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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十八章終章大明首輔 文 / 諒言

    第十八章大明輔

    大明隆慶四年,七月二十。

    阿里瑪圖城裡的俄羅斯人,顯然還沒有意識到越來越近的威脅,他們仍然幻想著可以很快打通一條通往東方的黃金之國的陸上商路。

    準噶爾部一直活躍阿里瑪圖附近的零散游騎,一定程上幫了明軍和土魯番大軍的忙,他們龜縮阿里瑪圖城裡,一邊等待著補給,一邊謀劃著東進的計劃。

    李成梁麾下的斥候,都身著瓦剌人和吐魯番人的衣著,所以即使是卡繆沙斯特羅甘諾夫也沒有意識到,他們即將面對的敵人,將是這個東方強大的帝國,他們夢寐以求的貿易對象。

    從七月初開始,一千多步兵就開始阿里瑪圖城附近的樹林後面挖掘壕溝。雖然不能一直通到居高臨下的阿里瑪圖城下,但是只要能把火炮運送到足夠對阿里瑪圖動攻擊的位置就已經足夠。

    阿里瑪圖和全寧裡的敵人,完全是兩個不同的類型,圖門可能會惱怒下衝出城池,意圖和敵人絕戰,但是阿里瑪圖城裡的敵人,李成梁已經通過各色消息得出個結論,無論戰事如何,他們絕對不會邁出阿里瑪圖的城牆一步。

    這是個難啃的硬骨頭,但是一定程上,對於明軍阿里瑪圖四周鋪了開來,也是大有便利。

    南北二京的鑄司,眼下加一起,一年才能做出四十門上下的「虎嘯」。

    「虎嘯」其實也就是由以前的紅夷大炮改進而成,民間的「蕭學會」,也其出力不少。製成之後,也不便再繼續叫「紅夷」,因循當年戚繼光所用的「虎蹲」之名,就直接叫了「虎嘯」。只不過這個東西「咆哮」起來的氣勢,只怕是真老虎見了,也要嚇的落荒而逃。

    這一回李成梁帶來的,就足足有四十門「虎哮」,幾乎是整個大明一年所能做出的數量,朝廷對此次西征的決心,也是可見。

    阿里滿的畏兀兒大軍,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直到二十日才姍姍來遲。李成梁卻比阿里滿有耐心,反正眼下吐魯番還是你阿里滿的地盤,你要是不要,大不了咱拍拍屁股退回哈密,等西洋鬼子端了你吐魯番的老家,咱再去打也不遲,李成梁有這個信心。

    而阿里滿,卻是等不起的,如果被西洋人打到自己老家裡去,那麼就算逃到大明去稱臣,只怕是皇帝陛下都不會正眼看自己了。

    七月二十二日,俄羅斯人似乎有些察覺到了城市周圍的異樣,因為已經足足有半個月,那些「野蠻人」都沒有城市周圍騷擾了。

    一支二十人的俄羅斯巡查隊冒險出城,遭遇到了土爾扈特的斥候,一番較量以後,撤退的卻是土爾扈特人,而俄羅斯人也看到了令他們吃驚的一幕。

    離城大約十里地的樹林後面,連綿不絕的營寨,一直延伸到河邊。

    俄羅斯人迅速的退回了城裡,而當天晚上,城牆上巡邏的俄羅斯士兵,也足足增加了三倍之多。

    對於土爾扈特斥候隊的突然退卻,李成梁卻是付之一笑,誰不知道他們揣的是什麼心思,他們這麼一退,明軍半個月裡,阿里瑪圖城下挖掘的壕溝就失去了大半的作用。想要對阿里瑪圖動突襲的打算也就落了空。

    可是想要打懷主意,也得有這個實力才行。李成梁雖是惱怒,卻也知道眼下什麼緊要,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這些瓦剌人。

    七月二十三日。

    天剛濛濛亮,吐魯番和瓦剌諸部營地裡的士兵尚未爬起身來,就聽見遠處的明軍營一陣號角鳴響。

    按照別失八里會盟的結果,各部的軍隊也必須跟隨著明軍的行動,所以即使不大樂意,也只能連忙聚集起來,一起朝著阿里瑪圖城下奔去。

    那些瓦剌人派來的達魯花赤們,雖然總是對明軍多有不屑,可是他們手下的士兵,卻已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對明軍有了幾分敬畏。

    畢竟俺達和圖門都是敗這支軍隊的手上,瓦剌人想要牛氣一點,也得掂量下手裡的份量。

    俄羅斯人緊張的環視城市四周,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那種鋪天蓋地而來的氣勢,卻讓他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

    「是明國人。」卡繆沙面如土色。雖然他曾經設想過無數種和明國人見面的場景,但是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樣一個場面。

