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四海雲動 第532章單挑 文 / 青狐妖

    第532章單挑

    「呃……」一聲淒厲的呼聲，源自內心深處。德川由紀子一身虛汗，整個身體彷彿是虛脫了一般，軟綿綿的躺在了沙發之中，倚在周東飛的肩膀上。

    「恭喜你，終於戰勝了自己！」周東飛笑著，在由紀子的肩膀上拍了拍。

    由紀子苦澀的笑了笑，當然也為自己戰勝心魔而感到高興。但是她知道，這次依舊不是自己戰勝了自己。雖然周東飛沒有按住她，但卻在身邊給了她堅定的信心。「要是你不在我身邊，我說不定還是控制不住，怎麼辦？」

    這一句「怎麼辦」，一下子就把周東飛給拿捏住了。一直留在她身邊？周東飛無言以對。

    「我知道沒辦法跟你一直在一起，但能多陪我一段時間麼？」

    這個要求不算太高，周東飛點了點頭。由紀子笑了笑，輕輕匍匐在了周東飛的懷中。周東飛腦袋有點亂，沒有注意查探門口的聲音。而這時候，門開了。

    東條楓站在門口兒，眼神之中爆發出一種刺痛的味道。周東飛看得出，那是被傷害的餓狼的眼神，痛苦而生硬。

    由紀子也有些侷促，輕輕坐直了身子，理了理剛剛有些凌亂的頭髮。

    東條楓喘了一口粗氣，似乎平靜了一些，說：「近衛菊門，已經被我殺了。」

    說完，東條楓轉身離去，依然決絕。

    「真的傷了這個漢子了。」周東飛苦笑。

    德川由紀子的眼神裡蒙上了一層霧水，不知該怎麼處理東條楓的這種單相思。不過，徹底斷了他的念想，或許對他更好一些吧。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東條楓的電話打到了德川由紀子的辦公室——

    「社長，我準備離開一段時間。以後社團的事情，請安排另外的人負責吧。」

    德川由紀子挽留了一下，但東條楓終究沒有留下。至於離開稻川會之後會去哪裡，東條楓自己也沒說。

    「他走了……」由紀子歎了口氣，不知道是惋惜還是解脫。

    周東飛在她肩膀拍了拍，沒說什麼。其實這種情況也像是一個自然法則，比如非洲大草原上，一頭雄獅身邊會有一群母獅。但是，每一頭母獅卻只能屬於一頭雄獅。當一個獅群中出現兩頭雄獅的時候，其中一頭必然會遍體鱗傷的離開。

    時至中午，據稻川會的下屬報告：一系列的消息已經轟傳開來，引發了巨大的震動！

    第一夜，山口組和稻川會聯手大反擊，這一則消息已經將整個島國地下世界跟震盪的波詭雲譎。

    而昨晚，不可戰勝的「刀魔」親自出手刺殺稻川會社長，卻被「周耀天」單槍匹馬的挑落，最終負傷離開！這個消息，打破了衛瘋子不可戰勝的神話，同時讓大批中小社團知道：玄洋社不是無敵的，也不是萬能的。

    而周東飛那個「既往不咎」的處理辦法，不但讓那些中小社團鬆了口氣，同時也讓他們看到了山口組和稻川會的人性化。沒錯，大家當初也只是被逼無奈才屈服在了玄洋社的壓力之下，畢竟你們山口組和稻川會這樣的大社團都撐不住了。

    而這條「既往不咎」的處理辦法也明說了：所有的中型社團必須回歸。只要是回歸了山口組和稻川會麾下，以往的一切恩怨不再問。但是，只要你頑固不化，那麼遭受到的打擊會更加的沉重！

    當天下午，大批的中型社團再度和山口組和稻川會取得聯繫。他們承認了以前行為的失當，也表示今後會跟隨著山口組和稻川會一路走下去。

    而這些中型社團一旦表態，大批的小型社團也不甘人後，紛紛表示了效忠。

    剎那間，形勢又回到了當初。玄洋社依舊一家獨大，依舊是山口組和稻川會率領大批中小社團與之對抗。

    玄洋社苦心經營起來的絕對優勢，一瞬間又付諸東流了。

    「那個周耀天竟然師出鏡湖公一門？」東京郊區，邱得用問。對面，是正在養傷的衛瘋子。

    剛才衛瘋子一回來，邱得用就大為震驚。因為在邱得用面前，衛瘋子不再掩飾自己的傷勢，以至於邱得用一下子就看出了事態的嚴重性。而兩人簡單交流了當時的情況，邱得用對那個「周耀天」的身份更加感興趣。

