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地下一統 第321322章折斷的狼牙和師娘 文 / 青狐妖
第321~322章折斷的狼牙和師娘
峨眉山,善覺寺,夕陽斜照。
往來的遊客和香客還算不少,但沒有人打破後面的寧靜。周東飛漫步走了進去,彷彿無意的遊山玩水。
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尼正拿著一把掃帚,輕輕掃去落在地面上的零零散散的落葉。現在這天氣,落葉其實並不多。這年輕女尼彷彿只是在完成一個程序化的動作,問的並不是結果。周東飛看得出,她的心境很沉寂,近乎死寂。
年紀輕輕的當尼姑,而且是哀莫大於心死的小尼姑。周東飛哪怕沒見到過龍易紫,但也已經猜出了她的身份。
周東飛沒有說話,只是陡然間釋放出一股不善的氣息。到了他這個境界的人物,哪怕平時再隨和,只要刻意釋放殺機的話,同樣會讓人感覺明顯。龍易紫拿著掃帚的手輕輕一抖,駭然看了看眼前這個年輕的遊客。
這時候,一處小閣子裡傳出一道聲音:「這兩天貴客可真多。」
周東飛哈哈一樂,笑著邁步走了過去,但也驚訝那人的養氣功夫。不說話的時候,竟然讓周東飛感覺不到她的存在。或許周東飛刻意這麼做的話,她也未必能發覺周東飛。但這已經說明,大家的境界都已經到了一個相當的高度。「晚輩周東飛前來拜見慧覺法師。」
小閣子裡沒有出聲,但也沒有阻止周東飛邁步進去。身後的龍易紫渾身一個寒顫,想不到這「凶名昭著」的天妖竟然追到了這裡。但看周東飛對自己的神色態度,似乎沒有追拿的意思,有點怪。
昨天晚上才落髮為尼,龍易紫的心態現在還沒有適應自己新的身份。
而周東飛一腳邁進那小閣子裡,便覺得眼前有些昏暗。沒有燈光,外頭並不刺眼的太陽只通過小小的窗口,吝嗇地投射進來一些光線。正中央的位置,盤坐著一個看不出具體年歲的女尼。看容貌像是四十出頭兒,看眼角的紋路像五十來歲,看一身古井不波的沉穩氣度又彷彿是六七十歲的老人。
這女尼手中輕輕握住一個一尺長的鐵質小槌,面前一個比尋常木魚大一些的「鐵魚」,卻沒有敲擊。「你是『他』那個傳承衣缽的小弟子?」
周東飛笑了笑,在這老巫婆級別的女尼身邊席地而坐,連蒲團都沒有,只有兩尺距離。這樣的一個距離,已經嚴重觸犯了一個高手玄之又玄的「領域」。但女尼沒有動聲色,任憑周東飛坐在自己身邊。因為她在周東飛身上沒有感覺到任何惡意,而且周東飛坐下的同時,將一個小物件平放在了鐵質木魚旁邊——狼牙。
看到這個成名已久、但罕有人見到過的短刃,女尼似乎卻看到了一個極其熟悉的人,只不過沒有去觸碰。周東飛也只是從她那偶爾閃爍一下神采的眸子裡,才看到了她這點異常。牛人就是牛人,即便心情明明受到了波動,但氣息和心境卻已經紋絲不動,彷彿一個原始森林中平靜了百年的湖水。這樣的感覺,周東飛在師父老妖怪的身上才能感覺到。與之相反的是,老妖怪給人的是一種大山般的沉穩氣度,厚重。
「晚輩周東飛,是老傢伙的第三個弟子。昨天我二師兄說了,您似乎只見帶著狼牙的人。」周東飛咧嘴笑道,「不過不瞞您說,這狼牙是晚輩趁醉打賭,從老傢伙手裡賭贏的,嘿。」
「他要是不想給你,就是搶也搶不來,更別說賭。」慧覺法師沒有在這個無足輕重的問題上停留思路,而是自顧自的說道,「他還沒死?」
「沒呢。晚輩也覺得奇怪,一個老棺材瓤子,怎麼比一個打不死的小強還命硬。撲騰了半個世紀,也風光了好幾十年,老天爺楞是不收了他,嘿。」
