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宿命對決 文 / 楊奇
第52章宿命對決
那男子似乎是訝異了一下,道:「啊?她不是很恨無為的麼?怎麼會這樣?」
那女聲淺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這世上也只有凌依語能夠兵不血刃的殺了修,可惜啊可惜,偏偏她不肯動手。」
話說到後半句,竟多了幾分醋味的感覺。
那男子似乎被震到了,怔在那邊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那女子問道:「凌依語見風斯後有什麼反應?」
那男子答道:「好像沒什麼,還是鳳絲雲那個丫頭自做主張的把他帶去見的。」說到這裡,道:「鳳絲雲這丫頭膽子還真大,昨晚上把那個白玄黃救走了,把師尊氣的半死,現在下令了全門通緝她了。」
那女子輕笑了兩下,道:「鳳丫頭敢做敢為,很像我當年的脾氣,不過可惜被你師尊收去了,如果在我門下,修為一定比現在強幾倍。」
話音一頓,聲音放輕,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那男子猶豫了一下,沉聲道:「辦是辦的很順利,但是……」
那女子看出了男子的猶豫,笑道:「放心吧,事成之後,凌依語一定是你的……」
這話一出,風斯不由自主的心神一震,從剛才那女子的聲音忽然飄出,他就覺得一切都不真實的很,直到說到這句話,便知道一個針對凌依語的陰謀正在展開。
緊挨著的鳳絲雲忽然往風斯身上靠了靠,風斯轉頭看了看她,直接她神情木然,眸子中淚花直轉,雙手竟然不住的顫抖。
風斯忙握了握她的手,一觸她的手便嚇了一大跳,與先前的溫熱潮濕不同,此時冰寒無比。
鳳絲雲不自覺得反握住風斯的手,將身子貼向風斯,神情變得出奇的脆弱,要不是此時實在是不能說話的話,估計早就哭開了。
那男子這段時間並沒有說話,一會後才道:「好,到時放我和依語離開邦都就行。」
那女子嬌笑道:「那是一定的,我只要拿回我的東西,到時候你們在深山隱居,可以過著悠閒的情侶生活。」
床下躲著的風斯顯然是越聽越心驚,想起這男子剛才喊凌依語師尊,那應該是與鳳絲雲的同門師兄或者師弟,怎麼會對凌依語產生了愛慕之心?活活被這個女人利用!
旁邊的鳳絲雲神情越來越脆弱,玉手也緊緊的握住風斯,顯然是聽到這兩人對話後一時無法接受。
外面這兩人又說了幾句關於以後美好生活的話後那男子摸了一下書架,消失在了房間。
風斯不知那女子有否離開,不敢動彈,不知過了多久,鳳絲雲忽然哇的一聲,痛哭起來,整個人倒在了風斯懷裡。
風斯嚇了一大跳,但沒見到外面有什麼動靜,知道人已經走了,一邊安撫著懷中痛哭的鳳絲雲,一邊往外鑽,總躲在床下可不是舒服的事情,尤其是懷裡面還躺著一個女孩。
兩人坐在床上,鳳絲雲顯然已經好了很多,但從雙眼的紅腫可知剛才她哭得多麼傷心。風斯也不知道安慰什麼,只在一邊默默看著。
鳳絲雲忽然道:「我要去見師尊。」
風斯知道她擔憂凌依語的安全,但又怕她還沒見到凌依語就被擋住了,想起剛才那兩人對話,不由問道:「剛才那男的是?」
鳳絲雲一咬牙,道:「我大師兄封崔漢,一直深受師尊重用,但沒想到居然……」
想到這裡,臉上的慟容再現。
風斯點點頭,這人的確夠混蛋,色膽包天,居然對自己的師尊也敢動歪念頭,想到這裡,不由又問起那個女子身份。
鳳絲雲木然道:「我師尊的同胞妹妹,也是數十年前與無為等人並列十大高手之一的凌依夢,她是他們其中唯一的一個女子。」
這話一出,頓時讓風斯為之一震,沒想到十大高手之中居然還有一個女人,竟然還是凌依語的妹妹,凌依語又與修老師關係複雜,傑拉華又說修老師奪妻殺子,而其中又牽涉到了特院長……
想了一陣,不由頭疼無比,這關係實在太複雜,局外人根本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
鳳絲雲道:「師姨以前隔段時間就會來過來看看,他們關係表面上也不錯,但沒想到她居然要害她親姐姐……」
說到這裡,站起身來,道:「我現在就要去見師尊,你在這裡躲著吧,除了本門的人其他人是不知道這裡的,一會中心廣場那邊的大會結束了,你就可以走了。」
她說得意思風斯自然懂,大會一結束,眾多人湧出來,不管是哪個勢力,再給他們一個膽子也不敢在如此的大庭廣眾之下殺他,而且那時候人多,想找人都難,更別說殺人了。
但是他可不敢讓鳳絲雲就這麼貿然衝去,忙勸道:「你想想,最近你們有什麼活動的?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知道他們的計劃是什麼,否則你貿然跑去,說不定反幫了倒忙。」
