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 文 / 公元前的狐
第一百四十五章
乾涸的河床,一頭死牛斜斜地躺在那裡,身上落了無數的大頭蒼蠅,嗡嗡的飛舞著,圍繞著屍體不肯散開。
沙魯克.克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嘗到了淡淡的鹹味道,那是破裂的毛細血管滲出的血液。他扭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妹妹,沙瑞。那個姑娘跟他一樣緊緊握著手中的衝鋒鎗,盯著遠處的鐵軌。
真是個勇敢的姑娘!沙魯克讚歎著,將目光轉向更遠一點兒的地方,那裡也埋伏著自己的戰友。
他們屬於印度「毛」派游擊隊成員,這次是一次軍事行動,目標就是一列由加爾各答開往班加羅爾的客車。
根據線人的匯報,那輛車上除了兩節一等車廂外,還有兩車食品和藥品,對於缺衣少藥的他們來說非常關鍵。
雖然印度早已獨立幾十年,但農村仍然跟幾千年前一樣,大大小小的地主、土王像是吸血蟲一般趴伏在農民身上上吮吸著血液。四個種姓的分類使得低種姓之人的生活更加痛苦,而印度教徒和穆斯林之的宗教衝突更是窮人身上的創口。
沙魯克痛恨這一切,他是高等姓出身,但家庭卻貧寒,勉強上完中學後就綴學到大城市謀生。在那裡,他見到了各種燈紅酒綠下的罪惡,貪婪的官員、無惡不作的黑社會分子、一毛不撥的工廠老闆等等。
不像絕大數印度人對這一切思空見慣,沙魯克罕見的不能認同這樣的社會狀態,在大多數人眼裡,這個叫沙魯克的年青人腦子似乎有問題,他不認同種姓制度反而對官員們有著刻骨的仇恨。
沙魯克很快在大城市的貧民窿中出了名,以好鬥聞名。在一次抱打不平後,沙魯克被警察扔進了監獄,然後在牢裡見到了一位他生命中的導師。
那位老人是印度「毛派」的一位重要成員,因為組織農民進行抗爭,被政府以「煽動國家叛亂」為名,判了30年監禁。
可能是兩人分在一個牢房的緣故,使沙魯克接受了老人的政治思想,那種為窮人打天下的「毛」思想很對他的胃口。以這個老人做介紹人,他成了「毛」派的一名成員,並且由於他的聰明也由於他的軍事天賦,在沙魯克出獄後很快就成為了其中一支游擊隊的指揮官。
有了正確思想引導,滿懷仇恨的前婆羅門如雨得水,在指揮這支部隊的一年多時間內,取得了一系列的勝利。儘管這些勝利並不大,每次就是攻下一個警察所或者殺死幾個稅務官,但攢在一齊也很可觀。
今年印度中部出現了大旱災,無數農民破產流落到大城市成為貧民,因此「毛」派武裝更加發展壯大。為了籌集糧食和藥品,更重要的是那列火車上一群州邦議員和大款,因此沙魯克考慮後決定大干一把,實行自己最大的一次冒險,劫持火車!
得到的內部消息是下午3點可到達他準備埋伏的地點,為此游擊隊提前準備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但都趴到四點半了,那列該死的火車仍然不見蹤跡。
沙魯克忍無可忍,從兜裡掏出了手機,撥了一個電話號碼。這個埋伏地點好處之一就是附近有一個手機通訊基站,聯繫起來方便。
「喂?我說你到底是不是記錯時間了?這都快過去一個半小時,為什麼還不來?」沙魯克很惱火,他們趴在土溝裡都快曬暈了,即使他們是印度本地人也實在受不了。
「別提了,他們剛剛在路上出了點事,有四十多個人從火車上摔下來了。」那邊也是很無奈的樣子,「不過,現在已經恢復正常。再過半個小時就能到。」
沙魯克聽到這裡放心,五點能到也成,「什麼事故?會不會引來警察?」
「什麼事故?搞清楚了嗎?」黨為民把煙掐滅。
「是這樣的老闆,剛才路邊有一棵大樹叉折了,橫在空中,正好把坐在車頂上的人掃下車。司機在處理這件事。」銷售經理調查清楚了情況,趕緊回來匯報,「現在沒事了,火車馬上就走。」
黨為民把一個菠蘿切開,用刀子叉了一塊遞給那位自告奮勇的昆西經理,「吃一塊吧,外面似乎很熱?」
「熱得驚人,據說已經超過45度了,我出去了一會兒就全身是汗。」
昆西也不客氣,接過菠蘿後開始吃。
「那些傷者怎麼處理的?需要搬回車內嗎?」昨天在黨為民在坐上這個趟火車後,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趴車黨。