「禍害遺千年,或許還早呢。」慧覺法師此時說話似乎有了些俗人的味道,甚至對周東飛的話彷彿產生了同感。她前面這句挺對周東飛的胃口,後面一句卻有點淡淡的疼,「所以,我看你比他更命硬、更能撲騰。」
「前輩,咱咋覺得你對老傢伙很有一點怨氣?」周東飛也不隱晦,明目張膽,膽大天,「是不是皈依佛門之前,你們倆有啥感情矛盾?老傢伙最不靠譜兒,這一點晚輩是清楚的。」
當著一位佛法高深之人說這樣的話,太該揍了。但一個境界沉穩的人,不會被周東飛這幾句話挑動心弦。似乎在說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慧覺法師道:「不是他不靠譜兒,而是這大千世界不靠譜兒。身不由己的事情,誰都避不開遭遇幾次。當初對著青燈古佛想了那麼幾年,也就想通了這個道理。」
「唉,感情賬背著最辛苦。辛苦!辛苦!」某妖孽說著,肆無忌憚地在慧覺法師後背上捶了捶,有點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的味道。而且,人家可是一個出家人,而且是個尼姑。
慧覺法師本可以一槌子將這貨轟個灰頭土臉、外焦裡嫩,但沒有那麼做,只是拿著那鐵槌在木魚上一敲,登時響起一聲直指人心的聲響。「鐺!」周東飛心頭一震,眼睛一眨,那雙本該砍掉之後褪了毛用鹽水鹵制的鹹豬手也隨之停了下來。
「罪過!罪過!」周東飛稍微老實了點,笑盈盈的收回了手。
「你們這一門,都是這樣的性子,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勢。」慧覺法師說,「不過頑劣之中也有真性情,雖然妖孽卻又坦坦蕩蕩。或許這也是你們人丁不旺,但個個卻能出乎其類、拔乎其萃的緣由所在吧。」
真高見喲!周東飛小小的拍了個馬匹,也等於對自己有了一個肯定。而且他還在琢磨,這老巫婆怎麼看得這麼準?特別是那個「愈演愈烈」的評判,簡直太他娘的正確了。比如那小畜生韓復,就明擺著比周東飛當年更加妖氣。那可是一個把親媽往師父懷裡推的猛貨,至少周東飛小時候沒這麼玩兒過。當然,某妖孽自幼父母雙亡,也不具備那個條件。
「不過月盈則虧、物極必反,事情到了一個頂端,也就算是到了盡頭。你這妖孽到了極致,只怕再也難有寸進了。」慧覺法師話鋒一轉,說,「所以要懂得適可而止,相互調和。」
這事兒可就大了,周東飛支著耳朵仔細聽,生怕漏過了一個字。他本來經過了這段日子的感悟,通過對世俗生活的體會,也似乎隱隱約約摸到了一個瓶頸門檻,卻始終邁不過去。當然他還年輕,假以時日早晚應該有「悟」的一天。但是若能得到過來人的點撥,或許這個時間就短了很多。
看著周東飛仔細的聽、認真的悟,慧覺法師反倒不再說話了。就在周東飛有點詫異的時候,老巫婆忽然舉起手中的鐵槌,猛然砸落。只聽「鐺」的一聲,火花閃爍。蹭的一下,一個細小的物件激飛出去,在周東飛的眼中閃爍出一道不起眼的光芒。但就是這個光芒,似乎在周東飛的心頭劃出一道前所未有的亮彩!
心境之中那團似乎一直淤塞之物,竟然如同撥雲見日一般,露出了一道閃亮的縫隙!
周東飛詫然垂首,看到鐵木魚旁邊的「狼牙」,竟然被那小鐵槌擊斷!前頭一寸左右的刃尖,已經隨著剛才那道亮光飛射了出去!
狼牙,罕有的堅固之物,早年滬海灘某位大師所造。竟然在小小鐵槌的一擊之下,刃尖折斷!