鳳絲雲一瞪他,道:「我管他們什麼計劃!總之我就是要告訴師尊,到時候只要讓師尊把大……封崔漢抓來一問不就都知道了。」
風斯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嗎?」
鳳絲雲叫道:「我自己親耳聽到當然是事實了,難道我還會騙師尊不成?」
風斯耐心的道:「問題是另外一方是你師尊一貫信任的大師兄還有她的親妹妹……而你又是剛犯了錯的人,如果雙方對質的話,你能說得他們?」
鳳絲雲一呆,道:「那怎麼辦?」
風斯一攤手,道:「等!等他們真的開始實施計劃時再動,到那時一切自然就明瞭了。」
鳳絲雲一跺腳,氣道:「不行,我不能坐看師尊受到屈辱,我不管了,我現在就要去。」
說完,身形一閃,便往外走去。
風斯一歎,知道這個時候怎麼勸也勸不住鳳絲雲的,但自己總不能坐看她出事,只好跟在後面。
此時天空還是一片晴朗,似乎是因為智慧星人的到來而使得天空格外的清爽,一掃前幾天的陰霾。
風斯怕鳳絲雲不讓跟著,於是只敢遠遠的掉著,此時中心廣場似乎已經有散場的跡象了,不斷有人走出。
才跟了沒幾步,就被不斷湧出的人流阻住,鳳絲雲似乎也加快了腳步,轉了幾個彎後,已經看不見了。
風斯苦笑了兩下,自己還是一會直接去拜訪凌依語吧,但願看在修老師的份上不會不見自己。
就在這時,忽然旁邊有人拍了他一下,他一訝轉身看見於人晴正俏立在一邊,還沒說話,於人晴已經笑道:「原來風學長也來看拉,我剛出來便看見一人身影有些像你,於是就跟過來了,沒想到真的是你耶。」說著,翹首望了望剛才風斯看得方向,道:「學長在等什麼人嘛?」
風斯搖搖頭,問道:「裡面的已經結束了嘛?」
於人晴一皺俏鼻,可愛至極的道:「快結束了,因為人太多,所以我們外圍的人就先退場了。好無聊喔,本來還以為有什麼好玩的呢!」
風斯微微一笑,正要說話,忽見到街角一側龍則靈與吟秋轉了出來,不由高叫了一聲,把他們喊了過來。
雙方一見面,自然要介紹一下,風斯簡單的說了一下三人的名字,讓大家互相認識了一下。
吟秋淡笑道:「我說風先生怎麼不在裡面觀看大會了呢,原來是外面有美女相陪啊。」
風斯忙道:「不是不是,我剛和于小姐遇上的,才說了沒幾句話。」
於人晴呆呆的看著吟秋,顯然也是感覺到了她與雅心一氣質上的相近,此時道:「這位姐姐別誤會,我們剛遇上的,不過……你感覺好像一個人啊。」
吟秋看了看風斯,輕笑道:「這已經不是第一個人如此說了。不過我比你們更想去見見那個和我相似的人。」
龍則靈在一旁笑吟吟的道:「風大哥,待會我可以跟你去看看妃文姐嘛?」
風斯一點頭,道:「當然沒問題,我們一起回海凡吧,妃文,烈雲他們都在。」
說著,眼睛一掃吟秋,意思顯然是想問問她是否願意去。
吟秋道:「小女子求之不得了,這次來西部最想見的一個人就在海凡。」
風斯點點頭,知道她說得是雅心一,想起之前她的許多舉動,心中不由暗暗留心。
於人晴欣喜道:「那我們一起回去吧,正好我也看完了想回去呢!」
此時路上逐漸擁擠起來,人越來越多,風斯身邊被三個美女圍繞著,自然是特別引人注目。
一路安全,幾人有說有笑,倒也處的融洽,尤其龍則靈開朗活潑,很容易便和於人晴打成一片了,而吟秋一路上只是適時的說幾句話,其餘時間似乎都在思索著什麼。
就在轉過一個街角就到海凡時,風斯因為走在前面,轉彎時與一個中年男子不小心撞了一下,手中被塞進一張紙條。
風斯心中疑慮,趁著幾人不注意,偷偷瞥了一下紙條的內容:「速至逸鳳閣」,下面署名是亞布。
按下心中疑問,道:「你們先回去吧,我有點事情要出去一趟,一會回來。」
於人晴,龍則靈聊的正開心,不疑有他,只有吟秋淡笑的看了他手中握著的紙條一眼,低語道:「小心有詐!」
風斯一震,但不及多想,對她點了點頭,便獨自離開了。
逸鳳閣
這是一家老字號的東部酒館了,位置就在城西,隔著兩條大街便能到。
風斯輕鬆的就問到了路,但吟秋最後的那句話,讓他有些猶疑,反覆看了看紙條,又想起了之前鳳絲雲受畢然所托來特別告訴自己小心。
在隔了一條街處,風斯不由停下腳步,如果此次前去真的是亞布自然是好,可以把很多事情都搞清楚,但如果不是亞布,而是埋伏的話,那麼自己能否還能那麼走運的逃出就真的是一個大疑問了。
忽然耳邊傳來吟秋的聲音道:「風兄,你現在已經被人盯上,如紙條所言去你該去的地方,我會在後面跟著的。」
風斯聽到傳聲,不由得一呆,知道吟秋看出不對,所以偷偷跟著自己而來了。
不由想道:她一個女子尚且不怕,我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怕的!
