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分封天下 第1079章：日月幣 文 / 王寫意
樸玄宜並非是第一次來到大明京師了，但他依舊感覺到了某種說不出來的愉悅。
自李成桂篡位自立為朝鮮國王之後，朝鮮對大明的態度極為恭順。從祝壽到拜年、或進貢或朝覲，幾乎每年都有好幾撥使者絡繹不絕的從漢城來到京師。
華夏大地上的那種文明氣息讓每個朝鮮人都發自內心的崇拜和喜歡，禮儀之邦的任何一個細微之處都讓他發自內心的喜愛，更關鍵的是來到大明後他就可以自由的說中文。
當時的朝鮮雖然也有高麗語，但是僅僅用於日常交流對話，所使用的文字卻是中文。後世所謂的朝鮮語，是永樂十九年再往後22年才被創建了出來供全國使用。
即便是二十年後，朝鮮創出語言文字後絕大多數上流人士依舊恥於使用韓語書寫，而是照常使用中文。甚至有不少大臣向國王上書要求廢止朝鮮文字，免得傳入華夏被恥笑為夷文。
以當時的朝鮮而言，國內高層中親華夏的力量佔據多數，便是民間也以華夏後裔為榮。
朝鮮存在期間，始終以「小中華」自居。國內的高層人物都是通曉漢文為榮，若是不懂華夏文字，當時說出去根本是件極為丟人的事情。
樸玄宜便是一個被漢化大半的朝鮮人，從小到大都有一種恨不能生在華夏的遺憾。因此從小便是熱愛中文學習，此後多次作為使節從朝鮮出使中原。
上次來到京師還是在永樂十九年八月十五，出使大明來為皇帝陛下慶賀中秋佳節。
不過那個時候朱棣已經出征北伐去了，他也只是拜見了監國太子朱高熾，並奉上朝鮮的賀表與獻禮。還沒等他離開京師，大寧之役的輝煌戰果就傳了回來。
當時聽說明軍神機營以300人擊破朵顏三衛四部聯軍2萬餘人的消息後，樸玄宜直接就傻了。雖然早就知道大明的厲害，可聽到如此驚人訊息後還是情不自禁的感慨萬千。
此後沒等他離開歸國，就又連續聽說了奔狼原之役與和林之戰。之前耀武揚威甚至讓朝鮮心驚膽顫的強大韃靼，居然就這麼簡單的灰飛煙滅了。
因為天機閣的存在，現今朝廷和北伐大軍之間的通訊十分方便，而且捷報消息幾乎也是轉瞬便到。北伐的中軍大營向後方通傳指令，幾乎是轉瞬即至。
永樂十九年的朝鮮（朝鮮始終沿用華夏年號和曆法）正值世宗李祹在位，此人在朝鮮歷史上是位傑出國王。前年剛剛派大軍17000人遠征倭國對馬島，迫使對馬大名宗家求和。
自洪武年間開始，朝鮮海岸便苦於倭寇之亂。此次進攻倭國對馬島，其實不過是對倭寇的反擊。然而卻在倭國內部激起了一場風波，倭國上下幾乎以為元軍又來征服日本了。
而因為此次大勝，世宗李祹的野望開始滋生。繼續以蠶食的方式，逐步佔領明朝位於鴨綠江以東和圖們江以南的女真部族領地，企圖以此擴展朝鮮的國土面積。
以往都是欺負這些女真部落人少且不會告狀，更關鍵是大明沒有正式理會他們。但是大明對於朝鮮的行為心知肚明，只是看在恭順的面上沒搭理他們罷了。
聽說了明軍現在的厲害之後，樸玄宜再也顧不上留在京師的花花世界享受文明待遇了，當即辭行回國，日夜兼程的趕到國內向國王稟告最新消息。
朝鮮世宗大王李祹聽說消息後面如土色，隨後就拿出了一份大明北伐軍發來的皇帝聖旨：責令朝鮮邊界守兵約束部眾，以免遭到誤傷。北伐軍正在掃清邊疆包括女真各部在內的所有北元餘孽，白頭山一線戰事緊張，令朝鮮將士各安其位，不得越境。
以前趁著大明不願計較，朝鮮已暗中侵佔了不少女真部落領地，白頭山一線正是近來的最新收穫。朝鮮國內還在為此歡欣鼓舞，認為這是開疆拓土。
受到這樣的旨意後，朝鮮國內上下驚懼。彼時朝鮮太宗李芳遠尚且安在，以太上皇之位輔佐朝政。聞訊後立即下令李祹召回屯駐軍旅，且必須隨後上表明廷恭恭敬敬認錯。
李祹心有不甘，因此好生猶豫了幾天。但是隨著樸玄宜回國的消息通報，他幾乎是立即有了決斷。當晚便派出快馬信使趕赴白頭山一線，令軍將撤兵返回。
隨後不久，便聽說了神機營一旅人馬趕赴當地掃蕩。凡是有不尊大明朝廷鈞令者，一律處以刑罰。而稍稍有反對者抗議政策，輕者勸說，重者直接鎮壓了下去。
其手段之血腥，堪前所未見。朝鮮國內被神機營的兵鋒所指，震得的心神不寧。據說世宗李祹連續十數天未曾睡過一個安穩覺，直到朱棣的撫慰旨意抵達後才真正鬆了口氣。
此後就見提兵白頭山的1旅神機營兵馬原地駐紮下來，似乎有常住於此的意思。李祹不敢怠慢，嚴令邊境守將多多慰勞天朝神兵，萬勿惹人不高興激起亂子來。
