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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燕雲騎風烈 第一百一十三章 算計(一) 文 / 知白

    (由衷感謝旺財的表哥的捧場,今天有急事突然回了老家,下午六點多才回來,所以更新晚了,我盡力在十二點之前再碼出一章,求收藏)

    左武衛收攏回軍,士兵們抬著已經摔得不成人形的龐震回到大營中,大業皇帝楊廣感其勇武,追封別將,鄉伯,食邑百戶。

    次日再戰,尚書右丞劉士龍對楊廣說,渡河數戰皆是府兵精銳衝鋒在前,各地良家子弟組成的新軍一直沒有參戰,攻打遼東城,府兵已經疲倦,不如換上新兵生力軍攻城,新兵雖然戰力不如府兵,但士氣旺盛鬥志昂揚,或許可一戰而畢全功。

    楊廣手裡當時拿著一份望海頓官員呈上來的表章,說是望海頓又有祥瑞出現。天空有一對大鳥,七彩羽毛,長尾繽紛,在望海頓上空久久盤旋不曾離去,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鳳凰。

    楊廣大喜,隨口便允了劉士龍的提議,他當日便帶著文武百官在天子六軍的護衛下趕赴望海頓,以宇文述為行軍總管總督攻打遼東城之事,以劉士龍為監軍,專權招降之事,加緊攻城不可懈怠。

    於是乎,御駕親征的大業皇帝帶著蕭皇后和一眾官員以及各國隨軍觀戰的使節排場隆重的向望海頓出發了,這一走,就是數月。

    劉士龍的建議,宇文述等府兵的將軍們自然是贊成的。府兵精銳,訓練不易,死傷一人便少一人,他們才不願意自己手下使得順手的老兵大量戰死。於是派出新兵攻城,連續不斷。

    大業皇帝楊廣的鑾駕一路往望海頓緩緩而行,沿路官員頓時忙做了一團。

    自從望海頓傳出有祥瑞出現之後,這一路上的州縣居然各地皆有祥瑞發生,或者是有巨鯨擱淺而死,象徵高句麗不日即亡。或者是有仙鶴叼著自己的羽毛丟在官府門前,象徵著我大隋皇帝陛下長壽無疆。諸如此類,每日幾乎都有人報上來,楊廣越看越喜,更覺得此次征伐高麗乃是順應天意民心,不日即可大獲全勝。

    只是他一高興,可苦了沿途的州縣官員百姓。每一處報有祥瑞發生之地,楊廣必親自前去觀看。當地官員立刻組織百姓夾道歡迎,然後緊張的安排人將謊報的祥瑞做的真實一些。沿路各縣勞民傷財苦不堪言官員惶惶不可終日,多半倒也是那些虛報祥瑞的傢伙自作自受。由於楊廣的御輦實在過於寬大,比沿途所過之處的城門還要寬,這一路上,也不知道拆了多少城門,也不知道看了多少祥瑞。總之,皇帝陛下這一路倒是玩得格外順心暢然。

    ……

    ……

    楊廣走了,李閒沒有走。

    十八騎選了一處隱秘的地方將戰馬藏了,然後日日藏身暗處觀戰。大隋軍隊的每一次進攻,如何佈置,各種攻城器械的運用,李閒都仔仔細細的記下來。有鐵獠狼他們這些血騎出身的人給他講解,李閒掌握起來速度也是極快。

    他手下飛虎軍的三十名密諜,分別藏身在遼東城外觀戰。按照李閒的吩咐,他們詳細記下來每一次攻城戰的經過。隋軍使用了什麼攻城器械,高麗人如何應對,隋軍各兵種之間的配合,還有高麗軍守城的各種防禦手段。李閒要求他們盡量多,盡量詳細的記錄下來。有膽子大的密諜,竟然混入了隋軍大營,查看個兵營的兵力配備,糧草補給,甚至各營的指揮者是誰都是他們要查清楚的事。

    三十個人,混進兩百多萬人的大營中,就好像在大湖中滴入三十滴水一樣,楊廣帶走了天子六軍,遼東城外算上民夫還有兩百多萬人。尤其是民夫營,管理上不可能做到細緻入微,三十個人融入進去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而飛虎軍密諜另外二十個人進入了高句麗疆域內,則好像在遼闊大海中融進二十滴水一樣,更加的難以辨別蹤跡。他們行走於山川大河之間,尋找從遼東城到平壤的最佳路程,並且要將路線和地理手繪出來。

    李閒這次來遼東,又怎麼可能真的僅僅是來看看大隋的第一次東征?

