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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閒散王族 第051章 坦誠相見又何妨 文 / 方景

    第051章坦誠相見又何妨

    一連幾天,朱佑桓早出晚歸,不顧天氣寒冷,跑到東城外的李皇莊照顧百姓。

    通過顧二叔從城內購置足夠多的棉花布料,連夜派人把附近村子裡的布匹搜羅一空,將近一千多的災民,自己動手縫製棉衣棉被。

    集中洗個熱水澡,灌上一大碗薑湯,換下來的舊衣物全部就地焚燒,村子裡到處潑灑生石灰,囑咐飯前便後一定要勤洗手,預防大規模的傳染病發生。

    幸好未到冬季,樹木不難砍伐,那位六品官組織人手搭建長屋,床鋪。周圍百姓時不時的送來些急缺的東西,災民們感恩戴德,自然用心做事,最初的混亂過後,一切變得井然有序。

    李家莊的村裡正起先還不樂意,沒想到巡撫衙門發下來一張告示,詳細規定了出力最多的人家,可送一子到衙門裡當差,另外還有許多利民之策,喜得村裡正再也沒了牢騷。

    上千人急需的各種物資,已經讓朱佑桓倍感壓力,他幾次回城時都故意繞著巡撫衙門走,就怕撞見江巡撫,聽雲老虎說,這位青天大老爺愁得黑髮都白了,眼睛紅的跟個兔子一樣。

    反而吃飯問題最是省心,因為德王府的糧食堆積成山,親眼見到李家村的糧倉之富裕,朱佑桓也不客氣,私下裡挪用了不少,假借德王的名義,給城裡災民們就捐了不下萬石糧食。

    自己的一千兩銀子花了七七八八不說,綢緞鋪子又支取了幾千兩銀子,鬧的顧二叔成天追著屁股討要銀子填補虧空,轉眼間朱佑桓就成了負債纍纍的窮光蛋,偏偏人前人後的從不提目前困境。

    該做的事都已經做了,而且都盡了最大的能力,朱佑桓自覺問心無愧,心安理得的不在記掛災民一事,開始經營起自己的小日子。

    這一晚從城外回來,比之前幾日氣溫有所回升。敲開大門,自有管事來喜跑來開門,來旺牽著馬徑直朝馬廄走去,李山泰一臉憔悴,拱手道:「六爺,在下先回屋休息了,這幾日告個假。」

    風吹日曬的連日城裡城外的奔波勞累,別說一介書生大呼吃不消,朱佑桓同樣灰頭土臉的,衝著遠處的來旺喊道:「那些野味咱家留一半,那一半給送過去。」

    「好勒!」

    三匹從德王府借來的良馬,馬鞍上掛著野雞野鴨等不下數十隻,來旺笑嘻嘻的答應一聲,清楚是送給張夏嵐的家人。

    「好好休息幾日,直到過了重陽節再說。」朱佑桓笑著說道。

    李山泰和來貴聞言歡喜不盡,一算日子,還有四日就是九九重陽了,足足能休息五六日,李山泰笑道:「重陽要登高,看來還得雇兩頂轎子,到時陪母親去千佛山好生逛逛。」

    來喜關上門,走過來說道:「說到重陽,正好有人過來送了十幾株菊花,一簍子螃蟹呢。」

    「咦?誰送的?」朱佑桓很奇怪,他在濟南不認得幾個人,難道是顧二叔無事獻慇勤,指望自己還銀子?

    李山泰也很好奇,強忍著渾身酸痛,接過來喜從懷中掏出的禮帖,展開一看,頓時為之失笑,笑道:「原來是雲百戶吩咐家人送來的重陽節禮,這寫的太過直白,就不糟踐六爺之耳了。」

    「他一位武夫嘛,合該如此!呵呵,竟能送些文雅之物,難得。」朱佑桓大笑,說道:「看來得收拾出一間外書房了,今後迎來送往的少不了,此事山泰你去張羅,反正那書房也歸你用。」

    「唉,明日我就尋尋地方。」李山泰自作主張的把禮帖揣入懷中,反正都是要放入書房內存檔,自然歸屬師爺打理。

    隨意聊了幾句家裡的瑣事,一切正常,朱佑桓當下抬腳朝裡面走去,邊走邊提醒道:「別忘了明日送過去一份回禮,現成的野雞兔子,揀五六隻賣相好的。」

    「忘不了,明早就辦。」李山泰說完,也朝著自家院子走去。

    來喜惦記著螃蟹,喊道:「六爺,菊花搬到你屋裡嘛?還有螃蟹,最好晚上就給蒸了吃。」

    頭也不回的擺擺手,朱佑桓笑道:「搬到你們院子裡,不用理會我,晚上賞菊吃蟹,也算是提前過節了。」

    進了自己院子,隔著老遠,就見入畫嘟著嘴守在門前,張夏嵐家人口單薄,上有一位年邁的老母親,就生了她一個獨生女,同輩兄弟唯有思琴的父母一處生活,一大家子都住在另一間院子裡,那老太太喜歡熱鬧,嫌這邊冷清,一直不肯搬過來。

    院子裡人不多,朱佑桓主僕三人外,張夏嵐和兩個成了家的丫鬟,兩位小丫頭,總共不到十個人。

    心知入畫是埋怨自己冷落了她,朱佑桓走過去站在女孩對面,突然做了個大大的鬼臉。

    撲哧!入畫板著臉還是忍不住笑了,氣道:「成天不見個人影,當這裡是旅店呀?白日出去鬼混,晚上回來悶頭就睡,當俺們娘們是什麼了?」

    「咦?這話是誰教你的,像個管家老婆。」朱佑桓才不相信,這麼親暱又稍顯粗魯的埋怨,會是出自單純的入畫之口。

    果然,入畫嘻嘻一笑,俏皮的道:「在別的院子聽到的,人家媽媽都是這麼埋怨男人,我覺得有趣,就學了。」

    「人小鬼大,什麼混話都學。」朱佑桓順手刮了下入畫挺翹好看的小鼻子,鬧得小丫頭雙手捂臉,裝模作樣的大呼疼痛。

    「今晚吃什麼?這一天連頓熱飯都未吃,累死了。」朱佑桓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哈欠,他畢竟是十三歲的身子,能咬著牙不叫苦,已然是殊為難得了。