    「極有可能。」衛瘋子說，「這次，必須要把他的命留在島國。老妖怪一門對我們造成的阻力太大了，若不展開一定的反擊，估計還真的把我們當成泥捏的了。」

    邱得用點了點頭。「不過真要是拿下了他的弟子，你說老妖怪會不會親自來這裡找麻煩？」

    「來就來吧，有些事和有些人終究躲不過去。若是在華夏，他對我們的壓力更大；而在這島國，咱們還是佔據不少的地利和人和的。」

    「嗯，那也要等你傷養好了。」邱得用知道，只有他們兩個全力出擊，才能保證對「周耀天」一擊致命，同時保證扛得住鏡湖公的反撲。「你這傷勢，估計多少天才會徹底復原？」

    「至少半個月，多則二十天。」

    「那就二十天後，無論如何除掉此人。」這一次，邱得用是下定了決心。一來他也受夠了老妖怪幾十年來陰魂不散的壓制，同時也對「周耀天」造成的不利局面感到萬般憤恨。「大批的中小社團，這次又重歸在山口組和稻川會門下，留在我們這個陣營的已經不多了。國情不同啊！要是在華夏發生這些情況，對手的一些威懾不足以讓依附的勢力這麼快動搖。但是在這島國，這些小勢力對於大勢力之間的實力對比，缺乏一個基本的認識。誤以為誰能大肆出擊，誰就佔據了優勢，真是可笑可悲的觀念。」

    那種古典結社味道的組織，最起碼有一種道義的精神在支撐。就好像梅姐集團現在哪怕壓力再大，袁尚武、葉九等人也不會輕易改變立場。而當初邱得用已經被打壓成那樣了，下江何途和閩粵向延年等人依舊為了這個地下王國而做出了殊死的搏鬥。這其中，已經有些忠誠和信仰的味道了。

    但是如今的大批純現代黑勢力組織，早就忘記了什麼是忠誠，什麼是信仰。別說是社團與社團之間，哪怕是同一個社團遭遇了巨大的壓力，肯定都有可能一瞬間土崩瓦解。

    沒有一股寧在一起的精氣神，就不可能產生凝聚力。

    「邱兄要報復那些中小社團？」衛瘋子問。

    「反覆的傾軋數次，再報復也難讓他們歸附了，最終搞不好就是他們誰也不幫、誰也不依附。而一旦咱們遭到了什麼不測，他們也肯定會毫不留情的偷偷咬一口。每一口都咬的不是很疼，但加在一起也肯定能咬下一大塊肉來。」邱得用說，「這次山口組和稻川會玩兒得高了，既往不咎？！哼，如果猜測不錯，應該又是那個周耀天的主意吧。山口組和稻川會那些小雞肚腸的人物，還沒有這樣的心胸和氣魄。」

    「饒了他」，說出這三個字，何其簡單。但是真要是面對曾經背叛過你的人或組織，而且你已經反過來有了對付它的辦法，還能輕易說出這三個字？能說出來，就是一種氣度。

    如今，邱得用既沒必要全面得罪那些中小社團，同時又不能聽之任之依附在山口組和稻川會周圍。想來想去，還是衛瘋子說：「他以德報怨，我們同樣也可以。他既往不咎，我們也可以不翻舊賬。」

    於是當天下午，玄洋社也發佈了一則類似的消息：希望大批中小社團不要參與到這種爭鬥中來。對於這些中小型社團，玄洋社不會採取什麼打擊報復的行動，但是這些社團也必須保證不對玄洋社造成任何不利。假如真的有不怕死的，要繼續得罪玄洋社，那麼玄洋社不介意將之徹底抹殺。

    也就是說，老子不逼著你們為自己效力了，但你們也別惹老子。

    而這個消息一旦出來，頓時又把皮球踢給了山口組和稻川會：人家玄洋社不逼著中小社團加入戰爭，而自己要是繼續把他們捆綁在戰車上，就顯得有些不顧情面了。到時候，這些中小社團會不會產生情緒上的反彈？

    在這個形勢為妙的時刻，任何一個不起眼的策略，都有可能是一場精神戰，考量的是一個組織的智慧、手腕和意志力。

    「這是逼著咱們和他們玄洋社單打獨鬥啊！」周東飛笑道，「要是咱們逼著中小社團跟著干，就好像把中小社團往火坑裡推。」

    在這個會議室裡，只有周東飛、德川由紀子和小澤太郎三個人。

    小澤太郎是個沒主見的，也分析不出未來的走勢。就連周東飛都看不懂，這樣一個男人，也能在島國黑勢力組織中爬上巔峰位置。要是在華夏，這人連一個省級大梟的位置都坐不穩。

    德川由紀子則猶豫了很久，終於下定了決心：「他要單挑，咱們就接著！」

    有周東飛在身邊，德川由紀子的信心大了不少。

    而德川由紀子還有自己的一道保險底線，這個底線目前只有她和周東飛知道，小澤太郎卻蒙在鼓裡：等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德川家族還是能收留她的。只要不在這場地下戰爭中掛掉，至少德川由紀子本身的安全是有保障的。作為一個大貴族，而且有錢有勢，想要保護一個「金盆洗手、回頭是岸」的「女孩兒」，問題還不是很大。而邱得用和衛瘋子若是想在島國上層社會玩兒轉，也不會為了一個退出江湖的小女人而開罪一個甚至幾個大家族，犯不著。

    「對，單挑！這個詞語形容的貼切啊，哈哈！」小澤太郎大笑，「我們要掀翻玄洋社，到時候島國地下世界就是我們山口組和稻川會的天下！」

    如此輕易的做出了這樣重大的決策，不是瘋子就是傻子。而戰爭尚未全面鋪開，就已經開始幻想利益的分配和底盤的瓜分，說明小澤太郎更是一個腦袋一熱型的傢伙。

    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戰友。

    周東飛看了看小澤太郎，覺得山口組能成為島國第二大地下組織實在很幸運，但這種幸運未必能持續更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