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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燕雲騎風烈 第一百二十九章 那該多好 文 / 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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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李閒跟隨大軍出征以來第一次出手,左屯衛在大軍前進陣列的中央位置,基本上高句麗人連攔截都不敢,王仁恭的左武衛為先鋒軍已經把沿路零零散散的高句麗兵打得落花流水,大部分高句麗人都龜縮在城池著中根本不出戰。就算左屯衛是先鋒軍,李閒一個護糧兵的校尉也輪不到他上陣殺敵,可是這次,卻是這個最不應該出現的護糧兵校尉出現在最該出現的地方。

    二百多名高句麗騎兵倉促間列成的陣勢被一馬當先的李閒撞開一個缺口,黑甲少年的黑刀如同有生命一樣,靈活凌厲的在高句麗騎兵中潑開了一條血路,那一柄刀太快,快到很多被殺死的人都沒有發現那一柄黑刀從什麼地方來,又從自己身體的什麼位置上切了出去。

    一名高句麗騎兵的隊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身前的同伴被那柄黑刀切開了咽喉,刀鋒出來的時候甚至沒有帶出一滴鮮血。那個高句麗騎兵甚至還提馬往前衝了兩步,然後他的腦袋忽然向下一沉,一股血瀑布一樣從他的脖子裡噴了出來,那碩大的頭顱緩緩的墜了下去,然後被他自己的戰馬前蹄踩中,噗的一聲,就好像被砸碎的西瓜一樣,馬蹄踩進腦殼裡,白的紅的漿糊樣的東西從嘴巴裡鼻子裡眼窩裡耳朵裡被馬蹄擠了出來,馬蹄帶著腦袋向前衝了很遠,那無頭的屍體居然端坐在馬背上噴著血沒有掉落下來。

    高句麗騎兵的隊正瞪大了眼睛看著同伴的無頭屍體就那麼衝了出去,看著噴射的血液在夕陽下形成了一道綺麗的彩虹。這道彩虹的其他顏色都很淡,那一抹濃烈的紅刺痛了他的眼睛。就在血虹下,那個魔鬼一樣的黑甲騎士猛的出現在他面前。

    高句麗騎兵隊正狂叫著的一刀砍了出去,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刀砍在半空中的時候忽然失去了力度,他無論怎麼用力都使不上勁頭。他下意識的側頭去看,於是看到了自己噴血的肩膀還有飛上了半空的胳膊。

    在天空中劃出一道軌跡緩緩墜落的胳膊灑出一陣血雨,那隻手裡還緊緊的握著他的環首大刀。

    下一秒,黑刀從他的胸前一掃而過,輕而易舉的切開了他的胸甲也切開了他的胸膛,一朵碩大的血花在他胸前綻放,血花盛開的很快,而花謝卻比曇花凋零還要迅速。血花消失的那一刻,他胸腔中頓時一空。

    失去了束縛,內臟一股腦從被刨開的口子裡湧了出來。可直到這個時候,這名高句麗騎兵隊正還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他下意識的用完好的那隻手將流出來的腸子往肚子裡面塞回去,只是滑膩的腸子從他指縫中不斷的擠出來就是不肯聽話的回到它本來應該處在的位置上。

    他的戰馬還在往前奔馳,拖著一截長長的腸子。

    兩馬錯開的時候,李閒的黑刀已經精準的找到了下一個敵人的咽喉。這是一名身穿鏈甲的高句麗騎兵將領,他的刀比李閒的黑刀慢了半拍。他的刀在即將接觸在李閒肩膀上的時候,李閒的黑刀已經切豆腐一樣切開了他脖子上的薄薄的鏈甲,冰冷的刀鋒切開了頸骨和喉管,在血湧出來之前,刀鋒已經抹了出去。

    李閒閃身避開那柄環首大刀,單手一扯韁繩,大黑馬明白主人的意圖,向旁邊跳開,幾乎與此同時,一柄木桿長矛擦著李閒的身子刺了過去。

    李閒將黑刀交在左手,右手閃電般探出準確的抓著矛桿。兩馬錯身的一剎那,李閒的右臂猛的一運力竟然硬生生的將那高句麗騎兵從馬背上挑了起來,那人雙手握著自己的長矛滑稽的掛在半空中,兩條腿還胡亂的蹬著試圖找到令人踏實的地面。

    在很多人的視線中,那個黑甲騎士下一秒做出的事霸氣絕倫!

