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南海怒濤-閩越捲 第一章 南侵 文 / 風華爵士
第一章南侵
公元前217年春三月,閩中大定,為了進一步安撫閩中郡東甌舊民,扶蘇依照百越民族的舊例對東甌先王『安朱』、『騶搖』進行了濃重的『洗骨葬』。
所謂的「洗骨葬」,或稱「二次葬」,在古z國長江以南各地,比如說江蘇、浙江、福建、廣東、台灣的漢人,以及很多少數民族,比如說壯族、藏族,都有這種習俗。事實上,一直到現在,台灣的鶴佬人和客家人也都還採用這種喪葬儀式:在土葬數年或一定時間後開棺取骨,然後將全副骨骼一一置入一稱為「金斗」的陶甕當中,重新再下葬。據說這樣能夠使死者在地府生活得幸福安康或轉世後能投生個好人家!
扶蘇這種尊重少數民族風俗習慣的舉動更好地安定了閩中民心,完成了南下征伐的必要準備工作!
甌埔洋東甌舊王宮,扶蘇和眾將正在召開軍事會議!
「閩越國和東甌國一樣,都是由楚國滅越後逃到南方的越人和當地的百越先民所建立的國家,也一樣採取部落聯盟自治的方式,只不過閩越國遠比東甌國強大和興盛,其本部就達三十萬口,六萬兵,轄下尚有其它一些少數民族,人口也不下十萬。戰時,可能徵集的兵力有近十萬眾,決不可輕敵!」任囂依仗著對百越各國的熟悉,向眾將介紹著對手的情況!
「我看東甌國和中原的風俗習慣相差並不太大嗎,民眾多能聽懂秦語,官員間也通行中原文字!任將軍,那閩越國和東甌國有何不同?」李信感興趣地問道。
「差別很大!東甌國畢竟離會稽非常近,所以受楚風和中原影響較大,風俗習慣相近,人的體格和相貌也相近!閩越國就差得多了:閩越人身體矮小粗壯、短面、鬚髮少、鼻形廣、眼睛圓而大;習慣依山、傍水而居,不僅善於攀山越嶺作戰,還好水斗、善於駕舟行筏,更有『斷髮紋身』的習俗!他們的語言也和東甌人不同,十分難懂,中原民眾難以和其交流,而且官員和貴族間通行的文字也是古越國文字,比較難認!相比起來,在閩越國作戰比東甌更要困難一些,必須徵集不少懂得閩越語言和地理的東甌邊民,否則難以成功!」任囂細心的為眾人解釋!
扶蘇點了點頭道:「任將軍說得有理,這件事情就由你來辦吧!」任囂點了點頭。
扶蘇又道:「另據前一階段的探報,閩越國自我剿滅東甌國以後,加強了戒備,其主力六萬人已經集結到其國都城村附近待命,有北上邊境與我做戰的跡象。如果真是這樣,這對我軍倒是好事,我秦軍善正規野戰、攻城戰,若和閩越人在其擅長的山林、水面戰鬥比較困難,而要在平原上來個正面決戰就輕鬆多了!」
任囂想了想道:「恐怕不太容易,閩越現在的王叫無諸,此人智勇雙全,不下騶搖,未必就肯與我在正面進行決戰,恐怕稍一試探,發覺不利之後便會退往閩越山區和水網密集地帶與我周旋,要想攻佔閩越國,遠比東甌要難得多啊!」
扶蘇笑道:「兵來將掩,水來土屯,難道我秦軍還怕了這些夷民不成,傳我將令,大軍準備三日,三日後兵發閩越,蕩平此國!」「喏!」
閩越,國都,城村!
這是一個非常繁華的城市,人口在五萬以上,是z國當時東南一帶規模最大的一座城市,閩越立國百餘年來,除了最初在遷山(今福建省長樂市)定居的幾十年裡,國村一直是閩越國的心臟重地!
而繼閩越王無諸既位以來,閩越國越發的興旺,無諸認為原來城村低矮的城牆、凌亂的市容不符合一個強大國家的形象,便調集大量民力、財力將城村徹底重建!
