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七卷 第二十章 在此一戰 文 / 諒言
「什麼是偉大的？」蕭大少爺托著腮幫朝海上看著，兩艘原本困海泥裡的封舟因為卸下了火炮，已經浮了出來，眼下船上的水兵正手忙腳亂的把火炮重裝上去。
徐渭抓著望筒，瞪大著眼睛，目光朝著海上掃著。蕭大人每次做了事兒之後，總喜歡上些感慨，作為身的師爺，徐渭早就已經做到了不驚不亂，可沒想到蕭墨軒接下來的一句話，還是讓他手抖了下。
「讓我們的敵人沉沒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蕭墨軒手裡抓著王浚和吳平送上來帳冊，漫不驚心的翻著。
海貿是個賺錢的生意，蕭大少早就知道，可沒想到的是，這小小蠔鏡一處，竟就藏著如此大財。蠔鏡半島上無論官私，只要能找到的全都進了蕭大人的口袋，當然，還得付出十分之一的經手費。才兩個時辰而已，清點入冊的錢物價值就已經超過了兩萬兩，這還只是一部分而已。粗略估算，這一著入手的財物，起碼四萬兩左右。
四萬兩吶……蕭大人心裡也不禁抽了下，幾乎和京城太倉的歲入差不多了，難怪這麼多人喜歡做海盜，這回不但補了今年海貿的虧空，興許送進京城的份子也有了，這該就是俗稱的殺大戶。蕭墨軒心裡想著這一段話自然不會說出來，而徐渭已經丟下了望筒，朝著蕭墨軒轉過了腦袋。
「不知大人所說的人民，乃是何物？」徐渭十分不解。
「人民不就是姓。」蕭墨軒似乎很樂意指點徐渭一二，能指點當世大才之一，很能讓人的心裡得到些許滿足，「人者。你我皆是；民者，姓也。」
「徐某短見了。」徐渭愣了好半晌，也不知道想著什麼。^^?君?子??堂?^^
「妙，妙。」王世貞也一邊豎著耳朵聽著，聽了此解，暗自嘀咕幾聲。抬筆記下。
「朝廷當真想下南洋？」徐渭試探著對蕭墨軒問道。適才半島上聽見蕭墨軒對信使的一席話，這半天還沒回過味來。
朝廷已經過年未曾真正對外用兵，難道這一回真的要破了例？
「南洋懸於海外。又多化外之民，只怕是難以治理。」徐渭真地有些相信，朝廷真的有意擴土添疆了。
「蕭大人，敵船來襲。」未等蕭墨軒開口回答，便聽見望台上傳來幾聲吆喝。蕭墨軒和徐渭連忙又舉起望筒，只見遠處的珠江口上，一連片的西洋式火炮船浩浩蕩蕩的，彷彿一眼看不到邊。
「舉帆。」眼下王浚不身邊，蕭墨軒便親自下了令。
水師兵船原本就嚴陣以待。聽了號令，呼啦啦的全扯起了風帆。風帆剛扯上，旗艦上又呼啦啦披下一條掛幅來。
「帝國興亡，此一戰。」
八個鮮紅地大字，陽光的照耀下，彷彿是用鮮血寫成的。水兵們瞇起了眼睛，無數道目光穿過滔天地巨浪齊刷刷的落了上面。沒有炮聲，沒有號角。四周是死一般的安靜，彷彿時間都這一刻凝固，就連調皮的士兵也放下了笑臉。
「呲……」的一聲怪響。經略大人手的寶劍劃過了胳膊，一縷鮮血連成一條細線落入波濤洶湧的海。
「天祐大明。」蕭墨軒執劍而立，對天而禱。
「呲……呲呲。」的聲音頓時此起彼伏。
「天祐大明。****」低沉的禱告聲，像是一陣陣滾雷，陽光明媚地珠江口上空翻滾著。
「何為國家榮耀，民族之魂。復漢唐之後。歷千年重現。惟此時方解。恨弱儒之身，不能提三尺刀而親誅敵也——王世貞《平南手記卷一》」
此時正當午時。面朝南方的葡萄牙艦隊正對著當的太陽，很難看清楚對面到底有多少船隻。出於小心謹慎的意圖，艦隊逐漸放慢了航行速，
就葡萄牙艦隊放慢航速的那一瞬間，明軍水師的兵船出動了。
十艘三板船，排成了一個倒字型，順著南風當先朝著珠江口撲了過去。
三板船長不過四丈，闊不過一丈，單桅，平日裡只能容納十數人乘坐，但是卻是水師所有戰船速快的一種。