    李閒單臂將舉著那高句麗騎兵緩緩的提高,然後猛的朝著地面砸了下去。那高句麗士兵一聲哀嚎,被李閒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後背落地的騎兵砰地一聲撞擊在地面上,巨大的撞擊力讓他忍不住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霸氣的黑甲少年將那柄長矛向上一拋,在那長矛調轉了過來之後再次握住然後看也不看猛的向下一刺,長矛狠狠的插進了那高句麗騎兵的小腹中,矛頭從肚臍鑽了進去然後從後腰上穿了出去又深深的插進土地中。一時間還沒有死去的高句麗騎兵雙手抱著矛桿哀嚎著掙扎,就好像被牙籤釘在地上的肉-蟲子一樣。

    二百多名高句麗騎兵組成的陣列並不十分厚重,而十八騎組成的錐形陣又太過鋒利。

    一李閒為矛頭,在他左側是鐵獠狼,鐵獠狼的左側是朝求歌,兩人皆用長槊。李閒的右側是伏虎奴,再右面是東方烈火,兩個人皆用陌刀。其他人跟在他們五人身後,將撞開的口子進一步擴大。

    鐵獠狼和朝求歌二人的馬槊毒龍一樣,上下翻飛間攔在前面的高句麗騎兵根本就沒有一個回合的對手。而身材強健的伏虎奴和東方烈火都習慣用殺人比馬槊更直接有效更血腥霸氣的陌刀。陌刀太過沉重,以兩個人的體魄一刀砍下去,竟然可以直接將對手連人帶馬劈成四半。

    陌刀之威,人馬俱裂。

    攔在李閒面前的高句麗騎兵用的是一柄狼牙棒,這種沉重的兵器非身高體闊者難以運用。此人身高與伏虎奴不相上下,雖然看起來比伏虎奴的壯闊稍遜一籌,但也是臂力驚人之輩。

    此人乃是乙支文德手下一員虎將,頗有眼力,見李閒黑刀凌厲靈活,知道拼招式自己不佔優勢。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抱定了以力壓人的打算,兩馬相交的一瞬間,他看準李閒黑刀的走向彎腰躲了過去,然後掄動沉重的狼牙棒帶著呼呼的風聲砸向大黑馬!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李閒的馬竟然如通靈一般,就在那狼牙棒即將砸在黑馬胯部的時候,那馬竟然猛的停住,前蹄支地,兩條後腿突然蹬了出去。大黑馬尥蹶子,兩條後腿的爆發力何其巨大狠狠的踢在那高句麗武將的戰馬肚子上,他的戰馬哀鳴一聲向一側倒了下去,噗通一聲將那高句麗武將也壓在下面。

    高句麗的武將一條腿被戰馬壓住,抽了幾次都沒有抽出來。而不斷掙扎的戰馬在他腿上來回碾著,他甚至能聽到自己腿骨一聲一聲的斷裂聲。

    啊!

    這名高句麗武將瘋狂之際,一棒砸在自己戰馬的頭顱上。噗的一聲,沉重的狼牙棒直接將戰馬的腦袋砸成了肉泥。

    戰馬不再扭動,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氣並沒有出完,一桿長槊在他的脖子上滑過,三尺長的槊鋒輕易的將他的脖子切開,還在歎氣的高句麗武將頭顱立刻飛上半空。

    殺人者,洛傅。

    一刀將前面的高句麗騎兵半邊肩膀卸了下來,隨著那士兵從戰馬上翻落,李閒的眼前猛的一亮,抬頭去看時才發現已經殺透了敵陣。

    他往前看了一眼,受傷的乙支文德已經被他的親兵抬起來放在了一匹戰馬背上,馬背上的騎兵一隻手扶著乙支文德,單手扯動韁繩向前飛奔而出。一百餘名高句麗騎兵將他護在中間,朝著平壤城的方向退去。

