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笨蛋和小幼女龍騎士 001 當獸人學會使用計謀的時候 文 / 雷馮斯
001當獸人學會使用計謀的時候
九月底，秋意越發明顯了，明媚的晨光並不能帶來多少暖意。長長的車隊穿行在崎嶇的林間馬路中，車轱轆吱呀吱呀作響，馱馬噴著響鼻，車伕們都把大半個臉縮進高聳的衣領，時不時看一眼路旁的年輕獵人們。他們常年在雷霆城一帶趕車，什麼獵人都見過，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獵人。這些孩子太年輕，最年長的也就二十出頭，小的只有十五六歲，臉上依然稚氣明顯，似乎並不適合刀尖舔血的獵人生活。尤其是那個穿著鋼鐵烏龜殼的小胖子，他們當然認得自家少爺，十分納悶少爺放著萬貫家財不享受，玩命做獵人幹嘛？
不過最讓車伕們納悶的不是少爺改行做獵人，而是這伙年輕獵人的頭，那個披著墨綠色斗篷，頭髮剃成怪異樣式的少年。這個少年綽號『狼牙』，有一雙漂亮的藍灰色眼睛，像水晶一樣閃亮，柔和俊俏的五官比許多女孩子都俊俏，胸甲裡塞著一個非常可愛的小嬰兒。車伕們都喜歡這個小娃娃，因為她非常的愛笑，總是瞇著小眼睛咧著小嘴，咯咯的歡笑，哇哇的叫喚，四個潔白的乳牙閃閃發光。所以他們很憤怒，做父親的狼牙是怎麼想的，捨得帶著這麼可愛的孩子出來混，萬一發生個什麼意外……
薩迦也不想把艾璐娜裝在胸甲中，任何人看見他領口探出的可愛小腦袋，都會驚詫的瞪大眼睛。這讓他十分不自在，但戴著聖甲手套的雙手敵不過艾璐娜的乳牙。如果他不帶著她，她就卡嚓卡嚓亂咬。妖狐和火女也管不住她，當牙齒發癢的時候，兩個漂亮溫柔的姨姨在她眼中只是活動衣架，送衣服給她咬的。自從她咬壞一顆手雷，險些引發一場災難後，薩迦不得不隨身帶著她，帶著她吃早飯，帶著她巡邏，帶著她……
薩迦在第二輛馬車旁行走，一邊警惕周圍森林的一舉一動，一邊欣賞前方第一輛馬車旁的美麗背影。妖狐今天戴著墨綠相間的面罩，披著墨綠相間的斗篷，斗篷上印著一個白色的圓環狼頭印記。當晨風掀起長袍的下擺，薩迦便能欣賞到她修長豐滿的雙腿。
「太美了。」薩迦暗中目測妖狐的腿長身高比列，確認是令人驚艷的二比三。
突然間，一騎從前方飛馳而至，遠遠就喊：「通報，通報，前面發現獸人足跡。」
聯合商隊的車隊中，月狼隊保護的維埃裡商會車隊位居第二，最前是鍛造公會的龐大車隊，總共有十二輛三駕馬車，由老牌勁旅鋼刺隊保護。這個趕來通報的信使，薩迦見過一次。就是那個自稱為『男人』的美少女獵人瑪各。她今天穿著絢爛的輕型板甲，那柄等身長的戰錘掛在戰馬鞍側的掛鉤上。如果不看臉，倒也顯得威風凜凜，只是任何人看見她白裡透紅的小臉，水靈靈的大眼睛，都會下意識忽略威風和威武，只感覺可愛。
薩迦主動招手問：「瑪各小姐，你們發現什麼足跡？」
「抱歉，在下是爺們，純的。」瑪各可愛的皺緊眉頭，不滿的糾正。
「哈哈，對不起，瑪各閣下，你們發現什麼？」薩迦笑著說。
