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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風起雲湧 第132章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文 / 方景

    第132章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一輪皎月當空,偌大的紫禁城陷入黑暗寂靜當中,除了各宮殿前燈火通明外,那些偏僻地帶,格外陰森森的。

    乾清宮側殿有一條幽深的小巷子,直通儲秀宮,途中經過日精門,月華門,轉過來又能回到乾清宮。

    此條巷道別看不打眼,卻是在皇宮裡大大有名,所有宮人無人不知,原來曾幾何時,巷子被用來體罰犯了錯的宮女。

    此刻,張靈兒左手牽著妹妹,右手抬著鈴鐺,站在巷子裡,目無表情的看著前方。

    身邊的管事媽媽解釋道:「你們必須提著它,一刻不停的徐行正步,隨著鈴音高唱天下太平,一直走到日上三竿時,方能回去休息。」

    張夢兒一臉怒氣,心裡卻嚇得哆嗦,這麼走上整整一晚上,還不活活把人累死?

    張靈兒一樣臉色發白,使勁咬了下朱唇,眸子漸漸變得堅毅,緩緩點頭。

    那管事媽媽突然扭頭看了看左右,見無人,低聲道:「經過第三道角門,就是太子殿下的咸陽宮,有位貴人今晚留宿宮中,你們可以去求他庇護。」

    姐妹倆聞言一怔,張夢兒心中驚喜,不問可知,那貴人必是未來姐夫無疑了,唯有他還未成年,敢晚上跑到紫禁城裡來睡覺,肯定是擔心姐姐,是以藉故不走的。

    張靈兒反而對此將信將疑,疑惑的搖了搖頭,她深知桓兒為人,這麼貿貿然的私底下偷著相見,絕非他往日的行事風格。

    傍晚吹來的冷風,捲起二女單薄衣襟,猶如一株小花在風中搖曳,楚楚可憐,受罰而來,不許穿的暖暖。

    能感受到妹妹凍得發抖,張靈兒心中猶豫,腳下被張夢兒拉扯著朝前走去。

    「天下太平!」

    遠處一牆之隔的咸陽宮,兩位少年端坐在滑溜溜的琉璃瓦上,相對望著頭上的圓月。

    朱祐桓心中好笑,歎道:「兄長魯莽了,這要是被外人撞見,非得連累兄弟我被杖責三百不可。」

    堂堂一國之太子,此時臉色和遠處的張夢兒一模一樣,白慘慘的死死抓著橫樑,強笑道:「誰讓你講什麼紫禁之巔,傾情一戰的,我就想體驗體驗,到底是何等豪情滿天的江湖滋味。」

    朱祐樘的話語,被冷風吹至守在下面的權義耳朵裡,扶著梯子,頓時一臉苦笑。

    偏偏不敢大聲呼喚殿下下來,這要是傳揚出去,非得朝野嘩然不可。

    倒是十幾位侍衛笑嘻嘻的滿不在乎,其中領頭的大漢將軍,就是當日保護過朱祐桓的劉二虎,劉大廈的侄子。

    「誰敢跑來紫禁城裡一戰?不要命了?六爺真會編故事。」

    「哈哈,興許六爺口中的絕世高手,就是指的咱們這些禁衛,以劉二哥的本事為人,將來比武決定誰來做侍衛統領時,殿下一時興起,保不準就來一場紫禁之戰。」

    不提下面人低聲說笑,議論紛紛。上面的朱祐桓耳聽靈兒傳來的動人聲音,抬手遮擋住額頭,瞇著眼眸遙望著遠方。

    黑漆漆的夜晚,咸陽宮點著燈籠,亮光折射,根本看不清遠處,朱祐樘搖頭歎道:「不用尋找了,肯定有人埋伏著。」

    看了一會兒,朱祐桓無奈放棄,沒好氣的道:「今晚必定要給她們一個難忘教訓,這小人行徑,實在是防不勝防。」

    朱祐樘頓時愕然,笑罵道:「為兄倒覺得,你才是那小人行徑,吵著留宿宮內,不就想引出人家出手來對付你?其實靈兒這邊自有我照拂,還用得著你沒事找事?」

    朱祐桓對此毫不在意,悠然說道:「這就叫以毒攻毒,對君子,自當以君子之道對之。對小人,則要學會更加狡猾,而且要秉持先下手為強,絕不留情的信念,出手就要狠辣決絕,不給自家,給無辜百姓摻遭報復的後患。」

