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笨蛋和小幼女龍騎士 084 燒人者人恆燒之，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文 / 雷馮斯

    084燒人者人恆燒之，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在遠處眺望，薩迦只感覺審判天使不斷的攻擊帝**和教會的武裝力量。但進城之後，薩迦才發現審判天使不僅要摧毀帝國的**力量，還要摧毀帝國民眾那扭曲的精神。懸浮在高空的兩個大天使正在釋放幾乎覆蓋全城的心靈感應，一個聲音在高歌讚美大德大能的上帝，另一個聲音在宣讀罪徒們的種種罪行。如同驚雷滾滾的心靈之音傳入每個人心中，像直接敲擊心靈的重錘一般砰砰猛敲，讓人想要忽略也做不到。不論在地上負隅頑抗的士兵、修女、獵魔人，還是滿街亂跑的民眾，即使在下水道中的薩迦也被弄得有些煩躁。

    城中現在亂成一團，滿天飛的天使不斷襲擊地面，攆得士兵和武裝教士們到處跑，民眾嚇得更是到處跑。從地上進城壓根不可能，所以薩迦通過下水道進城。天使的重擊給地表造成很大的破壞，這也影響到下水道。薩迦跑著跑著，往往前方突然坍塌，或者一束金光穿透上頂落入污水和淤泥中，燒得下水道中瀰漫著滾燙惡臭的熱氣。越是靠近戰場的中心，類似的意外越是頻繁。來自本能的危機感不斷提醒薩迦遠離這裡，但那兩個告死天使勢必在最前線戰鬥。薩迦想要幹掉這兩個告死天使，勢必要進入戰火最激烈的中心。

    又一次劇烈的爆炸發生在不遠處的地面，劇烈的震動讓薩迦無法站穩，不得不扶著牆壁停下。緊接著又是一次劇烈的爆炸，這次距離更近，薩迦身後的下水道被徹底震塌，斷磚、碎石混著泥土稀里嘩啦的落下，坍塌不斷周圍擴散。「混蛋，這是冷兵器時代的戰鬥，還是信息時代的導彈洗地啊！」薩迦咬牙咒罵著繼續奔跑，很快感覺到前方的通道越來越明亮，下水道特有的腐爛潮氣越來越稀薄，燒焦的屍臭越發明顯。轉過一個彎後，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下水道已經到盡頭，前方是一個濃煙滾滾的大坑，坑中滿是正在燃燒的殘破焦屍。從一些沒燒乾淨的黑白花格軍服來看，這些都是神聖剃刀獵魔團的武裝教士。

    幾隊天使呼嘯著從地坑上飛過，薩迦連忙縮頭躲藏，直到天使遠走後才鑽出下水道。前方的下水道已經徹底坍塌，他只能沿著地坑爬到地上。原本整潔乾淨的街區已經被戰火徹底改變，滿街都是屍體，一些房屋正在起火，一些房屋被爆炸的衝擊波震碎門窗，一些房屋已經被夷為平地。薩迦貓著腰跑進一座半坍塌的房中躲著，仔細聆聽周圍的爆炸聲。附近不遠就有一處戰鬥，有許多修女正在歇斯底里的尖叫『為了帝皇』，就像瀕死困獸的嚎叫。

    薩迦聽著有趣，利用房子的掩護躲躲閃閃的跑過去，很快見到賞心悅目的一幕。一群紅色裹屍布的戰鬥修女被十多個盤旋的天使包圍著。天使充分利用飛翔的優勢，環繞著修女在高處盤旋，分成多個小組從四面八方發起一輪輪的俯衝攻擊，每一輪都是從火劍和火矛上射出大量的火球。戰鬥修女們利用機弩還擊，當然還有她們充滿憤怒的咒罵。聽她們口口聲聲把太陽神的天使罵成『醜陋的異端、骯髒的妖魔、低能的怪物』，薩迦感覺莫名的喜感。

    戰鬥沒有懸念，天使的盤旋俯衝和火球轟炸都是專業的空對地，戰鬥修女的機弩雖然射得很兇猛，弩箭嗖嗖嗖的掃射，卻只是業餘的地對空。在薩迦眼中就像二戰中的高射機槍打飛機，那彈幕華麗得一塌糊塗，但打下的飛機寥寥可數。而且二戰中高射機槍射中飛機，起碼有可能打落飛機，至少能在飛機上打出窟窿。但修女們的箭矢對天使的板甲完全無能為力，就算歪打正著的一箭射中天使，也只在天使板甲上打出一點微不足道的火星。

