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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風生水起 第109章 朋友上門 文 / 方景

    第109章朋友上門

    大年初四,或許古人也扛不住過年時的繁瑣習俗和諸多應酬,這一日諸事無有,全都躲在家中休息。

    京城郕王府,除了偶爾雞鳴犬吠之外,整個宅裡靜悄悄的,一輪紅日冉冉升起。

    二道門東頭的外書房,李山泰一早就起床過來讀書,口中呵著白氣,誦讀聲朗朗傳出。

    院子裡,一身白衣的朱祐桓手舞長劍,猶如蛟龍出水一樣,耍的真似劍舞梨花,動作敏捷。

    抱琴睡眼惺忪的立在迴廊下,小手拎著團扇,不停的往炭盆裡扇著風,須兒炭火燒旺,正好瞅見來旺進來,忙叫道:「來旺哥,幫奴把炭盆子送到書房裡。」

    「好勒。」來旺笑著答應一聲,卻先朝橫劍而立的朱祐桓說道:「六爺,權四現侯在外面。」

    這權四乃是權恩的遠房侄子,今年十八歲,一直在宗人府掛個採辦閒差,家境貧窮。去年朱祐桓關在宗人府時,權四幫著德王妃往裡面送東西,辦事勤快,兩人因此有了些交情。

    朱祐桓伸手接過抱琴遞過來的絲巾,說道:「快把他請進來。」

    抱琴見狀慎道:「等等,婢子先避一避。」

    朱祐桓用絲巾抹了下額頭上的汗水,笑道:「咱家和權家乃是通家之誼,無妨。」

    「那奴家去廂房裡躲躲。」抱琴白了一眼,接過絲巾,抬腳匆匆朝西廂房走去。

    這邊來旺早就轉身跑出去了,倒是權四聽見裡面的動靜,故意走到松牆旁邊,看那雪培竹子。

    抱琴掀起軟簾一閃而逝,院外青年只聞裙子響,不見廬山真面目,正是雪隱鷺鷥飛始見,柳藏鸚鵡語方知。

    權四進了院子,迎面見朱祐桓正含笑等他,急忙唱個喏,作勢就要磕頭。

    「我不待見這個規矩,起來。」朱祐桓皺眉轉身進了書房,李山泰起身笑道:「權四這狗才定是有事而來,連日來不見個人影,今日一來就拿腔作勢,只定有事呢!」

    權四這一年時常進府,苦笑道:「哥有所不知,當真是遇到了糟心事,惱的我年都過不好。」

    李山泰請朱祐桓坐下,問道:「又怎的惱?你告我說。」

    權四進來歎道:「緊自家中沒錢,昨日俺房下那個,平白又捅出來個孩兒來。白日裡還好說,偏偏半夜三更的,房下又七疼八病,打緊小廝又被家兄使了莊子上馱草去了。百忙尋不著個人,少不得我起來收拾草紙被褥,打個燈籠跑去叫了巷口的劉老娘來,忙活到天明,好歹養下來了。」

    朱祐桓心知有問題,是以並未馬上道聲恭喜,看著李山泰問道:「養個什麼?」

    「養了個小廝。」權四愁眉苦臉的應道。

    李山泰一聽就惱了,罵道:「怪狗才,生了個兒子倒不好?如何反惱?」

    隨即李山泰恍然大悟,笑瞇瞇的又問道:「是不是春花那奴才生的?怪不得了,你那口子只定鬧了吧?」

    權四笑著點頭,張口戲謔道:「是你春姨。」

    朱祐桓笑著抬手,阻止二人繼續笑罵下去:「添丁進口總是好事,嫂子去年就生了兒子,鬧一鬧就會罷手。春花是她的丫頭,起不了ど蛾子。」

    李山泰微微搖搖頭,故意說道:「生兒子還不好?你愁眉苦臉的作甚?」

    權四歎了口氣,低著頭解釋:「六爺,哥哥,你們有所不知,這冬寒時節,比不得你們有錢的人家,堂堂親王府,生個兒子那叫做錦上添花,誰都喜歡。可俺們自家還多個影呢,要那小廝做什麼?家中一窩子人等著要吃穿,拮据的魂都沒了。權義那邊要養著二爺爺一大家子,家兄任事不管,親妹妹來年就要出閣,還得想方設法打發她嫁人,天理在頭上,多虧認識了六爺您。」

    朱祐桓剛要開口,就被李山泰拿手按住,說道:「繼續說,恐怕不只這一樁難事吧?」

    「嗯。」權四點點頭,歎道「大兒子來年就三歲了,年前生了一場病,折騰的家中積蓄空了。誰知猛可這半夜,又鑽出來一個業障來,那黑天黑地,哪裡活變錢出來?春花見我就抱怨,沒奈何,把她一根銀挖兒與了老娘做辛苦錢。明日眼瞅著洗三,嚷的親戚家都知道了,好歹過了明日,等滿月時又該怎麼辦?大不了索性躲到廟裡住上幾日,信信拖拖的眼不見心不煩得了。」