瑪各知道薩迦的道歉毫無誠意，但也感激薩迦不像那些無恥的老流氓一樣，沒有沒完沒了的追著『瑪各妹子』。這讓她對薩迦的好感增加一些，微笑著說：「一些挺新鮮的屁精足跡，但我們的泰坦隊長發現一些更加危險的線索，請各位隊長一起商議一下。」
「明白了，我這就過去。」薩迦說。
「辛苦狼牙隊長，我去通報其他車隊。」瑪各點點頭，驅馬繼續奔向後方。
薩迦喊停維埃裡車隊，向後面的火女打個招呼，然後與妖狐一起去看情況。鍛造公會的長車隊已經停下，車伕們拿著兵器警戒著，但並不太緊張。在幾個鋼刺隊員的指點下，薩迦和妖狐在一處森林中見到鋼刺隊長泰坦，雷霆城最資深的天王級獵人，一位寡言少語的魁梧壯漢。鋼刺隊的兩位天王級副隊長也在這裡，矮個子的法師魔笛和高瘦的劍士鬼刀。泰坦見到薩迦和妖狐，雖然沒有說話，但很有禮貌的點頭致意。鬼刀卻是另一種性子，很誇張的喊：「兄弟們，兩個小傢伙又來搶我們的飯碗了，要不要幹掉他們？」
「別理會這個無聊的傢伙。他一天到晚都不正經。」魔笛在鬼刀胸口上敲一拳，然後與薩迦握手，笑著說：「非常感激你們能解決獸人地道的任務，我們在那裡轉悠幾天，滾得渾身都是屁精大便也沒找到什麼。如果不是你們，雷霆城可能有大麻煩了。」
薩迦對三位天王級資深獵人的熱情感到吃驚，不明白他們對一個默默無名的菜鳥怎麼這麼親切。所以連忙謙卑的說：「主要是你們太強，獸人見到你們都躲起來了。而我們都是菜鳥，在地底下一路敲鑼打鼓的走路，獸人見我們好欺負，就找上來了。」
「哈哈，狼牙隊長很會安慰人，這話說得我們心裡甜滋滋的。」鬼刀微笑著說。
「到雷鳴城後，我們設宴請月狼隊吃飯。現在，讓我們看看這個玩意吧。」
魔笛指著一處泥地上的腳印。這是一種貓科動物的腳印，長寬超過二十厘米，以此推測怪獸的本體足有駱駝大小，顯然是了不得的大傢伙。妖狐仔細端詳一會，冷冷的說：「這是劍齒虎。」薩迦一聽『劍齒虎』，稍微感覺有些驚訝。劍齒虎是雷霆山脈食物網金字塔的最頂端，行動快如閃電，喜好獵食屁精。它們常三五隻組成一群，一起追蹤大群的屁精。不過劍齒虎只在雷霆山脈中出沒，鮮少來到低矮的平原。
鬼刀笑著說：「我們發現好多處屁精的足跡和糞便，不是昨天就是前天。它們並沒走遠，或者就躲在附近的林子裡。幹掉屁精倒是不難，如果這見鬼的屁精引來劍齒虎。嘿嘿嘿，它們雖然不大常襲擊人類，但說不定吃膩了屁精，想換一換口味呢。」
薩迦像學生一樣，聽鬼刀和魔笛說一會劍齒虎的事情，另外三個冒險隊的隊長相繼趕到。薩迦又見到野牛隊的新隊長飛俠佐治，不由有些得意。前天酒會結束後，妖狐約佐治出來，當著佐治的面長吻薩迦，以此拒絕了佐治的追求。佐治當時的臉色很難看，不過現在面色如常，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他微笑著向薩迦和妖狐打招呼，看著薩迦的時候，眼中滿是挑釁，看著妖狐的時候，眼中依然閃爍著炙熱的光芒。
很顯然，雖然妖狐擺明立場拒絕，但他依然不肯死心。
