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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六卷 第十一章 命中剋星 文 / 諒言

    簿房的議廳裡頭,其時正坐著幾個小憩的小吏,陡然人和應天巡撫一起走了進來,也是嚇了一跳。低頭顧盼了幾下,連忙溜了出去。

    見屋裡已是沒有他人,張居正仍是有些不放心,順手帶上了門。

    「子謙,我且是問你。」張居正拉著蕭墨軒坐了下來,「那戶部浙江清吏司的海瑞,可是你舉薦的?」

    「海瑞?」蕭墨軒的心裡咯登的響了一下,「不錯,正是學生向吏部舉薦的。」

    「哎呀……」張居正臉色微變,「如何當真是你。」

    「這回他惹禍了……」。張居正的樣子,幾乎要捶胸頓足。

    「海瑞他如何惹禍了?」蕭墨軒也有些緊張的問道,「難道是惹上了誰不成?」

    「惹上誰個?」張居正用力的蕭墨軒肩膀上拍了幾下,「他惹得是皇上?」

    「皇上?」蕭墨軒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海瑞他向皇上上疏了?」

    「子謙你……」張居正頓時被蕭墨軒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又把蕭墨軒朝著牆角拉了拉。

    「子謙你如何知道?」張居正的嘴唇似乎有些紫,「難是說你也參與了其間?」

    「這倒是沒。」蕭墨軒倒也知道深淺,連忙開口否認。

    「那且是還好些。」張居正這才略鬆了口氣,「回頭若是有人問起你來,你萬萬不可胡亂言語。」

    說話間,張居正臉色嚴肅的掀起袖子,從裡頭抽出兩封信來。

    「這兩封信箋,都是內閣用兵部的勘合八里快騎送來的。」張居正把手裡的信箋遞給了蕭墨軒,「原本便就有一封是給你地。另外一封,且是給我的。兩封大抵相同,你皆是可以看看。」

    「幾位閣老原是要分送給你我,可又怕你一時間失了計較,還是讓我來送來給你。」張居正的心思也有些不定,「我等兩人,也好先商量著行事兒。

    蕭墨軒輕輕應了一聲,接過張居正手上的信箋,先拿起寫著自個名字的那封,撕開了上頭的火漆。湊到面前。

    「治安疏……唔……」蕭墨軒第一眼看到的,倒是高拱複寫後頭的字。高拱擅於強記,海瑞所上的奏疏,雖是留了萬壽宮裡頭,可是高拱竟是完全憑著記憶,將這份奏疏記了下來。

    「學生明白了。」蕭墨軒量讓自己臉上的表情平靜些,可是心裡卻是「突突」地跳個不停。

    「你且是明白如何?」張居正對蕭墨軒的話似乎有些不解。

    「張師傅,這海瑞是甚麼時候上的疏,皇上眼下又是如何?」蕭墨軒連續朝著張居正拋出兩個問題。

    「幾位閣老的信上且是都寫明白了。」張居正對蕭墨軒的態似乎有些不滿,「你且先看明白了再說。

    「噢……恕學生過錯。」蕭子謙被張居正頂了一回。連忙安下心來去看手上的那兩份信箋。

    後據《名臣志海瑞列傳》所載:嘉靖四十一年,十一月乙酉。海瑞乘嘉靖帝於皇極殿召群臣與方士論道之時上《治安疏》,帝盛怒,欲罪於海瑞,幸內侍黃錦一旁進言,曰海瑞備棺於家,此乃死諫,帝默然,竟不速罪。

    這一段記載,黃錦其實充當了一個非常光輝偉大的角色,若不是他從旁進言。嘉靖帝盛怒之下,海瑞難逃一死。只從此一事看,黃錦雖是宦官,卻有君子之風;而嘉靖帝能聞言而止。雖是四十多年的執政生涯並沒有太多的閃光點,或者只是不想殺了海瑞給自己留下一個罵名,總歸來說倒也並非昏庸之主。

    惟一可惜的是。宦官受輕,黃錦雖是有君子之風,當年又顯赫一時,卻也只能留下一個內侍地名頭。

    「呵……呵呵……」蕭墨軒看完手裡的兩封信箋,目光卻仍不離開手上,只是垂著腦袋,苦笑幾聲。

    「子謙……」張居正倒是擔心自個這位得意門生受了刺激,有些擔心地喚倒。

    「唔……」蕭墨軒長出一口氣,微微抬起右手,擺了幾下,向張老師示意自個沒事。

    終於還是躲不過去……海大人終於還是上了這麼一封治安疏,雖然時間上提前了四年之久。所指,幾乎與蕭墨軒記憶裡的那封毫無二致。

    宿命啊……宿命……只能說,這海瑞真的是嘉靖帝命的剋星。那麼……蕭墨軒直愣愣的托著手上的信箋,陷入了另一陣沉思。

    ,幾位閣老和黃公公,馮公公幾個眼下京也是張居正心裡仍是掛著,走上前幾步來勸慰蕭墨軒,「等過些日子,皇上氣消了,定是不會牽連無辜,只消你回了京之後切莫胡亂言語便是。」

