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潛龍在淵 第二一一四章 前情因果 文 / 海桐
. 第二一一四章前情因果
可這次的情況又有些不同，領導們也明白，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的這個事兒，委實不是一個簡單的軍令狀就能夠搞定的，雖然領導們高高在上的發號施令慣了，卻也明白，有些時候政治也要遵循某些規律，否則那便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所以這次水教授沒立下軍令狀，上面的領導們也反常的默認了，水教授這次能夠找到解決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的辦法自然是很好，可如果找不到合適的辦法，哪怕是能夠為此尋找到一個合適的路子，那也是一件極有意義的事情。
可是誰都沒有想到，就在他們在遼東省和平市進行工作調研的時候，那家生產出共和國第一台蒸汽機車頭的重工業公司的老總，對莫離煙這位水教授的學生產生了一點絕對不該有的想法。
對於這種情況，以往莫離煙遇到的多了，雖然她可以憑借張嵐的名義將這傢伙趕到一邊去，可生性善良的莫離煙並不喜歡用這種方式，通常情況下都是乾脆躲開：反正我馬上就要走了，你也不能把我怎麼樣，為什麼要和這麼一個討厭的人糾纏不清？
莫離煙這丫頭也沒有想到，原本應該挺輕鬆的一件事，今天竟然沒有發揮作用。
「水教授，莫小姐，謝謝這些天來你對我們工作上的指導，這對我們今後工作具體非常重要的借鑒意義，對我們工廠早日擺脫眼下的困境有很大的幫助，」這位父親是國內某部副部長的畢廠長，肥胖的臉上一臉令人噁心的笑容，那張肥胖但卻呈青白色的臉總讓人莫名其妙的想到死人的臉色，「為了表示對你們的感謝，我代表我們工廠，在索菲特酒店擺了一桌，特意向水教授和您的學生們表示感謝。」
說話的時候，這位畢廠長的目光根本沒怎麼在水教授的身上停留，色迷迷的目光一直在那個正在給水教授準備著數據資料的莫離煙身上留戀不捨。
水教授已經年近六旬，到了這個年紀的老人，還有什麼事情看不明白？只要看這畢廠長那一臉淫&邪的目光，就知道這個肥豬一般的畢廠長在打著什麼主意了。
這頭姓畢的飛豬竟然敢當著自己的面打自己最得意的學生的主意，這讓水教授心中很是不快。水教授平日裡往來的都是中央層面的領導，經常為總理和副總理們出謀劃策，怎麼可能會將這名一個在京城混不下去、最終不得不到東北這塊地面上混口飯吃的紈褲放在眼裡？只是這傢伙雖然主意打的比較歪，可態度還算是端正，看在他那位副部長老爹的面子上，水教授也不欲和他計較，想著直接將這混蛋打發走了就算完事，遂點點頭，「畢廠長的心意我們領了，可這次領導們佈置的任務很重，今天的數據必須要統計好，明天就要向領導們匯報，這頓酒我就不去了。」
水教授這番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小子，我們的數據可是國務院的領導們要看的，你好歹也是官宦家庭出來的，知道膽敢拉著我們去喝酒，是個什麼性質的事情吧？耽誤了領導們的事情，你吃罪的起麼？
可畢廠長卻想歪了。
說這位畢廠長是從京城裡被人趕出來的紈褲倒也沒錯。
說起來，畢廠長也算是出生名門世家，曾祖父是共和國的開國將軍之一，在開國的那次對軍方的大封賞中畢廠長的曾祖父官拜共和國中將，祖父雖然不怎麼爭氣，成了四九城的一名頑主，可畢廠長的父親卻比較爭氣，前一陣子剛剛官拜共和國某部副部長。
雖然這並不是國務院最重要的那幾個部，也不是排名最靠前的那名常務副部長，可對於已經頹勢無比的畢家來說，畢廠長的父親能夠官拜共和國副部長，已經是他們家祖墳上再次冒了青煙了……
畢副部長肩負著畢家中興的責任，能力不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很有可能最終正位正部級領導，甚至如果有老領導們在後門推一把的話，退休之前撈個副國級的位子也不是沒有可能。可畢副部長的這位公子可就未免太不爭氣了些，平日裡看著也挺聰明的一個孩子，可幹的事兒卻跟聰明不怎麼沾邊，屢屢得罪了京城幾位大公子，惹得那幾位大公子很是不快，揚言如果畢家再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那他們並不介意替畢家管教管教那個消息什麼叫做知道天高地厚。
這幾位大公子發出了威脅，畢家自然被嚇的要死，在狠狠的收拾了一頓畢胖子之後，畢副部長幾乎是連夜將畢胖子趕出了京城……話說回來，畢廠長的這個廠長的職務，可他老爹陞官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在此之前雖然畢胖子也在這家單位任職，可只不過是掛個職務每個月領工資的角色而已，耽誤是該單位駐京機構的一個副主任，其實就是一個混吃等死的角色，說直白一點，在上班的第一天去這家單位的駐京機構轉了一圈之後，這麼多年來畢胖子連這家單位駐京機構是否挪了地方都不知道。