想著便大步邁開,朝逸鳳閣走去。
走到逸鳳閣門口,只見牌子上寫著三個蒼勁有力,龍飛鳳舞的東部字「逸鳳閣」,風斯抬腳便走了進去。
剛一進去,還沒來得及打量裡面的佈置,便已經有一個人湊上,低聲道:「是風少爺嗎?小人是亞布少爺派來的,亞布少爺在樓上的第三個貴賓房,你直接進去就行了。」
風斯一呆,看情況難道真的是亞布來找自己?
耳邊忽有聽到吟秋的傳音道:「上去吧,他說的那個位置有不止一個人,我會暗中跟上,你自己也要小心。」
風斯點點頭,走了上去,越過嘈雜的大堂,走到後院,轉彎就是一個樓梯,拾階而上。
樓上是一排包間,不知道是時間不對還是怎麼,樓下鬧哄哄的,樓上卻靜的異常。
風斯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推開門,裡面坐定三人,無一人是亞布。居中一人是一個中年漢子,金髮藍眸,也算的上英俊,但眼睛長得細而長,給人狡猾多智的感覺,左邊一人是一個皮膚黝黑的矮胖男子,坐在那邊目光游離,顯然沒把風斯放在眼裡,右邊一人則是一個光頭中年人,頭上有著幾點戒疤,短眉細眼鷹鼻,看上去極不舒服。
風斯在一掃之後頓時知道的確如懷疑般自己中了圈套,但此時要退出來顯然已是不可能,他還沒動,裡面那居中的中年漢子朗笑道:「隨心閣風斯果然儀表不凡啊,看來外界多有傳聞的風雅之戀也不是不可能。」
光頭中年人冷哼一聲,道:「那麼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落在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手裡,不如給我享受兩天了。」
風斯不由皺眉,正要說話,旁邊那個矮胖男子悶哼一聲,道:「就這麼一個嫩頭小伙子也要把我們喊來對付,何望峰你是不是怕我們太閒了?」
中間那個被喚做何望峰的人臉色一變,但隨後便笑道:「湖老師名震武林,打遍天下,但肯定沒跟隨心閣傳人交過手吧?這次望峰將您和無法大師請來就是想讓您二位找找感覺的。」
被他喚做湖老師的人叫做湖北平,是幾十年前名震天下的高手,資格比起十大高手來還老,但已經消失多年,誰也不知怎麼會這麼突然的冒出來了。
就因為他資格老,所以連有一定身份的何望峰也不敢得罪他,而另外一位無法大師則是剛從東部而來,上面為了試試他的實力而把他安排進了這次行動。
風斯等他們說完,皺眉道:「你們是哪裡派來的?」
何望峰奸笑道:「風先生這個問題……問的還真是讓人難以回答……」
湖北平瞪了何望峰一眼,顯然對他的不乾脆很有意見,對風斯道:「老夫湖北平,就任於愛華爾家族客卿之位,你說是哪裡派來的吧?」
風斯點點頭,道:「那就是愛華爾家族了,那麼請問,愛華爾家族內部哪位大人想要小人的命?」
湖北平見風斯聽到他的名頭,一點反應都沒有,心中正來火,答道:「不是內部誰,而是長老會通過的必殺令,必殺令出,任你是天王老子也只有死的命!小子……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已經能被愛華爾家族長老會列為必殺名單了,實在是後生可畏啊!」
話語裡面雖然說是後生可畏,可語氣上一點可畏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是充滿了諷刺的味道。
風斯心中驚訝,難道雷霆失勢了?我要出事了,那秋舞的病他不怕沒人治了?