這樣的一個手勁兒,絕對恐怖。當然,假如這狼牙還在周東飛手中,讓周東飛那股子陰勁灌透其中,那麼慧覺法師也未必能將之擊斷。不過既便如此,也足以駭人聽聞了。
但是對於周東飛震動最大的,卻不是這個手勁兒,而是折斷之後的狼牙。本來就短短的狼牙,此刻更短了一分,模樣也難看了一些。但是周東飛看在眼裡,心靈卻似乎受到晨鐘暮鼓般的強烈衝擊。
剛才慧覺法師就說要「適可而止、相互調和」,這句話指的是心境。所謂的適可而止,無非是有些事情不要極端;相互調和,又有些剛柔相濟的味道。周東飛正琢磨著呢,狼牙就斷了刃。斷了刃的狼牙,也就去了鋒芒!
鋒芒畢露最易折喲。這個道理誰都懂,但不在合適的場合、合適的時間,沒有直擊人心的點撥,也就不可能產生擊碎心障的力道。就好像世人都知道悲傷和喜悅是什麼感受,但沒有值得喜悅或悲傷的事物出現,誰能做到平白無故的大喜大悲?
如今慧覺法師先是以言語浸潤、提起一線苗頭,而後以折斷周東飛師承相傳的狼牙為手段,一下子給他帶來了個強烈的心理衝擊。
周東飛一剎那間想通了很多的東西。剛才心頭那一線亮光,似乎以一種瘋狂的速度蔓延,最終使得整個心境一片空明。
一法通,萬法通。
佛家說這是「機緣」,道家說這是「道」。而放在練家子身上,就是「悟」。
玄而又玄的東西,被周東飛抓到了一點尾巴,於是就來了個大通透、大空明。
周東飛拾起地上那沒了尖刃的狼牙,單手一晃就收了起來。隨後長身而起,對著慧覺法師躬身說:「多謝法師。晚輩真想知道,法師如此境界究竟是何方神聖,和那老傢伙是什麼關係。」
「其實你本可以喊我師娘,但那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周東飛雙腿一軟,險些暈過去。
師娘……好可怕的稱呼。
別說是周東飛,即便是四十多歲的大師兄張天鼎,也不知道世間還有個「師娘」。
當然,這一切肯定都是真的。以慧覺法師的恐怖實力,以及她出家人的身份,犯不著自己給自己貼上那樣一個標籤。
此時周東飛也暗自駭然:這是這兩口子分開了,若是依舊在一起,以他們兩個的恐怖實力,還有別人的活路麼。哪怕強如衛瘋子,要是遇到了這一對超級逆天的兩口子,也得被轟成渣。因為周東飛能判斷出,「師娘」的實力和老妖怪差不到哪裡去,幾乎是半斤八兩的格局。這一點,他這個親傳弟子最有發言權。
「那,現在還能喊您師娘嗎?」周東飛問了一句,看到慧覺法師手中的鐵槌一頓,這貨當即退後一步訕訕笑道,「開玩笑,開個玩笑,嘿。」
慧覺法師已經能夠做到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待自己的過去。所以她能不必掩飾地說,她曾經的身份是周東飛的師娘。心中放得下,才說明她真的已經和過去徹底割裂了。若真的是遮遮掩掩不敢提及,那才真的是有所牽掛。
但要是周東飛現在還這麼問,等於是對「現在的慧覺法師」的輕薄。現在的她,身份只有一個——名叫慧覺的女尼。所以,慧覺法師沒有允許他繼續胡鬧,而他也當即嘴上留德,恰到好處。
「點撥你不是因為『情分』,是『緣分』,懂麼?」慧覺法師淡然說,語音依舊如不起波瀾的湖水。
或者說,慧覺法師點撥周東飛,點撥老妖怪這個繼承衣缽的親傳弟子,只是為了了斷一樁心思。所以她沒有跟程青虎說太多,卻單獨提點了一下周東飛。這是一種緣法,周東飛自然明白,於是這貨點了點頭。
慧覺法師看了看小閣子之外,龍易紫——也就是現在的「辟塵女尼」已經收起了掃帚,似乎在靜靜得朝閣子裡凝視。於是慧覺法師說道:「龍易紫,也就是現在的辟塵,她生母是我早年的俗家弟子,一個居士。有這麼一層緣,我便收留了她。你走吧,以後也不來打擾我的清修。」
這是下了逐客令了。但是,周東飛心中的問題太多了啊!