薩迦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十分不悅，默默的祈禱這混蛋被劍齒虎吃掉卵蛋。
獵人們看過劍齒虎和屁精留下的足跡後，聚在一起討論對策。他們不擔心屁精來襲擊，能在這裡說話的獵人都不是軟蛋，每人都殺過成百上千的屁精。他們也不怕劍齒虎襲擊，因為劍齒虎不會襲擊戒備森嚴的人類。他們只擔心屁精和劍齒虎會一起過來。如同一隻貓追著一群老鼠，老鼠從衝進兔子窩，貓跟著跑進兔子窩。貓平常不會吃兔子，可見到亂成一團的兔子窩，指不定找小兔崽子嘗嘗鮮。誰規定貓只能吃老鼠來著？
隊長們討論了一些對策後，便散會各自回去。薩迦和妖狐回到維埃裡商隊，商隊的老闆，科特的父親，一個魁梧胖大的中年正與貝維爾說話，科特在旁邊聽著。見到薩迦回來，維埃裡老闆連忙迎上來，微笑著的問：「狼牙隊長，發生什麼事了？」
薩迦把劍齒虎的情況簡述一遍。維埃裡老闆也是常年在外面跑的，見過的場面多了。一聽說只是一群屁精和跟著屁精的劍齒虎，他滿不在乎的笑了：「原來只是劍齒虎，還以為什麼怪物呢。呵呵，麻煩狼牙隊長了，這劍齒虎交給大叔對付，你們防備獸人就成。」
「咦，老闆，你這麼自信？」薩迦驚訝的問。
維埃裡老闆得意洋洋的抖抖眉毛，笑呵呵的說：「劍齒虎只在夜裡狩獵，它們的夜視非常敏銳，但在光線亮的地方，反而看不見東西，所以多點篝火，它們不會靠近。它們耳朵也非常尖，只是聽力太好怕噪音。只要我們敲鑼打鼓，它們就不敢來。」
薩迦豎起大拇指，稱讚道：「大叔英明，果然厲害。」
維埃裡老闆笑呵呵的招呼車隊繼續啟程。薩迦向科特眨眨眼睛，舉起右手，食指和拇指對掐一下。科特翻個白眼，豎起一隻老大的中指晃了晃，然後大步隆隆的走了。妖狐見薩迦與科特眉來眼去，便掀起面罩，好奇的問：「你們神神秘秘的搞什麼？」
「我說『你能幹，你爸也能幹』，他說『我干你大爺』。」薩迦笑嘻嘻的說。
「這有什麼好玩的，你笑得這樣的？」妖狐問。
「男人之間的一點不良幽默，女人不會明白的。」
「哼，無聊。」
妖狐見周圍的車伕正偷偷看自己，冷哼一聲拉下頭盔，趕上第一輛馬車。
商隊接下來再沒遭遇什麼意外。約莫兩個小時後，車隊來到一片樹木極其高大的樹林，每棵樹都有四五人合抱的粗細，路不是在森林之中延伸，而是樹與樹之間。巨傘一樣的樹冠遮蔽陽光，使得林間陰森如黃昏。時不時有烏鴉飛過，發出刺耳的哇哇聲。
「這樹真大，是不是，寶寶？」薩迦摸摸艾璐娜的小臉。
艾璐娜興致勃勃的看著大樹，突然仰望著大樹，亢奮的咿唔啊哇的大叫。
「你要爬到樹上看風景，可爸爸不是猴子，爬不上去啊。」薩迦為難的說。
「啊噠嗚哇。」艾璐娜嘟著小嘴，一臉委屈的仰望著薩迦的下巴。
「不行啊，我們現在正在工作呢，可不能悠閒。」薩迦說。
艾璐娜生氣了，嗖的縮進薩迦的胸甲內，然後蠕動著找到薩迦左胸的某一點，毫不客氣的一口咬住。薩迦頓時面目扭曲臉色發青，無奈的說：「好吧好吧，我答應就是了。」艾璐娜咯咯笑著從領口伸出小腦袋，笑得小天使一樣，彷彿剛剛完全沒做小惡魔的勾當。
