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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燕雲騎風烈 第八十三章 離別酒 離別書 文 / 知白

    (撒潑打滾求收藏)

    歷史上,張金稱是死於楊善會之手。可那是大業十二年的事,也就是說按照正常的歷史軌跡,張金稱還有五年的壽命。所以李閒不確定自己這一趟能不能幫得上賀若重山,他也不知道,萬一自己真的幫助賀若重山殺了張金稱的話,歷史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出現而改變。如果說李閒到了這個時代有著大概瞭解這段歷史的先天優勢,那麼,會不會因為隨著張金稱的死亡而將這種優勢徹底喪失?

    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變成蝴蝶,那只扇動了翅膀就能影響整個世界的蝴蝶。

    但,他卻絕不會半路而退。

    雖然他不是什麼君子,但只要是答應了朋友的事,就一定會去做,至於是否能做到反倒是其次。

    賀若重山在燕山腳下救了他們最後那二十個人的命,這份恩情,李閒沒有辦法不去償還。這世界上最難還清的其實便是人情債,如果背負的太多會把人壓垮。

    所以,至於改變世界格局這樣的小事李閒其實是不在乎的,他在乎的是人情這類的大事。如果挑出兩個字一個是親一個是理讓李閒來選擇的話,那麼那個理字一定會被他虐的很慘撕爛了砸碎了再用一泡騷黃尿遠遠的沖走。他本來,一直,從開始就不是一個講理的人,也別指望他遵守什麼規則。

    如果歷史本來的軌跡是規則的話,那麼如果被李閒不小心破壞掉,他或許會內疚的說一句,下次注意。

    歷史有下次嗎?

    天知道。

    從那個小村子離開是在第二天一早,眾人隨便找了個空曠的院子住下來安排好了警戒。本打算吃些乾糧就休息,結果天色還沒暗的時候劫後餘生的村民們自發的送來了熱乎乎的飯菜。鐵浮屠和血騎的人雖然都算是馬賊,但這種最樸實的溫暖他們都不止一次的感受過。其實飯菜並不豐盛,百姓們送來的時候甚至還帶著一點懼意和恐慌。但李閒他們都知道,再簡單的飯菜,也是一顆真心。

    問清了茂山村的大概所在,眾人休整了一夜後清早就出發。臨行前,李閒告訴百姓們,如果將來有一天活不下去了,就想想今天是怎麼活下來的。

    他其實知道自己這句話改變不了他們的命運,或許有一天這些人都會拿起鋤頭和鐮刀加入某一隻義軍反抗大隋的統治,當然,在反抗的過程中他們傷害的是和他們一樣的普通百姓。

    李閒只是想告訴他們,有時候在不得不選擇的時候,想想過往。

    隊伍在早晨的陽光下出發,已經進了十月,早晨的風帶著一種清涼剔透的感覺,吹在身上格外的舒服。加上羅士信主僕三人之後,隊伍已經擴充到了二十一個人。而多了一個羅士信,絕對不止多了一個人那麼簡單。

    茂山村距離這裡並不遠,大概五十幾里的路程。以李閒他們的速度,半日都用不了就能趕到。

    巨鹿澤,李閒對這個地名有些陌生。其實如果他對地理瞭解的足夠多的話,會知道這個地方在後世的名字因為一本名著而變得多麼的有名。水泊梁山,一個令人憧憬了很多年的神秘的地方。巨鹿澤,其實便是九澤之一的巨野澤,只是人們叫法的不統一罷了。

    巨野澤在隋唐時期是南北三百餘里東西一百多里的一個巨大的湖,五代之後因為黃河多次決堤衝擊污泥淤積,巨野澤由南向北逐漸乾枯然後變成了平原,而北部,就是鼎鼎大名的梁山泊了。

    這個地方易守難攻,張金稱之所以選擇在這裡正是看中這裡的險要。朝廷如果派兵來剿的話,他只需帶人往巨野澤一鑽,就算朝廷派來數萬雄兵也拿他沒有辦法。他以此為根據地,四下掠奪附近州縣,最囂張的一次竟然帶著上萬亂匪從東平郡郡治鄆城城外招搖而過。

    羅士信要去的齊郡在東平郡的東北,他隨李閒往東平郡走,其實已經繞出了半個圈子,多走了好幾十里路。他本來已經距離齊郡沒多遠,再有兩天也就能到齊郡郡治歷城。

    過了濟北郡之後到了宿城,就已經進入了東平郡地域內。賀若重山所說的茂山村,就是宿城治下的一個小村子。這裡距離巨野澤不足百里,快馬揚鞭的話一日便能到達。

    「安之」

    進了宿城縣之後,羅士信忽然問李閒道:「你那兄長叫什麼名字?」

    「叫吳……賀若重山。」

    李閒看著羅士信道:「他本是宋國公賀若弼之子。」

    羅士信一愣,隨即長歎一聲:「原來獻平陳十策的賀若老將軍之子。」

    他猶豫了一會兒道:「安之,這一路上我想到了一件事。」

    「什麼?」

    「你說賀若重山的救命恩人被張金稱所殺,莫非是……孫安祖?」

    李閒嗯了一聲道:「本來應該早告訴你的。」

    羅士信長歎一聲道:「賀若重山本是將門之後,而孫安祖據說也是在大隋平南陳的時候立過戰功的。怎麼,怎麼就都做了反賊?」

    李閒知道羅士信的秉性,從一開始他沒有告訴羅士信實情,其實也是擔心羅士信會因為賀若重山和孫安祖都是反賊而不痛快。他這次來東平郡幫賀若重山報仇,巧遇羅士信本來就是想拐帶了這個不世猛將來做幫手的。可羅士信雖然性子直,但不是笨蛋。他這一路上左思右想,總覺得心中忐忑所以才問了出來。