    李閒不記得誰誰誰說過,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這絕對是一句至理名言,正如李閒經常說自己的運氣不錯,實則是因為他準備的遠比其他人要多得多,這個世界上當真沒有誰運氣會好一輩子,想保持一個好運氣就更要勤奮刻苦始終如一。當你將所有的功課做足的時候,前進的路上不經意間你會發現,咦,這個機會不就是給我準備的嗎?那個東西不正是自己之前想到過的嗎?

    當燕山上的血流得太多太濃的那一刻,李閒的人生觀念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或許這變化別人很難一下子發現,李閒自己卻知道的清清楚楚。如果說從草原回到燕山之前,李閒最大的理想是好好的活下去的話,那,燕山上鐵浮屠和血騎兄長們的血,則將他的眼睛塗抹上了一片隱藏起來的赤紅。是的,從燕山上的逆襲開始,李閒的目標就在活下去的後面加上了一句話。

    活下去,將別人今日加之於我身之苦痛,明日千百倍償還。

    欲殺我者,我必殺之。

    欲護我者,我必報之。

    既然到了這個時代就注定要走一條坎坷到有可能萬劫不復的峭壁側羊腸小道,那我便將這條小道走成陽光大道!將我逼上獨木橋的人們啊,我將一個一個把你們從橋上丟下去,摔個稀巴爛。

    五十個人雖然不多,但收穫將是巨大的。這,是李閒為未來做的準備。

    李閒日日觀察兩軍交戰,融合賀若弼的行軍筆記加以辯證,頭腦中本來模糊不清的線條越發的清晰起來。

    他就好像一顆艱難生長在乾裂土地上的頑強小草,在大雨滂沱之際,他拼了命的吸取吸取再吸取,為以後的生活存儲下必須的水分。

    ……

    ……

    塞外

    草原

    契丹何大何部

    「長虹,我已經放棄了虛幻的夢想,為何你現在如此偏執?」

    歐思青青的母親,那個喜歡穿一身紅色戎裝,箭法超群的陳姓女子,站在已經冒出一層新綠的草原上,看著答朗長虹的眼睛認真摯誠的說道。

    答朗長虹搖了搖頭,沒有回答,而是輕聲問道:「你說你已經放棄,那我問你,這些年,你……快樂嗎?」

    陳婉容一怔,然後堅定的點了點頭:「有了青青之後,我無比快活。」

    答朗長虹依然搖頭,用憐愛的眼神看著陳婉容道:「何苦騙自己?」

    「何苦把自己偽裝成一個賢惠的妻子,一個慈愛的母親?」

    不等陳婉容辯解什麼,答朗長虹很乾脆很直接很傷人不留餘地的說道:「在你眼裡,摩會不過是個依靠,青青不過是個寄托,依靠,是因為你需要一個能保護你的男人,進而幫你完成那件事。而青青,在之前可能還只是個純粹的寄托,可是當你發現那個姓李的少年可以利用的時候,你把自己的女兒也利用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陳婉容急切道。

    答朗長虹冷冷的笑了笑:「婉容,這世間還有誰能比我瞭解你?」

    「當年你逃到草原上,本想不惜犧牲自己的一生來換取突厥王庭的幫助,可陰差陽錯被摩會強留在契丹部落。雖然摩會不過是契丹一部的埃斤,但配你這個落難的郡主也不算委屈。你從小不愛女紅偏喜兵法韜略,我知道那是因為當年的我只想著揮師北進一統天下,所以你也格外賣力的閱讀兵書習武練功。可惜,我只是大陳一個小小的郎將無力改變朝廷孱弱,無力改變國破家亡。」

    「大陳滅國,我死了心,沒有想到你卻鑽進了復國的大夢中難以自拔。我跋涉千山萬水尋你,當得知你的理想後我死了的豪情壯志也隨之復活。」

    「那一年,你隨摩會去突厥王庭做過的事,難道真的以為我不知道?可惜,達溪長儒的兩千精騎就把始畢可汗的四十萬大軍嚇得縮回草原上再也不敢輕易南犯!」

    「每當我想到,你為了復國而不得不委身於蠻夷我便心如刀割!」

    答朗長虹指著自己的心口說道。

    陳婉容流著淚用近乎於哀求的強調說道:「求求你,別再說了!」

    「一年前,阿史那去鵠到了這裡。」

    答朗長虹狠心繼續說道:「你對他說過什麼?你又做過什麼?」

    他冷冷的笑了笑道:「只怕你也沒有想到,阿史那去鵠的心腸竟然那麼硬吧?你獻計讓突厥人逼奚人南下,驅趕奚人與大隋開戰,然後突厥人從中漁翁得利,是這樣吧?然後你再勸說摩會,在奚人之後契丹強兵傾力南下,趁著大隋征伐高麗之際搶奪燕趙之地。」

    「可惜……」

    答朗長虹一字一句的說道:「阿史那去鵠聽了你的話,算計的卻是摩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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