老妖怪當初和「師娘」為啥分開了?
為什麼幾十年來,老妖怪閉口不談這個女人?
這個「師娘」出家前究竟是什麼身份,怎麼會如此的彪悍?
問題太多太多,某妖孽胸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但是,慧覺法師卻已經敲起了木魚,蠹蠹之聲不緊不慢,節奏永遠不變。
周東飛知道,休想再讓慧覺法師開口說一句話了。於是他恭敬的彎身施禮,而後退出小閣子。可剛剛退出閣子外,他又雙膝跪下,輕輕地磕了一個頭。
施禮,是拜別慧覺法師;磕頭,是拜別「師娘」。不一樣的禮數,不一樣的敬拜對象。
磕頭之時,慧覺法師的木魚聲稍稍停頓了半拍。而後,那節奏再也不會改變。
周東飛轉身,也不再看慧覺法師。而路過怔怔出神的龍易紫,也就是辟塵小法師身邊的時候,這貨笑盈盈的伸出手,在她光溜溜的腦門兒上摸了摸,說了聲「妙」,而後便大笑著走開。
太他媽妖孽了!
很顯然,這貨的心情不錯。心境陡然間開朗,出奇的暢快。多日來壓抑在心頭的一絲淤塞,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且在他這個級數的人物,心境的堪破就意味著修為實力的提升,就像當初陰妍那句「姐悟了」一般。
回想當時,周東飛面對病中的秦缺,尚且是勉強成了平手之局。而現在他有信心,哪怕是面對著巔峰狀態的秦缺,也絕不會有什麼劣勢。
真想會一會「刀魔」衛瘋子喲!某個不知死活的妖孽暗自琢磨著。
而就在周東飛摸了摸辟塵的腦袋,大笑離去之後,小閣子裡的慧覺法師卻搖了搖頭,自言自語——「本以為一番點撥,就能改了他的妖孽之氣。想不到心境突破之後,妖孽之氣更盛,依舊不到大圓滿之處啊。潛力之深,實屬罕見。待到真正破了最後一線,豈非又是一個張鏡湖?」
人的資質不同,上限也就千差萬別。資質愚鈍的,哪怕到了大圓滿的境界,實力也未必追的上白家林。而資質高深至極的,或許已經達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卻依舊還有潛力可挖。前者芸芸眾生極其普遍,譬如尋常習武之人;後者鶴立雞群一騎絕塵,如周東飛。
出了善覺寺,周東飛輕快的下山。路上想了好久,終於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接電話的是個年輕人,聽聲音不到二十歲。對方似乎異常的驚喜,在電話那邊喊到:「三師叔!」
「嗯,最近你小子怎麼樣?有沒有再偷看小玉那丫頭洗澡?沒有再三更半夜往王寡婦家大門上砸土坷垃吧?」周東飛笑道。
「瞧師叔您說的,那不是小時候的事嘛,而且多半是您老人家教我的,嘿。」那個青年笑了笑,說,「聽二師叔說過,您現在挺逍遙的。啥時候師爺爺放我出去,我去找您,還是跟著您過快活日子去。您不在,我都快憋死了。」
這個青年名叫「天意」,是個很不錯的小伙子。當初老妖怪看中了這小子的資質,但已經不再授徒,便讓他掛在了張天鼎的名下,算是一個徒孫。如今三個徒弟都在外頭,就留下了這個張天意在身邊伺候著。
不過年親人總是不安分,總想著到外頭闖蕩闖蕩。當初周東飛在的時候還好,沒事兒帶著他攆雞砸狗、禍害四鄰,倒也悠哉游哉。如今就剩下了他一個,當然悶了。
周東飛笑了笑,說:「行。以前帶著你偷看大姑娘洗澡,現在你要是來了,師叔讓大姑娘陪你洗澡都行,只要老傢伙放你的行。」
「嘿,嘿嘿……」
「德行,還知道害羞了!!」按照周東飛的理解,這簡直就是一個大好青年走上了歪路。