這次畢胖子被自己老爹連夜從京城踢了出來，塞進了遼東省和平市、也就是畢胖子工作單位所在的這個地方，然後打電話給自己那個在遼東省委任職的黨校同學，用了好大的人情人家才答應幫忙照顧畢胖子，畢副部長為自己這個不省心的兒子，這次真的是人情欠大發了。
畢副部長的這位中央黨校同學現在是遼東省委的成員之一，安排這麼一個紈褲子弟的工作，只要是不進政府部門自然是不在話下，能夠借此讓畢副部長欠自己一個人情，自然是一樁很划算的生意。
欠人情嘛，自然是越大越好，李副部長的這位黨校同學也是下了力氣，將畢胖子「調整」成了他工作的那家單位的廠長……毫無疑問，畢胖子是陞官了，可同時也意味著畢副部長欠這位黨校同學的人情是欠大發了，可讓畢副部長鬱悶的是，他明知道是這位黨校同學故意這麼做，好讓自己欠他一個大人情的，自己還得笑臉表示謝意。
這個時候，畢副部長真的是明白了為什麼網上會有個新詞叫做「坑爹」，自己這兒子就真的太坑爹了，真的是把他爹往死裡坑啊。畢副部長怎麼可能會不明白，自己這位在遼東省委的黨校同學，如果不是看在自己的的面子上，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家那個紈褲子弟在這家有著光榮歷史的工廠擔任廠長？
這些東西，畢胖子自然是不知道，最近這會兒畢胖子正得意呢，剛剛被人從京城狼狽的趕出來的落魄，卻一眨眼自己就成了手下管著上萬人的大工廠的廠長，頃刻之間老母雞變鴨，畢胖子覺得自己頗有些「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架勢。
正巧，這個時候水教授帶著自己的得意弟子們，帶著國務院交給的「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的任務，來東北做調研來了。
調研不調研的，振興這個振興那個的，畢胖子當然不會在乎，不管東北的這些老工廠們如何困難，可這些工廠都是級別相當高的國企，就算工廠的生產機器一年到頭不開動一下，國家也要撥款下來維持工人的基本生活。
當然，無論基層工人的生活再如何困難，也不可能難道以畢胖子為代表的這些領導們的頭上，有句話說的好，「再苦不能苦領導，再難不能難幹部」嘛！領導和幹部們都受苦了，怎麼這些公僕的主人們還能睡安穩覺麼？所以別看這些老國企一個個日子過的艱難，可各大國企的領導們依舊是遼東省各個銷金窟的常客。
而且無論如何國家是不能讓這些工廠倒下的，這不僅是東北幾千萬工人是否能夠填飽肚子吃飽飯、不會造成社會動亂的問題，同時也是關係到在四九城的那些公子小姐頑主們是否有錢繼續自己紙醉金迷的生活的大問題……大家都靠著這些地方與國同休呢。
對於畢胖子來說，什麼與國同休神馬的有些遙遠了，剛剛從被人從京城趕出來的恐懼中恢復過來的畢胖子，迫不及待的想要通過什麼來證明自己依舊是那個畢胖子。
恰巧，水教授帶來的那些學生當中，美麗的如同公主一般的莫離煙，頓時就進入了畢胖子的「法眼」，在看到莫離煙的第一眼口水就狂流不止的畢胖子，立刻就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自己都要征服這個女人。接下來的時間裡，自我感覺良好的畢胖子對莫離煙發動了連綿的愛情攻勢……當然，這種說法是畢胖子自己認為的，實際上應該說是如同一條死狗一般追著莫離煙死纏爛打。
不過在這個時候，畢胖子總算是還保持了一份清醒，知道水教授的來頭巨大，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起的，他的弟子自然也是如此，如果是自己光明正大的追到的也就罷了，可如果想要用強的……估計自己又要像是條癩皮狗一般的從遼東省趕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
自認為自己是個聰明人和文明人的畢胖子很是發揮了癩皮狗的咬住就不鬆口的精神，雖然接下來的事實證明，畢胖子選擇的這個目標實在是不怎麼樣，莫離煙根本對他不假辭色，可畢胖子還真是癩皮狗，竟然還就咬住不鬆口了，就像是今晚在索菲特酒店裡擺的這桌酒席，在畢胖子看來，就算是這個女孩跟著水教授走了不少地方，是水教授的得意弟子，可肯定也不能跟自己這些從小享受慣了的京城大少們相比，只要這個女人吃這一套，還愁這漂亮妞成不了自己床上的獵物？
抱著繼續死纏爛打心思的畢胖子，面對水教授的拒絕並不以為意，依舊是一臉的笑容，執拗的說道，「水教授，我知道您的工作忙，可再忙也要吃飯嘛，老人家說得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嘛！」
水教授當然明白，眼前的這個紈褲子弟心裡打的什麼主意，邀請自己是假，想要對莫離煙這個丫頭動手動腳才是真的。
