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明朝美好生活

卷二 風生水起 第117章 小長今 文 / 方景

    第117章小長今

    身為小輩,又是宗室子弟,何況和文臣攀談本身就有些彆扭,是以朱祐桓含笑立在遠處,只聽,不說。

    張升則沒有任何顧忌,神色憤憤不平的陪著老臣馬文升敘話,劉大夏則一臉冷笑,不時打眼瞅著朱祐桓,眼神中透著一絲嘉許。

    聽了片刻,原來馬文升漕運總督的椅子還未等坐熱,就被李孜省和劉吉聯手鼓動皇帝,轉任南京吏部尚書去了。

    南京是明朝故都,各部衙門和京師一模一樣,能去南京做官的一般分為兩種人。

    一種是為了將來入閣參與機要,提前積攢些經驗和資歷的新貴。一種是變相趕去金陵養老,官位雖然尊崇,實則已然是遠離中樞了。

    馬文升明顯屬於後者,至此朱祐桓恍然,看似萬安和李孜省弄權弄錢不太講究派系出身,實則是把一干老臣通通給打發走人,這樣一來,行事也就沒了顧忌。

    「李孜省禍亂朝綱,一介被罷免的貪官,竟然還能起復把持朝政,老天無眼。」

    憤憤不平的張升罵完還不解氣,又罵道:「老,萬安只知獻上房中術,一味媚上。劉吉心胸狹隘,睚眥必報。彭華行事陰刻,就會揭同僚之短,毫無閣臣的氣度涵養,如此一干小人結黨營私,大肆排擠忠臣老臣,長此以往,早晚國將不國,民生塗炭。」

    馬文升皺起眉頭,急忙勸道:「博崖慎言,小心隔牆有耳。」

    張升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激揚神態,洒然道:「學生不怕,大不了被罷官追隨約齋先生遠赴金陵,陪王恕大人在那名傳千古的秦淮河盪舟聚飲,也是一樁樂事。」

    「好,博崖痛快。」劉大夏性子剛硬,一樣看不慣那起子小人,笑吟吟的大聲附和。

    「休要胡言。」馬文升不悅的道:「博崖缺少歷練,說些牢騷話情有可原,你東山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忘了禍從口出的至理名言?」

    劉大夏笑了笑,不以為然的叫道:「東廠都奈何我不得,區區萬安等人,又能把我如何?」

    好似受到鼓勵,張升繼續痛罵朝中亂象,馬文升苦笑著直搖頭,情不自禁的把目光轉向遠處的少年身上。

    朱祐桓早就無心逗留下去,誠然他想和文臣攀上交情,奈何身份實在尷尬,臨走時朗聲道:「老大人說的是,張大人滿腔熱血是好事,但做官第一要務是懂得明哲保身,自身難保何談兼濟天下?張大人還請慎言慎行。」

    被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出言教訓,哪怕明知對方是出自好心,張升還是斐然不悅,沉聲道:「婦人之見。」

    朱祐桓毫不在意,意味深長的說道:「看來張大人早晚會因慷慨之言而帶來一劫,還要多加小心才是。告辭了。」

    眼睜睜看著人家揚長而去,張氏心裡老大不痛快,笑罵道:「烏鴉嘴,真是童言無忌。」

    馬文升心裡則有些吃驚,疑惑的問道:「觀世子的談吐,明明不像是魯莽之人,為何會行事肆無忌憚,膽大包天?」

    劉大夏聞言大笑,樂不可支的嘲笑道:「世人都是看的懂別人,看不清自己,這位拚命六郎眼光不俗,偏偏自己遇事就會衝動的不可思議,倒也算是個直爽之人。」

    欣然站起,劉大夏手捋長鬚,洒然說道:「該說的都說完了,臨別宴劉某就不到場了,約齋一路珍重!」

    馬文升含笑點頭,感歎道:「東山也要好好保重,此一別恐怕再無相見之日了。」

    「保不準哪天我也要收拾行囊,跑到南京投靠老友,何來再無相見之日,哈哈!」劉大夏放鬆自若的笑言。

    張升頭一次見到此種臨別場面,念起昔日滿朝忠臣,今日死的死,走的走,真好似雨打芭蕉,故人星散。一時間悲憤莫名,竟說不出話來。

    劉馬二人清楚年輕人的脾性都如此,相視一笑,劉大夏走過去拍了拍張升肩膀,悠然笑道:「江山代有人傑出,此乃天道循環,非人力可以扭轉。莫要做小兒女般扭捏之態。博崖今後尚需歷練,要記住適才世子臨別贈言方好,不可忘記。」

