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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五卷 第五十三章 寧波港的壓力 文 / 諒言

    哦。」蕭墨軒聽了田義的話,卻仍是滿面堆笑,「是怕了那些紅毛鬼了不成?」

    「我不怕。」被蕭墨軒這麼一激,田義頓時又拍著屁股跳了起來,「我且是不怕,大不了咱家仍是回宮裡當差。宮裡上萬號人,多養我一個活死人也不多餘。」

    「蕭大人你若是不怕。」田義氣呼呼的說道,「為何五天前就該出海的船隊,到了今日仍是壓港口裡邊。」

    「不過是有些東西沒準備停當嘛。」蕭墨軒若無其事的擺了擺手,「我這就隨田公公去寧波,親自送船隊出海。」

    「當真?」田義來之前,也以為蕭墨軒定然也是抓破了頭。等見到了蕭墨軒,卻見他沒有一絲驚慌的神色,未免有些詫異。

    難道那些傳聞,都是假的?田義有些愕然的張了張嘴,卻也不好多問。

    「眼下已是下午時分。」蕭墨軒抬頭朝窗戶外頭看了看天光,「田公公既然來了,就杭州城裡盤恆一夜,只等明天,你我一同前往寧波。」

    「哎……」田義將信將疑的瞅了蕭墨軒一眼,遲疑的點了點頭。

    其實田義從寧波一路跑到杭州,並不是怕紅毛鬼打上岸來。他所擔心的,無非也是和蕭墨軒所擔心的一樣。只怕船隊走到海上,被紅毛鬼的火炮船劫去。

    雖然田義沒有軍部的耳目,可別忘了,停港口的那些商人的消息,也是極為靈通的。福建水師的船隻被佛朗機火炮船重創地消息,也就是這樣傳到了田義的耳朵裡。

    再加上近日寧波海面上。南直隸和浙江水師的兵船也是往來頻繁,田義也不難心裡得出結論來。這回來杭州,一是向蕭墨軒興師問罪,為什麼要瞞著自個這個市舶司管事太監,其二也是想找蕭墨軒好好商議一回。

    但是此時見了蕭墨軒如此鎮靜,本來有些毛毛的心裡邊,頓時也寬了一些。

    田義自個是個太監,打小便進了宮,只宮裡頭念過一些書,懂得些算帳的道道。

    說到運籌一事。田義倒還是對蕭墨軒為倚仗。

    不過信得過是信得過,但是這一夜田義也是沒睡到一個好覺,直到天邊出了魚肚白,才昏沉沉的瞇搭了一會兒。

    等醒來的時候,已是寅時末。念著和蕭墨軒約好了要一起去寧波,田義連忙讓取來精鹽漱了口,又囫圇吞棗的嚥了幾個湯包,急匆匆的出了官驛。

    等到了經略行轅,卻又被告知蕭墨軒已經去了江南織造局杭州的作坊,田義也只好帶著人馬。朝著東門外追了過去。

    「蕭大人。」等奔到了織造局地作坊門口,果然看見蕭墨軒站那裡。指揮著一幫子人往一輛馬車上抬著一匹匹布帛。

    「蕭大人所說的東西,就是這兩車粗布?」田義頓時大跌眼睛。

    面前的這一車布帛,不用拿手摸,只看上去便就知道並不是什麼好貨色,一張張的,比銅錢還厚,看上去也很粗糙。

    「不錯。」蕭墨軒欣然的點了點頭,「只等貨物全部裝上了車,便就可以和田公公一起前往寧波。」

    「這……這……」田義只覺得一陣抓狂,「蕭大人便就是因為這一車東西。讓十幾條船港口裡停了這麼天?」

    這一車布帛,頂多不過數十匹的樣子。而且即使運送到南洋去,也不可能賣出多少銀子來。如果不是以為害怕紅毛鬼的火炮船,而只是因為這一車東西。讓十幾條船港口傻等了好幾天。折算下來,當真是大大的虧本。

