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分封天下 第1066章：暴雨 文 / 王寫意

    遠方的一輪落日即將沉入地平線之下，天空中已經可以隱約看見璀璨的星斗浮現出來。////

    輕微的夜風下，白天所有的熱浪都在被慢慢吹拂消退過去。草原上的夜空無比的動人，遼闊無垠的星空純淨到看不見一絲雜質。無數文人，目睹這一切後都會禁不住詩意大發。

    然而相同的景象看在莫釗的眼中卻只剩下了無盡的疑惑，他從下午紮營開始就盯著頭頂的天空凝視了。可直到太陽下山也不曾發現任何證據，實在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不知什麼時候，樂興來到了他的身邊。身後還跟著幾個中年人，都是神色輕鬆至極。若是只看表象，恐怕絕對不會有人相信他們其實正在準備作戰。

    「旅座大人，您到底看見了什麼呀？我說，您在這兒巴巴的看了足有一個時辰啦！」樂興沒有開口，但是底下依舊有人忍不住了。

    樂興也仰起頭來，瞇著眼睛仔細觀察著天際的任何變化。可惜和他的搭檔一樣，什麼異常變化都未曾看出來分毫。於是他很快就放棄了研究，轉而等待答案。

    莫釗依舊昂著頭，似乎不知道眾人來臨的消息，半響後別人還以為他觀星太過專注而沒有聽到的時候，卻聽他開口道：「哼，你們以為老子想看？脖子抽筋兒了！快來搭把手……」

    眾人聞言一怔，隨後齊齊爆出一陣狂笑聲，然後上前去七手八腳的將莫釗攙扶了下來。雖然很是小心，但是莫釗依舊嘶聲四起，連聲讓他們小心一點兒。

    幾個神機營甲字第貳拾壹旅的高級軍官，就在一片偷笑聲中將旅座大人拯救了下來。好半天才算緩過勁來，莫釗的罵聲又引起了現場一陣哄笑。

    「長官，咱們誰能知道您一直歪在這兒是因為脖子抽筋兒了呢？您又始終不說話，大夥兒忙裡忙外的誰也不敢來打攪您呀！生怕耽誤了您的思考，貽誤軍機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兒！」

    雖然階級有別，不過唐少哲始終將神機營的改造是按照現代風格來的。雖然開始眾人還稍稍有些不習慣，但很快大家都覺得這種相處方式很放鬆。

    軍營裡面的將士們原本就是直性子居多，因此很快唐少哲所推廣的這一套東西就被全體官兵都給接受了下來。平常的時候，神機營中總是很有活力。

    莫釗輕輕揉著脖子，聞言笑罵道：「屁話，老子脖子抽筋兒了，還能大聲嚷嚷不成？到時候墜了威風，到底該算誰的？你們就不能早點來看看老子呀！」

    一陣嬉笑怒罵後，話題很快就入正軌。莫釗輕輕拍了兩下脖子，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異樣後才放心道：「至少就老子的觀察來看，這天色是一點也看不出來要下暴雨的樣子！」

    「不會吧？難道是唐上仙賜下來的『定天下』出了錯兒？報錯了天氣不成？」

    「扯淡！唐上仙是何等人物，他老人家拿出來的神器怎會出錯兒？再說了，就算旅座的定天下出了差錯，難道咱們手裡的『萬人敵』也都出了錯兒不成？」

    「所以說看天色完全沒用，儘管相信唐上仙賜下來的修真法器便是。哪怕現在艷陽高照，唐上仙說要下暴雨我也信。咱這號小角色，值得他老人家騙嗎？」

    連聲的反駁之後，最先開口的那位也不幹了。急忙解釋說他可沒有懷疑唐上仙的意思，只是隨便猜猜。於是現場的軍議很快進入了第二階段，討論周邊敵情。

    「我說旅座大人，您猜咱們邊上那伙韃子，到底想要幹什麼呀？以前離咱們遠遠的，今天卻扎堆兒到了離咱們這麼近的地方，到底在想啥呢？」

    「喲，消息連你都知道了？你這廝嘴上從來也沒個把門的，不會已經給嚷嚷出去了吧？」莫釗雖然在對部下抱怨，可眼神卻一個勁兒的向副手哪邊飄。

    旁邊的樂興那還不知道他的意思，不由苦笑一聲後摸著鼻子道：「文則，這可不是我洩露出去的消息，如今那伙韃子已經離我們不足30里地了。定天下上面可以看到的訊息，萬人敵上面也有顯示了。這個消息根本就不再是秘密，幾個團都知道了。」

    而被莫釗招呼的中年男子則是摸著腦殼「嘿嘿」發笑：「旅座大人您沒猜錯，我手底下那幫小子們都已經知道了。他們都托我來向您請戰呢，今晚摸出去幹一票！」

    「對呀，旅座！這幫韃子肯定沒想到距離咱們這麼近，今次總算是逮著他們了！而且今晚有暴雨，咱們正好去來一出雨夜突襲的好戲！」

    此言一出，在座的幾個人全都開始摩拳擦掌，臉上更是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不想莫釗卻嗤笑一聲搖搖頭，道：「你們以為這幫韃子今次離咱們這麼近是走錯了路？還是沒想到咱們的人就在他們身邊上呢？你們真這麼想？」

