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笨蛋和小幼女龍騎士 015 今天是全新的一天 文 / 雷馮斯

    015今天是全新的一天

    薩迦輕輕跳下正在行駛的馬車，看一眼蜷縮著床上的妖狐，乾嚥口唾沫後輕輕關上門。現在已經是下午，天空多雲秋日暗淡，但薩迦感覺天色是這麼的美好，秋風是這麼的清爽。他用力揉揉臉，揉掉臉上多餘的笑容，然後深呼吸幾次，板著臉裝出嚴肅的模樣。

    後車的車伕甩一個響鞭，吆喝著問：「狼牙隊長，妖狐閣下好些了嗎？」

    「好些了，多謝你的關心。」

    薩迦面無表情的點頭回禮，然後小跑著繞到車頭，跳到車伕座的踏板上。火女正抱著艾璐娜講故事，關於一位英勇睿智的女勇者與美麗可愛的同伴們，怎麼齊心協力拯救一位被惡龍搶劫的王子。艾璐娜聽得小眼睛亮閃閃的，小嘴張得老大，明顯全身心的代入這跌宕起伏的劇情當中。如果是平常時，薩迦肯定嚴肅的質問火女，為什麼勇者救公主的故事變成了魔法少女拯救王子的橋段，還有惡龍搶王子幹嘛，奸還是吃？不過現在，他的注意力完全不放在這些事情上。他認真、嚴肅、謙卑、恭謹的低聲說。

    「寶寶啊，妖狐姨姨身子虛，睡不暖被子？那個……」

    艾璐娜見到應該被拯救的王子突然出現在眼前，頓時非常非常的掃興，指著薩迦哇哇大叫。月狼很配合的同步翻譯：「唔，寶寶說『王子不是現在出場，討厭的王子不按照火女姨姨的劇本來，艾璐娜不要，馬上在艾璐娜面前消失，爸爸真不懂氣氛，討厭』。」

    薩迦聽得一愣一愣的，連忙說：「可是你的妖狐姨姨好冷啊？」

    「討厭的爸爸，這種小事不要問艾璐娜，爸爸自己看著辦。」艾璐娜氣鼓鼓的尖叫。

    薩迦喜出望外，連忙唯唯諾諾的走了。艾璐娜繼續樂淘淘的聽火女講故事。

    薩迦急匆匆的回到車廂內，小心翼翼的關上門拉上門閂，便再也壓不住臉上的笑容。妖狐裹著被子縮成一團，見薩迦這麼快回來了，倒是有些驚訝，低聲問：「成了？」薩迦站在床邊開始脫卸皮甲和護具，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前隔板，向妖狐用力眨眨眼睛。

    「火女太有才了，寶寶真專心聽故事，讓我看著辦。」

    妖狐蒼白的臉上浮現驚艷的紅意，閉上眼睛靜靜的躺著，只是微微顫抖的密集睫毛洩露她不平靜的心意。薩迦急吼吼的脫光上衣，又坐在床邊脫掉下半身的衣物，很快全身只剩下一條大褲衩和兩隻聖甲手套。他用力擼了擼手套，但實在擼不下來，不得不怏怏作罷。

    他正要掀開被子鑽進去，卻聽見妖狐說：「閉上眼睛。」

    薩迦以為妖狐害羞，所以並沒多想，閉上眼睛鑽進被窩，貼上妖狐那彈性驚人的嬌軀。貼上的第一瞬間，他大腦一片空白，緊張得氣都喘不出，膝蓋還在一個勁的發抖，整個人硬得木頭一樣。過了好一會，他才稍稍清醒一下，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妖狐渾身滑溜溜彈軟軟的，沒有半點布料的粗糙僵硬感。

    而且妖狐一點都不冷，渾身又燙又熱，熱得他口乾舌燥。

    不知不覺間，太陽又一度西斜，這是雷霆城商隊的第二個傍晚，薩迦推開車門跳下車，看一眼蜷縮在折疊床上酣睡的愛人，不禁露出得意的微笑，然後小心翼翼的關上門。打心裡說，他覺得這種男孩變成男人的儀式，真諦並非身體上的快慰，更重要是心靈上的昇華，真正的感到責任感和歸屬感。

    他有一個家，有一個屬於他的女人，他的生活不再屬於他自己一人。

    商隊已經布成環形車陣，車伕們正在堆篝火建宿營地，貝維爾和維埃裡老闆正在說話，見到終於露臉的薩迦便一起走過來。「妖狐閣下身子好些了嗎？」維埃裡老闆笑呵呵的問。薩迦微笑著點頭回答：「多謝老闆的問候，她好多了，只是需要靜養幾天。」

    「這很好，妖狐閣下這樣的優秀獵人，可是無法承受的損失。」維埃裡老闆看看面色異常沉靜的貝維爾，知道他們有私話要細說，所以識趣的告辭離開。貝維爾上下打量薩迦一遍又一遍，皺著眉心低聲責備：「少爺，遠征旅行時刻可能禦敵，必須禁慾才行。」