何望峰乾笑兩聲,他不想說的話全被湖北平說出來了,心中正在暗罵這個老東西一貫倚老賣老,這次又隨便透露給外人機密,回去非告他一狀不可。
他卻未想到湖北平混了幾十年江湖了,這點「常識」怎麼會不知道,很明顯他此時已把風斯當作了已死的人,對著已死的人說一些機密,又怎麼會給人告狀的機會。
無法大師忽然道:「還廢話什麼,殺了他早點回去!」
說著,整個人便站起。
他這一站起頓時讓人感覺到他的不同,挺拔的個頭比風斯還高上許多,氣勢逼人,細眼中閃著寒芒,正盯著風斯。
風斯夷然不懼,雙眸射出必勝的信心,與無法大師的目光在空中交接。口中道:「大師請!」
對面三人,包括湖北平都同時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知道風斯卻不似表面般弱不禁風。
無法大師一聲大笑,整個人掠了過來,人未到寬大的袍子已經帶著勁風刷到眼前。
風斯手臂輕舒,似有似無的掌力拍在襲來的袍子上。
寬大的袍子彷彿被颶風席捲般,在空氣中倏地一皺,整個往後蕩去。
無法大師驚叫道:「真氣波紋!」
旁邊兩人臉上露出關注的神色,真氣波紋是一種極為高深的真氣功夫,對真氣的靈敏性及控制力不到一定的火候是無法使得出來的。而且這類真氣功夫絕不可能是花架子,正因為如此,何望峰、湖北平才特別關注。
風斯一言不發,只是嘴角邊若有若無的銜著微笑。
無法大師心中惱火,他剛從東部投入愛華爾家族,雖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但也急於立功來表現自己的實力,當下怒喝一聲,雙掌齊揮,施出看家本領「火靈掌」,掌心處頓時火紅一片,整個房內的溫度也在瞬間驟升。
風斯心中一嚇,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掌法,不知道這個無法大師的手臂處是否也是一片高溫,有了這個念頭,拆招時自然有些縮手縮腳。
無法大師身材高大,雙臂揮舞起來熱量四溢,頓時佔據場上主動。
風斯暗忖,這麼下去先不談那邊還有兩個人,就說這個什麼大師的自己就不是對手了,是戰是逃就在一念之間。
想到這裡,雙手後收,不再硬拆招,深吸一口氣,體內真氣分作幾道往雙手湧去,兩手不斷翻滾,十指靈動異常的往虛無中按去,十數道真氣瞬間爆出,打向無法大師。
這是他自己研究出來的絕技,利用他自身真氣的複雜多樣,而將各類真氣匯聚成彈,在指尖彈出,因以前慣用招為「星空遙想」,這招便延續星字開頭命名為「星光燦爛」,把彈出的道道真氣比喻成漫天的星光。
一波真氣發完,整個人便要往後撤,離開這裡。
身子剛動,忽發現一絲氣息已經牽引住自己,讓他感到如果隨便後移接下來便是一連串的殺招,這股令人窒息的氣息讓他不敢亂動。
無法大師心中正在得意自己的火靈掌把風斯殺的毫無還手之力,且見風斯往後撤,正要往前追時忽然前面真氣猛地一漲,十數道真氣在空中形成道道波紋竟然全部打了過來。
一時之間無法大師根本來不及躲閃,索性雙手合什,口中高喝一聲:「破!」
聲如洪鐘,遠遠的盪開去,十數道真氣也淨數打在他身上。
一片藍光閃過後,無法大師原本寬大的袍子已經被真氣打的支離破碎,整個臉也顯得有些灰頭土臉,嘴角邊也有絲絲血痕,顯然受傷不輕。
風斯站在那邊,心中卻是震驚無比,他這招星光燦爛中中蘊含著體內的混和真氣,十數道真氣雖不是全部不同,但也少有雷同,所以如果被打中的話是肯定無法化解真氣入侵的,但這個什麼大師的居然硬挺了下來。
他心中開始後悔自己貿然跑來了,那邊還沒動手的兩人如果都不比此人差,那麼今天可就真的是凶險了。