建成後的城村城規模龐大,石製的城牆高達近十米,周長二十餘里,可容納五到十萬人在內居住。城池內街道寬闊、佈局合理,排水系統完善,是當時東南一帶唯一可以與中原重鎮。只不過各種石製、木製房屋比較簡陋一些,遠比不上中原各國來得華麗、精緻,不過在百越各國中倒是首屈一指。而且城內店舖林立,商業繁華,是當時閩越國最為重要的商業中心,不僅閩越國人經常到此貿易,便是東甌人和南越人也時有到此交易者!
而閩越王城也非常的壯觀,佔地48萬平方公尺,有四個城門。東西城門之間是一條寬10公尺的大道,用鵝卵石鋪成。大道北面是佔地寬廣、樓閣林立的宮殿區,僅議政主殿就有900多平方公尺,極盡奢華;大道以南是軍營和練兵場,無諸好武,喜軍事,時常在此操練大軍,直將數萬閩越軍隊操練得是兵強馬壯,悍勇異常!
以上種種,可見閩越王無諸堪稱一代豪傑,而閩越國現在也是歷史上的鼎盛時期,秦國要想平滅閩越國,以無諸年輕氣盛的心態,必然會是一場惡戰!
而此時的議政殿內,閩越王無諸正端坐在寬大的王位之上,掃視著殿下的文武。此人身穿精緻的獸皮裌襖,短髮無須,身高中等,體格粗壯,兩條肌肉虯張的胳膊上兩隻下山的猛虎紋身正張牙舞爪的向著眾人示威;又頭戴一頂由眾多珍珠串成的王冠,手持一柄黃金圓頂權杖,圓大的雙目目光炯炯的注視著殿下的群臣,方方的面孔、挺拔的鼻樑、斜挑的鷹眉都散發出逼人的威嚴!光看此相貌,無諸就不愧為一代英傑!
無諸掃視了一遍文武群臣以後,頓了頓手中的黃金權仗,大聲道:「據探馬所報,秦國二十萬大軍屯兵東甌國都甌埔洋,現正勵兵秣馬,招集嚮導,有向下侵我國土之勢,諸卿有何看法?」
丞相伯越聞言出列道:「大王無須擔心!我閩越國如今國勢強盛,兵強馬壯,加之山嶺重重,水網密集,秦人不善山地戰和水戰,雖有二十萬眾,又何懼之有!」
將軍金虎聞言出列道:「秦人已滅東甌尚且貪心不足,實是可惡!臣以為,我閩越雖與東甌向來不和,但唇亡而齒寒,秦軍入即在即,必須早作準備!」
無諸聞言點了點頭道:「那金將軍之意我等應如何應敵?」
金虎應聲道:「臣以為,我國都城村離東甌國境最近處不過四百餘里,若秦軍從松溪與小溪交匯處入侵,急行軍之下大約七天便可攻抵我城村城下!而秦軍所過之地地勢較為平緩,缺少山巒,我軍山地戰的優勢難以發揮。但是這一地段水網密集,崇陽溪、南蒲溪兩條大河是天然屏障,護衛著我國都城村;而且松溪正卡在秦軍後勤要道之上和進軍之腹地,也可以大用!臣的作戰思路時,利用秦軍不善水戰的特點,調集國內所有大小船隻和戰船,先在南蒲溪和松溪一帶佈防,兩路前後夾擊,日夜騷擾秦軍,只要能夠將秦軍阻擊在兩河之間大約兩三個月的時間,秦軍糧草補給困難,必然知難而退!」
無諸聞言鷹眉一揚,大喜道:「好,金將軍所言正合本王之意,來人,傳我王命,徵集全國所有船隻,以三萬水軍佈防於南蒲溪之上,兩萬人佈防於松溪,其於一萬人鎮守城村,本王要與秦軍決個高低,看看到底誰才是英雄!」
「大王聖明!」文武們也趕緊上來拍拍馬屁!
於是,在無諸的命令下,閩越國北境一線百姓開始陸續撤離其家園,退往閩越南部和山區,實行堅壁清野;另外,國中幾乎所有漁船、渡船都被徵調,配合本國堅固的戰艦在南蒲溪和松溪一帶開始佈防!
二十萬秦軍從甌埔洋拔營而進,正依閩越軍所料,順小溪而來,在閩越國北境、松溪源泉附近紮下營寨。扶蘇一時並沒有急著進攻,而是派出大量斥堠在甌越嚮導帶領下潛入閩越國境,哨探軍情!
