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姐姐大人 第314章 奈葉的執著 文 / 草尖上的雲雀
第314章奈葉的執著
彷彿放電影一般，隨著蕭野微微凝神，把思緒倒轉回幾個月以前，很快，當初在鏡花宮殿裡的一切，一幕幕地奈葉面前展現了出來。
[攻心狀態]的學習任務，蕭野第一次進入鏡花宮殿，黑子一時大腦發熱的造反，夏娜的守護，黑子與miku的僵持，蕭野在祭壇上與[黑衣蕭野]的相遇，在夏娜的幫助下在對陣[黑衣蕭野]時戰鬥的一再勝利，最後出現的來自他內心的黑影，與黑影的對話、爭辯以及戰鬥，在他即將戰敗的那一瞬間他腦子裡飄過的某個女子的悲慘歷史，他在那一剎那下定的決心與恢復的戰意，以及最後以惡鎮惡強行壓制住黑影的一瞬間。最後，是對黑子的七擒七縱，「惡魔狀態」這四個字的來源。
有不少細節，連蕭野自己也記不清楚了，或者他也是刻意想要忘掉。不過，由於同體連心，只要蕭野開啟那道記憶的閥門，奈葉便能完整地看到當初的洪水。
「整個的經過，你現在瞭解了吧……」幾分鐘後，蕭野微歎口氣，收回心神，在心裡說道，「就是你所看到的那樣。」
「……」
奈葉沒有說話。不過與一般人的沉默不同，奈葉的沉默不代表她沒有話要說，恰恰相反，她這正是有很嚴肅的話要說出來的前奏，現在她只不過是在想如何把這些話向蕭野說出來而已，因為她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必須對自己的主人說某些嚴厲的話的情況。或者換句話說，她還是頭一次有「主人」。在動漫裡，就算她需要聽命於時空管理局，時空管理局的身份也不像現在的蕭野一樣。
「我也知道那個技能不是一個好技能，所以一般情況下，我也不會使用它。」感覺到奈葉心中的不快，蕭野隨即自己說道，「那種陰暗的東西，我也不願意回想起來。」
「但是蕭野，」這個時候，奈葉接過他的話認真地說道，「那個黑影，也還是在你心裡存在的吧。我果然還是覺得……逃避它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定的陰影存在，那是絕大部分人都會有的心魔，」蕭野微歎口氣，「我能怎麼辦。」
「但是，人也是一直在進步，一直在克服某些弱點、解決某些問題的，特別是蕭野你。」奈葉忽然很認真地說道，「以前沒有想清楚的問題，以前沒有解決掉的心結，以前沒有化解掉的怨恨，蕭野，你打算以後也一直不想清楚、不解決、不化解掉，永遠地背負著它們嗎？」！！！
蕭野心裡猛地一怔。
奈葉的話裡所說的道理很普通，但是，就是這樣再普通不過的道理，他以前卻一直沒有想過。
不，不，他或許偶爾也想過，只不過，即使偶爾想到，他也在意識裡馬上否定了它，因為他並不想再面對那個黑影。在鏡花宮殿裡，黑影的實力是三倍強化於自己的，連同那種打擊心理的能力。在它三倍的壓迫力面前，他總是感覺到它所說的句句都是真理，而世界就是那樣的冷酷與絕望。
在那樣的冷酷下，一切溫情似乎都馬上凝固。作為一個還保留著良知的人，他本能地畏懼那種冷酷。
「在鏡花宮殿裡，那個傢伙是三倍強化的我自己。」他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感覺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奈葉，「在與它的戰鬥中，我幾乎一進入戰鬥就沉陷在一種絕望的情緒中，而為了反抗這種絕望，僅靠溫情是難以行得通的，所以我也只能激起自己對命運的控訴、反抗甚至報復的情緒，從而激發自己的鬥志，激發潛能，才能強行壓制住它。壓制住它之後，那團黑影也就回到了我的內心裡面，只不過一直處於隱匿狀態，我不去招惹它，它也就出不來。而在使用那個技能時，它就會受到誘導而流露出來並試圖佔據主體，而我為了壓制它，就必須像當初一樣，更加冷酷。這就是為什麼這個技能使出來一片陰暗的原因。」
「但是，真正的攻心狀態，不應該是這樣的吧。」奈葉道，「你的技能之所以使出來冷酷，壓制到人絕望，那只是因為你使出這個技能時將附近的整個空間都往絕望的氛圍裡同化而已。它的技能說明是讓敵人感受到你的強大，隨即帶來從心理到身體全範圍全戰場的壓制效果，甚至進入戰慄狀態。但是蕭野，感受你的強大，並不一定是要你施加絕望啊。」
