,她已經過了十三歲,從一個青澀未開的小女孩已經蛻變的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般清麗秀美。

    她身材高挑,穿了一身杏粉色的衣裙站在李閒身邊仔細打量著,和李閒修長的身形相比雖然顯得太瘦小了,可這樣對比下,更讓她有一種楚楚動人的美。

    「袖口稍微有些窄了,回頭我再改改。女紅的事我本來就不是很擅長,平時多是和藥物醫書打交道,繡針拿起來還真有些不適應。若不是嘉兒姐姐,青鳶姐姐,凰鸞姐姐時常來指點我,只怕這衣服會做的醜死了。」

    「哪裡丑了?」

    李閒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驕傲的笑了笑道:「穿上這身衣服,你沒覺得我又高大英俊了一些?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我都有點忍不住下跪下磕頭的衝動。這世上還有這麼完美的手工麼,還有這麼精緻的衣服麼?和這衣服相比,人根本就可以忽略掉。」

    「哪有……」

    小狄臉紅著說道:「最初做的時候,樣式,材料我都不懂。還是青鳶姐姐和凰鸞姐姐畫出圖來讓我看,她們在宮裡待的時間足夠久了,朝服的樣式什麼的都一清二楚,她們說按照大隋的慣制,王是不能穿黑色繡龍朝服的,但安之哥哥又不是大隋的臣子何必遵守那破規矩?還有啊……這衣服其實只有一半是我做的,另一半倒是嘉兒姐姐做的。」

    李閒笑了笑道:「總之我喜歡的不得了,謝謝你了,小狄。」

    「謝我幹嘛?」

    小狄笑著說道:「我幫你做件衣服,還需要說謝謝?」

    「對了,安之哥哥,以後你稱王了,青鳶姐姐說就不能我啊我啊的說了,以後你說話,要自稱為孤。」

    「孤……」

    李閒重複了一遍,然後搖頭不解道:「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稱孤道寡這麼麻煩的事,我不說我,說什麼孤。說來說去,要是把自己說的都孤立了豈不冤枉?」

    「孤只是個稱呼啊,安之哥哥怎麼可能讓自己變得孤獨?再說……再說安之哥哥怎麼可能會孤獨?有阿爺,有達溪叔叔,有姑姑,還有……還有小狄。」

    「嘿嘿!」

    李閒狡猾的笑了笑道:「累了。」

    「哦……趴下吧。」

    小狄自然而然的說道。

    李閒將黑色繡龍的王服脫了放在一邊,轉身在床上趴下來。小狄走到床邊將額前的髮絲順到耳朵後面,然後抬腳上了床一屁股在李閒後背上坐下來,伸出一雙白皙水嫩的小手在李閒後背上推拿起來。她已經盡得名醫許智藏的真傳,還有獨孤銳志不遺餘力的指點,在醫術上的造詣已經青出於藍,這種推拿認穴的事自然難不倒她。而且看起來,她幫李閒按摩比拿繡針刺繡要熟練靈活的多……

    「左邊點左邊點……對對對,喔……舒服」

    「用力,再用力,大力大力的,再用力。」

    「噢!」

    「爽,不要停……」

    ……

    ……

    二月底,草原上的風依然寒冷如刀。尤其是在青牛湖邊上,風從青牛湖上打著旋捲過來之後更加冷的刺骨。青牛湖的南北兩岸各有一座二層木製小樓,這已經成了青牛湖上的一道風景。青牛湖並不高,二層木樓也不高,但是這風景卻太高了些,高到不是誰想看都能看得到的。

    南岸的小樓住著的是契丹部族有史以來第一個女大埃斤,歐思青青。

    北岸小樓住著的是代黑刀可汗掌管部族的草原聖女,阿史那朵朵。

    對於這兩個部族來說,這風景確實太高了些,高不可攀。

    北岸的二層小樓有個特點,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北面的窗戶從來不曾打開過,只有二樓南邊的窗戶經常會開著。也不知道這小樓的主人是迷戀青牛湖的風景,還是喜歡向南眺望。

    阿史那朵朵靠在窗子上看著手裡的書卷,看起來樣子安靜恬淡。

    似乎是風太冷了些,阿史那朵朵回身把床上的純白色貂絨大氅披在身上,緊了緊衣領,卻發現今天無論如何也靜不下來心讀書。她記得他曾經說過,書籍是看這個世界的眼睛,多讀書,便能多明事理。只是這話在這個時代顯然有些胡扯,看再多的書,也不及睜開眼去看世界。

    「你說人總是要有敬畏之心才對。」

    阿史那朵朵看著南方喃喃自語道:「草原人信奉長生天,敬畏長生天。隋人敬畏皇帝,因為皇帝說自己是天子。可說來說去,人們都敬畏的是強者,是秩序。只是到了今日,我依然看不出你敬畏的是什麼……」

    「你到底要做什麼?」

    「你難道真的想用你手裡的隕鐵黑刀,將中原的天下捅一個通透?」

    她笑了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漂亮的如同青牛湖倒影的彎月。

    「你讓我幫你的,我做了。日後我若是需要你來幫我,你可會如我這樣不遺餘力?」

    她忽然臉紅了紅,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ps:李閒稱王的日子是二月十三,為什麼,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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