    李山泰一聽笑了,笑罵道:「你去了,好來個和尚趕你的熱被窩,笑話。」

    權四故意把嘴谷著不做聲,李山泰笑道:「我的兒,不要惱,你用多少銀子,對哥說。」

    「有甚多少?」權四好半天憋出一句。

    李山泰過年手裡富裕,豪爽的道:「隨你張口,足夠你攪纏就是了,可別要少了,其間不夠使,又要當衣服去。」

    權四正色道:「哥若肯下顧,二十兩銀子足夠了,我寫個符在此,日後定當連本帶利的雙手奉還。」

    朱祐桓再也忍不住,起身不悅道:「沒的扯淡,自家兄弟,什麼符不符的?」

    朝著來旺吩咐道:「你去後宅尋司棋,取兩封銀子過來。」

    權四急忙站起,苦笑道:「權四知道六爺仗義,可是一年來沒少張口,可不敢在麻煩你老了,就借李哥的二十兩銀子就好。」

    李山泰笑而不語,朱祐桓則柔聲道:「你不是那起子沒皮沒臉,沒事就上門打秋風的。你家裡人口多,得了錢就送到老大人家裡,你的辛苦難處我盡知,去年我被禁足無法幫襯,這銀子你先使著,今年咱兄弟必定要尋些門路,賺些大錢養家不可。」

    當下來旺去了內宅,權四一個勁的作揖道:「蒙爺厚情,生死難忘。」

    李山泰趁機去了西廂房,拎著一包散碎銀子出來,取笑道:「這是二十兩,權當送給春花作聘禮了。」

    朱祐桓清楚這兩個傢伙遇到一起就沒個好話,笑道:「你們擺桌吃酒,我先去祖母屋裡請個安,很快就回。」

    權四恭送六爺出了院子,回來感慨的道:「幸虧結識六爺和哥,不然今日非得愁死不可。」

    李山泰戲道:「傻孩兒,誰和你一般計較?左右我是你老爺老娘家,不然你但有事就來纏我?這孩子也不是你的孩子,自是咱倆個分養的。實和你說,過了滿月,把春花那奴才叫了來,且答應我些時日,只當利錢不算了。」

    「你春姨這兩日瘦的像你娘那樣哩,來了你也不敢答應。」權四笑嘻嘻的反唇相譏。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戲了一回,鬧得躲在廂房裡的抱琴紅著臉輕啐,暗罵哥哥學的跟個市井無賴一般,口花花的惹人生氣。

    李山泰吩咐小廝擺好八仙桌,端上來些酒菜,二人坐等朱祐桓回來,不敢動箸子。

    來旺捧著兩封銀子進房,權四滿心歡喜的站起,接過來拆開,都是兩司六部用的分資,五兩一錠,松紋足色,一封五十兩整,總共百兩。

    來旺解釋道:「都是顧老二年前送來的,足足五千兩銀子,司棋管著原封未動。」

    此事是經由張靈兒那邊直接送到司棋手上,是以並未經李山泰的手,不禁問道:「韓掌櫃家的老二韓武?人呢?回濟南去了?」

    「沒呢。」來旺順勢打橫相陪,笑道:「六爺說今後就要在京城久住了,因此吩咐韓老二修養幾日,今年在城裡盤個鋪子。」

    權四好奇的問道:「經營何種營生?」

    李山泰和來旺哈哈一笑,來旺說道:「經營綢緞成衣,去年咱家姑娘時常去參加城裡豪門小姐間的詩會,身上穿的樣式轟動了京師呢,難道你從未聽聞過?」

    權四眼前一亮,驚喜的叫道:「哎呀,俺真是騎驢找驢,宮裡好多貴人吩咐宗人府置辦新衣,上面公公又交給我去辦,打聽那些漂亮衣衫都出自英國公府,豈敢找上門去討要?乖乖,百兩銀子一件的冬衣,竟然背後是六爺的大手筆?」

    看著他二人只是笑,權四哪還不確認無疑?暗罵自己糊塗,要是去年多問上一句就好了,雖然知道六爺與英國公家小姐之間的情事,但誰又能聯想到此事上頭,那張家的孫女多了。

    正所謂說曹操曹操到,一個小廝領著韓老二進來,三人起身相迎,權四打眼一瞧,見韓武二十七八歲上下,儀表堂堂,眼眸靈活,一看就知乃是個聰明人。

    韓武身後還跟著一位中年人,李山泰認得此人,相互介紹一圈,對權四說道:「這位是溫師傅,六爺禮聘的大掌櫃。」

    那位溫師傅為人老實厚道,初次進郕王府,顯得很是拘謹,逢人就客客氣氣的彎腰施禮。

    還未等眾人敘完話,朱祐桓打從內宅回來,眾人急忙恭請他入首座。

    朱祐桓含笑點頭,招呼大家就坐,笑道:「溫師傅不必客氣,今後您有事就直接進府,沒人敢攔著。」

    「是,多謝六爺厚待溫某。」老實人起身道謝。

    這邊權四還想著感謝一番,不想朱祐桓抬手搖了搖,說道:「無需多言,自家兄弟客氣什麼。」

    「是。」權四倒也不矯情,笑著應是。

    朱祐桓一指遠處的小廝,說道:「去,把四爺請來吃酒,就說今日家裡來了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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