尤其自己現在似乎被某種特別的氣息牽引著,根本不敢隨便後退。稍一妄動,可能就會陷入致命的殺機之中。
無法大師心中的憤怒難以言表,細眼中爆出震怒的寒芒,口中喝道:「小兒,拿命來!」
風斯見他臉部扭曲,怒火難遏的樣子,慨然迎上,光站在那裡他對付那絲莫明的氣息牽引就會極耗力氣,比起那樣莫明的危險,這個無法大師顯然還是好對付些的。
忽然一直坐在一邊靜觀不語的湖北平也不知如何動的,只覺得眼前一花已經擋在了無法大師與風斯中間,矮小略胖的身影朝那邊一站,無法大師沖天的氣勢頓時消減,只聽湖北平笑道:「無法小兒,你還是先到一邊休息去吧,他這真氣與普通的不同,你自己該知道怎麼做的。」
這話說得極不客氣,但偏偏他一副笑臉的說出,而且配合剛才詭異的身法以及深藏不露的氣勢讓無法不敢違抗,硬生生的壓下怒火返身回座閉目調息。
何望峰湊過去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無法頓時睜開雙目,臉上怒容斂去,驚異的目光掃向湖北平。
這邊的風斯自然沒有閒情再去觀察無法與何望峰了,湖北平朝這邊一站,他便知道剛才一直用氣息牽引著自己的人就是他。
只聽湖北平道:「小子……念你年紀尚輕,一身所學頗為不易,現在只要你肯自廢手足,我便放你一條生路。」
這話他輕輕淡淡的說了出來,彷彿自斷手足放風斯走已經給了風斯天大的便宜般。但不知為何,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風斯竟然渾身一股寒氣升起,腦海中浮起了遇到宇老的情景。但兩者給他的感覺顯然是完全不同的。
湖北平見風斯不說話,粗眉一挑,道:「怎麼了?不願意?我老人家主要是多年沒動手,手腳有些疏懶了。不然……」
不然兩個字剛說出來,湖北平便伸出他的右手,看似隨意的在面前的虛空中一按,先緩後快,一按下之後頓時勁風如嘯,數米空間之內掌力頓時佈滿。這裡的雅座不算小,但卻已經足夠把風斯包裹進去了。
風斯哪想到這人說動手便動手,而且出招看似輕巧,實則威力如此之大,人急生智,整個人猛地向上撞去。
就在撞上去的同時,他耳邊傳來吟秋的聲音道:「快上來!」
風斯聽在耳邊,知道吟秋就在上面,心中放心了很多,護體真氣完全釋放,撞上房頂,因為邦都的高度所限,這裡的大多數酒樓就只到二樓。
湖北平忽然哈哈大笑,聲如龍吟,虛按在空的手一轉,逕直劈出一道掌力打向正往上撞的風斯。
風斯人在半空如何能抵擋的住這一記威猛絕倫的掌力,心中大急,只求自己的護體真氣能擋住這記掌風了。
忽然房外傳出一聲清吟,一道劍氣倏地直射進來,撞向襲去風斯的掌風。
「轟」的兩下巨響,
第一聲轟是劍氣遇上掌風,兩者不分伯仲,湖北平原地站立的身子還微微晃了一下。
第二聲轟則是風斯整個人撞破屋頂,逃了出去。
何望峰大呼道:「快追!」
整個人同時掠出,緊跟在後的還有無法。
湖北平站立在那邊臉上驚訝之色溢於言表,高喝道:「哪位舊相識來阻繞本人?」
他這一聲用真氣發出,控制在了一定範圍內,避免引起大的驚動。
風斯撞開屋頂,頓覺得天空一片陽光灑下,落在身上,十分舒服,但此時還未脫離凶險不敢有半點怠慢,就要離開,下面兩何望峰與無法大師已經追來。
不及選取方向,整個人迅速提氣往北面掠去,如果再被對方截下,也可以大戰一場,這裡不比房內,這是邦都的街道上,只要造成轟動必然會引起圍觀,到時候生還的幾率就大的多了。
風斯急往前掠,根據上次傑拉華抓他的經驗,他專往人多的地方鑽,忽見到前方下面的街道三兩成群的人極多,心中大喜,將全身真氣提起掠了過去。