    聽到頂頭上司這話，幾個人全都有點傻眼。轉眼去看旅副樂興，期望得到點答案。

    樂興也確實沒有讓大家失望，隨即便開口解釋道：「難道你們沒注意麼？韃子們可不是聚在一起的，而是分成了好幾撥兒呢！仔細瞧瞧看，是不是把咱們圍在當間了？」

    按照樂興的分析，眾人相互回憶起來，果然之前看見的圖像搜索上顯示出來的似乎就是韃子們分兵移動到了大營的周圍。現在想想，好像還真是來包圍他們的。

    「奶奶個熊的！旅副，您的意思是這幫韃子居然還想著包圍咱們反咬一口不成？」

    「不會吧？他們這麼多天都不敢上來，只是派來幾波小股韃子送死，居然還敢起這個心思呢？他們頭領的腦子難道被驢踢壞了不成？這明擺著以卵擊石嘛！」

    「嘿嘿，這可沒準兒！也許韃子也和咱們一樣，以為今晚便是破敵良機呢？」

    「這不可能！咱們知道他們的行蹤，又知道今晚有暴雨，才這麼想來著，他們憑什麼？」

    莫釗冷笑一聲，道：「你們怎麼曉得韃子不知道咱們的位置？你們又怎麼敢說韃子就不知道今晚上有暴雨呢？別忘了，這裡可是大草原，韃子們可是地頭蛇呢！」

    眾人一時啞然，良久後才有人小聲質疑道：「可就算韃子也知道這些情報，可韃子們也見過咱們的神跡火銃有多厲害。前頭來死了那麼些人，難道還要主動來送死不成？」

    這次莫釗沒開口，樂興卻道：「或許就是因為知道了神跡火銃的厲害，才做出來了這麼個決定也說不準。我和文則合計過，他們肯定以為這是個機會！」

    莫釗隨即接口道：「這些天他們試探過好幾次，大概也知道了咱們的神跡火銃其實就是某種火器。所以才想到了今天這個主意，藉著雨夜來包圍偷襲咱們！」

    藉著雨夜來偷襲？火器？幾個關鍵詞聯繫起來，很快軍帳中幾個人全都恍然大悟。

    「旅座，您的意思是這幫韃子以為咱們的火器在下雨天沒法使用？所以才想要趁著今晚的暴雨來包圍偷襲咱們？哈哈哈，這會韃子可是失算了！」

    「對呀！唐上仙拿下來的神跡火銃豈是那些尋常火器？旅座，您說吧，咱們該怎麼幹？」

    軍略會議上，莫釗很快將部下們的認識全部統一了起來。將底下人建議主動出擊的戰術，改為了先固守反擊，然後再一舉出動，全殲敵人的主力。

    「嘿，這下可有好戲看嘍！咱們今晚上是不是把唐上仙賜下來的雨披也全部發下去？我可是親自試過，那玩意兒比蓑衣輕便的多呢！」

    「喲，你們輜重團還真有不少好東西呀？到底還藏著多少呢？早點交出來，免得後悔！」

    「沒有了……其他就是糧食，再也沒有什麼好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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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到了夜裡三更天，子正二刻的時候，原來群星閃耀的夜空上突然就飄來了一片濃厚的烏雲，將整個星空遮得嚴嚴實實。整個草原上，瞬間就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在一片漆黑當中，脫火赤髮布了最終的進攻命令：「全軍出動，開始慢慢接近明軍。在暴雨來臨之前，盡可能的靠近明軍營寨。大雨落下之際，便是孩兒們出擊之時！明白嗎？今晚就是咱們最好的機會，趁著長生天保佑，一舉擊破明賊，就在今晚！」

    「有我無敵，捨命一戰！」在脫火赤的鼓動下，所有的戰士們都明白了今晚的機會何等難得。前幾日和明軍的試探性/交戰，已經讓他們知道了彼此的差距。

    今次聽到脫火赤的吼聲，草原漢子們心中的血氣頓時激盪了起來。一片漆黑的夜色下，手持火把的脫火赤臉色被火光映照得異常獰猙。但看在眾人眼中，卻瞬間充滿了力量。

    雖然自認佔盡天時地利，但是脫火赤依舊勒令手下們將所有的馬蹄子包紮起來，希望在接近明軍之前不要因為馬蹄聲而暴漏了行蹤。

    當然了，只要等到暴雨開始落下後就再也沒有類似的顧慮了。那時候趁著大雨策馬狂奔，絕對也不會再有人能在風雨驚雷中發現他們的夜襲。

    隨著眾軍上馬後不緊不慢的控馬向前，草原上已經不出意外的捲起了一陣狂風。

    轉瞬之間，怒吼的狂風就將整個草原吹的樹搖地動。遍地的長草在狂風嚎叫下東倒西歪，也隨之發出了令人心中不安的呼聲。

    「霹靂！」

    隨著一聲閃電撕裂了整個夜空，幾乎在轉瞬間就是「嘩啦啦」的傾盆大雨迎頭澆下。

    冰涼的雨水澆在臉上，讓人完全感受到了其中劇烈的冰涼之意。草原上的夏季的雨水，也是冷的讓人渾身戰慄。

    然而脫火赤卻是一把抹去臉上的水珠，抬起頭來仰天狂笑：「下雨啦，真的下雨啦！哈哈哈，明廷的漢狗們，今晚就是你們的死期到了！全軍，突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