    薩迦頓時滿臉通紅，目光閃爍的問：「貝維爾，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貝維爾歎了口氣，沒好氣的問：「少爺，你現在是不是頭暈腰酸腿軟？」

    「沒有，完全沒有，精神好得很呢。」

    薩迦笑呵呵的原地蹦跳，企圖證明自己的身體健康，哪知剛剛動一下，便感覺腰腿酸痛得幾乎要斷掉，第二下壓根跳不動。「該死，怎麼會這樣？」他心中一著急，隨手召出一團雞蛋大的聖火吸進鼻子，然後就是一陣焚身焦骨的灼熱劇痛，頓時燙出一身的大汗。

    熱汗過後，薩迦身體煥然一新，身輕如燕的蹦跳幾下，笑著問：「現在怎麼樣？」

    貝維爾又歎息道：「唉，少爺，決不能再有下次……」

    「明白明白，下不為例。」薩迦揮手打斷貝維爾的話：「有其他事嗎？」

    「事情一大堆，待會有一個慶功會，就是獎勵昨晚表現卓越的獵人。這個簡單，走走過場就行，雖然論功行賞時爭執在所難免，但大家都是不差錢的老手，不會鬧得太凶。另一件事才叫麻煩。」貝維爾向藍草牧場的宿營地看一眼，面色嚴肅的說：「安雅小姐的事情，火女已經跟我們說了。少爺，你們也搞得太輕率了。現在安雅小姐非要加入我們隊，但摩爾老闆不同意。父女倆已經鬧了一整天，好幾次說著要斷絕父女關係。」

    薩迦聳聳肩，笑著說：「這有什麼辦法，誰讓她什麼都看見了。」

    「太倉促了。」貝維爾歎息：「還不確定她是不是可靠，就給她印記。」

    「呃，相信火女吧，這個建議是火女給的，沒人比她更狡詐。」薩迦笑著說。

    「沒人比火女更狡詐？」貝維爾聽得一愣，回頭看向正在燒烤野豬的火女。

    下午一次中途休息時，一個獵人外出巡邏，不知怎麼引來一群肥碩的大野豬。發狂的野豬比老虎獅子都兇猛，竟然直接衝進車隊的營地，結果被獵人們圍毆而死，每個出力大的獵人都分到一頭。火女的野豬就是這麼來的。雖然這頭野豬全是她的，她愛怎麼搞就怎麼搞，但她現在的搞法也太過誇張。她把整頭豬串在鐵架上，一邊抱著艾璐娜繞著鐵架又蹦又跳，發出哇哈哈哈哈的大笑，一邊呼呼的扔火球，一邊哇哈哈哈的大笑。艾璐娜小臉紅撲撲的偎在火女懷裡，小眼睛亮閃閃，也在咧著小嘴哇啊啊啊的叫喚。

    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二位都像是瘋狂又絕望的神經病患者。

    薩迦聳聳肩，無奈的說：「好吧，算我沒說。」

    就在這時，藍草牧場營地那邊有爆發一陣激烈的喧嘩聲，薩迦和貝維爾好奇的走近幾步查看，發現安雅提著一口旅行箱推開人群走出，摩爾老闆大步的追出來，手中拿著一根皮鞭，一臉凶神惡煞的表情。薩迦吹了聲口哨，笑著說：「要來武鬥嗎？」

    「少爺，你就沒有一點愧疚感嗎？」貝維爾責備道。

    「反正兒子長大要分家，女兒長大要嫁人，這是遲早的事。我又沒挖他老婆。」

    貝維爾聽得瞪大眼睛，一時不知該怎麼回應。

    摩爾老闆追上安雅，抓住她的胳膊甩一擊響鞭，大聲嚷嚷著要執行家規家法。安雅柳眉一豎兩眼一紅，爆發出一股不同尋常的恐怖殺氣，轉身一拳打在摩爾老闆的下巴上。摩爾老闆應聲倒地，安雅提著箱子衝到薩迦面前，大聲喊：「妖狐姐姐呢？」

    「在車上，正睡著，你別去鬧她。」薩迦說。

    「那我要幹嘛？」安雅氣洶洶的問。

    「聽別人說，你一整天都鬧著要入隊？」

    「當然，不過我跟你說好，我的目的不是給你打工，而是跟妖狐姐姐修煉。」

    「都一樣，既然你是新人，就該有新人的謙卑，明白嗎？」薩迦笑著問。

    安雅察覺薩迦的惡意，後退一步盯著薩迦，很警惕的沒貿然吭聲。

    「我是隊長，明白嗎？」薩迦又問。

    安雅翻個大白眼，放下箱子捂胸鞠躬問安：「隊長早上好。」

    薩迦看一眼即將下山的太陽，聳聳肩也不計較了，笑著說：「你雖然知道我是誰，但我還是正式的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狼牙，月狼隊的隊長，戰鬥位置是刀鋒，偶爾可以客串火球。」他又拍拍貝維爾的肩膀：「這是月狼隊的盾鎧兼醫師，貝維爾·希路達，暱稱『小貝』。」