他在半空中掠過,就要快落下時,忽然耳邊傳來吟秋焦急的喚聲:「呆子,別下去!往上飛!」
風斯一怔,還沒來的及反應便見周圍幾道勁風呼嘯而來,他不再猶豫,迅速將下降的漂浮改為上升,整個人倏地往上直衝,這一變化看得週遭敵人都由衷暗讚一聲,由此也可看出風斯的真氣已經到了收發隨心的境界,改下為上如此輕鬆。
其實苦的是風斯自己,他這麼一變瞬間甩掉旁邊幾人,但真氣忽然改變方向也讓他的經脈有點吃不消,不過也幸好是經脈經過改造,否則他根本就做不到。
速度一陣猛升,整個人頓時拔高在地面的百米上空。
稍微一停,剛喘了兩口氣,周圍便又有三人殺到。
最先趕來一人是手擎長劍的中年女子,秀髮如雲,峨眉秀眸,長得嬌艷如花,只見她臉上正止不住的驚詫之色,尤其是看到風斯之後,驚詫之色越發濃烈。
後面兩人幾乎是同時趕上,一個矮瘦中年漢子手握一把刀,長得倒是劍眉星目,有幾分美男子的風采,另一人則是身材高大的金髮壯漢提著一桿槍,但左側臉頰處長了一大塊黑痣,原本就普通無奇的臉此時看去有些醜陋。
只見那個矮瘦中年漢子道:「伊靈真是好本事,這麼快的速度我駱紹是望塵莫及。」
那個身材高大的壯漢冷哼了一聲,道:「馬屁精,伊靈不愛聽這些。」
駱紹怪叫兩聲,道:「菲克斯,我誇伊靈管你什麼事?我警告你,你不要總是跟著伊靈,否則我駱紹不饒你。」
菲克斯哼了一聲,那塊大黑痣抖動了一下,道:「這話我正想跟你說,別說我到時候不認同門情誼。」
那個先到的女子聽到這裡,啼笑皆非,罵道:「你們兩個老不正經的,都這麼大年紀了,還在爭這個,別忘了我們今天來是做什麼的。」
駱紹斜瞥了風斯一眼,道:「伊靈儘管放心,這小子年紀不過二十出頭,就算他是跟著神仙修行的,也擋不住我們三個。」
菲克斯冷冷道:「以一敵三贏人家一個,你倒說的蠻光榮的。」
駱紹哇哇怪叫道:「菲克斯,你這話什麼意思?要不要我們先來過兩招?」說著,手中的刀鞘微微揚起,作出挑釁的動作。
菲克斯微微把手中的槍晃動了一下,道:「誰怕誰?」
那邊的伊靈斥道:「你們兩個吃飽了撐著麼?愛華爾家族請我們辦事,你們正經一點!」
風斯在一旁聽著,卻無半點好笑的感覺,他趁著他們說話功夫休息了片刻,將體內翻滾的真氣慢慢撫平,但伊靈此時的一句話讓他頓時如遭雷亟,心想:難道真的是愛華爾家族下了必殺令要殺自己?如果真的是如此,那麼亞布呢?他現在怎麼樣了?
忽聽伊靈道:「小伙子,我不知道你跟愛華爾家族有何恩怨,我們純粹是幫人做打手的,念在你能逃過湖北平那個大魔頭的追殺,我留你一條命,讓你到愛華爾家族的長老會面前申述。」
聽她提到湖北平,駱紹、菲克斯兩人驚異的對視一眼,這次任務他們只是知道要殺一個人,他們都是昔日極有名氣的人,今日雖投在愛華爾家族門下,但多年不動武,不想破殺戒,所以便自動要求守在外面,只有當所殺那人逃出來他們才出動。
所以一旦看見風斯時,便自然而然的生出輕蔑之心,在他面前彼此忙著打擊多年的情敵,根本不把風斯放在眼裡。但現在聽到房內劫殺風斯的竟然是湖北平——昔日著名的四凶之一,這才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在愛華爾家族也曾有過耳聞,知道愛華爾家族招攬了一大批人,其中就有湖北平。
而眼前這個年輕的小子竟然能從湖北平的手中逃出,自然是有兩把刷子的。
環顧一下四周,數百米之上只有他們幾人,而下面幾十米處還圍著一批愛華爾家族的人。
湖北平人呢?這裡的高度下面這些人可能上不來,但是湖北平卻絕不可能上不來,難道他和我們一樣,拒絕和別人聯手?
