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六章 黃梅時節 文 / 諒言
「浙江……那地方不錯，好地方。」蕭墨軒低下頭，忍住了笑。
海瑞的名聲之大，怕是後代的人幾乎沒有不知道的。鄢盛衍這貨去哪裡不好，偏得去淳安和海瑞攪一起。即使去都察院，哪怕多得罪幾個其他人，也比去碰這個**桶要好。
「嘿嘿，縣丞雖然只是個小官，油水卻還是有的，浙江又是個富庶的地方。」鄢盛衍渾渾噩噩毫不知情。不過也難怪，他又不是和蕭墨軒一樣，是穿越來的，哪裡會知道海瑞的厲害。現就是海瑞立刻出現他面前，只怕他也不當回事。
「哎，想嘛呢？」鄢盛衍見蕭墨軒低著頭，只當他想其他事情，伸手過去推了推，「啥時候你也向裕王爺告個假，去浙江轉轉，咱倆干個兩壇紹興的女兒紅。」
「多謝元川好意，有機會下一定去。」蕭墨軒拱手相謝，心裡卻生出一絲同情來。
「近聽嚴鵠說，近朱正那貨倒是不常去了。」鄢盛衍向蕭墨軒坐的方向靠了靠。
「哦。」蕭墨軒隨口應著，心裡卻是明瞭。景王和嚴家他們折了這一陣，這一時半會兒的怕是也不會有什麼風浪了。
「嘿嘿，這回我去了浙江，你自個可得加把勁。」鄢盛衍嘿嘿一笑，歪過臉來看著蕭墨軒。
「呵呵。」蕭墨軒也不知說什麼好，只能是乾笑兩聲。
依依是個好姑娘，可是畢竟她是嚴家的女兒。關於她，自己到現也沒敢對爹娘透露過半分意思。
「元川什麼時候動身？」蕭墨軒岔開話題問道。
「就這兩日。」鄢盛衍雖然平日裡看起來大大咧咧，可打小也沒離過父母的身邊。果真去了浙江，平日裡的朋友們一時也再見不上，眉目間，透出幾絲憂傷來。
「再等下去，就是江南的梅雨季了，路就不好走了。」鄢盛衍輕歎一口氣。
黃梅時節家家雨，青草池塘處處蛙。
這是宋代的趙師秀寫的一描寫江南梅雨季節的七言絕句只兩句便繪出了一幅恬靜，悠閒的雨季畫面。
但是，現實往往遠不如詩裡描寫的這般美好。
大明嘉靖四十年，五月。
剛過了端午，長江下游突降暴雨。大雨連下了三天三夜，南直隸和浙江境內，頓成一片澤國。
長江，吳淞江，安江，京杭大運河多處堤壩決口，洪魔攜威而來，滾滾而下，一瀉千里。數萬姓田地被淹，房屋倒塌，流離失所。
五月十日，癸酉，災情報入京城。
紫禁城，永壽宮。
嘉靖皇帝和內閣幾位大臣聚了一起，討論著水災的事情。
「剛賑了山西的大旱，又來了江南的大水，再加上去年臘月裡雲南的地震。」嘉靖微閉上了眼睛，「兩京一十三省，一下子就陷進去三個。這個家，是越來越難當嘍。」
「是臣等無能，不能為皇上分憂。」內閣輔嚴嵩扶著圓凳徐徐跪下，身形略顯老邁。自從歐陽氏去世之後，他是如受霜襲，本還有些黑絲的頭上，已是蒼白一片。
「天災。」嘉靖渾厚的聲音大殿裡迴響著，「只要不是**，要怪，也怪不到你們頭上。」
「天下錢糧，半出東南。我大明朝不可一日無東南。」嘉靖把手放膝蓋上支撐起身體，「趕快派人去賑災。」
「徐閣老，戶部的事歸著你管，你來拿個主意。」嚴嵩直起身體，對一邊的徐階說道。
「回皇上。」內閣次輔徐階接過話來，「臣剛才接到浙直的急遞已經去查勘過，京城太倉裡的糧食已經不足二萬石，供著京城宮裡宮外十多萬人的吃用，這個月山西還得再運十萬石過去，過了月又要供宣大和薊遼的兵糧。江南受災的姓有數萬人之多，只怕……」
「不要說難處，若要說難處，朕比你們難。」嘉靖略有些不悅的揮了下大袖。
「南直隸和浙江的官倉裡還有多少存糧？」嘉靖向前欠了欠身，對徐階問道。
「根據下面報上來的數字，南直隸尚餘存糧三十二萬石。浙江因為要供著戚繼光剿倭的兵，所以只有存糧十七萬石。」徐階磕回道，「即使等水退了立刻趕插秧苗，也得四個月之後才有收成。折算下來，南直隸和浙江官倉裡的糧食還缺了至少一半。」
「何況。」徐階抬身來向嘉靖看去，「戚繼光剿倭的兵糧，不能斷。」
寬敞的大殿裡，立刻陷入了一片沉寂。
「太倉裡的糧食，三十萬石可擠得出？」嘉靖沉默了一會，抬頭問道，「回頭去兵部和楊博說一聲，叫他和江東、許論打個招呼，今年秋收前就不要主動出兵了。」
「還有。」嘉靖不等徐階回話，又豎起手掌，「五兩月份京官的米祿，全部折算成現銀，讓他們自己去米行裡買。」
「這樣，可擠得出？」嘉靖皇帝的兩道目光，只落了徐階身上。
「回皇上，如果照這麼做，三十萬石糧食倒是拿得出來。」徐階心裡暗暗鬆了口氣，其實嘉靖說的法子他自己也想過，可是若是叫自己說出來，那不全得是自己的事兒了。只說這麼多京官，全拿著銀子去買米，京城還不得米價飛漲
「有了這三十萬石糧，再叫湖廣調十五萬石，叫四川調十五萬石，一併往東南。」嘉靖皇帝也鬆了口氣，洋洋得意的看了下面幾位大臣一眼，「這麼簡單個事兒，怎麼就想不出呢。」
「聖明無過皇上。」嚴嵩和徐階領著幾位內閣大臣一起拜倒。
「不過……」嘉靖又皺了皺眉頭，「你們看這賑災的事兒，你們看誰去好？」
「這次去南直隸和浙江賑災，須得選一個熟悉那地方上的人。」嘉靖話音剛落，嚴嵩就搶著開了口，「臣舉薦武英殿書舍人羅龍。」
「羅龍？」嘉靖略想了一下，「就是那個幫胡宗憲剿倭時立下大功的羅龍？」
嘉靖並不是不知道羅龍是他嚴嵩的人，只是書舍人這個官太小，平日裡他根本就沒注意過。
「不錯，此人是安徽人，又浙江呆過段日子，熟悉那裡的情況。」嚴嵩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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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吏》書號167040，另類架空穿越，看一個小吏如何玩轉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