熟悉船舶的人都應該知道，不超載地情況下，船隻越小，越不容易沉沒。
「別讓他們靠近，小心他們使用火，先打掉他們的風帆。」葡萄牙艦隊的指揮官倒真不是飯桶，一聲令下，一排炮火就衝著十艘三板打了過去，大半都是衝著船上地帆。
轉眼之間，三板船上的風帆就一起變得千創孔，速也跟著慢了下來。
事實證明，船再小再快還是會挨炮子的，小說上寫的不能信。蕭墨軒背著陽光朝北面看，看的要比葡萄牙人真切的多，微微歎了口氣，放下了望筒。
對面地葡萄牙艦隊還沒來得及開炮把衝過來地三板船擊沉，便看見一團團火光從三板船上竄了起來，只是火勢只竄了一下，立刻又弱了下去。
「煙，煙。」還沒等葡萄牙人轉過神來，就看見十艘著火的三板船上同時騰起一股股濃煙，被南風一吹，一起朝著自己這邊瀰漫了過來。
「排成橫列，全力衝過煙障。」葡萄牙艦隊雖然對明軍地戰術有些不適應，但是老早也聽一些「遠東通」講解過，知道這是明軍常用的戰術。
三十餘艘葡萄牙火炮船，一邊使用船炮開始無限射擊，一邊試圖加速通過明軍製造的煙障。而排成橫列，主要是為了防止通過煙障的時候速不一，造成前後船相撞。
雖然之前也曾經演練過多次，可是真正通過煙障的時候，還是未免造成了一些混亂，有一艘火炮船穿插錯了位置，正巧撞到了另外一艘船的船舷上，只得一起退到了後邊。
「迪奧戈所說的海上巨獸哪裡？」葡萄牙遠征艦隊指揮官塞萬普斯，看見明軍製造煙霧，也是提心吊膽，惟恐會通過煙障的時候受到迪奧戈的信裡所提到的「海上巨獸」的襲擊，可是一直到順利通過，也沒現有什麼異常，順便倒還浪費了不少彈藥。
「將軍閣下，媽港毀了。」望台上有水手大聲向塞萬普斯報報告。
「媽港毀了？」塞萬普斯心頭也是一驚，從旁邊的參謀官手裡拿過望筒，就朝著媽港城的方向看了過去。
目光所及，是一片殘磚斷瓦，哪裡還有半個月前從這裡離開時的繁華樣子。
「哦，上帝，這一定是魔鬼幹的。」塞萬普斯從望筒看見幾隻盤旋的烏鴉似乎正爭搶著什麼，地上似乎是一具人的屍體，頓時心裡一驚，手裡的望筒「鐺」的一聲掉到了甲板上。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塞萬普斯回過神來，抹了把臉上的冷汗，「媽港毀了，根本沒有什麼海上巨獸，都是迪奧戈憑空捏造出來的。」
如果這些遠東土著真的擁有什麼海上巨獸，剛才自己的艦隊還煙障的時候，就應該已經開火攻擊了，還還能等著自己好好的通過。
而迪奧戈捏造出什麼海上巨獸的消息，無非是想減輕自己丟失媽港的責任，可是……迪奧戈現哪？難道已經逃跑了？
「不過這樣也好。」塞萬普斯斟酌了片刻，倒是泛起一絲笑意來。沒了迪奧戈，反到是沒人再來給自己制肘。當然，征服遠東的功勞，將會多的落自己的頭上。至於媽港這樣的地方嘛，以後要多少有多少。
「那裡就是那些土著船嗎？」塞萬普斯轉過目光，看著南方的一排海滄舟，「看起來還挺有模樣，我還以為他們會乘獨木舟來迎戰。」
「現讓我們毀滅他們。」塞萬普斯放肆的大笑著。
當下定了心思，塞萬普斯連艦隊的隊型也懶得再去調整，一橫排火炮船齊刷刷的壓了過去。
「轟……轟……」葡萄牙艦隊的火炮船上，至少船位置安裝了大口徑的火炮，一條連綿的直線上，此起彼伏的吞吐著火舌。而對面的海滄舟上明顯沒有這樣的火器，紛紛向著後面逃去，似乎是沒想到葡萄牙火炮船的射程會有這麼遠，受了驚嚇。但是因為是逆風逃竄，速也沒有葡萄牙火炮船快，兩邊的距離反而越拉越近。
「這可不是攻城戰，海上可沒有城牆，我猜我們會五沙漏的時間裡結束戰鬥。」塞萬普斯笑嘻嘻的從懷裡掏出一個沙漏，扣了船長室的木桌上，「真不知道迪奧戈怎麼會丟了媽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