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七卷 第三十九章 惹誰了? 文 / 諒言
蕭墨軒想叫救命,可是一股濃烈的煙霧嗆鼻子裡,喉嚨裡一陣酸澀癢痛,立刻劇烈的咳嗽起來。剛才房內還能依稀分辨的器具,頓時變得什麼也看不見了。
煙霧不但嗆到口,也掩了眼上。蕭墨軒只覺得眼睛根本睜不開來。不過還火勢還沒有蔓延到床邊,蕭墨軒連忙伏地上,摸著試圖找一條可以逃生的路。
「少爺……少爺。」蕭三和幾個家丁,見少爺陷火裡,頓時連魂都要飛了,顧不得命似的往火裡沖,頭燒得焦黑。可是火大煙濃,衝到內廳就找不著方向了,又聽不見蕭墨軒的聲音,只能循著外頭的叫喊聲退了出來。
蕭墨軒這時候頭腦裡一片亂麻,絲毫顧不得去想這火是怎麼起來的,怎麼剛才做夢夢見了火,就真的起火了呢。房裡東倒西歪的摸了一陣,手卻碰到了一個銅壺。
那銅壺原本是裝蒲圍子裡的,保著溫,若是夜裡口渴或者需要洗漱可以拿來用。剛才被火舌一燎,蒲圍子已是燒掉了半邊,直接露出了壺身來。壺身原來只是溫熱,被火一燒已經是燙了起來,燙得蕭墨軒連忙收回了手。
不過這麼一燙,倒是把蕭墨軒給燙明白了,顧不得手上灼傷,用袖子掩住口鼻,一用力將銅壺給提了過來,轉過身朝著床的方向爬去。
剛才蕭墨軒是從床上爬下來的,大概還記得床的方向。火起時候的煙,也是向上走,膝蓋以下高的煙霧還算能承受的程內,沒爬回幾步,就看見了一隻床腳,床上的帳子已經被火點著了。蕭墨軒也想不了那麼多了,抬起手來,從床上扯下了墊床上地棉褥,又摸出一個枕頭。把枕套取了下來。
壺把子上裹著的牛皮,也已經被大火燒去了大半,剛才提了一下會,蕭墨軒手上已是澀澀的疼,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起了水泡。蕭墨軒也不敢再去直接抓。用袖子捲起了手,裹住壺把子,就把滾熱的水倒了枕套和棉褥上。
浸上了熱水地枕套,仍是燙的人生疼,蕭墨軒咬著牙輕擰了一下,就把枕套纏了臉上。又提起濕漉漉的棉褥披身上。
火好像是從西廂房臥室的西面窗戶底下燒起來,東面的火勢相對比較小,可是蕭墨軒臥室東邊並沒有窗戶。隔壁就是依依地臥室。北面的窗戶又是高窗。很難爬上去,要逃只能往南邊和西邊逃。循著床腳,蕭墨軒還能分辨的清楚方向。適才被煙霧嗆的有些昏沉沉的。被熱水這麼一激,也清醒了許多。
南邊內廳和西邊窗戶邊上都傳來砸動的響聲,似乎是外頭的人想要砸開燒著的門窗進來救人。
「少爺,內廳地大梁燒著了,走西邊,走西邊兒。」蕭三西邊窗戶邊上叫著,裡面什麼都看不見,蕭三地嗓子也已經被濃煙嗆啞了。聽起來極是沙啞。也不知道自家少爺有沒有聽見。只是扯著嗓子拚命叫著。
跟著蕭三的喊話,西邊已經燒著的窗格子。也不知道是承不住了,還是被砸倒了,「轟」地一聲就倒了下來。幾根燒著的斷木濺到了蕭墨軒的身邊。
饒是蕭墨軒再聰明,此時也難免是有些慌了神,顧不得多想就朝西邊的窗戶衝了過去。
熾熱的火苗遇見了蕭墨軒跑動時候帶起的風,像是覓食的毒蛇一樣伸了過來,蕭墨軒身上和臉上雖然蒙了東西,可是頭還有一截露外面,也被點著了,「吱啦啦」的就耳邊響著,生出一股焦糊味來。蕭墨軒只覺得幾乎要透不過氣來,就連灼傷地疼痛也感覺不到了。
好這時候地房屋,雖然木結構多,不耐煙火,可是倒有個好處,就是寬敞,沒什麼遮絆。蕭墨軒摸到了牆腳邊,外面眾人叫喊聲也是聽得真切,想要爬上去,可是外頭的風都往裡頭湧,火蛇借了風勢,「呼啦啦」地四處扭動著,竟是比房內火勢大。窗邊的火勢雖是大,可是倒也還有個好處,就是煙霧少了許多,正用鐵鎬砸著窗戶的蕭三等人一眼便看見了從窗戶裡頭的蕭墨軒。