正在思索間,風斯似乎調勻了真氣,緩聲答道:「您的意思是?」
伊靈答道:「很簡單,你讓我們封了真氣,然後隨我們回家族的長老院。」
風斯像是豁出去般大笑道:「假如我們調換立場,您會願意這麼做麼?」
伊靈皺眉道:「小伙子,我是看你年紀輕輕的,一身造詣來之不易,不想做這種有違天理的事,所以才準備破例帶你向長老院求情,讓你有機會申述。」
風斯笑意未盡,道:「我之所以一再遭到追殺,就是因為我太相信人了,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這些話麼?」
駱紹怒喝道:「小子不識好人心就算,我們伊靈可是出了名的菩薩心腸,她說的話還沒有不做到的。」
風斯淡淡道:「如此的話,多謝你們三位的一番好意了。」
菲克斯皺眉道:「你可知我們三人是什麼人?天下間還沒什麼人敢跟我們三人同時對敵的!」
風斯道:「我不知道各位是什麼人,我只知道我不想死。」
駱紹忽然笑道:「你這小伙子倒是蠻有意思!如果這次你能逃掉,我保證不再殺你。」
伊靈輕歎道:「既然你不願按我說的去做,那也別怪我們了。」
語音一頓,道:「我們三人最拿手的功夫是劍,刀,槍,你自己選一個,再把你最厲害的功夫使出來吧,也算讓你死而無撼了。」
風斯心中倒吸涼氣,到目前為止他還沒看出這三人的底細如何,如果是跟湖北平是同一檔次的話,那自己今天真的只有死在這裡了。
駱紹忽然道:「算了,小伙子,就讓老小子我來跟你過兩招吧,擋的住我三招我就不再出手。」
他這話一出,風斯心中頓時想道:就算你厲害,也不可能三招就把我擊敗吧,以我的速度以及感應力,就算一招不發硬撐三招也能撐的下來。
想到這裡,傲然道:「好,就依前輩了。」
駱紹顯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哈哈大笑道:「過會你可別惱我逼你出手!」
說完,刀鞘一揚,一陣勁風劃過,刀鞘被駱紹平舉在胸前,此時是在高空中,腳下並無實物,但駱紹站在那邊彷彿就站在地面般,給人穩如泰山的感覺。
風斯心中一凜,知道此人功力已入化境,而且他所遇到的敵手中還沒有人是用這種古武學中的冷兵刃的,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怎麼對付才好。
菲克斯忽然道:「駱紹,你這麼一大把年紀的了,也好意思跟後輩用兵刃,給我吧!」
駱紹這次倒沒反駁道,哈哈一笑道:「我習慣了用兵刃,剛才反倒忘了,現在人好像沒幾個像我們這樣整天拿著兵刃跑得了。」說著,把手中那把看似平凡無奇的刀擲給了菲克斯。
伊靈忽慨歎道:「哪裡有整天到處跑,我都快有二十五、六年沒看見這麼多人了。」
風斯心中聽著暗自心驚,這幾人外表看上去不過三十多歲,沒想到已有這麼大了。
他雖然仍不知這三人多大歲數,但見伊靈說沒見到這麼多人就有二十五、六年,那麼再小也該有四十多了。
駱紹忽道:「好了好了,等把這件事情做完,天下何處是我們不能去的呢?」說著,眸中爆出精芒,凝視著風斯,道:「得罪了。」
話音一落,左右手微微晃動,凌厲無比的刀氣猛地襲來。
風斯根本來不及反應,一道刀氣便已經穿透了他的袖子。
駱紹神情一肅,道:「下招不再留情了。」
說著,大手一揮,兩隻手大開大閡的舞動起來,手中雖無刀,但每舞動一下都會出現一片刀光,宛如手中握著的是實質的刀般。
風斯心中震驚無比,他還從未見過如此犀利的刀氣,而且每揮動一下都有寒芒迸出。
全身護體真氣運氣,藍光匯於雙手間,準備再施一次剛才的那招「星光燦爛」以抵擋駱紹滾滾而來的刀氣。
旁邊觀戰兩人也微凜,心中均想:剛才忘了問這孩子是何人門下了,這真氣施出來竟是如此的寧靜平和,看來應該是大門派出身。
駱紹忽然高喝道:「留意了!」話音一落,點點寒芒盡打向風斯。
風斯提升全部真氣,知道如果這招擋不住,後面駱紹刀法展開時自己更加沒有還手的餘地了,所以這次是用盡所有力氣了,將旁邊兩人環伺在旁的影響排出腦外,與駱紹做真正的拚死對決。
藍光猛地一放,整個人都被藍光包裹了起來,修長潔白的手指在空中輕輕彈出,看似輕巧,實質上快速無比,只在瞬間便彈出了幾十指,幾乎每指都打向襲來的寒芒。
天空在這一刻很配合的般藏起了太陽,爆出的寒芒、藍光竟然匯聚成了天空的一幕美景。
旁觀兩人心中泛起了奇妙的感覺,在這百米高空之上竟然有如此奇妙的對戰方式,但這對風斯的真氣敏感度以及準確的指法是極大的考驗。如此快速的攻勢,已不是肉眼所能分辨的了。風斯只有靠著他超人一等的敏銳提前將每點寒芒打來的軌跡感應到,隨之彈出道道真氣。
