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開張 文 / 非風非雲
三月二十九，天才朦朦亮，林東便暫停修煉，在客棧內四處轉悠起來。
材料齊全的廚房、整裝待發的新夥計、乾爽透亮難聞一絲油漆味的大堂……一圈下來，林東忍不住當眾宣佈所有人本月工錢加倍。
雞鳴三遍，馬春大步來到林東面前，興奮又緊張道：「掌櫃，該開門了。」
林東深吸了口氣，來到大門前，將鐵栓拉開，抓起一塊門板，穩穩取下。
清風迎面撲來，讓人精神一振。淡淡的晨光揮灑而入，霎時令大堂內的燭光黯然失色。
耳畔，嗡嗡聲驀然暴起。林東揚目一看，門外，人頭攢動，叫嚷聲、吆喝聲交織在一起，組成一幅混亂嘈雜的場景。其熱鬧程度，堪比最熱鬧的集市。
「開門了，林記客棧開門了。」
不知哪個大嗓門喊了一聲，霎時，成百上千的目光齊聚林東，那目光，如狼似虎。
饒是以林東見貫了大場面，也不由心跳加速。
「靜一靜，大家靜一靜。」狠狠嚥了口唾沫，林東伸出右掌，尚未朝下壓去，一個身形壯碩的漢子從側面朝他擠了過來。
林東一時不查，瞬時一個踉蹌，被擠進了客棧。
尚未穩住身形，又是一個大漢憑借身強體壯擠了進來，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砰砰聲中，門派在激烈的衝撞下，一塊塊轟然倒下，數不清的人流如潮水般湧進了客棧。
林東懵了，與一眾夥計狼狽窩在櫃檯裡，目瞪口呆的看著頃刻間被塞得嚴嚴實實的大堂。
「這、這也太多人了吧？」馬春的聲音有些發顫，自從當上大管事以後，對於招呼客人這種事，他還是挺有成就感的，僅次於拿著木棍去群毆了。
可瞧瞧眼前這情形，他怎麼也挪不動雙腿上前去招呼客人。
林東苦笑，失策了。
早知道宣傳攻勢如此恐怖，半夜就該派人維持秩序的，不但可以避免有人受傷，也不會混亂到無法控制的程度。
瞧瞧現在的大堂，哪有人喊夥計點菜，全都忙著霸佔桌凳去了。桌凳翻倒的兵兵乓乓聲、木筷一雙雙落地的辟里啪啦聲、茶壺酒杯破碎的稀里嘩啦聲……再配上擁擠不堪的人群，這已經不是客棧生意興隆食客蜂擁，而是遇上山匪上門打劫了。
眼看鬧劇還在加劇，林東終於清醒過來，急速盤算了片刻，毅然吩咐道：「小六，把人全部召集起來，另外把江奎也帶過來。瘦竹竿，立即帶人從後院出去，多帶些紙，全部裁剪成巴掌大小，然後蓋上指印。有人在你們面前排隊的話，來一個發一張。」
二人急急點頭，從人群中努力往後門擠了過去。
等了大半刻鐘，江奎與王六痣擠到了林東面前。
王六痣衣衫不整，抹著汗水喘大氣道：「掌櫃，人都在後院等著，江奎一嗓子把人嚇暈，保證一個不落全部丟出去！」
林東哭笑不得，未來的林記客棧護衛隊隊長，原來也有靈機一動的時候。只是，這想法有點餿。
「把人嚇暈就免了，一個用暴力趕客人的客棧，就算有人還敢上門，名聲也好不到哪去。」林東把江奎拉到身前，在嘈雜的嗡嗡聲中大喊道：「控制好聲音，裡外的人能聽到就行。告訴所有人，客棧新開張，所有人可以憑蓋有指模的紙片減免一百文錢的食宿費。領取的地址在客棧後院外，只有排隊的可以領取，數量有限，先到先得，只要後面沒人，可以拚命領。」