    「今晚有鯽魚八寶湯,燒鴨子,菊花蟹,還有個熱騰騰的火鍋子。」入畫笑吟吟的掰著指頭,借助月光才看清自家少爺風塵僕僕的臉色灰暗,大驚失色,心疼的眼眶都紅了,上前攙扶著少年,急道:「你是不是打架了?」

    朱佑桓頓時無語,抬頭一瞧心中叫苦,就見驚動了司棋,俏生生的立在堂下,貝齒咬著朱唇。

    「我真的沒打架,喏,臉上都是灰。」騎馬足足一個多時辰,朱佑桓吃足了苦頭,假如能讓他選擇,今後打死都不帶出遠門了。

    「髒死了。」入畫看清了少爺臉上確實沒有傷痕,但髒兮兮的更討厭,忍不住大叫。

    司棋心中鬆了口氣,她謹記王妃的吩咐,清楚這關口萬萬不能給他好臉,不然非得寸進尺不可,今日是沒打架,明日呢?

    「我還事要去見夫人,沒工夫給你燒熱水,那邊有個浴房,自己去洗乾淨了吃飯,晚上早些安睡,明日去學堂。」

    好像是長輩般的吩咐口吻,惹得朱佑桓和入畫傻傻的看著揚長而去的司棋,相視無語,朱佑桓歎道:「看見沒,這才是真正的管家老婆。」

    「真像哎,太可怕了!司棋姐這幾天總是怪怪的。」

    入畫心虛的吐吐舌頭,有些吃力的扶著自家少爺,眼眸一轉,揚聲道:「春梅姐,秋蘭姐,過來幫幫忙。」

    轉眼間從廂房裡跑出來兩個姿色平常的小丫頭,笑嘻嘻的過來道了個萬福,扶著懶懶的朱佑桓進了屋裡,眼見朱佑桓要更衣沐浴,秋蘭嬉笑道:「姑姑在泡池子,只得委屈六爺用咱們的浴房了。」

    「那多不好。」入畫皺眉道:「把浴桶搬進來吧。」

    「無妨。」朱佑桓不想累著她們,笑道:「我洗的快,你們準備飯菜去。」

    「嗯,那婢子去熱熱飯菜。」秋蘭笑著離去。

    春梅瞅著正在脫衣服的少年,紅著臉道:「婢子去燒熱水。」「我也去。」入畫同樣害羞,急忙跟著跑了。

    「哈哈!」朱佑桓大笑,幾下脫得只剩下件單薄小衣,緞子單褲,習慣性的走到床邊,果然床頭放置著疊得整齊的乾淨衣衫,肯定是司棋為自己預備的,笑著抱著換洗衣物和一條雪白的浴巾,大搖大擺的出了房門。

    迎面一陣寒風襲過,朱佑桓瞬間打了個哆嗦,也顧不得裝瀟灑了,趕忙幾步衝到最外間的浴房,推開門閃了進去。

    熱氣蒸騰,大理石的地磚光可鑒人,牆壁都是貼的各式壁畫,朱佑桓小心翼翼的脫了鞋,赤足踩在溫熱的地磚上,走至浴桶前一看,竟然是空的。

    沒做多想,朱佑桓繞過大屏風,情急之下忘了一件事,滿心歡喜的準備泡個溫泉。

    濟南有多處溫泉,德王府佔據了三四處,張夏嵐花費大筆銀兩,從院子裡引來內花園的溫熱水源,修了個富麗堂皇的蓮花池子,還美其名曰,小華清池。

    碧綠色的池子不大,絲絲熱氣瀰漫整個空間,一具美人塑像立在池子當中,手捧著羊脂玉的瓷瓶,泉水源源不絕的傾瀉而下,四周朵朵蓮花栩栩如生。

    朱佑桓心細,察覺出有些不對勁,特意先看了眼池子,見無人在裡面,遂放心的把衣衫留在外面,幾步下了池子。

    溫暖的泉水浸滿勞累的身子,朱佑桓舒服的呻吟一聲,就聽見有人警覺的問道:「是誰?」

    「哎呀,是我。」朱佑桓嚇了一跳,急忙說道。

    「原來是六爺,你閉上眼,我出去。」

    慵懶的聲音從池子盡頭傳來,朱佑桓仔細一看,隱隱約約的瞅見一個女人躺在池子上的春凳上,身上蓋著一條浴巾。

    「不用了。」朱佑桓放鬆下來,不在意的說道。

    這邊的張夏嵐以為對方要迴避,笑了笑繼續閉著眼假寐,不想好半天都沒有任何動靜,不禁奇怪的道:「你怎麼還未走?」

    「為何要走?」朱佑桓舒服的翻個身,整個人趴在池邊:「這麼大的池子,足夠我與姑姑用了。」

    眼簾瞬間睜開,張夏嵐驚訝的翻身坐起,身上的浴巾悄然滑落,整個嬌軀一絲不掛,媚笑道:「果然是堂堂王族,世俗禮法根本於你沒有半點約束。」

    朱佑桓頭都懶得抬起,洒然說道:「禮還是要守的,不守不就成了禽獸?不過姑姑身無所屬,我朱佑桓心裡坦蕩,縱使赤裸相見,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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