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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三十一章 木秀於林 文 / 諒言

    「小的們是戌時末得了鄢侍郎的令來的。」衙役有些不解蕭墨軒為什麼會問這些,似乎這些和這案子並沒有啥關係。偷偷抬起頭來看了蕭墨軒一眼,卻撞上了蕭墨軒劍一般的目光,冰冷冷的,不禁全身打了個冷戰。

    「遇見有人,別說我問你啥。否則……」蕭墨軒嘴裡蹦出來的字,比他的目光還要冷。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衙役膽戰心驚,他只是一個小小的衙役,平日裡連個針尖大的事也不敢多管。

    「若是沒事,你也早些回去。」蕭墨軒從衣服裡翻出了個二兩的錠子塞到衙役的手裡。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衙役目光向左右顧盼了一下,把銀子捏手裡。

    蕭墨軒也不再管他,自顧著去趕老爹去了。

    「大人慢走。」衙役滿心歡喜的小聲喊道,見蕭墨軒走遠了,把手裡的銀子身上擦了擦,藏入懷裡。

    蕭府,書房內。

    「陰謀,我看這事明顯就是個陰謀。」蕭墨軒恨恨的咬了咬牙。他身側,蕭天馭不緊不慢的端起茶杯泯了一口。左手放玉綬帶上,右手托著烏紗帽,帽上的帕頭隨著身體的移動有節奏的顫抖著。

    「吳伯父整個晚上都和孩兒一起,那家酒館裡又不止一個人看見。」蕭墨軒的手空撥拉了一下。

    「難道行刺要他自己去嗎?」蕭天馭看起來出奇的冷靜。

    「這……可戌時生的事,戌時末他們才剛過去,孩兒離開吳伯父家的時候都已經亥時初了。間還得察看那所謂的證物,再傳到錦衣衛那去都要什麼時候了。」蕭墨軒略愣了一下,又搬出了一條理由。

    「呵呵,你能看出來也是用些了心,倒也沒負了爹爹。」蕭天馭招手示意兒子坐下。

    「可你說的都是步行花的工夫,若是騎馬跑呢?」蕭天馭把手放兒子的膝蓋上。

    「這……」蕭墨軒又卡了殼。

    「現唯一的證據就是那面腰牌,若要想知道這事的究竟,只能從這上面去查個明白。」蕭天馭看著兒子的眼睛說。

    「腰牌?」蕭墨軒迎上父親的目光。

    蕭天馭緩緩的點了點頭。

    就這時,只聽「吱」的一聲,書房的門被推開了,父子兩人的目光一起向門口轉去。

    「你們這爺兒倆,大半夜的了,還這呆著。」蕭夫人領著劉嬸款款走了進來。

    「我去廚房幫你們燉了點芝麻紅棗粥,快乘熱吃了歇息去。」蕭夫人讓劉嬸把一隻小瓦罐放了桌上,一陣香氣書房裡漫了開來。

    「聞了這香味倒真是餓了。」蕭天馭呵呵笑著站起身來,移到了桌邊。

    「乘熱,涼了就不好吃了。」蕭夫人又從劉嬸手裡接過兩隻小瓷碗,親自從瓦罐裡盛出粥來。

    「娘,這真是您做的?」蕭墨軒含了口粥嘴裡,只覺得芝麻和梗米的香味混著紅棗的清香,香軟可口,這一口沒嚥下去,肚裡倒餓了。

    「當然是為娘親手做的。」蕭夫人只當蕭墨軒誇她做的好,掉過臉來笑瞇瞇的看著兒子。

    「孩兒只是沒想到娘親也能做出這般好吃的東西來。」蕭墨軒狡黠的一笑。

    「嘿,你這孩子,倒損起娘親來了。為娘和你爹剛到京城的時候,家裡又沒個下人,還不都是為娘親自操持的。」蕭夫人忍俊不禁笑了出來,右手食指蕭墨軒額頭上輕抵了下。

    「呵呵。」蕭墨軒含了個調羹嘴裡,吃吃的笑著。

    「軒兒,你不是說明個還得季考的嗎?怎生也跟著你爹折騰。」蕭夫人想起了什麼,歪過腦袋,看了看蕭墨軒。

    「哎呀!」蕭墨軒一聲驚呼,「孩兒都忘了這事了。」

    「快吃完了歇息去。」蕭天馭倒仍是不慌不忙,只是向蕭墨軒點了點頭。不就是個監裡的季考嘛,還能把我們家的大才子怎麼著。別說睡的遲些,就算是一夜不睡,還不也是十拿穩的事,還能生出什麼變故來不成。

    可那是蕭天馭想的,自己有幾斤幾兩,蕭墨軒比誰都清楚。八股到現也還是只懂個格式,上回寫章沒什麼要求,自然好寫。可真要作起考試的章來,可是得依著聖人的話去說。這個聖人是誰?不是孔子,也不是孟子,是朱熹,朱大聖人。

    朱熹,這個名字還沒以前街道上居委會老主任的名字聽的多。囫圇吞棗的學了個把月,離深刻貫徹思想還差的老遠。

    急急忙忙的丟了碗,跑回房裡,洗洗睡下。把被子一蒙,蕭墨軒又把那些考試的事給拋到霄雲外去了。管他娘的,明天再說明天的話,反正都這樣了,大不了給退了學回老家當地主,每天早上起來去田頭轉悠轉悠,打上幾盤太極拳,下午找幾個街坊喝喝茶,擺擺龍門陣,整個一退休養老計劃。

    只是擔心吳伯父,不知道這一夜怎過。但折騰了這半天,也是累了,迷迷糊糊的,漸漸的進入了夢鄉。

    國子監,國子學館。

    平日裡書聲朗朗的國子監,今日卻是一片寧靜。偶然有幾隻麻雀,停了枝頭上,歪著腦袋好奇的往下看著,似乎也尋思今個那些個比自己還吵的人怎麼都啞了。

    老博士坐案幾邊上,看著助教把卷紙了下去,兩隻眼睛不斷的學館裡掃射著。不過很懷疑,即使有學生翻出書來抄,他是否能看得見。

    「木秀於林。」蕭墨軒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小聲的念出考題。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高於人,人必非之。這句話,蕭墨軒自然是聽過的。但不知怎的,他的腦海裡卻現出了吳山的模樣來。

    「老夫這一生做事只憑良心二字。」吳山娓娓說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高於人,人必非之。難道就因為這位老人憑著良心做了些事,雖然有些迂腐,但就該受這樣的罪嗎?」想到這裡,蕭墨軒感到有些氣血上湧,可以想像的出,這一夜吳山錦衣衛大牢裡不知道怎麼過的,也不知道他認了罪沒有。

    他身邊,其他監生們早就開始磨墨動筆了。甚至包括前頭的鄢盛衍內,清一色的全都從「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高於人,人必非之。」這句話上去破了題。朱聖人早就說過,人要庸。作為聖人的門生,當然要強力呼籲槍打出頭鳥,誰敢冒尖就整死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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