    這番新穎又有些恐怖的理論,立時讓深受儒家正統之道熏陶的朱祐樘為之震撼,心裡忽然大起知己之感。

    畢竟身為太子,除了學習儒家文化之外,還必須學會帝王之術,雖然有別於朱祐桓提出的邪門歪道,但有一點是共通的,就是對政敵不能留情。

    沉默片刻,朱祐樘幽幽說道:「那萬一為兄成為你的敵人,那你將來又該怎麼面對我?」

    朱祐桓沒有猶豫,洒然說道:「沒有萬一,兄長天性至情至善,就是死,我也不會把兄長視為敵人。」

    「世事難料,兄弟這番話未免過於兒戲了。」朱祐樘緩緩搖頭。

    朱祐桓目光坦然的直視太子,一字一句的說道:「那好,我問哥哥三件事,假如將來我心生不滿,必定是出自此三件事上。」

    朱祐樘大感有趣,笑道:「直說無妨,為兄洗耳恭聽。」

    朱祐桓神色漸漸變得凝重,再無平日飛揚跳脫的一面,朱祐樘心中一跳,知道這兄弟眼下是認真的。

    「第一,兄長是否今後會依仗權勢,強奪我喜歡的女人?」

    撲哧,朱祐樘忍不住啼笑皆非,笑罵道:「混賬,為兄豈是那等好色之徒?我敢保證,不單單我兄弟看中的女人,這世間任何人的妻女,我都絕不會心生覬覦。」

    要說這番保證,不管出自任何人的口裡,朱祐桓都會當做一個屁一樣,獨獨眼前這位他確實是深信不疑,明擺著人家一生人就是只鍾情於觀音兒一人,鐵史可證!

    此番戲言,用意不外是先使朱祐樘心情放鬆,不然萬一自己說錯了話,難保不使這位未來帝王心裡有根刺。

    朱祐桓笑嘻嘻的連連點頭,笑道:「皇兄之喏,兄弟信。」

    朱祐樘嗤笑道:「君子一言,大丈夫千金一諾,還用的著你信不信,少來恭維我。」

    「呵呵,那我要問第二件事了。」

    朱祐桓收起笑臉,緩緩問道:「我大明時下風氣日漸奢侈,世風日下。文人漸漸沒了風骨,太監一代一代把持朝政,為禍深遠。那東廠錦衣衛為虎作倀,橫行霸道。皇親國戚大肆侵佔農田,武將軍人地位低下。太祖當年制定的國策,隨著斗轉星移,時至今日已經明顯不合時宜了。敢問皇兄,萬一將來兄弟為了國事而不惜得罪滿朝文武,不知你到時該如何自處?」

    這一番凜凜話語,朱祐樘聽的是臉色大變,隨之而起的,竟是胸膛中蕩起沖天豪氣,哪一位帝王登基之前,不是胸懷天下,恨不得馬上作出一番震古爍今,空前絕後的壯舉?

    對於時下朝堂內外的種種不堪亂象,朱祐樘早就忍無可忍了,大臣不作為,只知阿諛奉承,結黨營私,溜鬚拍馬。

    太監行事肆無忌憚,大肆斂財,東廠和錦衣衛甘為鷹爪,為禍民間。達官顯貴霸佔良田,驕奢度日。無數平民百姓失去賴以生存的土地,淪為流民,連年造反。至於軍隊又士氣低迷,往往一經遇敵即一潰千里,逃兵嚴重。

    朱祐樘強自安耐住激動心情,斬釘截鐵的說道:「只要兄弟真的一心為國,不存私念,則為兄永遠站在你這一邊,此言既出,永不反悔,天人共鑒!」

    「皇兄,過了過了。」

    朱祐桓呆呆的看著豪氣沖天的朱祐樘,適才之言,不過是藉故提醒對方而已,他還沒自戀到,以一己之力就能解決這些痼疾的能力,不過是發發牢騷罷了。

    沒想到,太子竟然當真了,一時間朱祐桓頗有些騎虎難下的滋味,說實話,哪怕再為國為民,這心裡又豈能沒有私心雜念?

    或者,唯有屈指可數的幾位帝王,才能真正做到全無私心吧?畢竟人家與整個天下的利益,乃是一體的。

    想到這,朱祐桓心裡一動,試探的問道:「人人都說天子富有四海,這世間山川河流,一草一物,都是皇帝一個人的,皇兄對此有何看法?」

    朱祐樘哈哈一笑,剛要說此乃不過是妄言,皇帝連紫禁城都管不過來,何況天下?突然隱隱間覺得不妥,皺眉深思起來。

    朱祐桓心裡則歎息,封建王朝最大的依仗威嚴,就是敢喊出任何東西都是皇帝的,貴族大臣憑此和帝王共有天下,下面文人士子,官吏軍人,各階級一層層的緊密結合,不然皇權就會受到動搖。

    問題是憑著他的淺薄見識,似乎資本主義的萌芽,就在於私有化的誕生,不然哪怕是積攢出萬貫家財,還不是替代表帝王的那些官員積攢的?

    有了私有化,人就有了動力,就有了不顧一切生產賺錢的驅動力。

    朱祐桓不禁頭疼起來,他不知該如何解釋這些道理,而且就算解釋的再好也不妥,總歸是把雙刃劍。

    乾脆就不解釋吧,任由這位自己慢慢想去,反正不過是隨口問一問。

    對於私有化,前世一草民的朱祐桓,並沒什麼好感。今世則幸運的成了貴族,不管資本主義也好,私有化也罷,總之都是最占好處的那百分之一。

    坐在咸陽宮的殿頂,唯有三大殿和乾清宮高於此處,層層疊疊的殿宇盡收眼裡,很有些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瞬間胸中盈滿豪情,管那麼多作甚?今後有能力就儘管放手去做,不管將來最終結局如何,起碼穿越一遭不白活。

    封建王朝根深蒂固的宿疾,能解決就解決,或是能暫緩大明走向衰落就好,做到問心無愧也就夠了。

    不是有一句俗語嗎,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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