    李閒用黑刀刀背輕輕磕了磕大黑馬的屁股,明白主人心意的戰馬昂然叫了兩聲,撒開四蹄向前追去,在李閒身後,十七人透陣而出。

    飛奔中,李閒將黑刀掛在一側,將硬弓取了下來搭上一支破甲錐。可是瞄了一會兒,趴在馬背上的乙支文德被高句麗騎兵擋著無法出手。

    皺緊了眉頭的李閒將硬弓放下,不停的催馬向前。他知道乙支文德肯定帶了人馬來,但他們不敢靠近大隋的軍營,高句麗的援兵應該就在前面不遠處等著乙支文德,若是再追不上的話,只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隋軍唯一安然撤回遼東城的機會就這麼溜走。

    就在這時,忽然從斜刺裡殺出一隊不下千人的騎兵,李閒微微側頭看了看,竟然是高句麗的輕騎。

    看到這隊騎兵的時候李閒心中一歎,這一定就是乙支文德安排接應自己的援兵。

    人數太多了!

    李閒不甘的勒住大黑馬準備掉頭返回,十八騎雖然精銳無匹,可他們不是神,面對規模已經過千的大隊騎兵絕對沒有一絲一毫的勝算。

    跟在李閒身後的洛傅等人也緩緩的停了下來,準備撤回大營。可還沒等他們調轉過來,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震天動地的喊殺聲。

    左武衛大將軍王仁恭,一馬當先,在其身後是數百名大隋精銳的左武衛騎兵!不僅如此,再後面還有大隋的騎兵源源不斷的殺上來。之前李閒等人殺穿的二百餘騎高句麗騎兵已經被大隋騎兵的洪流淹沒,瞬間就沒了蹤跡。

    王仁恭在後面對李閒遙遙大喊:「前面黑甲壯士,追上去,莫走了乙支文德!」

    李閒哈哈一笑,撥馬而出,朝著乙支文德繼續追了出去,洛傅等人緊隨其後。王仁恭將手中長槊向前一指,他身後的數百名大隋精騎整齊的將馬槊平端,朝著那千餘人的高句麗騎兵撞了過去。

    李閒的馬快,眼看著和前面高句麗的騎兵越來越近。在他身後,大隋的精騎已經和高句麗的援兵戰在一處。裝備遠不如大隋府兵的高麗兵雖然人數佔優,但一個衝鋒後就被左武衛的精騎撞了個七零八落。

    王仁恭也不停留,殺穿敵陣之後緊隨十八騎的後面追趕乙支文德。

    再後面,左御衛大將軍薛世雄,左祤衛大將軍宇文述,右祤衛大將軍於仲文帶著的大隊騎兵已經殺了上來,那千餘騎高句麗騎兵陷入重圍,左衝右突也殺不出去。

    眼看著後面的隋軍就要追上來,一名高句麗武將咬牙帶著數十名騎兵返身殺了回來。一個照面就被李閒一刀削落馬下,剩下的騎兵被十八騎衝散。只是這樣一來,李閒等人和乙支文德的距離又拉開了一些。

    王仁恭率兵從後面趕上,砍瓜切菜一般將那幾十名高句麗兵殺死。

    又追了一里左右,李閒距離最後面的高句麗騎兵已經只有咫尺之遙。可就在此時,前面一陣塵煙湧起,不下一萬名高麗步兵蜂擁而來,在前面列成方陣,將乙支文德等人接進了大陣之中。

    陣門一關,再也看不到乙支文德的影子。

    李閒只來得及一刀將最後面那名高句麗騎兵斬落,隨即一陣箭雨撲面而來。羽箭打在李閒的身上叮叮噹噹的響聲不絕,若不是他黑甲堅固,早已經被射成了刺蝟。後面的洛傅等人衝上來,一邊揮舞兵器撥落羽箭一邊將李閒接了回去。

    王仁恭勒住戰馬,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一聲長歎。

    在他面前,那黑甲騎士,身披數十箭,遙望遠方,看上去,那麼落寞悲涼。

    王仁恭雖然不知道那騎士是誰,卻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悲涼。正如他自己心中一樣,是一種徹底的絕望,令人如墜冰窟。

    這一刻,他忽然想到,若是圍攻平壤城的三路大軍沒有撤回來,正巧堵住乙支文德的退路,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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