『情報第一』的原則扶蘇可一直沒有忘記!
不數日,林林總總的情報彙集到扶蘇的手中,在幕僚們的幫助下,敵情漸漸明朗,扶蘇便召集諸將召開了臨戰軍事會議!
扶蘇面色肅穆地道:「根據情報,閩越國幾乎調集了國內所有主力部隊,以約三萬人在南蒲溪上佈防,另兩萬人佈防於松溪,另外約萬人防守城村城和王城!可以說無諸此人真是個人才,其兵力佈置、迎戰策略完全符合戰局,是當前最好的應戰方略。大家請看沙盤!」
扶蘇指了指剛剛形成的地形沙盤,讚歎地道:「若我軍順著松溪向西南挺進,那麼前會被三萬南蒲溪水軍阻於南蒲河畔不能寸進,而背後的兩萬松溪水軍也可以一面在我軍背後進行騷擾,甚至一路北上,攻擊我糧草、輜重補給路線,甚至有可能進犯閩中郡,襲我後路。這樣的前後夾擊之勢非常毒辣,而南蒲溪和松溪之間最寬處相距僅兩百餘里,我軍活動空間狹窄,兵力優勢施展不開,很難對付閩越人的這種兵力佈置啊!大家看看,有什麼想法沒有?」
眾將領聞言也皺了皺眉頭:也就是說,剛剛和東甌人在山林地帶玩了一段時間貓捉老鼠的遊戲之後,現在又要和閩越人在水網密集地帶展開大規模的水戰了!
秦軍要論架橋還行,當今沒有哪個國家的舟橋技術可以超過秦軍,像南蒲溪這樣的大河秦軍也只用一夜的時間便可以架設起一座浮橋供大軍通過。但難道閩越水軍會看著你架橋不成,肯定會大舉來攻,將浮橋摧毀,也就是說不先殲滅了閩越水軍,其它一切都免談!
而要論水戰的話,秦軍就實在有點勉為其難了,不少人是連游泳都不會的旱鴨子,你指望他們和閩越水軍在水面上激戰並獲勝,還不如指望蛤蟆上樹那樣容易些!更何況現在秦軍根本沒有幾條戰船,總不能讓秦軍赤膊游泳和閩越戰船硬扛吧!而越人自古就善於水戰,而且造船技術先進,是一支強悍的水上力量,以秦軍脆弱的水上能力,要想獲勝,難比登天啊!
於是,一時間眾人都沒有說話,俱各面有難色!
李信有些猶豫道:「能不能繞過南蒲溪,直撲城村城呢?」任囂搖了搖頭道:「李將軍請看,南蒲溪和松溪在南方是交匯在一起的,形成一條新的大河——建溪!這條河更加的寬闊湍息,我們是繞不過去的!而且城村城北、南、東三方面都有大河阻攔,西邊是高大險峻的武夷山脈,真是易守難攻之地,估計當初閩越人將國都建於城村,也正是出自這樣安全方面的考慮!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論我軍繞道何方都會被閩越軍進行有力的阻擊,而且會大大拉長後勤路線,不僅變得孤軍深入,而且補給更加困難和危險,得不償失啊!」
眾人這回有點抓瞎,真要打水戰,難啊,難上加難!
一向足智多謀的扶蘇這回也一時沒了主意,看了看項囂,任囂也搖了搖頭。扶蘇拍了拍額頭道:「大家不用擔心,暫且先行南下,反正我們早就料想到南征是一場惡戰,也沒有短期內結束戰局的打算,暫且先深入閩越境內二百里探探局勢來說,如果實在不利,再退回來另想辦法!」「喏!」
眾人現在也沒有辦法,就死馬當活馬醫吧!
於是,次日一早,二十萬秦軍拔營向西南方向挺進,深入閩越境內約兩百里後,在一個叫游離的小鎮停了下來!
此時,聞聽秦軍大兵壓境,游離小鎮的閩越民眾早逃得乾乾淨淨,便是連牲畜都幾乎被趕得一乾二淨,唯有偶爾幾隻漏網之魚還在小鎮裡四處遊蕩著,不時和秦軍照個面。當然,照面的下場也非常簡單,捉來補充軍用便了!
此時,秦軍離西面的南蒲溪一百一十里,離東邊的松溪只有七十里,正處在兩面受敵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