    「張師傅。」此時的蕭墨軒,又突然變得鎮靜起來,「學生不會有事。」

    「自然。」張居正見蕭墨軒回過神來,心裡也是鬆了一些,「令尊和子謙你對皇上忠心一片,這些年又做過什麼,聖上心裡自然拿捏的清楚。」

    「海瑞也當是無恙才是。」沒想到蕭墨軒緊跟著加了一句,又把張居正嚇了一跳。

    「張師傅。」蕭墨軒折過頭來,看著張居正,「什麼時候動身?」

    「須得過個幾天才是。」張居正接過話來,「你且先一道書,讓寧波市舶司把今年收的白銀解送京城,稍後出去便,可巧讓王浚帶了過去。」

    「還有浙江巡撫李應節和我這裡。」張居正繼續說道,「也各湊一些錢糧送入京。你我也走水路,倒是不怕時候長些,須得和押解進京的錢糧差不多時候到才是。這些事兒,也個幾天也料理不清。」

    張居正所說地,幾位閣老的信箋裡也都提到了。他們的心思,蕭墨軒也明白,無非是指望搏皇上歡心,量少追究下來。

    「看來今年這個除夕。」蕭墨軒抿了下嘴唇,默默的站起身來,「又得京城過了。」

    自個這回倒真是回家過年了,可看眼下地情形,自己南京的家眷,於公於私,都是無論如何也沒法子一起跟了回去。

    今年這個年……看來無論如何也是沒法子完整了。

    紫禁城,萬壽宮。

    從今個早上開始,皇上老人家竟是已經昏厥過去了兩次。太醫令萬邦寧領著一群太醫,呆寢宮外頭寸步不敢離開。

    一個個間或翻開幾本醫書,卻又一副一籌莫展的模樣。

    「黃伴……」寢宮裡頭,龍床上頭響起一陣氣若游絲地喚聲,「黃伴……」

    「萬……萬歲爺……」黃錦這些日子來,除了用飯和沐浴,漱洗。其他時候幾乎也都是只呆萬壽宮裡頭。

    聽見嘉靖帝召喚,黃錦竟也有些顧不得腳下的輕重,三步並作兩步的奔到了龍床邊上。

    「扶……扶朕起身。」嘉靖帝的眼窩看起來似乎有些深陷,竟是比前些時候消瘦了許多。

    「萬歲爺,你且是多躺會兒。」黃錦臉上的淚痕已是擦了乾淨,只是眼眶仍有些紅,「外頭的事兒有幾位閣老料理著,這裡又有老奴伺候著。」

    黃錦說的倒是實話,嘉靖老人家即使這裡躺上一年,大明朝也不會亂。

    大明的內閣制,經過近兩年的完善和進步,到了今日,已是完全可以**的料理朝廷上下所有大大小小的事務。

    甚至說,內閣官制甚至一定程上限制和約束了皇權,逼得做皇帝的不得不弄出個內相,也就是司禮監來相對限制內閣。後世曾經有人借皇帝不上朝來抨擊嘉靖,隆慶和萬曆諸帝,其實並不完全正確。先,不上朝並不代表不處理國務,嘉靖帝十多年不上朝,卻能熟知天下錢糧之數與兩京一十三省情形;萬曆不上朝,卻能動「三大征」,便就是明證。其次,做皇帝的深居,一部分也是因為對官內閣製作出的妥協。

    後來雖有魏忠賢閹黨亂政,那也是因為一部分官選擇了投靠內臣,才造成了大面積的失衡。自古以來,治天下從來不能只靠一人,若是做皇帝的日日上朝,姓卻苦不堪言,卻還要歌功頌德;打個戰,自損數千,殲敵數,割讓土地卻要號稱大揚國威,聲稱要再活五年,才是真的滑稽。

    大明,一族的後一個正統王朝,自從建立的第一天起,從未簽定過一個不平等條約,從未割讓過一寸土地,甚至皇帝被俘,也沒有作過任何一絲妥協,直至崇禎帝以死殉國。

    這一切雖然不是做皇帝的一個人能做到的,但是一族的後一絲血性卻這裡顯露無疑。

    甚至從郭子興揭竿而起的第一天開始,包括明太祖朱元璋的老對手陳友諒內,他們都是民族的英雄,並且必將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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