駱紹在一片藍光中被打中了幾下,但在一片寒芒襲過後所剩的真氣根本不能造成威脅,但他心中卻泛起了憐才之意。
風斯卻絲毫沒這個心情去欣賞他創造出來的漫天星光,藍光盡去,嘴角邊已經有血絲露出,剛才那些寒芒他並沒有全部接下來,此時衣袖口處已經被打成條帶狀,喘著氣看著眼前的駱紹,他此時連抬手擦去血跡的力氣都想省下來了,僅餘的一些真氣在維持著高空的飄浮。如果此時跌下去,下面那一幫人正虎視耽耽的看著他。
駱紹大笑道:「痛快痛快,我大概有二十年沒這麼痛快的用過刀了。哈哈!」
風斯苦笑,心中知道武學到了駱紹這個階段用不用實質的刀,效果根本一樣,心想:你是痛快了,我卻慘了,這仗打的又難看又失敗。
難看自然說得是他自己衣服被打的破破爛爛,失敗說得就是駱紹根本未傷分毫。
這時站在一邊的伊靈忽然道:「小伙子,你這身功夫很不俗,死了未免可惜,不如就讓我們帶回長老院吧,我們都會幫你求情的!」
風斯有氣沒力的搖了搖頭,道:「可殺不可辱!」
駱紹好笑道:「誰要辱你了?我們就是完成任務,只要我們再完成你這個任務我們就徹底恢復自由身了,到時候我們再把你救出來就是了!」
風斯一掃這三人,心想:這三人到底和愛華爾家族是什麼關係?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還沒說話,伊靈忽然問道:「你師出何人?真氣寧靜平和,即便在殺戮中也給人十分舒服的感覺。」
風斯瞟了他一眼,心想:看來他們真的只是接到命令要殺自己而已,一點都不知道自己是誰。想到這裡,不由心力交瘁,真氣有些吃不住了,身子開始有些打顫,更別說開口說話了,畢竟這裡是百米往上的高空中。
菲克斯看了一眼伊靈道:「他快不行了,要不要幫他?」
駱紹也看著伊靈,顯然這三人中拿主意的是伊靈。
伊靈輕歎道:「我們只要帶他回去,我們也算完成任務了,這樣我們對愛華爾家族的承諾便算完成,我們以後也就可以恢復自由了。」
菲克斯頓時不再作聲,眸中射出嚮往。
駱紹重歎一口氣,不再說話。
這時,風斯體內真氣已經不再能維持如此高的空中漂浮了,整個人往下一倒,往下跌去。
伊靈仍舊猶豫著是否該將他扶住,旁邊兩人見伊靈不動,自然也不會亂動。
風斯就這麼從高空中墜了下來,下面早已有五人等候在那裡,其中就包括何望峰和無法大師,其他三人也是愛華爾家族的高手,高個的青年是倪萬里,一身橫連功夫乃是一絕,第二個中等身材的胖子叫做付清陽,手持一把折扇,一副神秘高深的樣子,第三個是一個長得醜陋不堪的金髮中年人,叫做花菲華,其狀如野獸,此時正瞪著一雙眼睛盯著空中。這次愛華爾家族長老院發出必殺令,何望峰組織人手,再輔以四大客卿湖北平,以及伊靈、駱紹和菲克斯三人,勢必要將風斯置於死地。
下面還有幾人此時蠢蠢欲動,因漂浮功力所限,他們無法漂浮到更高的地方,此時見風斯掉落下,自然欣喜異常,都準備搶這個頭功,尤其何望峰與無法大師兩人剛才在房內未將人截住,此時更是想立功了。
十數米處風斯身形忽然頓住,一口鮮血從空中落下,不知落在哪個倒霉的頭上。
風斯微睜開雙眼,知道下面正有人等著他掉下去,心中暗歎,心一啊心一,你可知我會葬身在這裡,你又在哪裡?
想到這裡,悲從中來,淚水奪眶而出。
整個人心態一鬆,陷入半昏迷狀態,倏地掉了下來。
就在此時,一股巨大的劍氣從下面猛射上來,竟將專注於看著高空中風斯的五人劈開去了。
隨著這道劍氣的射出,一個人影迅速的掠上去,於高空中將風斯一把接住,免得他再往下掉。
剛剛站定,下面只聽見一個厲喝道:「小丫頭,老夫還沒跟你玩夠了,跑什麼跑!」
話音一落,湖北平已經出現了。
剛才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影自然就是吟秋了,她從將風斯救出房內後就被湖北平纏上了,直到剛才見風斯大勢不妙,才趕忙施出絕技將湖北平暫時逼退,上來救風斯。
吟秋剛落定不到一分鐘,湖北平便已經出現,剛才因為沒留神被吟秋一劍劈開的那五個人也紛紛包圍了上來,這裡的高度已經是他們可以到達的了。
瞬間,吟秋便陷入六人圍堵的狀況。
而且除了湖北平一個超級高手外,其餘五人皆不是普通角色,此時便是二十年前的十大高手親來也未必能出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