薩迦衝前面的妖狐喊：「妖狐，我到四周偵察一下，看看有沒有情況？」
妖狐早聽見這對父女的對話，所以很痛快的點頭答應了。
薩迦又向後方的火女打個招呼，然後走進側面的巨樹林。因為樹冠幾乎完全遮蔽陽光，地上的灌木缺乏充足的日照，所以特別的矮小稀疏。薩迦走了一會，見到前面有一棵巨樹上纏著許多蔓籐，便快步走到樹下，抓著蔓籐爬上樹。登上一處二十來米高的樹枝上後，薩迦看看遙遠的地面，又眺望周圍的森林，笑著問：「寶寶，這下滿意了嗎？」艾璐娜眨巴著小眼睛左看看右看看，衝著前方一棵大樹橫伸來的粗壯樹枝咿唔哇嗚的叫喚。
在薩迦的心中，月狼又同步翻譯：「寶寶說，爸爸從這棵樹飛到那棵樹上去。」
「啊，我這當爹的還要表演人猿泰山？」
薩迦歎了口氣，見腳下的樹枝與那根樹枝交叉挨著，便小跑幾步加速，直接跳上這根樹幹。樹幹被他壓得上下搖晃，他連忙蹲下身穩定重心，然後小心翼翼的走到樹幹旁。艾璐娜開心得咯咯直笑，又衝著前方不遠處，一根從上方樹幹垂下的籐蔓哇哇的叫喊。
「唉，你這個人猿泰山的野蠻女兒。」
薩迦笑著搖搖頭，飛撲過去抓住籐蔓，蕩到另一棵樹上。接下來在艾璐娜的要求下，薩迦一會跳一會蕩，從一棵樹飛到另一棵樹上。也不知過了多久，薩迦停在一棵極粗的大樹上，艾璐娜突然不喊話了，瞇著小眼睛咧著小嘴兒，笑得不知多開心。
薩迦以為小傢伙終於滿意了，正要設法下樹回去，卻聽見月狼的說話聲。
「唔，終於到地方了。你這只笨蛋狗狗，小心下面。」
薩迦連忙低頭看地面，堆積著半腐爛樹葉的黑土地上並沒有什麼屁精，也沒什麼怪物，只有幾隻野雞在刨地。他正要詢問究竟，突然見到前方的森林中飛起一群哇哇大叫的烏鴉。如果一兩隻烏鴉飛起不足為怪，但大群烏鴉同時飛起，絕對是受了什麼驚嚇。薩迦連忙蹲下，拉起斗篷的都賣遮住頭，小心翼翼的藏在樹幹的角落裡。過了一會，風中傳來屁精那尖銳嗓門的嚎叫聲，偶爾夾雜著獸人小子粗重的叫罵，還有一種怪獸的低吼。再過了一會，薩迦見到一群獸人，百十多隻屁精，十來只獸人小子，還有一隻掄著大鐵錘的獸人。最讓薩迦吃驚的不是獸人老大，而是獸人小子們拖拉的五輛木籠車。
柵欄粗大的籠中各關著一隻巨獸，花斑和體型像虎，但頭特別大，嘴巴特別寬，滿口獠牙森森，兩顆上獠牙更是尖銳如短劍。薩迦沒有見過劍齒虎，但憑借這兩顆獠牙，能認出它們是劍齒虎。更讓他吃驚的事情在後頭，獸人老大竟然對籠中的劍齒虎咕隆咕隆吼叫。
月狼在他心中翻譯：「獸人老大在罵劍齒虎，說『不賣力打架不給你屁精吃』。」
薩迦大吃一驚，連忙在心中問：「劍齒虎怎麼說？」
「唔，你這只笨狗，劍齒虎聽不懂獸人語，當然不會回答。」
「它們馴養這五隻劍齒虎嗎？」
「當然不是，劍齒虎怎麼可能被馴養。依咱來看，五隻劍齒虎尾行屁精們，結果反被獸人捕獲。獸人大概要用屁精襲擊車隊，然後放出劍齒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