好一個蕭三,平日裡看起來嬉皮笑臉,可是關鍵時候倒也真能生出護主的心,連面也不掩就把整個身子伏了窗沿上。五月份的天氣已是熱了,衣物已是穿得少,又聽得」吱啦」一聲,一陣皮肉燒焦的惡臭附近散了下來。蕭三齜著牙把手伸給蕭墨軒,蕭墨軒一把接住,裡外一起用力把蕭墨軒給拉了出來。
「少爺出來了。」「蕭大人救出來了。」院子裡的的眾人,見蕭三把蕭墨軒給拉了出來,頓時一陣歡呼,心裡頭一塊大石頭大半落了地。
還沒來得及仔細看蕭墨軒,又聽得」轟「的一聲,西廂房有幾根細些的椽子大火燒著了鬆了開來,落下來的同時帶鬆了大梁。大梁也跟著支撐不住,半個屋頂轟然倒塌下來。
適才火起的時候,蕭天馭和夫人,早就從東廂房裡跑了過來。依依就住隔壁,只是因為從江南回來一路疲勞,只聽得眾人叫喊才跑了出來看,眼看著隔壁西廂房主臥的大火,都嚇得臉色蒼白。還有小蘭等幾個雖然也跑了過來,可是面對大火也是有些手足無措。尤其是蕭夫人,哪裡還能經受得住第二次生離死別,臉上流下的冷汗就和下雨一般的落。
眼見著蕭墨軒從房子裡頭剛逃了出來,半個屋頂就倒了下來,蕭夫人心裡一陣緊。若是跑出來慢了半點,只怕難免會被壓到那底下。心裡這一緊一鬆又一緊的,蕭夫人也只覺得眼前一片片金星直冒,手上一鬆,昏了過去。
這時候院子裡到處都是救火的家丁和五城兵馬司的士卒,場面一片混亂,一時間蕭墨軒竟是沒有注意到娘親這裡。
蕭墨軒的小腿上和蕭三的小腹上,都被燒壞了一大塊,尤其是蕭三,他剛才直接趴了火上半身衣服都燒掉了,小腹上從左到右一片焦黑,就連流出來的血都被燒乾了,只看見帶著紅絲的白油不住的朝外面冒著。
「別圍著了,快拿藥給少爺和他敷上。」蕭福畢竟是管家,知道的要多得多,這時候的人還不知道什麼叫傷口感染和器官衰竭,可是也明白這身上的燒傷,好是剛離了火就立刻敷上藥,越快越好,否則這傷口不但難以癒合,還容易化膿。
蕭墨軒倒還好些,蕭三的傷口極大,蕭府裡平時雖然也備著燒傷藥,可是哪裡會備這麼多。好駐紮附近的五城兵馬司原本就有救火的責,聽說蕭府起了火,趕過來的時候早就帶了燒傷藥過來,此時倒是派上了用場。
這時候沒有什麼可以用來消防的東西,都是用水,多有個一兩具水龍車,撲個小家院子的火還行,遇見這樣的大火也是沒了辦法。就連皇宮裡起火,火勢大了都大半沒辦法,當年嘉靖帝的永壽宮便就是這麼沒的,何況蕭家的西廂房。
眾人只能把蕭墨軒和蕭三敷好藥後分別送到側廂房和外廂房去休息,其他的人看後院裡,防止火勢會蔓延到其他廂房。
火勢直燒到了巳時才漸漸小了下來,原本漂漂亮亮一座西廂房,全成了灰燼,只剩下幾堵牆立原地。
這時候,京城裡的官也都聽說了蕭府失火,蕭墨軒被燒傷的事情,紛紛派人前來安慰,大多都由蕭天馭接待了。
蕭墨軒躺側廂房原來自己住過的屋子裡,讓依依和小蘭幫著自個換藥,心裡頭只覺得越想越蹊蹺。
為何夢見了火,就真的起了火?蕭墨軒思不得其解。這倒還是小事兒,關鍵是,這場火究竟是如何生起來的。
不但是蕭府,絕大多數的人家裡過了戌時,除了廚房都不再生火,就是為了防止起火。
自己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睡覺前絕對是吹滅了蠟燭的,絕不可能會留下火種。奇怪的是,火居然是從西邊的窗戶底下燒起來的。
西廂房的西邊,是後花園的一部分,晚上幾乎就根本沒有人來往。剛才爹爹也已經叫蕭福和劉嬸等人查過了,三過後,蕭府裡的家人根本也沒有離開的。而且就算是有人離開,也很難會惹出這麼大一場火來,總不可能有人蕭墨軒的窗戶底下去烤蕃薯吃。
「子謙你是不是惹什麼人了?」依依小心的重塗抹了一層藥膏蕭墨軒的腿上,天氣熱了,換藥也該是勤一些。一邊輕輕的用手指抹著藥膏,一邊皺著眉頭說了句話。依依畢竟算是嚴家的女兒,若是生了事情,總喜歡往這些方面去想。
「我惹誰了?」蕭墨軒眉頭又是一皺,也不知道是被碰疼了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