別看莫離煙這丫頭在這個隊伍中很是低調，可水教授卻明白，對莫離煙自己絕對不能有任何的小覷，不說別的，僅僅「莫離煙是張嵐的女朋友」這一條，就足以讓任何人在心裡掂量許久了。這丫頭為人低調、謙和，那是她自己的事情，說明這丫頭修養好，有教養，可如果真的以為這丫頭好欺負，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如果乾脆利索的拒絕，對水教授來說也不是什麼問題，可畢胖子最近一段時間每天都來邀請自己，水教授也明白，如果自己連續拒絕的話，傳出去這話可不怎麼好聽，如果傳到畢副部長的耳朵裡，保不定會讓畢副部長誤以為自己對他有什麼不好的看法或者敵意之類的呢……很多時候事情就是這樣，你明明不想做的事情，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還不得不去做。
可畢胖子不說還好，可一說這話，從中午到現在一直沒有進食的肚子很不給水教授面子的提示著他，自己餓了。
雖然沒有腹鳴之類比較誇張的聲響，可畢胖子畢竟是出生於京城世家，對於表情細微觀察本身就是世家子弟的生存本能之一，畢胖子立刻就看出水教授是真的餓了。
看到水教授有些猶豫，畢胖子心中一喜，趕緊趁熱打鐵的繼續說道，「當然，無論如何我是不敢打擾教授您的工作的，這樣，今晚我們只吃飯，有想要喝酒的咱們喝一點，不想喝絕對不勉強，就吃飯為主，教授您看……」
如果是不喝酒只吃飯的話……那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從省委招待所到索菲特酒店不算遠，只有幾分鐘的車程，只是去吃頓飯的話，倒也不耽誤工作，水教授略一沉思，再看看和自己同樣餓了大半天的弟子們，終於點點頭，「那就麻煩畢廠長了，不過老頭子我可是把話說在前面，只吃飯，不喝酒。」說完回頭掃了一眼自己的學生和助手們，「大家都記住了沒？」
話說，如果自己這麼多人去的話，水教授自信的認為，就算是畢胖子想要和莫離煙這丫頭說句話都未必有機會……不給自己面子？如果這胖子當真不給自己面子的話，那自己就敢直接一巴掌甩到他的臉上：估計畢副部長是一回事，可真鬧起來，在自己面前畢副部長也得恭恭敬敬的。
不用水教授說，面對著這一堆明天國務院那邊就要的資料，也沒有人敢喝酒，耽誤了國務院的事兒，這誰擔得起？大家都不是見到酒就邁不動腳的酒蟲，自然曉得自己應該怎麼做，齊齊應道，「老師您放心，我們就只是去填飽肚子就行。」
莫離煙心中有些不情願，主要是一看到這個每次看到自己就如同餓了三個星期的惡狼一般兩眼冒綠光的傢伙，這丫頭心裡就覺得噁心，而且雖然大家都餓了，可只要一個電話打下去，省委招待所的廚師們立刻就能張羅出一份豐盛的飯菜，為什麼一定要去索菲特酒店裡吃呢？而且一看那畢胖子，就知道這傢伙沒打什麼好主意。
可張了張嘴，反對的話莫離煙卻沒有說出來：既然大家都決定要去，那自己又何苦去做那個壞人？
而且在莫離煙心裡，既然不喝酒就沒事，說起來這頓飯也不過是一頓比較豐盛一點的飯菜而已，既然不喝酒，最多一個小時就能回返，也確實沒有什麼好值得擔心的。這麼想著，看了畢胖子一眼，反對的話莫離煙還是沒有說出口，丫頭只是想著，一會自己找個靠裡的地方坐著吃飯就是，絕對不跟這胖子打交道。
所有人，包括水教授在內，都沒有注意到畢胖子在聽到他們同意去吃飯之後，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得意之色。
對於畢胖子來說，只要他們答應去吃飯，那自己的計劃就基本上等於成功了，至於是否喝酒……在知道國務院明天就要水教授他們在整理的那些資料之後，只要水教授他們不要求，畢胖子就絕對不敢上酒，否則耽誤了國務院的事情，到時候板子打下來自己受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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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酒席上，畢胖子果然很信守承諾，飯菜很豐盛，各種飲料一應俱全，在詢問了一遍確實沒有人喝酒之後，畢胖子很痛快的沒有要酒……在水教授的弟子當中，確實有幾位挺愛喝酒的主兒，可在這個當口兒，不要說當著自己老師，回頭手裡還有國務院吩咐下了的事情要做呢，如果成功了自己等人的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可搞砸了可就徹底談不上什麼前途了，自己等人每天的行蹤和所做的事情是有專門的整理報告的，到時候上面的領導一看，吆呵？在這個時候你還敢喝酒？行啊，那就去酒廠吧，讓你一輩子喝個夠！
真到了那個程度，自己這一輩子的前途可就全毀了，誰敢在這個時候喝酒？
只是誰都沒有注意到，誰胖子眼中越來越濃的得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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