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脫身南行(下) 文 / 風簷
丁柔撲哧一聲笑著打斷孫思正的話頭:「好啦,好啦,老孫頭變得越來越諂媚噁心,二十幾年的主僕情分,何須如此拍馬屁。!!」
「呵呵,孫管家的當年故事我只斷斷續續地聽說過一點,師父、師娘可否說個全套給徒兒聽呢。」
「啊!那啥,老爺和夫人還是說說別的吧,譬如海外的風物,聽說是千奇百怪,這裡所見比起來壓根不在一相檔次上。別的不說,就說那位墨老爺,既然是墨麒麟的真身,相貌之上必定有奇偉的地方。」
董思焉不為其所動,掩嘴輕笑:「初到曲江孫管家不肯到街上走一走、看一看,非拉著我們鑽進這個僻靜的雅間,想必是怕遇到故人。其實大可不必如此謹慎呢,用上師父所賜的易容丹變化身高、形貌,就算至親當面也認不出來的。」
陶勳輕呡一口茶水,道:「好啦,不要再取笑老孫頭,客人馬上就要到了。」
說話之間,房內人影一晃,墨明出現在桌旁。
孫思正忙衝門外叫茶博士進來添茶。
墨明一見陶勳就訝道:「才十天不見你怎麼成這副模樣?又受傷了?」
陶勳微微頷首,道:「一點小傷,不打緊。」
「勸你不要摻和崆峒派的事你不聽勸,吃虧了不是。」墨明呡了口茶然後誇張地吐掉,嚷嚷道:「這是什麼茶水?別人吃過的嗽口水吧!」
丁柔不滿地道:「墨老爺何必說得這麼噁心,就這嗽口水我家相公已經吃了三盞,你若不想吃就讓他們撤掉。」
墨明嘿嘿笑道:「嘿嘿,我不習慣這種粗糙茶水,我有上好的茶葉,讓他們沖幾壺來一人一壺。」邊說邊拿出一個兩層抽屜式金簣,打開下面一層,一股茶香撲鼻。
陶勳將孫、董介紹給他,董思焉起身將茶博士喚進來,那人聞到茶葉香立即大讚不已,連連追問茶葉來歷。
小金簣看模樣只能裝下一兩錢茶葉,墨明卻從裡面抓來二兩多,而屜中茶葉似乎沒有減少的模樣,瞧得那茶博士愣立當場半天沒想明白。
墨明故意重重地拍桌子吼道:「愣著幹嗎,快取整套茶具來,老爺我要給幾位貴客上演全套茶藝。」
很快,整套茶具取了來,墨明象模像樣地照著茶藝的流程給眾人沏茶。
陶勳品著香茗,道:「墨兄技藝嫻熟,似是此道中人。」
「哈哈,我每次從北戴斗極宮溜出來總要到凡間找熟習此道的高人切磋一番,說起來我到中原兩千年,別的沒有瞧得上眼的,唯有此道特別喜愛,將來帶回厭火島也好讓別人見識見識。」
「呵呵,茶道修心養性、淡泊寧遠,墨兄的性子習此道的確相得益彰。」
「陶夫人這是在諷刺我。」墨明將茶杯湊在鼻子底下慢慢地嗅了一會,道:「陶兄,厭火島之行還是作罷吧。」
「何出此言?」
「在崆峒的時候我便覺得你有傷在身,面色慘白之狀不似修道之人當有模樣,應是元氣虧虛甚重。今天再見面,發覺你的氣色比當日更要差上三分,這才十天不見而已,安知再過十天不會更糟?海外非比中原,藏龍臥虎之輩比比皆是,以你的狀態一個不小心恐有性命之憂,我不忍你因我之邀約而將性命壞在海外。」
「墨兄此話是關懷乎或為激將乎?」陶勳放下茶杯道:「你太小瞧於我,我的傷再如何加重,絲毫不會影響海外之行。不過,倘若墨兄覺得有我同行不太方便回厭火島,我們分道而行便是,我們師徒只是想到海外見識一番,倒不一定非去厭火島不可。」
「哈哈,陶兄不要生氣,我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醜話撂在前頭,免得你到海外後遇到凶險的時候埋怨我。」