    隨即劉大夏大笑而去,但那笑聲卻有著說不出的憤慨,遠沒有其人表面上來的那麼看破世情,瀟灑自然。

    馬文升到底歷經滄桑,很快恢復如初,溫言道:「相請不如偶遇,東山素來不喜應酬,隨他去吧。博崖與老夫同去赴宴,走!」

    張升心情複雜,苦笑道:「今日來此受了太子之命,扔下那朱祐桓怕是不好吧?」

    馬文升頓時失笑,指著張升搖頭歎息:「你呀你,在翰林院久了,竟連人情世故都看不懂了。人家分明是故意先走的,糊塗。」

    單說朱祐桓在國子監內四處溜躂,看似漫無目的,實際上目的地很明確,逕直朝番學館而去。

    不問可知,他心中始終有一根刺,就是作為番邦屬國的朝鮮,在後世竟然因為暫時領先而變得飛揚跋扈,目無中華文明。

    至於日本,他心裡倒是有些佩服,起碼一介島國能和中華分庭抗禮,其自身優點不容抹殺。

    說到底,與日本的恩恩怨怨,他認為將來只有通過再次一決雌雄,馬踏東京之日,方能一雪百年來的前恥。而其島國心態到時恐怕非但不會怨恨,還會從此心生尊敬,這是島國千百年來強者為尊的獨特文化使然。

    對夙敵要正視其優點,有時候能產生惺惺相惜般的感覺,尤其是日本人從不掩飾對於中華古代文明的喜愛和嚮往,兩國之間的相似點太多了,日本人不會否認其文化確實是源自中國,只會詭辯說青出於藍而已。

    至於南京大屠殺等一系列國仇家恨,朱祐桓確實深感憤怒,但人與禽獸之間的分別,就是人能克制自己的仇恨,不會去學禽獸屠殺無辜,能夠徹底戰勝對方就好,不能濫殺平民復仇,不然又與禽獸何異?

    而朝鮮就像那反覆無常的小人,千百年來事中國為再生父母,恭恭敬敬,一朝得志就數典忘祖,捧著杜撰的歷史書,大肆污蔑真實歷史之外,竟然下流無恥的什麼都想要佔為己有。

    誠然這些下作手段只會徒惹世人笑話,作為堂堂中國人更不必與此等小人斤斤計較,但就如那嗡嗡叫的蒼蠅一樣,有時候真是令人厭惡。

    順著學子的指引,朱祐桓穿過幾道角門,迎面就是一個寬敞的四合院。

    整個院子靜悄悄的,不過來往走動的外國人很多,其中有穿戴明顯與眾不同的倭國學者官員,一身寬寬大大的衣衫,長袖飄飄。戴著樣式古怪的帽子,留著各種好笑的頭型,頗有些盛唐時期的風采,唯一不同的,就是衣衫質地很是簡陋,幾乎全都用的粗布。

    憑借來自後世的廣博見識,朱祐桓很容易分清哪些是琉球人,哪些是泰國人和吐蕃人,人種膚色都很容易辨認,此外還有一些本民族特有的裝飾和小飾品。

    獨獨看不到穿衣風格鮮明的朝鮮人,放眼望去,似乎有些面有菜色的明朝人,就是所謂的高麗人了。

    很少有監生會跑到番學館,就連普通百姓都不大瞧得起這些所謂蠻夷,更何況身份高人一等的士林中人。

    此時的明朝,一掃宋朝以來的積弱,隨著太祖皇帝武功強盛,橫掃天下各族,明人的自信前所未有。

    哪怕是英宗皇帝遭遇土木堡之痛,明朝邊軍對外作戰依然是勝多負少,蒙古人不過是憑藉著馬腿作戰,先天佔著先手,從而使明軍很是被動,實則遠不是當年能征善戰的蒙古人了,何況明軍擁有精良火器,即使對上全盛時期的蒙古鐵騎,要是朱元璋再世的話,一樣敢叫成吉思汗在中原折戟沉沙。

    突然闖進來一位皇族子弟,一身耀眼的純白貂皮斗篷,白玉沖天冠,隨便一件配飾都是罕見的名貴之物,羊脂玉的龍形玉珮,其色如血的和田玉寄名鎖等等。

    都知這是來了貨真價實的貴人,那些倭國學者頓時一臉尊敬,恭恭敬敬的彎腰施禮。

    琉球人神態親切的紛紛見禮,一副對著天朝上國的熱切,大有與有榮焉的架勢。

    吐蕃人的表情很是耐人尋味,既有對大明天下的敬意,又不免夾雜著幾絲對漢人體格的輕蔑,別說明人了,高原下來的這些傢伙,對矮小的令人髮指的朝鮮人,倭國人,琉球人,更是打心眼裡瞧不起。