印度人紛紛地斜跨在車窗、連接部和車頂,坐的那個密實。從遠處一看,還以為是覆蓋了一層螞蟻。
最令黨為民吃驚的是,火車在以40-50公里前進時,那些印度人居然能夠坐得牢牢的,並且精神很好,一路上都能聽到阿三們坐在火車頂上快樂的歌唱。
並且還能看到生活中的雜技,最開始的一天,坐在窗戶的他經常被倒掛金鐘的阿三嚇上一跳,那些阿三們兩隻腳被站在車頂同伴們拽著,倒下來試圖打開窗戶拿些東西。幸虧他的車票是一等車,窗戶封死打不開。在發現被人看到後,阿三們往往還衝著乘客露出燦爛的笑容。
試驗幾次後,雜技阿三們放棄了這兩節車廂,改偷那些非密閉車廂。
今天的兩點多,黨為民正在凝視著窗外的風景,那些乾涸的大地,使人不由想起陝北大地。變故發生時,他覺得眼前一花,幾個人形物體嚎叫叫從車頂滾落到車外,重重地摔在草叢中。
「那些傷者啊,車頂上的人給他們騰了地方,讓他們躺下了。」沙魯克吃了一塊菠蘿,意猶未盡,就又接下黨為民遞過去另一塊菠蘿。
「不送醫院嗎?」黨為民不能理解受了傷的傷員為什麼不送進醫院,反而躺在車頂吞風吐霧。
沙魯克笑了,很開心的樣子,「不用,那些窮人身體好得很,一下半下死不了的。再說這個地方也沒有醫院,讓他們挺到班加羅爾即可,反正還有幾個小時的路程。」
這個問題黨為民不想再過問,既然印度人自己都不在意,那自己就更不會關心。
這趟火車的列車長並不這麼看,在匯報上級後,電台中居然傳來了上級的怒罵聲。
因為正好一位印度國會議員來到了鐵路公司,正巧聽到了這場悲劇。所以上級惡狠狠地揚言,如果再出事,就讓列車長在德裡監獄呆上兩年。
因此,列車長親自駕車,並且加大了柴油機車的功率,目的就是使自己盡快趕到終點站,躲避開那幫無孔不入的記者。
所以列車長很委屈,為了讓那些傷員舒服一些,他居然讓他們躺在車項!要在過去,早就把那些坐在車頂的乘客趕下火車了。
事情跟列車長預想得不一樣,又有新麻煩,他注意到很遠之前的鐵軌上橫了一棵大樹。下意識地就採用了緊急制動措施,隨著火車劇烈震動,車頂上的乘客又是一陣翻滾挪移。
剛剛停穩,列車長就看到了一群衣著破爛的武裝分子衝了過來,緊接著,兩顆子彈打穿了擋風玻璃,碎片磕破了他的額頭。
「下來,你們馬上都下來,這輛火車歸我們管理了!」一個武裝分子頭目樣的人揮舞著一支ak47步槍大聲喊叫著。
「完了,完了,他們不是msl恐怖分子就是毛派分子。」看著衝上一等車廂的武裝分子,昆西海色慘白,嘴裡不停的地嘟囔聲。
一個姑娘跨著一隻歪把衝鋒鎗這爬上火車,可能是看到列車員和大款們的保鏢有點蠢蠢欲動,便拉開槍栓沖車頂掃了一梭子子彈。
「啊!」車頂上的某個倒霉蛋中了槍,慘叫著從車頂上滑了下去。
司登衝鋒鎗?這種二戰中英軍武器還有人在用?黨為民為自己能見到這支傳奇的「老爺爺」輩兒的槍支感到慶幸。
「喂,你這個傢伙?是日本人嗎?」沙瑞注意到一群臉色蒼白的人中,唯獨有一個人不但不害怕,反而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手中的武器。
「我嗎?不是,我是中國人。」黨為民發現那個女匪長得還不錯,眼睛很大,雖然黑些,但五官俊秀,是個美人兒。
沙瑞眼前一亮,接著問道,「那你一定見過毛主席吧?」
「我……」黨為民吃了一驚,一是這美女知道毛主席,二是問得問題怪了些,決定實話實說,「毛主席安葬在燕京,我經過他的紀念堂,但沒有機會瞻仰。」
「嗯,你很幸福啊。我們一直以他老人家為精神領袖的。」小姑娘眼中都是星星,好像見到歌神的粉絲。
「啊呀,你是納薩爾派(毛派印度叫法)的?」一個印度老頭兒滿臉的驚慌,不由得往後縮了縮。
人群嘩的一聲轟動了,不約而同得整整齊齊地向後退了兩步,將渾然不覺的黨為民突了出來。黨為民四下一看,包括之前還算淡定的昆西也哆嗦著往後退。
「老闆,他們是毛主義游擊隊,趕緊回來。」昆西輕輕喊著老闆,為自己老闆遲鈍感到悲哀。
「納薩爾分子?在那裡?」一個明顯喝多的警官晃悠著從包間走了出來,一看到持槍姑娘就是一愣,然後下意識的掏槍。
「突突突……」女匪衝著迷糊的警察開了槍,一連幾發子彈打在了他的身上,鮮血濺得滿天花板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