    卡繆沙不是傻瓜,只看眼前的情形,也知道明國人已經準備了許久,這樣的情形下,只怕明國人是不會輕易坐談判桌前的。

    明國人一定是和這些韃靼人達成了某種協議,而我們只不過是他們之間協議的籌碼,卡繆沙感到一陣陣脊背涼,他甚至開始懷疑,他們之所謂能夠佔領阿里瑪圖,會不會是明人和這些野蠻人所設下的一個圈套。

    李成梁並沒有給卡繆沙留下多少考慮的時間,按照蕭大人之前的吩咐,第一仗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打疼他們。打的他們不敢對大明鐵軍再抬眼正視。

    「轟……」阿里瑪圖土製的城牆也狠狠的震動了一下,大塊的土塊,從城牆上震落下來,平地裡漫起一片煙塵。

    與此同時,阿里瑪圖東面的城牆,也像是被一雙鐵拳重重擊了一般,以城門為心,足足近米寬的地方,都完全凹了進去。

    大明西軍,第一炮竟然威力如斯,就算是李成梁自己,也根本沒有想到。

    幾乎每一個城外的士兵,無論是明人還是瓦剌人,韃靼人,都驚恐的抬眼看著阿里瑪圖城的城牆,四十門「虎嘯」的集炮擊下,轟然坍塌。

    只是一炮,就完全摧毀了俄羅斯人的抵抗意志。同時摧毀的,還有瓦剌人和吐魯番人的野心。

    接下來的戰鬥,比李成梁所預想到的加簡單,而明軍的強威之下,畏兀兒人和瓦剌人也振奮起了精神。

    阿里瑪圖的俄羅斯守軍只有一千多人,並不算多。可憐的卡繆沙,第一輪炮擊,就被飛濺的土塊砸了前胸,昏倒地。

    而城外包括明軍內的軍隊,足足有五萬人之多。

    這完全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甚至不能叫做屠殺,只能叫做狩獵。

    整個阿里瑪圖城和四周,幾乎都是上千名士兵追著幾十個俄羅斯人打的場景。

    偶然有些俄羅斯人企圖躲工事裡面抵抗,立刻就被明軍調來火炮,將工事夷為平地,就連一個活口也不剩下。

    戰鬥結束的也很塊,還沒到午時,俄羅斯人就完全放棄了抵抗,他們也終於意識到,持續的抵抗是毫無意義的事情了。

    一千多俄羅斯人,大部分都戰鬥被殺死,這完全是一場不對稱的戰役。而僥倖活下來的俄羅斯人,也還是李成梁及時下令停止炮擊的情況下才得已殘生。

    戰鬥的激烈程,完全出乎李成梁的預料之外。

    李成梁想來,這些西洋人既然能夠戰勝瓦剌人和吐魯番,那麼自然也擁有不俗的戰力,根本沒有想到他們會如此不堪一擊。

    其實這個道理李成梁眼下想不明白也不奇怪,俄羅斯人能夠戰勝韃靼人,一定程上,是使用了火器,以及合理的戰術。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俄羅斯人始終處一個進攻的位置上,或者說,始終保持著一種攻守兼備的態勢。

    而當俄羅斯人和明軍相遇的時候,而完全是雙方武器裝備上的較量。

    明軍的火器,威力大,射程遠,所以俄羅斯人明軍面前,完全沒有還手之力。而阿里瑪圖之戰,一個精心的準備之下,也只會有一個尷尬的結束。

    七月二十日。

    剛剛坐上內閣輔位子沒多少時間的高拱,居然突然遞交了辭呈。

    再此前的兩天,內閣和乾清宮內,都充斥滿了彈劾高拱的奏折。

    鄭高家的商隊,居然偷換朝廷往西進大軍的軍資,並且把那些軍資偷偷的賣給了畏兀兒人。

    事之後,高家隨軍商隊的掌櫃,高璉,服毒自。

    只不過,據民間傳聞,前去調查高家商隊的官差,並不是兵部或者工部的官員,而是錦衣衛和東廠派的番子。

    無論結果如何,事情生高家的商隊裡,也只有高拱才有資格負這個責。

    另有傳言,當高璉自的消息傳到京城之後,蕭大人竟然司禮監的朝房內大雷霆,後居然還是內閣張居正,張大人勸了回來。

    蕭大人是內閣的官,如何會跑到司禮監去威?這個威風耍的是不是太大了點?

    幾乎沒有人敢去仔細查探這個問題。

    而正當所有人都以為張居正張大人將接過內閣輔的位子的時候,張大人卻突然告病,閉門不出,據說病得連起床都沒法子。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也意料之。

