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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風起雲湧 第260章 黃袍加身 文 / 方景

    第260章黃袍加身

    皇帝駕崩稱為國喪,喪禮分為小殮和大殮,整個過程千頭萬緒,瑣事繁多。有成化帝的前例,照方抓藥,一應所需之物俱都完備,即使二十四監衙門人手短缺,還不至於亂了手腳。

    乾清宮,朱祐桓吩咐宗人府賜予老太君王妃身份,算是給了個甜棗,又請出英國公出面嚴厲警告二哥朱祐林,若再有大逆不道的言論,誰都保不住他。[.]

    朱祐桓不是皇帝,沒有資格封賞王位,家裡人因此無法指責什麼,算是省了心,不然非得左右為難。

    小殮期間,無心理會外面亂七八糟的糟心事,朱祐桓洗浴淨身,上香祭告,然後親手為皇兄沐浴容顏,括發,更換壽衣,一絲不苟的費時整整三個時辰。乾清宮內外,人人觀之無不為之動容,歎曰:「陛下壽終正寢也」

    太后張氏有了身孕,被送入坤寧宮靜養,朱祐桓下令不許哭聲太過,點到為止即可。

    大殮期間,將先帝龍體抬入棺木內,放置在乾清宮正殿內的正中央,棺槨前設幾筵供奉,左右擺滿安神帛,僧道尼一刻不停的唸經祈福。

    朱祐桓親筆手書立銘旌,上寫大行皇帝梓宮,猶如民間的招魂幡,立在棺木一側。並親自守在靈位前,朝中重臣以及國公等守在殿外靈棚下,先是六部尚書攜文武百官進殿叩首後各自返回官署辦公,稍後宮裡貴人素服前來致奠,在京文武官員和三品以上官眷等按身份在殿外依次哭靈。每日早晚兩次,其餘人等一體在善思門致哀,連續七日不間斷。

    整個過程嚴格按照禮部尚書周洪謨定制的規矩,隆重莊嚴而又不鋪張浪費,無人指責,蓋因此附和弘治皇帝的心願。

    有大臣們齊心協力,太監們首次成為喪禮期間的擺設,即使如此,朱祐桓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連續七天不吃不喝,一刻都不休息,除了守靈就是處理國事,每日的奏章無數,片刻不得空閒。

    眼看燕王就要支撐不住,群臣們慌了,一同勸止王爺節哀,保重身體。朱祐桓有氣無力的道:「不用說了,此乃我為皇兄盡的最後一片心意,七日已畢,本王曉得好歹,來人,傳膳」

    俗話說天子七日而殯,七月而葬,畢竟得以天下為先。朱祐桓又沒打算陪著哥哥殉葬,他不敢在乾清宮內吃飯,帶著一干大臣去了文華殿,因為接下來的一樁難題,擺在所有人面前。

    大殮之後,按理是新君要為先皇獻上尊謚,然後在群臣們裝模作樣,輪番勸進的儀式上,面上勉為其難,心裡暗爽的答應擇日登基為帝。可眼下怎麼辦?沒有儲君,顯得名不正言不順。

    匆匆扒了幾口米飯,朱祐桓提出此事,周洪謨身為禮部尚書,建言道:「上謚又稱為天賜,嗣皇帝不在,可以先由文武群臣集議,草擬出「上尊議文」,送至宮裡給太皇太后等貴人過目,再由太后過目。皆同意後,燕王代為監國,此身份算是等同於皇帝,當可親臨宣治門定奪,交給翰林院寫出正式的謚文冊,舉行祭禮將冊寶安放在乾清宮。」

    朱祐桓不太懂這個,不禁環視大臣們的臉色,幾乎都點頭同意。除了劉吉外,在場的都是正人君子,周大人乃是難得的老實人,大家交情甚好,不必擔心被人故意使壞。

    不過為了謹慎起見,朱祐桓說道:「所有儀式都由本王和諸位顧命大臣一起,勉強能代替嗣皇帝,孤王不敢等同於帝王。」

    老臣們皆躬身稱善,燕王此舉非常符合大家心意,接著商討出謚號,朱祐桓歎道:「廟號就定為孝宗吧,此乃陛下的心願。」

    忽然王恕大人說道:「國不可一日無君,老臣恭請燕王暫代帝王位。」

    此言一出,朱祐桓皺起眉頭,不悅的道:「不是說好了不提此事嘛?從古到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九個月國無君主而已,就當皇帝出巡在外,很快就會過去。」

    王恕神色凝重,緩緩道:「臣並非此意,還請殿下容臣詳說。」

    朱祐桓對這倔老頭和皇兄一樣,都是無可奈何,說道:「那王大人直說吧。」

    不想王恕竟然說道:「自古以來,關於儲君人選,不是立長就是立賢。臣以為,此次應當立賢,殿下應該仿照代宗皇帝前事,即刻起登基為帝,並冊立孝宗皇帝未出世的皇子為太子,大行之後傳位於太子,若生的是公主,自不必多言。」

    屋裡頓時變得靜悄悄的,朱祐桓都驚得呆了,神色震驚的再看向一干重臣的臉色,但見一個個大臣雙膝跪地,神色平靜,顯然都同意此言。

    「你們,你們這是在逼宮?」

    朱祐桓萬萬沒想到,他最擔心的事沒有發生,不敢奢望的事反而成了真。他最擔心群臣聯合起來,支持太皇太后扶持其他皇子繼位,那是他最不放心的。而從來沒妄想過,臣子會支持他來繼位。