    「你好，小貝哥。」安雅熱情的喊：「以後請前輩多多提攜新人。」

    貝維爾暗歎口氣，微笑著說：「安雅小姐好，不敢稱作前輩，月狼隊建立也沒多少天。」

    「謙虛什麼嗎，在月狼隊之前，小貝哥已經是雷霆城很著名的盾鎧了。」安雅笑著說。

    「不敢，我都只是在幾個隊打零工。」貝維爾說：「算不上真正的盾鎧。」

    安雅與貝維爾聊了幾句，回頭看見摩爾老闆大步走過來，便向薩迦眨眨眼睛，然後跑去找火女和艾璐娜說話了。薩迦和貝維爾對視一眼，並肩看著走來的摩爾老闆，表情都異常的平靜。摩爾老闆揮鞭指著薩迦，冷冷的大喝：「你這個不要臉的雜種，對我女兒做了什麼？」

    「摩爾先生，你說這話過分了吧。」貝維爾瞇起眼睛，握住劍柄冷冷的反問：「我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如果你合理的咨詢安雅小姐的情況，我們將耐心的解答。但開口就辱罵我家少爺，並侮辱巴特雷蒙家族的先輩。我不得不說，摩爾先生，請您務必道歉。」

    「讓他道歉什麼，直接燒了算了。」薩迦抬起右手五指一張，轟然燃起一團比籃球還大三圈的蒼白火焰。摩爾老闆的臉色頓時變了，昨晚見過薩迦有聖火燒烤獸人的獵人也悚然變色。薩迦自己也嚇一跳，納悶明明只是輕輕的召喚，怎麼弄出這麼一大團聖火。

    護送藍草牧場的黑熊隊長昨晚與薩迦並肩戰鬥，可是知道薩迦的火焰何等恐怖，一道火柱過去，一條直道上的獸人全部傷亡慘重，不是被燒得灰飛煙滅，就是像熔化的蠟油一樣面目全非。他連忙拉開摩爾老闆，賠笑說：「狼牙隊長，摩爾老闆只是一時衝動，並非刻意侮辱巴特雷蒙家的先輩。請狼牙隊長冷靜一下。」貝維爾小心翼翼的看著聖火，也低聲說：「少爺，你不會來真的吧，這麼大的聖火，足夠把一頭牛瞬間崩解掉。」

    薩迦聳聳肩，甩手消去聖火，看著摩爾老闆淡淡的說：「這麼說吧，昨晚發生的變故，應該聽黑熊隊長說了，我們救過安雅幾次。更準確的說，第一次是我趕去救人，受驚的安雅與妖狐談心，結下很好的情誼。第二次，徹頭徹尾是妖狐救人，兩人很快發展出姐妹一般的感情，甚至到妖狐把一門絕技傳授給安雅。這門絕學的效果，你剛剛也嘗過。安雅如果要加入月狼隊，與我並沒太大的關係，只是對妖狐的仰慕。事情就是這樣，我們的回答完畢。接下來，請摩爾老闆為剛剛的無禮道歉，一定要誠心誠意的。」

    摩爾老闆怎麼開得了口，黑熊隊長連忙說：「狼牙隊長，這個……」

    「黑熊隊長，我說……」薩迦正考慮要不要給這位老獵人一個面子，突然聽見一聲轟隆聲，接著又是一聲轟隆，隆隆的腳步聲接連不絕，似乎某種極其沉重的龐然巨獸正在走過來。他顧不得與摩爾老闆計較，衝到旁邊一個篝火堆前，幾個車伕把鍋中裝滿水，正要架在篝火上煮。薩迦什麼話都沒說，強勢的奪過水鍋放在地上，然後盯著水面不放。貝維爾、黑熊隊長和其他人都圍上來，好奇的看看薩迦，然後看看這口水鍋。

    過了一會，水面漸漸平靜了，卻不是完全的平靜，一個環形漣漪很有規律的週期出現。

    薩迦並沒有幻聽，附近確實有什麼體重極其重的巨獸在走動。

    所有人臉色都變了，還有人在咒罵：「該死的，雷霆蜥蜴。」

    薩迦一聽到雷霆蜥蜴，臉色也有些不自然。他之前看過的博物學書上有提起，雷霆蜥蜴是一種頭尾全長超過十米的巨獸，魁梧的身軀如同一輛重卡，就是變身擎天柱的那種。它們笨重的身軀內隱藏著狂暴的雷霆之力，能噴出讓公牛都灰飛煙滅的雷電。

    黑熊隊長深吸口氣，低聲說：「狼牙隊長，我們又要開個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