這時候就聽說大明皇帝陛下朱棣準備在哈拉和林召開草原會盟大典以宣誓主權，李祹急忙再令使者進京恭賀。於是樸玄宜再度進京，向明廷表達恭順示好之意。
來到京城後，樸玄宜住進了使節驛館當中等待召見。雖然心中癢癢琉璃天宮的無上繁華和新奇靈巧，但是心中對於禮儀之邦的崇敬之意卻使他安守本分不敢肆意外出。
在未曾得到朝廷召見之前，小邦使臣豈敢隨意離開館舍自由行動？不過他雖不能動，卻可以派遣僕人出去打探京師最新消息。
傍晚時候，他就從回來的僕人口中聽說了京師近來最新鮮的事情：琉璃天宮又開放了一層新的樓盤，是個叫做什麼「大明皇家中央銀行」的所在。
「大明皇家中央銀行？這是何意呀？到底是何等所在？居然膽敢開在琉璃天宮之中！」樸玄宜思來想去終覺不解其意，只好再問派出去的僕人。
僕人也不太清楚，只是聽說這個所謂的「大明皇家中央銀行」是個和錢財有關係的地方。就他所見，很多百姓都去兌換金銀銅錢。
「……對了，我在那裡見到了這麼個東西，貌似可以代替金銀銅錢在買東西的時候使用。而且，據說在百花樓買東西今後只收這個。」說話間，僕人就拿出來了幾張亮晶晶的紙片。
在遞給樸玄宜的時候，不但紙片在相互發光，居然還有某種安神的音樂小聲隨之傳出。
「哦？還有這種事？」順手接過來的樸玄宜定睛一看，幾張紙片上分別寫著伍文、拾文、貳拾文、伍拾文、壹佰文等字樣：「這又是何物？」
樸玄宜身為明國通，號稱華夏之內沒有他不瞭解的東西。因此，才會受到世宗李祹的信任作為出使大臣屢屢來到大明搞外交工作。
可是見到手中這種大小不一，上面有各種花紋頭像的發光小紙片後也禁不住驚訝出聲。
拿在他手上的5張小紙片，最小的不過是兩指寬一指長而已，最大也僅僅比成人手掌小一號罷了。5張小紙片的大小各不相同，似乎數額面值越大，紙片也就越大些。
上面的圖案則是印著「士農工商」和五嶽山脈，文字除了數額面值外正反四周都印著「日月幣」3個字。仔細看看，還能發現借助光線似乎紙片裡面還有一幅人像。
這個人像便是近來在大明國內外被傳得沸沸揚揚的國師唐上仙，他在畫中一臉微笑，十分和氣的望著別人。無論5張小紙片的哪一張裡面，都能看見這種圖形。
那神情栩栩如生處，就如同他站在眼前被人凝視一般。越是觀賞下去，越是會發現唐上仙的形象中逐漸滲出了無盡威嚴。看到最後，幾乎令人不敢再直視。
「大人，這便是大明皇家中央銀行所發行的日月幣，看起來就像是錢莊的飛票一般。上面所書寫的數額，則是這1張飛票所代表的價值所在。真說起來，更像是朝廷的寶鈔。」
聽著僕人的詳細介紹，樸玄宜再度緩緩翻看著手中的幾張日月幣。摸上去手感很是舒服，比明廷所發行的寶鈔實在優質太多了檔次了。
「唔，原來如此，不過這種日月幣便只有此5種面額的嗎？」
僕人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道：「還有貳佰文、伍佰文、壹弔錢、貳弔錢、伍弔錢、拾弔錢、貳拾吊、伍拾吊、壹佰吊、貳佰吊、伍佰吊等11種面額日月幣，小人沒錢兌換。」
樸玄宜問過後才知道，這些日月幣都需要用等值的銅錢或金銀去兌換才能到手。而近來風靡京師的百花樓昨日專門對外宣佈，今後凡是買賣百花樓的貨物只能使用日月幣才行。
因此今天在琉璃天宮6樓有不少人前去兌換日月幣，差點就擠成水洩不通了。幸好整個6層都是大明皇家中央銀行的範圍，又對進出口的設置比較別出心裁，這才避免了擁堵狀況。
當然琉璃天宮中最令人稱道的還是天梯，站在上面上下自如永不停歇，簡直讓每個進去的人都讚不絕口。而各種進出口的設置恰好搭配著天梯，佈局嚴謹令人心生佩服。
不過此時樸玄宜拿著手中的日月幣，卻幾乎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想要盡快陛見太子後以自由之身進去琉璃天宮看看。雖然沒有理由，但他的直覺卻認為日月幣很重要。
或許是聽到了他的誠心祈求，來到京師的第三天樸玄宜就受到了監國太子朱高熾和內閣首席大學士楊榮的聯合接見。一番對白後，他的使命便算是正式完成了。
接下來都是屬於自由時間，他完全可以去琉璃天宮來彌補上次緊急離開的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