「你的意思是，我這是走的邪路嗎？」蕭野無奈地歎道，「就像魔法對抗一樣，同樣是為了壓制對手，增強自己的魔力壓迫是正道，而給別人打上詛咒的黑魔法使別人產生負面情緒從而降低氣場，則是邪道——現在的我，相當於正邪兩道同時在用，以威壓讓人產生壓迫感，再馬上放大壓迫感同時放大別人的負面情緒，這對我自己來說也充滿了風險，這個道理我何嘗不懂，但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事情已經如此，那個黑影的確強大，全部釋放出來的話，我完全不敢確定我能壓制住它……我能有什麼辦法。」
「我想讓你在鏡花宮殿裡釋放它出來，完全地釋放出來，」奈葉想了想，認真地說道，「認真地面對它，一定有可以真正解決的辦法的吧。」
……
「等等！」蕭野聽她這麼說，頓時叫了出來，「這個心魔，是根據我的內心產生出來的，在鏡花宮殿裡我的確可以把它完全地釋放出來，但是如果我真的釋放它出來，讓它趁機佔據了主體，別說在遊戲世界了，在現實世界裡把我搞得精神錯亂然後變成壞人都有可能啊！」
那個黑影，如同它自己當初所說過的，並不是系統設定的固定的敵對對象，按照資訊理論來看，應該是根據某種特殊程序簡單地copy玩家資訊裡代表著負面情緒的某幾類資訊，在放大強度之後再進行一定的合理的補充、整合，使之形成一個完整意識的資訊體，然後跟玩家作對。由於是從玩家自己的資訊裡造出來的，所以也能很輕易地融合回玩家本身的資訊。簡單地說那程序就相當於一個心理醫師，他能根據他心理學專業的某些固有的套路放大或者消除你心裡的某些情緒，從而讓你的心理發生變化。心理醫學那種東西，雖然聽起來貌似很玄幻，但現實中的確存在，而且是普通被認同的。
所以這一切並不難理解。而同時，完全把那被放大的負面情緒釋放出來，後果也並不難想像。
一就是自己克服了負面情緒，走向光明；二就是自己被負面情緒擊敗，走向沉淪。
當然了，至於攻心狀態是怎樣讓敵人感到威壓的，那種氣場是怎麼散發出來的，那就另當別論了。從某種意義上講，如果把一切都當資訊控制與資訊壓迫來看的話，那麼不但在遊戲裡可以，在現實中也同樣可能實現。只不過，這並不是現在蕭野和奈葉關心的問題。
蕭野一直以來並不想去想那些負面的東西。有很多時候，那些負面的情緒你只要不主動去想，它們就暫時也是安穩的，就好像要忘掉一個情人或者仇人，最好的辦法是根本就不要回想以前的事情一樣，連同當時的愛恨情仇一併忘掉，忘得乾乾淨淨為好。
「但是蕭野，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克服它的。」這個時候，卻聽得奈葉相當認真地說道，「用你心中切切實實的光明來驅散那些曾經的怨恨，蕭野，真正的你，最真實的你，應該是光明的。即使對方有三倍的壓迫感，但是，只要你自己把一切都想清楚，並堅定自己的想法，那麼最後壓制住對方的，一定還是你。」
「……」蕭野一片沉思。
奈葉的說法，很簡單，也很實在。只要自己把一切都想清楚，自己是堅定的，那麼別人即使再強大，又怎麼可能取勝？
但是，說是這麼說……
蕭野對於自己的堅定性，並不是那麼確定。
誰也無法確定自己在遭受各種心理攻擊時絕對能保持堅定。
因為世上絕大部分人、甚至幾乎是所有人，心裡都有陰暗的一面。「人本善」和「人本惡」這兩種說法，爭論了數千年，但那也只是從人出生時的本來性質而言。無論哪種說法，都不得不承認，長大後，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
更何況，蕭野自己心裡最清楚——他的確是有邪念的。
雖然他一向以「純潔」自居，但毫無疑問，作為一個正常人，他的確是有邪念的。他並不否認這一點。
所以他完全有理由為那不確定的事情而擔心。
戰勝那個傢伙，不是隨便說說、堅定一下心思就能做到的。
「如果蕭野還有所擔心的話，」這個時候，卻聽得奈葉堅定地說道，「那麼奈葉願意隨你一起站在鏡花宮殿裡，站在你面前，陪在你身邊，幫你克服心裡的那個陰影……」
「奈葉……」
「認認真真地交流的話，一定可以有化解的辦法。」
「但是奈葉，這一切只是理想的狀態，而那個負面的我顯然不可能老老實實聽話。」蕭野聽她說得認真，不由得反而更加擔憂，「在那個狀態下的我，如果對你感到不滿意，直接殺掉你都是有可能的啊！！」
「在鏡花宮殿裡，你的感覺是百分之百的吧。」卻聽得奈葉毫不相讓地說道，「如果蕭野真的暴走、失去控制的話，那奈葉會盡力把蕭野轟得痛暈過去就是了。將暴走的蕭野轟暈，重新整理思緒，以後可以重新反擊了吧——不過，奈葉相信，一定不會需要做到這個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