    李閒見羅士信既然猜到,索性將賀若重山的事講了一遍。

    聽完之後,羅士信沉默了很久沒有說話。

    兩個人在客棧的房間裡就這麼坐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閒忽然笑了笑,從腰畔將酒袋子解了下來遞給羅士信道:「士信,我知道你的志向。這次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你本想從軍殺賊建功立業,現在卻被我拐了來幫賊報仇。」

    羅士信接過酒袋子喝了一口,緩緩的搖了搖頭道:「其實我倒是不怎麼在意這些,我在意的是……」

    李閒道:「我也是個馬賊,我阿爺名叫張仲堅,想來你也聽說過吧。」

    羅士信猛的睜大了眼,不可思議的看著李閒。

    「酒喝了?」

    李閒笑了笑忽然問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啊?喝了!」

    羅士信下意識的應道。

    李閒站起來,拉開房門道:「那就此別過吧。剛才那一口,就當離別酒吧。你我兄弟本來意氣相投,我卻騙了你。是我錯了,所以這次去巨野澤你還是不要跟去了。從此處向東北去,用不了三日就能到歷城。咱們後會有期,但願以後還有再見之日。」

    羅士信一時間傻了,手足無措的看著李閒。

    李閒走過去拍了拍羅士信的肩膀道:「你的志向是為朝廷效力做一個縱橫疆場的大將軍,而我的志向將來說不好要站在朝廷的對面,所以咱們走的路其實不一樣,如果將來還有再見的機會,希望你我不要成為敵人。」

    羅士信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長歎一聲,對李閒抱了抱拳,走出房門。

    李閒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微笑,而羅士信則自始至終沒有回頭看一眼。當他的背影消失在李閒的視線中之後,某人遺憾的長長舒了一口氣喃喃道:「投資失敗啊……」

    「安之,士信怎麼走了?」

    洛傅等人走進李閒的房門問道。

    李閒笑道:「他志向遠大,我不忍再騙他。」

    洛傅苦笑道:「你倒是還不如半路上說出來,此時已經到了宿城,若是他去官府指了咱們的棲身之處,只怕咱們一個都走不掉!」

    李閒搖了搖頭道:「我有底線,羅士信……雖然耿直,但他也是個有底線的人。」

    ……

    ……

    出了宿城縣城,小丙不解的問羅士信道:「主人,不是說好了要幫李閒報仇的嗎?怎麼咱們又分開了?」

    小丁也好奇道:「對啊,主人,咱們不去了?」

    羅士信冷聲道:「閉嘴!」

    不想解釋什麼,他使勁拍了一下棗紅馬的屁股,那馬啾啾的叫了兩聲,撒開四蹄飛奔了出去。

    賊!

    為什麼你是個賊?

    狂奔中,羅士信一臉悲哀。

    李閒等人商議了一下,為了穩妥,眾人還是決定連夜離開縣城,再尋一個比較偏僻的所在休息。李閒也不想讓大家擔心,於是眾人立刻出城尋了一處林子落腳。他們本來就風餐露宿的慣了,倒也不在意在林子裡睡一夜。

    第二天一早,李閒讓大部分人在林子裡等候,他和洛傅,伏虎奴,朝求歌四個人去尋茂山村。

    等他們找到茂山村的時候,正巧在村口遇到賀若重山的一個手下。

    「少當家!可等到你了!」

    那人迎著李閒跑過來,急切道:「賀若大哥等不急,已經帶著兄弟們先去巨野澤找張金稱報仇了!他讓我在此等候少當家,他說……他說,若是此去還能活著回來,要與少將軍你結拜為兄弟。」

    說著,那人從懷裡掏出一本書冊遞給李閒道:「這是賀若大哥讓我交給你的。」

    李閒下意識的接過來,翻開看了看,第一頁上只有四個大字:臨兵戰計。

    他眼神猛然一變,看了幾頁才知道,這竟然是大隋上柱國宋國公賀若弼一生對兵法的總結!

    李閒將書冊翻轉過來,在書冊的後面寫著幾行小字。

    「安之賢弟,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能看到我寫下的這幾行字,此書乃家父一生心血,我卻留之無用。送給你,或許將來你會用得到。若是此去殺賊而僥倖生還,我願與你結拜為兄弟,此生,榮辱與共。」

    賀若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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