陶勳淡淡一笑,舉杯示意:「多謝墨兄關懷。」
墨明舉杯還禮,爽朗地道:「喝茶,喝茶,喝完茶就動身。」
這時,外面大街上傳來爭吵喝罵聲,先是三五個人的聲音,很快就有更多的人匯聚過來,接著就聽見棍棒齊舉打作一團。
墨明不滿地道:「吵死了,我最不愛混在凡間,市井中芸芸眾生追名逐利、任氣鬥狠,將空氣弄得污濁不堪、臭不可聞,你居然約在這種地方會合。」
「道家曰和光同塵,此亦修行之一道也。何況我從崆峒山過來,路上需掩藏行跡不被別人發覺,也只有混在凡塵最有效。」
眾人說著話,外面的打鬥進入白熱化,聽聲音其中一派開始佔據上風將對手打散,吃虧的一方四下逃散,有被打得昏頭黑腦之輩慌不擇路地闖進茶館,後面兩人舞著棍棒緊追不捨。
墨明眉頭大皺:「咦,往我們這間過來了。」說著打算施術將來者趕開。
孫思正突然急聲喚道:「墨老爺,且勿動手。」
墨明奇道:「怎麼了,有不妥嗎?」
「呯!」雅間門被撞開,一個三十餘歲的男子倒退進來翻了個跟頭倒地上,緊跟著外面闖進兩人棍棒齊下一頓好揍。
孫思正大喝一聲:「住手!」
打人的兩個壯漢恍若未聞,繼續舉著棍棒狠揍不休。
陶勳以目示意了一下,董思焉身形一晃撞到兩人身邊,左拳右掌迅捷無比地擊中他們的軟肋。
那兩人肋下一麻,頓感好似嗓子被扼住般提不上氣,只得棄掉棍棒,雙手摀住咽喉張大嘴使勁地吸氣。
挨打的人見有了救星,連滾帶爬地躲到孫思正身後,將鼻青臉腫的腦袋藏在椅子靠背後面,身體瑟瑟發抖。
董思焉下手不重,兩個壯漢子很快喘過氣來,待看清楚了讓他們吃虧的只是一個的清秀書僮,不由得怒火上撞,怒罵:「嬲你個兔爺們,找死。」邊罵邊揮拳打上來。
孫思正實在忍不住,運氣捏碎手上茶杯,將碎瓷片當暗器打出去,正中兩個壯漢的手、腿和上嘴唇部位,碎瓷片深嵌入肉中令他們鮮血長流,當場失去再動手的能力。
兩人都沒看清對方如何動手就吃了大虧,知道踢到鐵板,開始怯懦地往門口退卻,捂著嘴大聲道:「你們是什麼人,敢管第五老爺家的事。」
孫思正道:「我們是過路的客商,你們第五家與孫家的破事自去鬧騰便了,誰愛管你們,爾等狗才不該鬧到老爺的茶室裡來,這點教訓算是輕,快滾,不然有你們兩個奴才好瞧的。」
兩個壯漢對視一眼,恨恨地道:「好,算你狠,我會叫弟兄們在外面守著,你們最好不要走開。」撂下話後轉身便走。
挨打的人鬆了口氣,旋即又緊張起來,從孫思正的椅後出來,匆匆向他們施禮道謝:「孫孝卓感謝老爺相救之恩,第五家在曲江勢力龐大,家裡凶奴眾多,他們真的會堵在門口對你們動手的,請老爺趁外面尚在混亂時趕緊離開吧。」
「幾個小魚小蝦罷了,怕個屁。」墨明滿不在乎地道:「他們最好別堵門,不然老爺我一個人就能打得他們爹娘不認。」
孫孝卓勸道:「老爺切不可逞一時意氣,第五家的惡奴是經過江湖好手傳授棍棒技擊術的,悍勇在本地是出了名的,還是能避則避吧。」
墨明還要再說,陶勳攔住他道:「墨兄,請讓孫大官人來處置吧。」
孫思正感激地朝陶勳微微點頭,然後問孫孝卓:「你說你是孫家的人,是哪個孫家?」
孫孝卓很是驕傲地道:「自然是城南永發莊的孫家。」
「『忠義思祖德,孝友振家業』,你是孝字輩的嘍,現在的家主可是孫德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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