不過令他放心的是,張天意沒有讓他失望。那小犢子傻笑了幾聲之後,說:「不是。我是想問問,您回頭給我找幾個陪我的。」
「扯淡的玩意兒,小小年紀不知道愛惜身體!」周東飛笑罵,「少囉嗦,把電話給你師爺爺。」
不一會兒,一道熟悉的咳嗽聲響了一下,周東飛聽到了手機易主的聲音。頓了頓,神神秘秘地笑道:「老傢伙,我見到師娘了。連這事兒都瞞著我……別說,師娘她老人家很贊吶,早年間肯定是江湖第一美人兒。真可惜了,一朵鮮花插在那啥啥上啦……我說你真是個老敗家子兒,師娘那麼超讚的人物,你咋就讓她走了。還有,你那寶貝狼牙被師娘敲斷了,可不怪咱。要是心疼,你自己去找師娘理論去。」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送出一個字——「滾!」
「還是那臭脾氣,小心火氣太大,早晚提前氣死你這把老骨頭。」
「小畜生。」老妖怪冷哼一聲,終於說了句想說的話,「什麼時候滾回來,給老子抬棺材?」
「你都沒死,老子急吼吼趕回去哭哪門子喪。」
「混賬玩意兒!」老妖怪掛了電話。
周東飛會心一笑,悶樂。
對著師父自稱「老子」,這可是某妖孽的專利。張天鼎不敢,就連大大咧咧的程青虎都不敢。當然,某妖孽為此沒少挨板子,但他依舊喊得起興。
不過現在想想,似乎韓復那小畜生也學會了這個。慧覺法師說「愈演愈烈」,真是一語中的。雖然周東飛沒少敲打了那小畜生,但小畜生卻始終不改,好了傷疤忘了疼這句話放在這小子身上最貼切。
一想到韓復這小畜生,周東飛嘴角莫名的浮現出一絲笑意。雖然打歸打,罵歸罵,但他真的越來越喜歡這小子。由此也可以看出,老妖怪對他也是類似的情感。
想到了這個小畜生,周東飛忽然意識到,這小子要考初三了。而韓寒兒那小丫頭,更是到了考高中的時間。於是當即又撥了個電話,直接就問:「小子,最近學習成績怎麼樣?還有你姐呢。」
「還行,前幾天有個測驗,全班第三。為了這成績,都把老子給累死了。」韓復笑道,「我姐自然依舊一騎絕塵,拉風得不得了。師父,您咋就不問問我媽和我二媽?」
「滾蛋!」周東飛罵了句,不過對這小子的學習成績還是相當滿意的。一個曾經考試從不過四十分的廢柴,能在全市最好的學習考進全班前三,實屬難得。「功夫練得怎麼樣了,沒有偷懶吧。」
「沒。師父我告訴你一件事。」韓復神秘兮兮地笑道,「昨天和于飛叔打架,老子把他撂趴下了。當然,他是有些粗心大意了,太小瞧您的天才徒弟了。爽啊,爽,嘿!師父,您說等本弟子到了你這把老掉牙的年紀,會不會是天下第一好漢?」
真是個變態小畜生。周東飛琢磨了一下,自己當年這個年紀的時候,頂多也就是這個水準。
「少得瑟,得意忘形最要命。」周東飛說。
「知道啦,囉嗦!」小畜生教訓起了師父,隨即又問,「你和我嬸兒的婚期快到了,可把她忙壞了,你也不知道心疼,真有陳世美的潛質喲。我嬸兒正忙著張羅結婚用的東西呢,剛才夢莎師娘和小寧師娘陪著她去大採購,芸芸師娘也沒少忙活。您和梅師娘、菩薩師娘啥時候回來?別沒心沒肺的在外頭快活,小心我嬸兒抽你。」
一連串的「師娘」,能把人整瘋嘍。
周東飛恨恨然掛了電話,但心裡頭卻還真得當成一回事。畢竟是結婚喲,可不是小事。而且周東飛一直在想,要是他這個地下世界的頂級大梟,和公安部的正廳級官員來了一個如此親密無間的「官匪勾結」,究竟會在地下世界引發何等的轟動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