江奎點頭，在眾人齊齊堵住耳朵以後，清了清嗓子，再回憶了一遍林東剛才的話，驀然喝道：「本客棧新開張，所有人可以在客棧後院外領取蓋有指模的紙片一張。憑這張紙片，來客棧住宿吃飯可以減免一百文錢。只有排隊的才可以領取，否則一概不發。數量有限，先到先得。後面沒人的話，可以拚命領。」
洪亮的聲音震得大堂簌簌發顫，也頃刻間將亂哄哄的嘈雜聲給蓋了下去。
免費一百文？林記客棧後院外？
霎時，人群外圍的人樂了，當即毫不猶豫的撒丫子繞道朝林記客棧的後院奔去。擠不進客棧的人也跟著樂了，紛紛掉頭緊追不捨。
大堂裡，數百壯漢們面面相覷，眼看門外的人越來越少，終於追了出去。
「小六，分一半人給劉浩，你們一人一撥，控制後院和客棧的秩序。」林東開口道。
王六痣與劉浩互視一眼，轉身便趕去後院分配人手。
片刻的功夫，大堂便豁然開朗，留下的客人，不足三十。而門外，留下的也就百來人左右。顯然，在他們心中，一百文錢和先嘗嘗林記客棧的酒菜相比，後則佔據了上風。
「那個……今天還開張不？」一壯漢尷尬看往角落裡的林東眾人。
林東毫不猶豫道：「當然開張！馬春，收拾大堂招呼客人。」
「客官稍等片刻。」
馬春立即安排起來，二十幾名夥計分成兩隊，一隊負責招呼客人，一隊收拾大堂。不多時，便重新找到了做管事的感覺。
忙忙碌碌，很快，大堂煥然一新，損壞的桌凳杯筷重新換上。點菜的點菜，沒有空桌的登記領牌子。
遙遠的東方，太陽完全跳出地平線時，再增添用餐時間不到兩刻鐘的可以享受酒菜八成價格之後，形式終於慢慢控制下來。時不時，已經有大戶上門。
等到雜耍隊過來，門口在劉浩的控制下，變得熱鬧而不混亂起來。眼看客棧重新進入正軌，林東這才重重鬆了口氣。
離正午還有一兩個時辰，林東猶豫再三，還是呆在了櫃檯。
客棧第一天開張，還是盯著比較好，遇上麻煩也能隨時處理。修煉雖然重要，倒也不差這點時間。
看著熱鬧非凡的大堂，熱氣騰騰往上冒的菜盤、咂嘴意猶未盡的讚歎，偶爾收找銀子，時間過得倒也不慢。
正午時分，依舊喧鬧的大門外，幾道身影徐徐而進。正是拎著禮盒的程文才與李雲鳳，後面，只跟著小芹一人。
「程大人，您怎麼來了？」馬春一聲洪亮的驚呼過後，趕忙迎了上前。
程大人？
大堂裡，食客們瞬時豎起了耳朵，視線，也忍不住在程文才與李雲鳳上掃來掃去，顯然在研究這位程大人是何方神聖。
「馬管事，恭喜恭喜。」程文才將禮盒遞給夥計，朝著馬春拱了拱手，在發現櫃檯處的林東之後，不由意外的輕咦了一聲：「原來林掌櫃也在，恭喜恭喜，開張大吉、財源廣進。」
林東並未相迎，只是起身笑道：「程大人，聽說戶房今天清點賬目，你怎麼有空過來了？」
「林記客棧開張，我程文才哪有不來道賀的道理？」程文才打著哈哈道。
程文才，戶房主事？
食客們如夢初醒，他們雖然不認識程文才，卻都聽過程文才的名字。
好傢伙，這是秋風城響噹噹的大人物之一啊！
「程大人太客氣了，馬春，替程大人和夫人安排一個包廂！」
林東依舊穩坐櫃檯，那波瀾不驚的神情，看得眾人一陣暈眩。
堂堂從六品戶部主事，秋風城數得上號的人物親自前來道賀，居然連起身都欠奉。這位林掌櫃，好大的氣派。
很快，樓上的大戶們也是心驚不已，堂堂從六品戶部主事，秋風城數得上號的人物，居然替一家客棧挨桌陪酒。這家林記客棧，還真捨得下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