    薩迦看了一會就瞧瞧的離開，繼續在燃燒的戰場上尋找兩個聖騎士。過了一會，他找到了另一處已經結束戰鬥的戰場。十多個古銅天使正在處置二十多個精疲力竭，連詛咒都沒力氣的戰鬥修女。兩個天使用燃燒的鎖鏈捆著一個修女，一個天使站在她跟前，用燃燒的雙眼盯著她的眼睛，閱讀她心中的罪惡。祂們都是專職處理罪徒的審判天使，不需要問也不需要聽，可以直接從罪人的眼中看見她們心中的罪惡，然後給與她們相信的懲罰。

    這些修女平常非常拽，認為『戰鬥修女』凌駕塔蘭人之上的超人種族，所以犯有罪惡『傲慢』。修女們一聽見別人對帝皇的意見就急得不行，恨不得把別人全家都燒死在火刑架上，詢問嫌疑犯的時候一直都是玩死裡打，所以犯有罪惡『暴虐』。就憑這兩個極端的罪行，這些修女就一隻接一隻被審判天使燒死，如同她們以往無數次燒死犯人。不過這些非人類的天使比她們這些人類的戰鬥修女有人情味很多，沒有折磨和凌辱，很乾脆的燒死。

    薩迦看見幾個修女被燒死之後，繼續借助一座座破屋的掩護躲躲藏藏的前進。現在的戰場很亂，到處都是濃煙火焰，爆炸接連不絕，神術和法術的光芒交相輝映，天使和凡人混雜成一團。薩迦用月之凝視觀察，只能看見一片片白閃閃的亮光，分不清誰是誰，分不清地上的發光痕跡源自天使的火焰，還是凡人的能力。他只能去那些最激烈的戰場尋找，有些像瞎貓尋找死耗子。轉悠了好一會，他當真瞎貓碰見了死耗子，找到了瀕死的小聖騎士。

    一座半塌的破屋裡，達蒙修士一動不動的靠牆坐著。那原本威嚴沉重的聖甲已經徹底變樣，墨綠色的塗漆被鮮血和灼痕染成黑色，珠寶和黃金的飾品不是脫落就是破裂，已經沒有一點光彩。一道彷彿激光切割機切出的裂痕從他左肩開始，斜向下經過胸甲一直到右腰，寬度超過兩指，深度直達胸腔的內層，可以透過胸甲和胸骨看見燒焦的內臟。心臟肯定已經徹底壞掉，左肺葉也已經焦爛，右肺葉至少燒焦四分之一。可就算這樣，他依然頑強的活著。薩迦能聽到他斷斷續續的呼吸聲，就像一個蹩腳的樂師操縱一個破舊漏氣的風琴。

    薩迦蹲在他身邊，拍著他的右肩低聲問：「你好好吧？能聽見我說話嗎？」他連喊許多聲，達蒙修士才緩緩恢復神智。他一邊咳血一邊艱難的看向薩迦，但右眼腫得睜不開，左眼蒙著一層白翳，顯然也看不清東西。他徒勞的看了一會，只能含糊的說：「你用帝皇之名發誓，一定要……要把我給你的東西交給告死天使，在你死前……你一定要做到。」

    薩迦略微有些驚訝，強忍著笑意一本正經的說：「是的，大人，我向帝皇發誓，一定誓死完成大人給我的任務。在活著的每一分一秒，我一定堅定不移的去做。」

    達蒙修士咳嗽一會突然咬牙低吼一聲，抬起顫抖的雙手解開胸甲，露出已經完全變形的胸膛。薩迦不知道他怎麼還能活著，但一種不知名的力量驅使他拔出後腰上的匕首，再猛的插入鎖骨下偏右側的胸口。他把破壞的胸膛切割更破更壞，開出一個鮮血淋淋的大口，從裡面掏出一塊沾染著模糊血肉的寶珠。他哇的吐出一口血，沉聲說：「接住它。」

    薩迦把右爪伸到達蒙修士握著寶珠的手前，恭敬的說：「我的手就在您的手前面。」

    達蒙修士把寶珠放在薩迦的掌心，合上薩迦的手爪沉聲叮囑：「一定要……親手把它交給……另一個告死天使，以帝皇之名發誓……呃，你戴著什麼手套，你是獵魔人還是帝**？」他終於察覺到異常，一手緊緊拽著薩迦的手腕，一手在爪套上摸來摸去。