    「怎麼可能?」朱祐桓喃喃自語,做夢都沒想過此事,會發生在眼前,皺眉道:「先帝有骨肉兄弟建在,豈能輪得到孤來繼位?難道你們不信孤的誓言?」

    「豈敢」

    眾位大臣急忙擺手,唯一不知此事的首輔劉吉都看傻了,茫然的跟著擺手。

    閣臣劉建心一橫,說道:「按照祖宗禮法,誰說殿下沒有資格繼位,代宗皇帝駕崩不過三十年,誰敢說代宗這一支脈就不能再次做皇帝?同為太祖皇帝的龍子鳳孫,臣以為由殿下來承繼大統,當之無愧。」

    朱祐桓眉頭緊鎖,搖頭道:「不用說了,不管是你們有意還是無意,孤王從未想過當什麼皇帝,你們以為做皇帝很有趣嘛?皇帝實乃天底下最辛苦,最操心,最不是人幹的事了。」

    群臣們不自禁的露出笑容,兵部尚書馬文升跪在金磚上,動情的道:「殿下能出此言,可見臣等沒有看錯人。說句大逆不道的心裡話。這二十多年來,朝堂昏暗,小人橫行,我大明一日不如一日。

    而我等誰不是宣德,景泰年間出身的臣子?眼睜睜看著天下民不聊生,誰不是心急如焚?當年一起追隨代宗皇帝和于謙大人的眾多同僚,不是被下了東廠大牢,就是被抄家滅族,死的死,散的散,剩下我等忍氣吞聲之輩,年過半百呆在南京和各地苟且此生。正當心灰意冷的時候,殿下在京城痛斥萬貴妃等奸佞,實在令人倍感振奮,接下來擁戴孝宗皇帝繼位,出了大力,使得我大明得以重見天日,僅此一事,殿下就足夠資格登上九五之尊。唉當年但凡代宗皇帝有此氣魄的話,何至於被英宗復辟?」

    朱祐桓總算明白過來,原來根子是出自當年那段恩怨,眼前的這些大臣,可不最小的都有四十多歲,都是出生於景泰年間或者是宣德年間,大多是景泰年間的進士,祖父對於他們來說,那是一輩子的主公。

    英宗是位好皇帝,和朱祐樘一樣,仁義善良,聽人勸。但是這好皇帝的基礎,是建立在一樁樁錯事上,寵信太監王振,喪權辱國,明朝歷代帝王,他堪稱最丟人的一位。復辟後冤殺許多功臣和無辜之人,幸好在嘗遍了人世間的酸甜苦辣後,整個人長大成熟,最後十年撥亂反正,認識到了以往所犯下的各種錯失。

    此乃後人評價,對於在場的這些老臣來說,他們並不領情,石亨和徐有貞殺的好人太多了,誰能做到無動於衷?而英宗皇帝最吃虧的,就是生下了昏君朱見深,這足以抹殺英宗最後十年所做過的好事。

    誰的眼睛都不瞎,對於以往弊政,朱祐桓比之弘治皇帝更加痛恨,對於太監的厭惡,對於權貴的貪婪,對於侵佔農田,對於官員貪腐,對於邊關失利等等,哪件事不是他衝鋒在前?哪樁善事沒有他的身影?不是他力勸弘治皇帝,這很容易被大臣們錯誤的理解為,假如要是沒有朱祐桓的存在,弘治皇帝未必會大刀闊斧的進行革新,糾正他老爹所犯下的任何錯誤,這從善待萬貴妃的親屬就很容易找到證明,除惡不盡,春風吹又生

    如此,朱祐桓被大臣們認為,完全有資格承繼帝位,繼續率領天下臣民勵精圖治,還天下一個清平盛世。最起碼,現在還未有任何一個人選,可以替代朱祐桓。

    至於到底將來是由未出生的先帝兒子,還是燕王的親生骨肉來繼承帝位,那都是將來需要考量的,眼下完全沒有必要糾結。

    「臣等恭請殿下即刻承繼大寶,臣等將戮力同心,盡全力輔助吾皇,效忠吾皇萬歲,萬萬歲。」

    朱祐桓徹底無語了,這還是印象中迂腐不堪的文臣嗎?為了皇位的合法性,會誓死抗拒,力爭到底的一群人?

    朱祐桓不傻,除了看出大臣們確實是心甘情願的之外,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得已的苦衷,有他杵在紫禁城裡,除了未出世的侄子,誰能跑來當皇帝?誰敢跑來當皇帝?

    哪怕是未來侄兒真的登基了,成年之前,還不是自已說的算?現在是監國,來年就是攝政王了,權勢就猶如一條不歸路,就算自已肯歸隱山裡,但是擁護自已的心腹屬下,親朋好友呢?誰會甘心?

    一朝天子一朝臣,滿朝文武都同意自已監國,算是坐實了擁戴此事的實據。萬一某一日,朱祐桓一不小心,被類似石亨這樣的野心家宰了,那麼眼前這些臣子就都成了罪人。

    站在他人立場,無論是希望國家變得更好,還是希望保住榮華富貴,還是希望留個好名聲,還是希望更上一層樓,還是能做官一場,有始有終,所有人的利益都不可思議的變成一致。

    燕王必須要做皇帝,做了皇帝,則任何憂慮都不成問題,到時誰還敢清君側?誰還敢信誓旦旦的高喊誅殺權臣?誰還敢說燕王監國居心叵測?

    再說朱祐桓年紀輕輕,驟然走上權力巔峰,現在是念著兄弟情深,過幾日呢?除了傻瓜,誰都不信他捨得放棄權勢。

    人家可是正八景的太祖後代,太宗玄孫,代宗的嫡孫,擁有如此大義名分,還不如省點事,乾脆您就直接登基吧,這就叫,你好,我好,大家好

    思來想去,朱祐桓赫然發覺,貌似自已不當皇帝都不行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黃袍加身?

    第260章黃袍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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