    「內閣諸員,鹹以蕭公為。」

    而此後的一年,李成梁所率的大明西進大軍,一路凱歌,俄羅斯人潰不成軍,於隆慶五年三月西伯利亞城簽定和約。

    以烏拉爾山而界,以西為俄羅斯國,以東為大明北地,設北域都護使司,以韃靼歸化部黃台吉為都護使,李成梁為指揮使。

    黃台吉和李成梁接任之後,練兵屯田,一日不休。

    大明隆慶五年,七月初,乾清宮。

    隆慶帝吃著一口冰屑,又看著眼前的蕭墨軒,頗有些不捨的味道。

    「你若是也走個幾個月,朕這些事兒,該如何吩咐誰去?」

    「便是長工,也得有回家過年的時候。」大明朝內閣輔蕭墨軒顯得甚是委屈。

    「那便依你好了。」隆慶哭笑不得,「只是李成梁那裡,該如何吩咐,還有卿說的那什麼東面大洋對面。」

    「聖上。」蕭墨軒微微一笑,把手放東暖閣的地圖上面,「穿件上好的衣服,也得能有人去炫耀是不?」

    「若是這天下都歸了我大明,我大明又上哪去找可以炫耀的人?」

    「這……蕭卿倒也是言之有理。」隆慶帝也是忍耐不住,哈哈笑出聲來。

    「這麼些年了,朕也是想明白了,當真是不當,便不知其之事。」隆慶帝停下笑來,臉色忽得顯得嚴肅無比,「有些事兒,只怕也是當真身不由己,既然過去了,也就算了。」

    「蕭卿,你現可謂是位高權重,即便是朕也不如你。這天下的姓也都說,可以沒有朕,但是不能沒有蕭墨軒。」隆慶站起身來,走到蕭墨軒身邊,卻又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臣……」蕭墨軒只覺得身上一陣汗,竟不知該如何做答才是。

    「姓們說的沒錯。」隆慶哈哈一笑,又坐回身去,「其實朕也是如此之想。」

    「朕也明白,這些傳言,未必就全是說你的好,未免沒有想讓朕猜忌你的意圖。」隆慶繼續說道,「可蕭卿你可知道,朕當真從來沒有猜忌過你。」

    「你可知道這是為何?」隆慶帝靜靜的看著蕭墨軒,等待著他的回答。

    「皇上既然問了,那麼臣也只能說,臣沒有給皇上猜忌的理由。」蕭墨軒直了直身,開口回道。

    「哈哈,只聽你這句話,朕便就真沒有猜忌你的理由。」隆慶帝又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朕聽夠了那些皇上聖明,或者微臣不知的回話。」隆慶點頭說道,「朕自然沒有如此聖明,可也不會用那些只會說不知的人,若你一問三不知,朕為何還要用你,難道我大明真的無人了?」

    「蕭卿你無論大事小事,從來不瞞著朕,都放朕的眼皮底下,即便是上回司禮監。」說到這裡,隆慶帝卻是嘿嘿笑了幾聲。

    「臣知錯了。」蕭墨軒汗顏。

    「你真當朕是不知道?」隆慶帝神秘一笑,「馮保和你走的近,你又怎知他稟性不會像你?」

    「這……」蕭墨軒頓時有些無語。

    「朕這個皇帝,是祖宗給的,只能說是上天的福分,有些事情,朕想管,也沒那麼大的本事,還是得靠著朝廷裡上上下下,多的事兒,甚至還得靠著我大明的姓。」

    「只要讓朕和朕的子孫,能對得起列祖列宗,朕也就足夠了。沒本事去管的事,硬要去管,只會把事兒給弄砸了,那才是真的對不起祖宗,倒不如交給蕭卿家你這樣的賢能去管,才是正理。」

    「臣……也只想不負聖望,不負了這天下的姓。」蕭墨軒心裡一熱。

    「這一點,朕倒是信你。」隆慶帝微微一笑。

    「若是你想,便是把他接回京來居住也成。」隆慶帝把目光轉向窗外,七月的京城,正是一片好風光,「順便轉告於他,朕……朕已是忘了他了。」

    月初,正是重陽,江西分宜。

    早晨的陽光並不算太強,照人身上,頗有些暖暖的感覺。

    曾經的內閣輔嚴嵩,卻是衣裳襤褸,靜靜的閉目坐一座破屋之前,曾經的風光和繁華,似乎已經從這位老人的記憶,完全逝去。

    遠遠的,似乎有一陣清揚的馬蹄和車輪聲遠遠傳來。

    嚴嵩的破屋,就搭建道路的旁邊,後面是一片頗有些荒涼的墳場。每隔幾日,都會有人前來祭奠,而那些留下的祭品,就是嚴嵩賴以得生的吃食。

    馬蹄聲,面前不遠處慢慢停了下來,嚴嵩仍然沒有張開眼睛。

    也許過一會再看,面前會多上幾個乾淨的饅頭什麼的,這樣的事情很少見,因為大部分人都會選擇故意躲開,但是也不是沒有過,甚至心底,嚴嵩還有些期盼。

    這麼些年來的歲月,已經幾乎磨平了他昔日的自尊。

    有人躍下了馬來,直直的朝著面前走來,嚴嵩下意識的低下頭去,想要遮住自己的面孔。

    一雙有力的手,忽得伸了過來,緊緊的抓住了嚴嵩那雙和乾柴一樣枯瘦的胳膊,嚴嵩頓時愕然的抬起頭來。

    「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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