    「我就是那個穿著蒙黑皮的全身甲，戴著黑色狼頭盔，空手把你們摔得不停撲街的那傢伙。」薩迦微笑著說。達蒙修士剛剛把生命最後的力氣都用來開胸取珠，現在聽見薩迦這話頓時急得怒火攻心。不過他的心早就焦碎，這一急耗盡最後的生機，瞪大眼睛顫抖幾下，哇哇的連吐幾口血死了。即使在死後，他依然緊緊拽著薩迦的手腕不放開。薩迦看著他死不瞑目的雙眼，心中既有幸災樂禍的嘲諷，也有一絲同情和悲哀。

    許久後，薩迦輕柔的掙開達蒙修士的手掌，替他合上嚴謹蓋上胸甲，把他的雙手交疊放在胸甲上，然後從破屋內找一塊窗簾蓋在他的身上。薩迦在達蒙修士默默的站一會，才深深的歎息：「雖然我們的道義和追求不同，雖然我們的人生觀和價值觀相差都很大，但我們都是戰士。我為我家的那隻小惡魔女王戰鬥，你為你的帝皇戰鬥。不過不同的是，你們堅信你們的帝皇，卻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我不信任我的那隻小惡魔女王，但我知道我的命運。這些廢話就不多說，不論如何，你都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戰士。你苦修不輟，堅持到生命最後一瞬仍不鬆懈。我不知道你的靈魂將前往何處，但希望你能運氣好一些。」

    薩迦禱告之後，就在破屋內遠離屍體的一腳坐下，把一張衣櫃搬到自己跟前。聖騎士的聖甲上都有追蹤印記，本身還有更高級的印記，可以讓同伴明白自己的狀況和位置。現在這達蒙修士死了，那麼卡爾留斯館長肯定能感覺到，薩迦在這耐心的靜等就行。果然沒過多久，一個隆隆的腳步聲從遠處臨近，彷彿一頭大象在用駿馬的速度奔跑，也只有聖騎士有這麼大噸位還能跑得這麼快。薩迦開始深呼吸調整狀態，準備伏擊趕來的卡爾留斯館長。

    但緊接著，他又聽見更多的隆隆腳步聲，彷彿一群大象在用駿馬的速度奔跑，竟然有一整隊的聖騎士衝過來。他大吃一驚，連忙轉頭看向聲源的方向，月之凝視隨即穿透牆壁和無數障礙物，看見了這群告死天使。領隊正是手持睿智之杖的卡爾留斯館長，整整十二個告死天使緊跟著他。他們全部手持足夠給普通人做床弩的大型機械連弩，一邊射一邊炮。如果把戰鬥修女的連弩比作高射機槍，這群攜帶連弩的告死天使壓根就是一群自行高射炮，不僅射速更加的快，還射得更加精準。那些古銅天使壓根不敢靠近，一靠近就被射成一團火花。很顯然，這重型機弩還配備專門針對神魔的特製箭頭，能夠重創這些天使。

    能夠重創天使，肯定也能重創神聖原體，比如薩迦這種。

    有那麼一瞬間，薩迦在繼續或者撤退之間猶豫。但短暫的猶豫之後，薩迦選擇繼續。

    薩迦匆匆跑到達蒙修士跟前，乾巴巴的說：「對不起了，兄弟，準備給你一個體面地死相，但看來是不行了。」他迅速掀開遮蓋達蒙修士的窗簾，把達蒙修士擺弄成剛剛見到時的樣子，接著清理掉地上留下的痕跡，然後退回到衣櫃後面耐心的等待。

    過了漫長的幾分鐘後，卡爾留斯館長帶著告死天使小隊終於趕到。他搶先走進房屋，看見達蒙修士的屍體就悲哀的閉上眼睛。這時只有兩個告死天使跟著卡爾留斯館長進屋，另外十個告死天使都在外面。薩迦沒有任何猶豫，猛的掀起衣櫃扔向卡爾留斯館長，然後緊跟著衣櫃衝出。卡爾留斯館長反應極快，立刻揚起睿智之杖把衣櫃砸得支離破碎。在衣櫃裂開的剎那間，薩迦驟然俯身趴下，雙爪緊抓著地面，配合雙腿的蹬踏猛地貼地撲出。

    薩迦的動作極快，在衣櫃裂開的同時，像獵豹一樣貼地撲到卡爾留斯館長跟前。卡爾留斯館長剛剛劈開衣櫃，注意力全集中在衣櫃上，哪裡提防衣櫃下衝出的黑影。薩迦沉肩撞在卡爾留斯館長的膝蓋上，撞得卡爾留斯館長的身軀橫著飛起，同時借助反震的力量強行減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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