    「不錯。」蕭墨軒又是一陣點頭。這時間,後一匹布帛也已經裝上了馬車。蕭墨軒身後立刻有軍部裡的士卒走了出來,四周上了封條。

    「田公公,這便就走。」蕭墨軒顯然也是早就準備好了,說話的工夫,已經由蕭三牽過了馬來。

    「唉……」田義一臉地不解,苦笑一聲,鑽進了轎子。

    寧波港。

    寧波市舶司上一回的撤辦,已是二十多年地事情。雖然碼頭和棧橋已經毀損了不少,可是港口並沒有荒廢。出入海上的漁船,仍是大多選擇這裡停靠,周邊的市集也甚具規模。

    經過這些日子的休戚,曾經略顯破敗的寧波港,已經隱隱有了些出的模樣。

    此時,除了那十幾艘貨船和五艘兵船外,還有幾十艘略小的漁船也停泊這裡。

    前些日子水

    處可見的爛菜葉和隨手丟掉的死魚,已是不見蹤影。

    十來個臂纏紅布的士兵,和那些哨位上地士兵卻是不同。市集和碼頭四邊來回的走動著,時不時的探頭往水裡和船沿邊看一眼。

    這十來個士兵,叫做「港管」,全名是「港口衛生管理隊」,也算是蕭大人的創舉之一。

    經過蕭大人地實踐證明,「城管」,哦,應該是「港管」,若是管理的好,並不會被當成洪水猛獸。

    太陽已經出來老半天了,江南一帶的天氣,到了月仍是很熱,甚至會超過三伏天裡,民間稱為「秋老虎」。可今個地太陽卻不算太烈,各條船舷上,都站滿了出來透氣的水手。

    突然,遠處的海面上,隱隱的現出了幾面風帆,看行駛的方向,正是朝著港口的方向而來。那幾條船走得極快,剛才還只看見一個帆尖,不一會兒便露出了半個船身來。

    只是從船隻的外形上看,一看便知道並不是大明水師的兵船。

    「將軍。」外沿的兵船上的望台上的哨兵,立刻現了異狀,向著其他兵船和岸上出了警報。

    是倭寇還是紅毛鬼?兵船和岸上的士兵,立刻就緊張了起來。

    「田公公可回來了?」眼下坐鎮寧波港的,卻是剛坐上海道副總兵位子的王浚。

    王浚原本是杭州前衛的指揮使,和蕭墨軒也算得是老相識,上一回蕭墨軒來浙江的時候,他也是出過不少力。這一回蕭墨軒便藉著東風,還了他這個人情。

    王浚倒也識得好歹,受了蕭墨軒的恩惠,是心。這一回蕭墨軒和田義重建寧波市舶司,王浚乾脆把自個的公房也搬到了寧波來。一是知道寧波市舶司對蕭墨軒的重要性,自個這裡,行起事來會方便很多。二來嘛……自然是想再拉近一下關係。

    眼下聽說海上行來不明船隻,第一反應便是記起了譚總督前日給自個的密件。

    「回將軍的話,田公公昨個想是歇杭州城了。」一邊一個戶,接過話來。

    「便就說不便是,怎這許多白條條的話。」王浚火急急的瞪了那戶一眼,抬腳躍上馬背,朝著港口的方向奔去。

    「起帆……起帆……」停泊港口裡的五條兵船,也感覺到了有些不妙。一聲聲大聲吆喝之下,一面面風帆接連著升了起來。

    甲板上邊,不停的來回奔跑著的士兵,扛著火藥和炮彈,七手八腳的抬起了炮口。

    「砰……砰……」幾聲巨響,只見對面的船隻上騰起一片煙霧。

    幾顆炮彈落了過來,落兵船前面的海水裡邊,濺起一陣陣水花。

    甲板上的明軍士兵,頓時便就傻了眼。對方到底是什麼來路,為何船上的火炮能打出這麼遠的距離,起碼要比自己船上的火炮射程遠上一里地。

    顯而易見的是,對方明顯是手下留情了,若是剛才對方直接開炮攻擊,只怕那幾炮彈就不是落水裡,而應該是落自己頭頂上了。

    「是佛朗機人。」已經有人看見了來船的船頭上懸掛的藍白相間的大旗。

    果然是紅毛鬼,該死的紅毛鬼居然敢幾次朝大明的兵船開炮,還搞突襲。兵船上邊,頓時一片嘩然。水師士兵,一個個義憤填膺,摩拳擦掌。

    「娘的,真是佛郎機人。」此時王浚也已經奔到了港口邊上,有些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一幕。

    港口裡邊,已是一團混亂,十幾條商船拚命的向岸邊靠著。已經靠了邊的商船,亂哄哄的把已經裝船的貨物向下搬著。

    「將軍,要不要下令出擊?」一邊的副將握著拳頭問道。

    打還是不打,這是一個問題,王浚的心裡也猶豫著。

    王浚並不是真的怕了這幾條船,這裡畢竟不是海面上。碼頭附近的山頭上,王浚早就按照譚綸的吩咐架上了紅夷大炮。佛朗機人船上的火炮雖然射程遠,可是也不能和遠可以打出十里的紅夷大炮相抗。那些紅毛鬼若是想靠岸,一定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若是平常,王浚肯定不顧一切的下令出擊了。可是眼下港口裡還停著十幾條貨船,這十幾條船,可是蕭大人的心頭肉,甚至可以說,也是皇上和朝廷的心頭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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