    反應最是自然的,反而是泰國人,天竺番僧和安南人,其中安南人隱隱間有些敵意,畢竟大明多次征伐越南,死的人太多了,都有著切身之痛。

    朱祐桓神色平靜,他的目標是那些朝鮮人,突然下一刻的遭遇,使得他倒足了胃口。

    就見人數最多的朝鮮人,多達八十多個學者官員,蜂擁而上的衝過來跪地磕頭,人人好似看到了神仙一樣,神色虔誠的令人髮指。

    「小臣見過貴人,給您老磕頭了,恭祝貴人身體安康,陞官發財,美人多多。」

    人人滿口純正的北京腔,竟比朱祐桓還要來的正宗,每個人的諂媚神色,就好比突然穿越到了滿清世界,眼前跪著的乃是一大群拚命巴結主子的家生奴才。

    一句美人多多,瞬間給朱祐桓提了個醒,朝鮮人畢恭畢敬,把明朝貴人視為再生父母的做派,委實使他大開了眼界,暗道後世韓國人要是見了祖宗這副奴才相,真不知該是如何感想。

    其實人家祖宗的反應很正常,朝鮮本國物產匱乏的程度,根本遠遠超出漢人的想像。

    就拿著名的韓國泡菜來說,源自四川發明,因為極為適合朝鮮的現狀,被朝鮮人學來用作儲存蔬菜。時鮮水果朝鮮人根本享受不起,唯有醃製後吃上一整年的鹹菜。

    大醬湯,狗肉鍋,冷面,人參雞湯,說來就令人心酸,除了人參乃是朝鮮一種特產外,其它都是中國永遠上不了檯面的飲食,普通百姓都不屑一顧的食物,卻被朝鮮人奉為最珍貴的美食,實在是吃不到別的。

    就拿麵條來說,在中國不過是老百姓很喜歡的一道普通美食,販夫走卒,乞丐都吃得起,放在朝鮮和倭國就不得了了,其中朝鮮不產麵粉,全都要靠從明朝進口,唯有過節祭祀祖先時,宮廷貴族才能人人吃一小碗,普通百姓想都別想。

    現今朝鮮李氏王朝最大的依靠就是一江之隔的明朝了,倭國不去說他,兩國自古以來就是死敵,要不是中原文明和各種物資源源不斷的輸送過去,有宗主國為區區小國寡民撐腰,朝鮮的特產能夠賣過來的話,朝鮮人的處境還得更艱難無比。

    不過朱祐桓並未因此而放棄先前想法,笑吟吟的問道:「如今你高麗國,哪位王爺在位?」

    領頭的是位四十歲左右的官員,一身大紅朝服幾乎與明朝官員一模一樣,身材矮小,面相有些消瘦,聞言叩首道:「啟稟千歲,現今是我朝第十一世國王,李澤殿下在位。」

    「李澤?」朱祐桓自是不認識什麼李澤。他只聽說過什麼世宗,中宗,和中國一樣,都是駕崩後的稱呼,其在位時的國號,他自然不知曉。

    「我問你,針灸可是你朝鮮人發明的?」朱祐桓臉色突然變冷,盯著那官員的反應。

    中年官員愣住了,誠惶誠恐的叫屈道:「針灸之術明明乃是自上國傳來的,與小國有何關聯?啊!定是那起子無恥之極的倭國浪人血口噴人,小國下臣焉敢把上國醫術污蔑為自己的?千歲,冤枉啊!」

    朱祐桓冷笑道:「什麼冤枉不冤枉的,爾等明明仗著山高皇帝遠,私底下大肆侵佔我中華文明。你敢說你家國主李澤,住的不是模仿紫禁城的金鑾殿?下面官位不是照搬我大明?史書醫學什麼的,不是稍微改良後就自稱自己發明的?我看你們分明是早有不臣之心。」

    「冤枉,冤枉啊!」

    一干官員立即嚇得魂飛魄散,紛紛磕頭認錯如同搗蒜,也是朱祐桓來的正巧,這些年臣服明朝的女真人漸漸興起,時常過境搶劫朝鮮村鎮。

    此外就是為禍百年之久的倭寇,第一目標自然是一海之隔的朝鮮,朝鮮被兩方強盜包夾,可謂是苦不堪言,是以時常上奏朝廷,懇請大明天子派兵征討賊寇。

    有了這一層因果,不難理解朝鮮人為何卑躬屈膝了。加上朝鮮確實自古就對中原王朝頂禮膜拜,幾乎所有方面都是模仿中國,所謂貴族階層要是不會說漢語,那肯本就不能被稱為貴族。

    朱祐桓恐嚇一番後,又換上笑臉,笑問道:「我問爾等,你們王宮裡是否有位名叫大長今的宮女?對了,她好像叫做徐長今。」

    一干官員頓時一頭霧水,哪怕朝鮮王宮不大,宮女數量不多,也沒聽過這麼個人名。

    忽然一位年輕貴族叫道:「小臣想起來了,我屬地有一家姓徐的賤民,他家生有一女,乳名就叫做長今。」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